祁陌一睁开眼就看到茕桦一脸担忧的看着他,见到他醒了之后面上爬满了欣喜。
茕桦松了一口气:“你终于醒了。”
背后的伤都已经开始结痂,足以证明他昏睡了许久,枯竭的仙力才回了一半,祁陌坐起,茕桦连忙扶住他,顺便往他背后看了一眼,祁陌的自愈速度很快,结了褐色的痂,长出了粉色的新肉。随后又迅速地移开,想了想选择背过身去,“你先换套衣服。”
光影一瞬祁陌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茕桦的责怪也随之而来:“真想打你一顿。”
其声嗡嗡,要不是真顾忌于他的伤,还真下手了。
祁陌默了片刻,见她不愿转回身来,只好先认错:“我下次不会了。”
“哪有什么下次。”茕桦抬眸望向远处,几近视线的尽头一阵风林涌起,一只巨兽一口咬在猎物的脖子处,鲜血四溢,最后隐于山林,看完这一幕才再次开口,“你明明知道的道理,却还是犯了。”
她当时身上无伤无痛,他身上又有伤又中毒,何至于此?知道教她的事情,明明他自己都没做到。
“当时也没想那么多。”祁陌自知理亏,可当时的情况真是让他慌了神,茕桦全身冰凉,要不是还有气息,谁敢信她还活着?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他的下文,茕桦转身看他,当真一拳砸在了他的胸膛上,却是不敢用力,不再纠结于此,望了望周围,指了一个方向,问道:“这是我们来的那个方向?”7K妏敩
祁陌顺着她的手看去,这几天他们已经走了很远了,早就望不到那条河了,只见往下延去的树木。
“是的,就坐着磐缨回去吧。”祁陌确认,现在的目的只想快点回到河边,哪里还有需要来时那般隐于踪迹。
“好。”茕桦应了一声,磐缨已然朝着方才指的的方向驶去。
一昼一夜过去,磐缨茫然地停下,茕桦站起身来,磐缨的速度不慢,却是走了一天一夜都未曾到达河边,反而像是在原地待了许久。
“怎么会这样?”在这走不到边界的玄华山真是头疼至极。
祁陌收回了神识,也是摇头,“找不到,我们下去。”
落在地上,茕桦一掌拍在了一棵树干上,来时的路上做足了标记,此时那些做标记的树上长出深色的藤蔓,都在证明他们并没有走错路。
“怎么回事?算着距离应该到了。”茕桦发泄式地一脚踢了下那棵树。
“不然怎么说这地方玄乎,连我父亲都不敢轻易踏足。”祁陌想了想问她,“你之前离开后是怎么回到湖边的?”
茕桦之前离开过一次,这倒是差点忘了。
茕桦皱眉,回道:“当时被那只蠔碧蛛追了半天,一起一落就会发现又回到了......不会吧?”突然想到这种可能,若真是这样,还真跟闹着玩似的。
“我们上去试试就知。”
重新召起磐缨飞回半空,茕桦咬了咬舌尖,见那个船夫坐在船头,手拿一葫芦,仰头喝了一口,摇头晃脑地开口唱着小调,好不自在。
“这么快就回来?还以为两位还需费些时日。”船夫似有所感,也没转头看他们,又仰头饮了一口。
落到河的岸边,祁陌手掌一翻,内丹现于掌心,“这是你要的东西。”
“哈哈哈,上船吧。”船夫头也没转,一口饮尽葫中的酒,将葫芦随手一扔,拿起了船桨。
见他完全没有要拿的意思,茕桦问道:“你不拿吗?”
“两位先收好吧。”船夫呵呵一笑。
以为他是要到了地方再拿,两人上了船。
小船驶于河中,船夫再次哼起了小调,迷雾渐起,才刚刚亮起的天又迅速的暗了下去,茕桦拉了拉祁陌的衣袖,略显不安。
前方一扇大门渐渐显现,待再近了些,茕桦才看清它的样子,玄色的大门大开,那不是渡生门是什么?
“怎么在往回走?”茕桦大惊,站起身来想去阻止船夫的划船,不料刚起了一半,就觉得身体动弹不得,船夫呵呵一笑,这才转过身来,迷雾遮掩得连他的脸都看不清。
船夫伸手探向茕桦的眉间,笑得阴沉:“那条蛇的内丹哪里比得上你这里的龙吟珠,帝姬,奈何桥到了。”
“啊——”茕桦突然坐起,动作之大差点弄翻小船,祁陌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吓得她一个激灵。
赶紧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眉间,龙吟珠显现出来了,正在飞速地转着,并没被拿走。
“我们在玄华山走了一遭,都可能是幻境所致。”正当茕桦还在迷惑,祁陌已经想明白了,此时迷雾散尽,前方不远处就是奈何桥,排着常常的队伍,一个接着一个喝过孟婆汤,然后被小官引着往前走。
茕桦望着奈何桥眨了眨眼,幻境?她还真希望百徐城的那段经历是梦一场,可眉心转动着的龙吟珠,再探手摸了下小囊袋,摸着诛仙箭的尾羽,都在告诉她那是真的。
小船在顺水行舟,不一会儿就到了奈何桥下,靠了岸,一个小官正洋洋散散的靠着桥边坐着,手里看着话本,眼都没抬,手指了指木桩,提醒:“自个儿把绳栓上。”
茕桦看了他一眼,跳下了船,给绳子打了个结,随手一扔就套在了木桩上,嘴里嚷嚷:“这话本看了几百年也不知腻。”
“没人给我烧纸钱,这不实在没钱买新的。”小官随口应了句,过了片刻,才觉得不对,眼睛终于从话本上移开,就见茕桦正看着他,身后还站着个他不认识的。
小官是认得茕桦的。
桥上度来生,桥下忆往生。
每一个在奈何桥上喝下孟婆汤的人,桥下的忘川水中就能见着他的前世所有,茕桦闲着无事总爱来此处,毕竟有画面的比全是字的话本有趣多了。
小官赶紧放下手中的话本,忐忑地说道:“帝姬,您回来了。”茕桦好一段时间没来,打听之后才知道被天帝扔下了凡。
“这么惊讶作甚?”看着小官脸上的难以置信,茕桦回头望了来时的方向。
“很久没见从河里来的了。”小官诺诺地回道,久到他已经忘了走水道的是从何而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