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啊!”前座转过身来,竟然是杨虹,“他们都说你俩是一对。”

“胡说什么啊!”季晓抽本书拍她肩膀,“对了,你怎么没告诉我你也分在这个班了?”

“不是想给你个惊喜么!”杨虹咳嗽了一声,“再说了你也没问我啊,你俩这不是都商量好了,有我什么事儿?要不咱换个同桌?”

“别呀,我刚跟你混熟,你换了我还得适应。”说话的是杨虹边上的男生,带着眼镜,却一点看不出斯文劲,这会儿一推镜框,伸出手来,“我,章骞。”

不及动作,边上人已经先伸手过去捏了一下:“梁予衡。”

“幸会幸会!”男生收了手,看向另一个人,“你就是季晓啊!”

“哎?”季晓有点受宠若惊,“你认识我啊?”

“本来不认识,她说她有个发小,成绩贼好,这会中考市第二名,在下不才,区区第三。”点了点杨虹,他嬉皮笑脸道。

“你也很厉害。”季晓将书包送进抽屉,“你叫……”

“章骞!”

“出使西域那个?”梁予衡转着笔问。

男生嗐了一声:“那哪能啊!惭愧惭愧,立早章。”

季晓被他逗乐了,觉得这人跟说相声似的。

章骞看人笑了,更自来熟起来:“对了,咱班吧,好些都是槐中本部上来的,也就你们几个是一中来的好像。”

“一中这次中考成绩挺好的,怎么不在重点班?”

“这不是两个重点班么,分的时候有点偏重,二班,二班你们一中的多。”章骞科普了一下,“不过也就一年,高二咱们还得分科不是。”

说得也是那么回事儿。

章骞搭着胳膊看他们:“别说,你俩进门,那叫一个目不斜视,气场一米五,直接就坐一块,难为大家怀疑你俩一对儿。”

“他俩本来就住对门,初中还是前后桌,”杨虹说着有些不忿,“不过呢,这么大个同桌啊,本来是我的。”

“你这话我就不乐意听了,进了新班级,就要有新气象,有个新同桌,也是新征程。”章骞觑她。

季晓听得津津有味,觉得高中生活怕是挺有意思。

梁予衡适时接过话:“同学,听口气,是咱们班团委书记吧?”

“兄台言重了,还没选呢,不过在下倒是连续三年担任了这个职务。”

“嗯,挺适合,班委投票挺你。”梁予衡说完长腿一伸,靠在后桌上,手里倒是笔转不辍,带了些笑意。

“哎呦,那真是,先行谢过了!”

季晓没忍住,噗嗤笑了。

“怎么?”男生垂眼。

“没啥,觉得挺好。”

梁予衡好笑,瞥见班级门口的身影略微坐正了些,淡声道:“新班级新气象啊,新同桌。”

班主任是化学老师,没有姥爷的和蔼可亲,严肃得很,个子小小的,自我介绍是姓陈,但是话不少,高中第一节早读课成了如雪第一场班会。

有赖于章骞和杨虹两张嘴,入学第一场绯闻终于及时辟了谣。

“不过你俩这缘分可以呀!”隔壁组的男生凑过来,“哎,那你俩算不算青梅竹马啊?”

“青梅竹马那得从小抓起。”梁予衡扭头,“你叫?”

“班驰。”

“班固的班?”

“是是是!这姓氏不多,不过我们家都姓!”

这不是废话,季晓忍不住开口:“你们班怎么净往汉朝整啊?还有汉武帝不?”

“那是你们有文化,他就是奔驰的驰,”章骞接话,“喊他大奔就行!再讲了,怎么说话呢,什么叫你们班,这是咱们班,见外了不是!”

“嗯,对对对。”季晓抿唇笑,被边上人戳了一下。

一抬眼,男生递过来一只手机。

“中午叫季晓吃饭。”

“姥爷发的?”

“嗯,开学了,爷爷说今天开始许姨回来做饭。”

“我妈的工作室好像拿奖了,要不中午我们买点烤鸭什么的加个菜庆祝下?”

“行。”

两个人说完才发现不大对,果然,刚刚还在聒噪的两个家伙正一言难尽地盯着他俩。

季晓伸手习惯性将马尾捋到后边:“怎么了?”

大奔:“刚刚是咱们班唐突了,你俩这不是小情侣,是过日子了吧?”

章骞:“老夫老妻应如是。”

季晓立刻就红了脸:“就是熟悉的两家人!能不能行了你们!”

“嗯嗯嗯,熟悉的一家人。”

梁予衡:“要不中午一起,你们负责买饮料?”

季晓:“啊?”

大奔:“可以吗?”

杨虹:“我也去!”

章骞:“我跟我舅说一声!”

杨虹:“有你舅什么事?”

“我舅是咱们班主任啊!我干啥都得事无巨细地汇报的!”

“??????”

季晓也没料到好好的一个午饭竟然变成了新同学大聚餐,她还是头一次跟第一天认识的人一起吃饭,她是真没想到新同学这么不见外。

不过很显然秦女士和姥爷都很开心,尤其是晓得章骞他舅就是班主任,还是化学老师之后,姥爷的唠叨也是开始了。

下午一起回学校的时候,章骞还在感叹:“这教化学的,大概是一脉相承的絮叨吧,啧啧啧。”

“原来做家长的教师跟寻常人家也是没什么区别的。”大奔点评道。

章骞甚至还一手揽着梁予衡的肩膀,一手揽着季晓:“兄弟,姐妹,教师子女的苦,只有我们自己懂。”

季晓觉得中午喝的椰子汁怕是兑了酒。

五个人进了班级的时候,比早上季晓梁予衡一并进来的气势还强大一些。

这回倒是没什么绯闻传出来,倒是大奔心心念念道:“哎,许姨手艺真好,以后我能蹭饭不?”

“有句话吧,我一直想问。”季晓转头。

“问。”

“槐中人都这么自来熟?”

“那肯定不是。”大奔摆手,“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只是馋。”

牛。

季晓给他竖了大拇指。

让人没想到的是,这货还真不是说说,他是住校生,隔三差五就要扒着他俩要一起回家吃饭,走了个季学亭,来了个大奔,好吧,姥爷家这饭缸子是一点没浪费。

不过大奔也不是白吃,饭卡每天给他俩刷早餐了。

人与人的缘分有时候是说不清楚的,好比进槐中之前,季晓也不会知道能这么快就在班级有了朋友。

而且还是轰轰烈烈的铁五角。

作为五角星的各一角,最基本的守则应该是距离等同。

如果偏离,多少就有些变形。

好比季晓从大奔手里结过的早餐日复一日的花哨,甚至于,根本不是槐中食堂出品。

好比中午放学的队列里,开始有了二人小组。

梁予衡眼瞧着季晓跟自己打了个招呼离开,却又不知道怎么喊住。

哪怕是来槐隅一年多,从不说话到可以跟人愉快聊天,他仍旧是没有办法轻而易举地去阻拦一个人,连过问都有点困难。

梁老头自打带完孙子那一届也就没接受返聘,搁家每天看看书锻炼锻炼身体什么的,偶尔还能出去迎迎放学的孙子孙女们。

在老头儿的想法里,季晓跟孙女也没什么区别了,包括那群可会哄人开心的同学们。

只不过这天只接到了孙子一个人,颇有些意外:“季晓呢?”

“跟同学有事,中午不回来了。”

“咦?那你没一起去吗?”

“我去做什么?”梁予衡难得有点磕巴,不过立刻就找到了理由,“女孩子专场,我一个男生凑什么热闹。”

“哦这样啊!”梁老头点点头,又笑呵呵看了看自家孙子,“你看看,我就说你应该要跟我回来的,槐隅多好,你看你笑得都多了,年轻人么,老气昏秋的才不对。”

对于自家儿子儿媳,老头多少有些怨气的,儿子在的时候,两个人忙着工作从小学就把孙子甩进寄宿学校就不管了,孩子三天两头地打架惹事,两个人也只晓得出钱。

后来白发人送了黑发人,他去北京再见到这孙子的时候,后者连一句话都不大说了。

他老想起来报纸上的抑郁症,躁郁症啊,还有自闭症什么的,心里头不放心。

更何况,那会儿的梁予衡多多少少已经有点倾向了。

儿媳妇倒是听劝,却是快刀斩乱麻地带了心理医生上门,那会儿孙子把门掼得快把他心脏病都吓出来了。

一听说来年儿媳还打算要他会寄宿学校,他生平头一次强硬地做了决定。

梁予衡跟着他回来倒是也很冷静,因为太冷静,他总觉得不大合适。

好在季晓那小姑娘机灵又开朗,往家跑得也勤快。

梁予衡自然不晓得爷爷在想什么,只记得今天季晓身边的,似乎只有大奔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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