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公子。”文清卓不仅生的温润,说话的声音也带着一股雅气,有几分古韵的慢调,更显得他书卷气十足。

少年许是少有被人如此尊敬对待的时候,他轻轻低下头,斗笠的帷幔跟着垂了下来,任谁看都觉得他姿态放的极低。

“不知该如何称呼公子?”

眼前的少年过于瘦弱,说话声音细细的,跟小奶猫似的,文清卓感觉心里被羽毛抚过一般,痒痒的。

“在下文清卓。”

“文......文哥哥。”

被叫哥哥的男人一愣,耳垂浮上一股诡异的薄红。

居然被叫哥哥了......倒也没错,喻少和都比他还小一岁,这少年自然也可以叫他哥哥。

文清卓不自然地收回视线,看向了书本。

他在家中是年纪最小的,文家和他同辈的不少,但都是哥哥姐姐,唯他是个老幺。

身为嫡出的孩子,长辈都对他极为严厉,文家治家严谨,个个说话都如他一般板板正正,他自知无趣,却也已经习惯了。

像这种被人软软地叫着哥哥这种事,他想都不敢想。

想到这,小侯爷的眼神又朝着喻清看了过去,少年似乎若有所感地将头转了过来,朝着他歪了歪头:“怎么啦?文哥哥。”

最后那声文哥哥喊的,那语气要多甜有多甜,要多软有多软,深知喻清本性的077打了个冷颤。

被喻清叫了哥哥的男人往往都难逃他的魔爪啊,清卓小哥,为你默哀,阿门。

喻清太知道怎么对付这种书呆子了,别人没有对他做过的事,你就通通做一遍,绝对能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何况,谁说圣母就一定惹人讨厌了?

喻清这会已经想到了对策,他要做一个甜到所有人心坎里的圣母!只要一想到他,大家的反应都是担心他太过单纯善良被人骗,而不是觉得他是傻子。

很好,目标确定了,喻清重新燃起了斗志,区区一个人设而已,他就不信他不能在维持人设的同时将这些男人拿下!

看见这一幕的喻少和已经要气炸了,他居然敢那样叫清卓!

文哥哥!?

他认识文清卓这么多年都只敢喊他一声清卓兄,喻清凭什么!还有,别以为他没看见,文清卓脸红了!*!

喻少和气的脸涨红,一旁的好友推了推他肩膀道:“知道你喜欢那小子,也不用这样满脸通红的看着吧,不知道以为你多饥渴呢。”

喻少和眯了眯眼,眼神中闪过一抹狠厉,待会就给他一点教训。

关长凌继续在讲课,眼神时不时落到了喻清身上,他跟个乖宝宝一样直挺挺地坐在那,哪怕看不见表情,都能想象到他脸上一定是乖巧认真的神态。

男人放下心来,安心讲课。

时间快到中午,关长凌布置完课业后就离开了,喻清觉得这大晋上学和他在上学也差不多啊,一样有家庭作业。

不过他这个情况,应该是不用做的。

刚庆幸完一秒,瞬间想起原主的性子,他一定会努力做到......

“文哥哥,你听懂了吗?”少年看不见他在哪,只能尽力往前凑了凑,斗笠的白纱拂过文清卓的脸,吓了文清卓一跳,他正沉浸在知识的世界里无法自拔,此时想起身旁还有个小可怜,他缓了缓语气道:“嗯,懂了,清清有哪里不懂吗。”

喊出这个称呼的时候文清卓有一瞬间的不自然,虽然这是少年要求他这么喊的,但他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

实在是这样亲密的称呼,他似乎只在自己父母的相处中听见过,还是不小心撞见的。

他记得那时父亲的表情极为尴尬,想来也是觉得和自己往常的形象极为不符吧。

喻清叹息了一声:“我什么都没有听懂,但是听到大家谈论这些,我觉得有意思极了,尤其是文哥哥说话的时候,让我觉得很厉害!”

文清卓轻咳一声:“是、是吗......若是......”

“清卓,还不去吃饭?”文清卓的好友从隔壁院子里寻了过来,他一向守时,甚至会提前在学堂外等他,今日却迟迟未到,练元书以为他出了什么事,这才忍不住寻了过来。

文清卓和练元书打了个招呼,解释了原由,便想带着喻清一起去吃饭,喻少和在门口拦住了他们。

“清卓,我带喻清去吃饭吧,他怕生,让他跟着我吧。”喻少和这会收起了那乖张的模样,有几分哥哥的样子。

当然,他也就在文清卓面前收敛几分。

少年看不见,只能乖乖伸出手,喊了声:“四哥哥。”声音还是那样又软又糯,喻少和忍不住心颤了一下,没想到喻清的声音还挺好听的,这喊一下他都有些受不了。

为了成功带走喻清,没办法,他主动牵住了少年的手:“在这里。”

喻清乖顺地站到了喻少和的身边,小声道:“谢谢四哥哥。”

少年的手凉凉的,握起来又小又软,就是瘦了些,没什么肉,喻少和狐疑道:“你怎么这么瘦,平日不吃饭的啊。”

喻清摇头:“我吃不下多少,定然是没有四哥哥那样身强力壮的,今天四哥哥陪我吃饭,说不定我就能多吃几口了。”

练元书有几分羡慕地说道:“少和,你这弟弟真乖啊。”哪像他那几个弟弟,天天要上房揭瓦,兄弟几个不是打架就是在他面前哭天抹泪,练元书叹息一声。

文清卓不知道怎么了,听见少年也那样叫别人哥哥,又跟喻少和像是撒娇一样,他心里怪不得劲儿的。

而且少年什么都没说就主动到喻少和那里去了,他抿了抿唇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我的房间在甲字号,有事可来寻我。”

少年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和自己说话,也没有反应过来,就跟着喻少和离开了。

文清卓有些失落地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

明明才过去几个时辰,他却总想要照顾那少年,也不知他是怎么了。难道太想要个弟弟了?

喻少和原本打算先收拾了喻清再去吃饭,一想待会文清卓没看到喻清说不定就要问了,他干脆先带喻清去吃饭。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穿过竹林,少年走路很慢,喻少和身边几个人也都不急,慢悠悠地在身后看着,其他少年们笑嘻嘻地瞥了几眼少年的腰,暗自琢磨道:真细。

“诶,你见过他长什么样没?”张晨最是个爱美人的,看见少年那一身清瘦的骨韵就有些来劲。

喻少和翻了个白眼:“想什么呢,他就是长得丑才带斗笠的,别是这样的你都下得去嘴吧。”

张晨咂摸着觉得不对劲,摸了摸下巴道:“你就说你见没见过。”

喻少和细细一想,似乎还真没见过那家伙到底长什么样,府上都传他丑,他也就理所当然地信了。

张晨看他愣住,挑眉道:“是不是压根儿没见过啊?”

喻少和一拍脑袋:“你这样一说还真是,不过他自己也说他丑,这还能有假?”

张晨笑得肚子疼:“我说,你有没有想过一个事,他是瞎子啊!他哪里知道什么美丑,还不是别人这么说他就这么信了,跟你一样。”

“我跟你说个故事,我府上有位姨娘,她悄悄在外散布谣言,说我姐姐是无颜之女,害我姐姐至今无人求娶,而她的女儿却嫁给了高家做正妻,说不定你这弟弟就跟我姐姐一样呢。”

喻少和回想了一下,说道:“他确实是一位姨娘养的,而且那姨娘还有孩子!”

在大晋,嫡庶分明,若是庶出的男子,没有机会继承家业,没有嫡出的同意连科举都无法参加。

因此大部分姨娘都会为他们寻找出路,那就是嫁人。

嫁的越高,将来的前途就越好,至少在姨娘的眼中是这样。

“所以那位姨娘很可能是为了给自己的儿子谋出路啊,要我说,你找个时间偷偷看上一看就知道了。”张晨开始怂恿喻少和,他也实在是心痒,越是不知道,心里越是抓心挠肝一样的。

而且他认为,光看那身段,这极有可能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喻少和撇他一眼就知道他在咂摸些什么,不过他也不在意,反正是个庶子,长得好不好看和他可没什么关系。

“有什么好看的,我又不娶他。”

喻清隐约能听见他们在谈论什么,无非就是他的容貌。

这身体虽然眼睛看不见了,容貌却依旧能压死一大片人,至少在大晋,这样的姿容绝对找不出几个。

他让077像从前一样,给了他一阵“东风”。

少年顿住脚步,轻轻转身,迷茫地喊了声:“四哥哥,你在吗?”

不知哪里来的一阵风,吹起了帷幔的一角,云雾般的发,雪一般的肤,纤细的脖颈像是轻轻就能掐断一般,少年此刻正怯怯地咬着下唇,逼的唇上泛起了艳色的红,灿若春樱。

张晨咽了咽口水,连少年脖颈处的一颗红痣都没错过。

即便只是一晃而过,连半张脸都没看清,可那孱弱无助的样子比初春的水仙花还要引人怜惜。

没有看见全貌,却更引人遐想,几人愣愣地看着喻清,直到喻少和结结巴巴地应了一声:“来、来了。”

完了,他还真有点想看看这张脸究竟是什么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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