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还好吗?”西格玛先生拿着披萨关心地询问我道。

我一下子回过神来,歉意地朝他笑笑:“抱歉,不小心走神了。”

“您居然会走神,真是很让人意外。”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坐在绒面的椅子上,白皙到略显病态的皮肤,一看就是病弱的少年蜷缩在一起被绒毛包围着。

果戈里笑嘻嘻地附和道:“嘻嘻,同意!趁此机会把你杀了的话,你也不一定能反应过来吧?”

“抱歉,真的是意外。”我不咸不淡地回道,“东西也送到了,那么我就不叨扰了。”

每次送“天人五衰”的外卖都会让我想起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之前的话,这让我浑身不自在。

庆幸的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声称有一位贵客要前来,于是也不阻拦,很爽快地放我离开。果戈里先生也十分“贴心”地给我送到了披萨店附近,在我被套进他的披风的时候,我想我出现了幻觉,我好像看见一个熟悉的制服的衣角。

就算是这样,我也并没有兴趣了解客人的私生活,所以也对这位对天人五衰来说是贵客的人是谁并不在意,但是果戈里先生一定要给我一点提醒,也不知他居心何在。

“你应该很想知道吧?很想的吧?你一定很想!天人五衰明明有五个人,为什么你才见到了三个呢?”

我是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的。

对我来说也无所谓,我不认为那位果戈里先生可以杀了我,所以我也不会去和茨威格店长要求什么,毕竟我们店里只有我一个员工。

有些事情知道了也不能说,想问也绝不能问。这是军人的守则之一,就像那几位一样。

嗯?那几位?抱歉,现在还不能说。

回到店里,店长从他的国际象棋中抬起头,扶了扶鼻梁上的金框眼镜,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

“意外的很久。”

“已经……无所谓了。”我脱力地坐在皮椅上,身心俱疲。

“哈哈,今天也辛苦了。”不管发生什么、不管我说什么,店长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他起身给我递了一杯红茶。

“谢谢您,茨威格先生,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你太谦虚了。”茨威格先生竖起食指,对着我的方向一点,不难看出他很开心。“顾客和我说他的朋友们都很喜欢你的外卖服务,当然,我也非常喜欢你这位敬业的员工。”

虽然很想说您夸得太对了,但我还是本着谦逊的原则道了谢。茨威格先生朝我一笑,又回到他的茶间去了。

茶间只是一个称呼,里面似乎真的有茶,又不全是茶。但是我从来没有进去过,所以我大胆猜测,那其实是店长的棋牌室也说不定。毕竟他太喜欢国际象棋了,甚至我一度觉得披萨店才是副业,因为本店名字就是“chess”。

外套兜里的手机震动了好几下,我掏出来一看是太宰先生的电话,已经打了好几通,但我现在才发现。

不应该吧?

怀着疑虑,我摁下接听键。

“太宰先生?”

“嗯?啊!小姐,你终于接电话了?”

“抱歉,刚才在一位顾客那里,可能信号不太好。”

“没关系、没关系,可恶的‘老鼠’有时候会把电话线咬断,不过你平安就好,那么我就先挂啦。”

‘老鼠’咬断电话线?这是什么比喻?太宰先生这通电话打得我云里雾里的。

罢了,尽管出了一些小插曲,反正今天的任务都已经完美完成。

我由衷地热爱外卖的工作,今天也是。

茶房内的茨威格很苦恼,他并不想接起面前响得震耳欲聋的电话。但对方很耐心,并没有挂断的打算。

“好吧……算你狠,【老鼠】,真是给我带来了一个烂摊子。”

他狠狠摁下电话机上的闪着绿光的按键。

“请选择。”

机械的回答,这是他特地拜托魔人设置的程序。

“皇后临刑前的披萨,可以来一份吗?”

“请确认。”

“……shewasstilltooyoungtoknowthatlifenevergivesanythingfornothing……”

“andthatapriceisalwaysexactedforwhatfatebestows”

“确认订单。”

“……正在转接。”

茨威格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认命般拿起听筒。

“欢迎来到chess,异能世界最大的情报组织。这里是斯蒂芬·茨威格。你最好的帮手。”

“这里是你布局的开始,也是你落棋的格子。”

“请问,您有什么需要的吗?”

“”

“您好,我的订单如何了?”

烦人的女声,茨威格弯下身子,撑着脑袋。

“如您所愿,女士,皇后已经把您的东西送给了他们。”

电话传来有茶杯碰在瓷盘上的清脆声,“那么,我很期待下次的茶会。”

“恭候。”

茨威格不咸不淡地挂断电话,靠在桌边长舒一口气。

在他亲爱的外卖员小姐不知道的时候,每一份特定的披萨之中,都是一份价值千万亿的情报条。

她是情报网的起始,也是情报网的连结点。

又是一通电话,茨威格再次无奈地接起。

我就知道。他心想。

有些怪异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喔,您好,我是枕流。”

茨威格应了。

现在,该是棋手落棋了。

出自斯蒂芬·茨威格《断/头/皇后》,译为“她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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