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午饭吃到了下午，等到散场，叶盏这才找着时间，逮住谢烬兑现他之前承诺的事情。

谢烬意外的配合。

“我小时候关于你的记忆，确实被你妈妈抽取了。但她没有销毁，而是进行了转移。”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叶盏瞪大眼。

谢烬看她这模样觉得可爱,原本并不是很想让她知道这件事但又不想失信于她而坦白所带来的一丝丝郁闷也消失无踪。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他抬手轻轻刮了一下叶盏鼻尖，“所以你说我该不该吃醋？”

“启明星？”叶盏捉住谢烬作乱的手，“难怪……难怪它和别的系统不太一样，总给我一种过于有人情味的感觉。”

“不止如此，当初融合进启明星程序中的不单单是我的记忆,还有精神力。随着它自身不断的吸收着外界知识,加上它拥有的属于人类的那部分意识，可以说一直在不断进化成长，以至于无法再单纯的用AI系统来定义它。

它，或者应该说他，明显拥有自我的性格，拥有喜怒哀乐……”

“三年多前在黑磁暴中我之所以能以意识附着精神体的方式穿过虫洞去到你身边，想来应该是当初你妈妈给我抽取记忆时在我身上做了什么。

她……似乎很能预知未来呢。”

叶盏抿抿唇。

谢烬也没有就这个问题不依不饶，又说道，“但或许是因为当时磁场太混乱的原因，也或许是你妈妈还留了什么后手，关于那半年和你相处的记忆，我又一次失去了。”

叶盏谨慎开口，“她或许，只是想尽力的让…不过早发生偏移，否则可能时机不到会招来麻烦，才会抽掉你和我的记忆。”

叶盏隐去没说的是“剧情”两个字。

因为她还警惕着世界意志，到目前为止，看起来似乎她和谢烬的命运都和原书有很大不同，但其实仔细看大剧情，却依然并不算偏离原书很多。

之前她套过安德烈的话,也隐约证实了安德烈身上的“主角光环”或许已经减弱了很多。篳趣閣

但现在看来，相比起主角配角什么的，原书主线大背景的剧情发展，依然还是世界意识非常坚持的东西。

所以她还是得再谨慎一些，以免惹来注意——当然，估计早注意上了。

不过她的麻麻很给力，目前来看，她只要不明目张胆说出一些关于这个世界核心秘密的话，世界意识就似乎拿她没办法。

谢烬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嗯了一声道，“我猜也是那样。”

叶盏见他似乎不打算主动交代，只得开口，“所以，在你失控的时候，在你精神领域里的那个‘小谢烬’……真的是启明星？”

谢烬脸黑了。

“我也不知道第二段记忆他是怎么得到的，毕竟那个时候你的母亲已经……”他忽地顿住，“抱歉。”

“没事，都过去那么久了。”叶盏安抚的拍拍他手臂,眨眨眼，“而且我总觉得,她或许，一直没有离开我呢。”

谢烬略有些惊讶，疑惑的“嗯？”了一声。

“你不觉得小圆有时候，也聪明机灵得过了头？”

谢烬恍然。

“而且按照我的这个推论，那么你刚才的疑问不就有解答了吗？比起说我妈妈神通广大到可以提前那么多年在你身上动手脚，甚至可以干扰到多年后的你的去向和记忆，我更倾向于是因为她保留了自己的部分意识和小圆融合在了一起，然后一手促成了这些事。”

至于为什么说是部分意识，叶盏也是通过和小圆的接触感觉到的，小圆的性格，和自己记忆中以及认知里的云倾，差距太大了。

谢烬不得不表示认同，“或许你的猜测才是对的。”

“其实问一问小圆就能知道了。”叶盏笑笑，“不过这些其实已经并不重要了，至少目前来说，我们该忙的不是这些东西。”

谢烬却忽然说道，“在精神领域里的时候，你们除了重温了童年的回忆，还做什么了吗？”

叶盏：“……这就是你对小明充满了敌意，而且半夜不睡跑去威胁警告他的原因？”

谢烬：“……”

谢烬垂着眸子，抿着嘴没出声，每根睫毛都透出委屈失落来。

叶盏很无奈，“你都说了是童年回忆，童年的我们能做什么？再说了，小明对我的好感，本就基于童年玩伴的那些记忆，我感觉，他对我挺纯粹的，人家好歹一次又一次救了你我，你别这么忘恩负义吧？”

谢烬心道，那是因为你并不知道“我”内心的野兽有多可怕。

因为我的意识而成长，而拥有了自我和感情的启明星，估计也不遑多让。

但这种时候必然是不能顶嘴的，因为那只会给自己减分，让乖宝觉得自己是个心胸狭隘，小气吧啦斤斤计较的人。

于是谢烬只是垂着眼，轻声说，“我就是不安。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一点自主意识都没有了，一再弄伤你，差点害死你。

可是他反而却一直陪着你，保护你。

我……我又嫉妒，又害怕。”

他抱住叶盏，用一种很脆弱的语调，在她耳边说道，“我很怕乖宝觉得我没用，觉得我不够好，就不要我了。”

叶盏原本还觉得谢烬对待启明星太过苛刻不够妥当，准备如果她刚才说的话不起作用，那就真正的和谢烬好好说道说道。

毕竟她还牢记着谢烬疯批反派的人设。

不好好的在旁督促着，万一他一腿迈进黑化道路里去了，到时候自己找谁哭去？

所以本来想给他灌输点正直善良三观来着。

但现在……

“你怎么会这么想？”

叶盏心软得一塌糊涂，万万没想到，疯批反派没有走向黑化疯批的倾向，但却开始有自卑倾向了！

“可是我说的是事实。我处处都没有比得上他的地方，刚才你也说了，他还一次又一次救了我们。”

失落得快要破碎一般的嗓音，透着无边的落寞，“我好像，哪一点都比不上他。”

叶盏急了。

“胡说，不是这么比的。而且分明就没有可比性啊。”

谢烬终于抬眸，只不过那眼神，看得人心软就是了，“真的吗？”

“那肯定啊！而且你是我爱人，他是我们的伙伴和朋友，为什么要比较啊？也没法比啊！”

谢烬的唇角极不明显的扬起了一瞬，又很快恢复原状，声音里像是惊喜又像小心翼翼，“所以，乖宝不会喜欢他，只爱我一个，不会不要我而选择他，对吗？”

都说了不是这么比的啊！

但……

“对，就是这样，你大可自信一点。”

谢烬用力抱紧她，亲吻她的耳垂，在她耳边低语，“我也只爱乖宝一个！”

与此同时，终于伸手在自己手腕上一抹，关掉了刚刚仿佛不小心蹭开的与某机甲之间的语音通道。

那双银灰色的眼眸，显得冷酷又偏执，容不下自己的珍宝被觊觎一丝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