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他敢，他真敢。
赵恬恬给她“通风报信”之后，夏诗韵特地找了几个节目组里熟悉的工作人员，比如姜梦雅，旁敲侧击打听情况，但是都没有什么确切的信息。
只知道几番接触下来，但凡不是周路遥粉丝或者之前对他有好感的，都有些反感他和他团队的做派，认为他们很多时候不懂装懂没事找事，对人还没礼貌，自己为是等等。
尤其姜梦雅好几次和夏诗韵私下感叹“货比货得扔”。
确实，不怕人不行，就怕比较。
有燕于斯这个成熟稳重，实力过硬又谦虚礼貌的老牌流量在，爆红的周路遥和他那嚣张飘到天上去的团队就哪哪都显得磕碜了。
夏诗韵从组里打听不到消息，想到这种阴私的勾当确实不可能那么多人都知道，干脆让系统筛选周路遥团队和节目组工作人员之间的交流记录，看从中能不能找到端倪。
结果还真是出乎夏诗韵的意料。
这件事人家做的也不算隐蔽低调，只是都在实习生中传播。
还是之前周路遥团队的那个宣传，将节目组里所有周路遥的铁杆唯粉实习生都拉了一个群，在里面每天交流沟通节目筹备进展，各环节的安排，如何投票，如何统计，如何评选等等。其中也有参与到策划文案的实习生，每天就在群里商量能从哪个角度更体现周路遥的人气和优势，打压他们认为有威胁的明星，拉拢攀附没有威胁国民度高口碑较好的明星，凸显周路遥等等。
“怪不得赵恬恬能知道，姜梦雅却不知道。”
夏诗韵看到这群里的聊天记录，气得一阵阵冷笑。
可以想象，节目播出之后，这种边边角角细枝末节的东西，节目组负责人比如卢庆天整体肯定不会在意。
但对于粉丝来讲，每一个细节都可能引起他们的关注，甚至是放大、发酵，稍有不慎就会产生口角，进而引起两个大型粉群之间的“斗争”。
如果再有一些有心人士的添油加醋，刻意引导，说不定会激怒粉群，越闹越大。
燕于斯的粉丝不可能不委屈，不生气。
周路遥的粉丝不可能不得意，不炫耀。
然而如果真闹大会怎么样呢？外界如何看呢？
多半人们只会看到燕于斯粉丝不满，抗议，甚至维权。
节目组从上到下觉得冤枉。
两方矛盾激化。
大众下意识认为粉丝不知好歹，小题大做，粉圈入脑，不理智追星等等。
说不定还会用周路遥的粉丝做例子夸奖一番，拉踩一番。
而真正的始作俑者，却销声匿迹，不为人知。
这并不是夏诗韵的臆想。
她翻查了周路遥团队从去年开始的几次与人合作经历，发现他们已经用惯了这种方法，也有不少大小流量艺人在他们手上吃了闷亏。
这套损人不利己炒作手法他们不但有过成功经验，而且曾经从中获利。
一边污名化了对家，一边给自己积立住了正向人设。
“真特么的阴险。”
夏诗韵越看越气，越想越气。
她被这种阴险小人的做法搞得暴躁，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好方法反击。
实时监控她们的一举一动，然后去纠正吗？
就算她真能发现所有问题也未必能全部解决，更何况她根本没有那个时间精力。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
可真的放任不管，她又很不甘心。
在不暴露系统的前提下，她找赵恬恬商量对策。
“要真是如此确实棘手。”她想了想，“不然你想办法给燕于斯的团队通风报信？他团队应该比较成熟了，这种情况多半也见过，知道怎么处理。”
夏诗韵眼睛一亮：“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
“因为你做侠女经纪人习惯了？”赵恬恬揶揄她，“什么都想大包大揽的帮人家解决。”
“哪有？”
“微博上爆料的不是你？之前追梦少年暗自插入故事线，捧自家艺人的不是你？”
夏诗韵不满：“我当时确实是王天歌他们的经纪人，做那些事也天经地义。”
赵恬恬：“可你现在不是经纪人，只是个为了接近偶像混进节目组的小粉丝。”
夏诗韵不服气，可确实也找不到合理的反驳。
唉，自己要是燕于斯的经纪人就好了，光明正大的开外挂带着这人在娱乐圈大杀四方。
到时候就算有再多坑，再多阴险小人也不怕了！
赵恬恬拍拍她：“其实我觉得你也不用太焦虑。节目组有他周路遥的粉丝，也有对燕于斯好感的人。他们不敢做的太过分。”
夏诗韵点头道：“希望如此吧。”
根据赵恬恬的建议，夏诗韵通过系统，让朴恒熟悉的节目组工作人员“意外”发现了周路遥团队拉的实习生群。
而这个工作人也不负她期望地把消息传递给了朴恒。
朴恒知道之后非常生气，再次和燕于斯商讨对策。
夏诗韵这次没幸运到还能偶遇两人的私下谈话，但可以通过系统听到谈话内容。
“你打算怎么做？燕老师，燕老板，这可不是心软无所谓的时候了！”朴恒劝道，“现在业内的流量竞争和厮杀都残酷到了什么程度，你不知道你这么多年持续的粉丝群体和流量有多招人眼红吗？每个刚红的，等着红的，资本要捧的人都想从你身上咬下一块肉来！对别人宽容，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燕于斯哭笑不得：“这……至于吗？”
朴恒冷笑：“至于，非常至于。你背后没有资本，靠的是真本事和早年在国外积累下来的粉丝，不知道国内流量争夺的残酷性也正常。老实告诉你，我最近接触的几个平台和资本老板，说是已经展开了流量战争也不为过。”
朴恒的话让燕于斯，以及偷听的夏诗韵都陷入沉思。
尤其是他分析最近发生的一些营销案例，网络热点后面隐藏的关系，让夏诗韵惊讶之余也开始反思自己曾经对娱乐圈的一些观察和看法还是太过表面，粗浅。
夏诗韵更将自己平时的观察感受做对比，发现了很多有趣的细节。
“燕于斯这个经纪人还真厉害，靠谱。”她不禁感慨，“怪不得他能红这么多年。”
此时朴恒正在劝燕于斯，让他出面去和节目组正式交涉，把合同细节和规矩谈的更仔细，别在这种无谓的细节上吃亏。
夏诗韵想着他这次应该不会反对了吧？
却燕于斯说：“我倒觉得不需要理会。”
“为什么？”
“节目本身比的是创作和舞台，我只要尽全力保证留下让自己不后悔的作品就可以了。”燕于斯道，“他们这些手段和这些年来网络上的声音其实一直都在，也没对我造成什么影响。”
朴恒愣道：“他们偷换粉丝票，增加他们的投票人数也没影响吗？他们邀请专业嘉宾的时候，偏向那些对你不友好的也没影响吗？他们私下漏题提前准备也没影响吗？”
燕于斯：“根据你的说法，他们也只是在群里说说。这些实习生不能做决定，就算真有一点影响，也不可能将黑的说成白的，白的变成黑的。”
“那可未必。”朴恒冷笑，“去年录那个音乐综艺时候的事你都忘了吗？”
燕于斯无奈：“朴哥，你要愿意去说我也不拦着。毕竟是辛苦你。但是很有可能对方要提出一些比较麻烦的条件。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搞那些粉丝投票，和赞助商绑定之类的事。如果是前几年也就罢了，最近两年……”
他话没有说完，朴恒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甚至连夏诗韵都明白了。
早年喜欢燕于斯的粉丝成熟长大，不复学生时代的狂热。表现在网络上就是他这两年流量下降，网络声量不复从前。
再加上燕于斯背后没有资本，不会自己花重金营销，一旦节目组或赞助商提出保底要求，他就非常被动了。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朴恒生气的跺了跺脚，“这群虽然是周路遥那边私下拉的，节目组的人却不可能一点也不知道，一点没有察觉。置之不理大概是觉得影响不大，又或者想讨好周路遥的流量和资本。”
燕于斯道：“也许吧。我只想做好自己的音乐、舞台，其他杂音对我也许有影响，当终究不是主流，不会让我动摇。更不会影响我的方向和决定。”
“就是苦了你的粉丝了。他们最在乎你，受一点点委屈都要心疼。”
燕于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温柔地扬起嘴角，双眼弯成了月牙形：“他们心疼我，但更懂我，理解我。”
朴恒笑着问：“这么相信她们？”
“我相信她们，就像她们相信我一样。”燕于斯道，“我会凭自己真正的实力去赢得每一次的战斗，希望能对得起她们每一份喜欢和赞扬。”
朴恒无奈摇头：“改说你是自信执着，还是太过清高？娱乐圈往前往后二十年都没你这种奇葩……也真是怪了，居然还让你红这么多年！”
燕于斯难得露出顽皮的笑容：“我运气好呗。”
“怕了你了。”朴恒道，“我想办法，尽量让这帮人别太出格太嚣张，将影响降到最低。明天就是第一次节目录制，你专心准备吧。”
夏诗韵听完这一段对话，不知怎么脸烧得通红。
脑海中回荡的全是燕于斯那一句句——
“她们心疼我，但更懂我，理解我。”
“我相信她们，就像她们相信我一样。”
妈呀，这真的不是情话吗？
她听得心跳加速，恨不得去微博上大喊——
燕于斯的粉丝！你们没有喜欢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