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幽静的庭院里，雕花木质窗栏边，夏诗韵和吴萍面对面坐着。
身着中式旗袍的服务生将茶汤倒入两人的杯子里，又添上水，安安静静地站起身，鞠躬退了出去。
吴萍拿起茶杯轻啜一口道：“好茶。你是怎么找到这地方的？环境清幽，僻静，没有人打扰，真是谈话的好地方。”
夏诗韵笑道：“也是之前跟别人来的时候发现了。而且这地方私密性特别好，所有工作人员都签了特别合约，不用担心行踪和谈话内容会泄漏。”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再小心也难免。”吴萍将被子握在手中摩挲着，意有所指道，“不然段念也不会摔这么大一跟头，是吧？”
“吴总，段念他……怎么也称不上小心吧？”夏诗韵道，“据我所知他在私下和团队成员，还有欧若拉员工一起的时候都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跟在镜头前完全不同。私下里得罪的人也不少。吴总你应该也很清楚吧？”
“但如果不是有人有意曝光，段念他不至于此。”吴萍皱眉，“你毁了一个男孩的前程，知道吗？”
夏诗韵听了她这话，笑得差点呛住。
“吴总，咱都这么熟了就别说这种让人发笑的话了行吗？如果他的前程真的因此毁了，那也只能怪他自己，为什么没有做一个真正善良积极向上的人，为什么自己明明心理阴暗见不得人好的，却偏偏要伪装成谦谦君子去骗人。不能说小偷偷东西被警察抓住了就说是警察毁了他的前程吧？没这个道理呀！”
吴萍微微皱眉。
她早就知道夏诗韵是个聪明女孩，却没料到她会在这个问题上表现得如此尖锐，如此激进，如此直白。
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她。
“这不是警察抓小偷，是暴露别人的隐私。”吴萍皱着眉道，“有多少人敢保证人前人后都是完全一样的？谁在镜头前会没有一点伪装？难道你做的每一件事都能公布天下任人评说？能保证被别人知道之后不会被唾弃谩骂吗？”
夏诗韵听她这么说，心里也难免有些嘀咕。
毕竟她身上的秘密确实不少，如果真的曝光了虽然未必会到被骂的程度，但……
不对，她又不去害人。
没做亏心事又何必怕鬼敲门啊。
夏诗韵想了想说道：“吴总，这话倒也不必对我说，去对曝光他的人说吧。我只是一个小小娱乐公司的经纪人，可没那么大本领从你们欧若拉拿到这种级别的机密录音。还是说段念得罪的人太多，你们也不确定是谁曝光的？”
她这话算是说中了吴萍心底的事。
这次段念录音被曝光，从既得利益的角度判断，夏诗韵他们嫌疑最大。
但是她左思右想，甚至做了内部调查，怎么也不知道她通过什么渠道的获取的这样内部的消息。更没有半点证据。
反而是在欧若拉内部，查到了不少工作人员私下对段念表示过不满，也真有人保存了不少对他不利的录音资料。
她正想着，听夏诗韵又道。
“其实我觉得你们应该感谢曝光的人。趁着他还年轻摔个跟头，让他知道什么是疼，该收敛收敛，该改掉的臭毛病就改掉，以后踏踏实实做人说不定还有救。段念他不是星二代吗？还有你这个王牌经纪人保驾护航，总不至于这一个跟头就让他摔出娱乐圈吧？”
吴萍听完却不置可否，淡淡道：“也许吧。”
过了好几日，夏诗韵才明白吴萍这天的态度究竟是什么意思。
范琛特地到荣光娱乐来找她：“你们和那个段念什么情况？”
“怎么了？”夏诗韵诧异地看着他。
这两天她忙着准备王天歌进组的事，对段念的关注都少了。
“我听说他要退圈？”
夏诗韵惊讶：“不会吧？退圈了？”
“你不知道？”范琛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他之前出了那档子事儿，虽然一直没有公开承认录音，但是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那就是他。之前经营的人设和形象彻底全毁了，好几家商务要和他解约，还要求他赔偿呢！”
“这倒是也正常。”夏诗韵早就料到这点，“不过以欧若拉的能力，还有他背后的资源，总不至于退圈吧？低调一段时间，踏踏实实演戏别营销，别在大众面前蹦跶就行了。大众的记忆力都是短暂的，过几年也就没人记得他这些事了。”
范琛感叹道：“我也是这么觉得。不过他最近签约的商务太多，可能一下子很难应付过去。而且我还听说欧若拉打算放弃他了，之后也不会给他什么好资源。”
“段念自己有资源啊！他不是星二代吗？”
“他这星二代不够硬。”范琛随口说了一句，“对了，你家和他一起签约合作的几个商务有没有受影响？”
夏诗韵摇摇头：“目前为止都没有。昨天我还和一个品牌在沟通下个月的站台宣传活动呢。”
范琛摸着下巴琢磨这事儿：“这对你们来讲说不定是个机会。之前很多找他的商务其实都是冲着《璎珞》和起酥CP去的，也是主要想吸引这些年轻的观众和消费者。所以姜玉莎对他们而言应该也很合适，要不要我去帮你联系一下？”
夏诗韵眼睛一亮：“那当然好啊！莎莎最近粉丝增加速度很快，潜力巨大。”
“那可不。”范琛了然地挑了挑眉，“起酥CP粉现在大部分都转了她的唯粉吧？”
“还好还好。”夏诗韵哈哈笑着。
段念录音曝光这件事，除了对段念的粉丝影响巨大之外，受到最大冲击的就是起酥CP粉了。他们虽然从一开始就声称只磕剧中人的CP，但也难免受到现实中演员或宣传的影响，对段念和姜玉莎两个人产生好感，成为他们的粉丝。
姜玉莎被造谣污蔑的时候，他们中有人有过退却；
姜玉莎被嘲讽的时候，他们中有人有过怀疑；
姜玉莎被恶意剪辑的时候，他们中有人有过动摇；
再加上那时欧若拉在CP粉群中，利用自己养的大粉账号和水军号，散步了不少不利于姜玉莎的言论带节奏。
比如感慨她和《璎珞》里的苏小蝶根本不是同样的人，暗示她配不上段念，看似帮她解释却实际上将所有造谣全盘皆下之后，继续抹黑等等……
然后就有人真的信了，真的被带了节奏，真的对姜玉莎产生了不满、抵触等情绪。
如果不是段念的录音很快曝光，让他们猛然意识到自己偏信错了人，恐怕就会被一步步引导成为段念的唯粉，甚至是姜玉莎的黑粉。
但是这世上没有如果。
段念被曝光后，恰恰是这群人大梦初醒一般幡然悔悟。
他们带着对姜玉莎的愧疚之情，和对段念欺骗自己的愤恨心情，彻底转变身份，从CP粉变成了唯粉，也就是“爱莎”。
只要能巧妙引导，有效组织，这群人将成为未来一两年中姜玉莎粉群的中坚力量。
有他们的加入，姜玉莎在各大平台的提及率、数据、商务购买力都会大幅度提升，对她未来争取更好更多的影视、综艺、时尚资源，都有极大好处。
虽然除了超话排名冲进了前二十之外，目前还没有可靠的数据证明，但夏诗韵大胆推测，姜玉莎目前的有效流量应该已经超过了绝大多数选秀偶像。
在演员中，她绝对是佼佼者。
哪怕不能与秦素、陆诚这样的一线顶流演员比较，也足以冲击二三线的小花、小小花了。
这一仗，段念偷鸡不成蚀把米，欧若拉和吴萍也是太过自大轻敌。
最后倒是便宜了荣光娱乐和姜玉莎。
如果没有欧若拉的配合，《璎珞》不会有现在的热度，起酥CP也不会成为这个春天的爆红CP。他们本想捧红CP之后轻松收割CP粉，根本没把夏诗韵放在眼里，结果却是栽了个大跟头。
反而夏诗韵掌控全局，步步为营，胸有成竹。
夏诗韵到底还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以荣光娱乐这可怜的资源，打了这么漂亮的一场“舆论战”，最后不仅没有让欧若拉占到便宜，反而让他们吃了个哑巴亏，不得不吞下苦果。
怎么想都有些得意。
她恨不得立刻就找人分享自己的快乐。
是找赵恬恬好呢？还是佟童好呢？
要不还是去跟夏施悦聊聊？算了算了，这次察觉段念团队有问题，自己这姐姐也帮了不少忙，还是不去跟她炫耀，让她生气了。
想来想去，还就是自家闺蜜赵恬恬最合适。
夏诗韵正要给赵恬恬发消息，几乎是同一时间有两条微信提示弹出来。
【吴萍】我知道你现在可能不信任我了，但还是想解释一下，欧若拉自己的营销资源和渠道没有那么多。黑姜玉莎的主力不是段念他们。我也从头到尾没有参与。
【夏诗韵】姐您只是知情而已。
【吴萍】【微笑】成年人的世界不仅仅只有黑白那么简单，慢慢你就会知道。
【夏诗韵】懂。
回完吴萍的消息，夏诗韵打开和康梓铭的对话框。
【康梓铭】送你个礼物【礼物】
【夏诗韵】？？
【康梓铭】去微博看。
【夏诗韵】大哥您别害我了，你粉丝到现在还在追着我们莎莎骂呢！
夏诗韵现在最头疼的就是这个。
哪怕段念录音曝光后，所有对姜玉莎的造谣和恶意剪辑就间接被证明都是伪造的了，但很多黑子，包括大量康梓铭的粉丝，还是契而不舍的用造谣黑料攻击她。
【康梓铭】【开心】快去看！看了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