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在这里？！”
说着说着，青年的声音逐渐上扬，有些歇斯底里。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苍羽，过于激动，甚至从椅子上跌坐下来。
苍羽推了推眼镜，眯着眼，颇为绅士的鞠了一躬：“为什么我不能在这儿呢？亲爱的先生？”
青年极力向后缩，减少自己的占地面积。
“不可能，这个地方只有我知道！”
苍羽听到这匪夷所思的否定，失笑摇头：“先生，只要一个地方存在在世界的角落，那就不可能只有一个人知道。”
“那...那你怎么进来的？”
“门。”
你没锁。
“好了，放轻松，只是一场游戏而已。”
苍羽微笑，走了过去，随便抽了把椅子，坐在上面翘着二郎腿，语气平缓地安抚着：“只不过是玩家少了一位，裁判多了一位，有什么关系呢？”
也对...个屁！
这是这回事么？
看到青年满脸警惕，苍羽起身，伸出手，将人扶起。
感受到那人的僵硬，他也没有停手，不由分说的将他拽了起来。
语气微沉：“放轻松，先生，我知道你可以的。”
虽然内容很像在安抚人，但那阴森的语气，仿佛在说，你要是不乖乖听话，后果自负！
拍了拍青年肩膀，为他整理下兜帽。
不经意间，苍羽看到这人幽绿色的竖瞳，心中有了思量。
蛇人？
又像是不经意一般，苍羽为他掸了掸身上的灰。
瞄到他手腕上的鳞片。
蛇人与人的混血。
苍羽心中微叹，又是一个苦命人啊。
从储物戒拿出一副茶具，缓缓沏了一壶茶，倒好一杯，递给他。
“我想你需要这个，放心，没有毒。”
说着，苍羽将手中的另一杯茶一饮而尽。
青年颤巍巍地伸出手，喉结涌动，警惕地看着苍羽，接过茶水，抿了一口。
清香微苦的茶味在口腔蔓延，温热的茶水顺着食管流到胃里，全身暖洋洋。
青年舒服地眯了眯眼，再睁眼，眼睛微亮：“这是什么？”
“茶叶，东方的特产。”
苍羽笑着说道。
“如果喜欢，我可以分你点。”
青年刚想点头，却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迷宫里的那些人，不是你的朋友们么？”
“是啊！”
苍羽点点头，喝着茶水。
唔，还是雪天山上的梅尖好喝啊。
“你不担心么？”
青年奇怪的看着他，手指无意识摩擦茶杯。
遇见他的第一件事，不应该是恳请他将自己的朋友放出来么？
这个人怎么不闻不问，还喝起茶来了？！
苍羽没有回答，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你不担心你自己么？”
刚进到这方空间时，苍羽就已经意识到，这个‘敌人’比想象的好对付多。
只是个中阶魔法师，甚至连大魔法师的程度都没达到。
即便会使用高阶魔法，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也会因为自身魔力不够又无法吸收天地之间的魔力，而以失败告罄。
杀死他，苍羽自身就够了。
青年摇摇头，眼神黯淡又包含着令人无法理解的释然。
“我死了也没关系，这方天地也不会因我的死亡而改变一丝一毫。”
毫无生气。
这是苍羽对他的总结。
“看到那些黑影了么？”
青年摘下兜帽，露出年轻带有特殊纹身的脸庞，微笑着说道：“那可不是什么恶灵，都是我族人死去的灵魂啊。”
所以它们才弱的可怜。
“你将它们献祭了？”
苍羽表情不变，语气中却透露着不敢相信，和愤慨。
像是在质疑，怎能做出如此的事？！
007被苍羽生气的语气吓了一跳，连忙检查宿主的指标。
发现无论是心率还是血压平稳的不行，连怒气值都是零。
白紧张一场。
“对啊，那又怎么样！”
青年被苍羽的语气一激，声音也变得不平稳起来。
“你怎么能灭自己的族呢？！这..这，你这样是会遭天谴的！”
语气越来越激昂，像是在斥责他这种丧尽天良的行为！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呵，我以为你会是不同的，结果，你和那群人一样！”
青年怒视回头，却发现，刚刚义愤填膺的人，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不说了么？”
对方沉默，扭着头，不看苍羽。
三下两下，苍羽成功拿捏了对方的情绪。
“那我说了啊~”
仔细盯住那人的表情，苍羽开始他的表演。
“也许，我知道些什么也不一定哦~比如，这个世界~”
青年猛地回头，却发现那人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完全不顾自己失态的表情，青年像是找到同伴一样，激动地直奔苍羽的方向。
“你...你知道对不对，你和我一样对不对！！！”
抓住苍羽的衣领，摇晃。
目光中是难掩的激动和渴慕。
如同找到群落的孤雁。
苍羽笑眯眯，也不答话，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人。
明明眼睛都没睁开，却给人一种全知全能的感觉。
青年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对。松开手，退后两步。
“抱歉，我太激动了！”
挠挠鼻子，青年憨憨一笑。
“这个世界就是一本书！我们都是书中的路人甲，为所谓的主角服务！”
“是的！”
青年听到肯定的回答，眼神亮亮，激动地继续说道：“你看，你也认同吧！主角好像是叫那个殷什么的..殷承铉，大概吧。自从那个人出现在这个世界以后，这个世界所有的机缘、资源都向他倾斜，只因为他是气运之子！”
“这不公平。”
“是啊，这不公平，凭什么呢？凭什么他一生坎坷，却总能获得好的结果，最后一路高歌！而我们这些路人甲，却只能忍受一切不公，无法言说，最后烂在土里？！”
是啊，凭什么呢？！
就因为他是主角我不是么？
苍羽没有回话，继续微笑着看青年自顾自地说下去。
“但，我发现，就算我知道，我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我说的一切，别人都不会相信，他们只会认为我是疯子，是傻子！”
青年抱头，有些崩溃：“我尝试了，杀掉我知晓的一些关键人物，却最后都以失败告终！我也尝试夺取那人在这个地方所获得的资源，却每一次都被打了回来！”
就像是那些人只能主角杀，那些资源只能主角拿！
凭什么？！
苍羽听到青年的话，挑了挑眉。
这是错的。
但他没有说出来，而是顺着青年的话说：“然后呢？”
青年重复着苍羽的话：“然后呢？然后我遇到个人！他告诉我啊，只有打破这个烂掉的世界法则，才能挣脱！”
表情癫狂，青年目光中没有焦点：“但需要好多血，好多鲜血。”
“所以你就把族人杀掉了？”
青年呆愣在原地，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苍羽忽然听到一个十分微小的声音在说。
“没有。”
“我没有杀他们，他们被那个人引诱了。”
“认为只有献祭才能得到种族的血脉觉醒！”
才能重新夺回祖上的荣光。
而不是憋屈在这荒无人烟的荒漠里，烂掉！
“献祭？”
“对，用十位金丹期未满二十岁的青年为引，引爆祭品中的灵气，唤醒沉睡在祖地的阴龙之魂。”
说到这，青年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一般，如同精致的人偶，立在原地。
“祭品会死掉吧。”
苍羽隐约知道答案了，但仍要问出口。
崩溃的人，才是最好控制的人。
而这人，离崩溃只差一步！
“不会哦~”
青年忽然笑了。
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流下：“祭品活得好好的呢~因为他就在你面前啊！”
看着摇摇欲坠的青年，仿佛下一秒就要堕入深渊的青年，苍羽舔了舔干燥的唇。
还差一步，他就会永远爬不上来！
苍羽恶劣的想着。
青年现在就像是站在悬崖边的人，而苍羽则是站在青年身边的人。
推一下，或拉一把。
全凭苍羽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