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春丫才进她爹的营帐,就见她爹半躺在她娘身上。
秋分赶忙往外头退了两步,然后朝春丫喊道:”小,小姐,我在外头等着,有事儿您叫我。“
春丫叹了口气,道了声行,端着白粥就往床前走去。
帐篷外的秋分,看了眼也等在帐篷外的郑夏,然后小声问道:“郑大哥.....也是这么出来的?”
郑夏点了点头,答了一句,”嗯.....你走后,我就出来了。“
好吧,俩人已经抱了一刻了。
帐篷里,端着白粥的春丫走到了她爹妈面前,叹了口气问道:“怎么,经历过了生死,就决定破罐破摔到底,做回二十一世纪豪放人了吗?”
“你爹......说他,背疼。”张兰咬牙道。
被张兰灌进去了一碗药的徐达,这会儿已经清醒了,烧还是有,但比之前是好些了,手的确疼的厉害,但是手疼媳妇不抱啊,所以他只能背疼了,“嗯呢,是背疼啊,都躺了这么久了,可不得背疼?”
“行了,您能坐就赶紧坐坐好,这粥这会儿正好吃。”春丫也不想多看爹娘撒狗粮。
“兰,喂我!”徐达一脸贱兮兮的看着张兰。
实在是忍无可忍的张兰,咬碎后槽牙,也只能忍。
她给徐达背后垫了两个枕头,从春丫手里接过了粥碗,一勺勺的喂着徐达吃粥。
徐达还提意见,“怎么不是鸡粥?!”
“明天再吃鸡,今天就喝白米粥!”张兰也不想多跟他废话,不然一会儿解释多了,一句话又牵扯出一箩筐的话头。
“行,”徐达咧嘴点头,“我听媳妇的。”
春丫在一旁再吃不下一粒狗粮,问了徐达两句就准备继续烤她的羊去。
忽而她又想起关慕青之前说的那些话,便搬了个凳子坐在徐达床前,小声问道:“关小哥说的那些话,你们俩商量过了吗?”
张兰停下了喂粥的手,跟春丫说:“我跟你爹说过了,之前说的,手坏了,脑子也不行了,就挺好。反正我觉得,一家人,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强。”
春丫看着张着嘴,等着张兰投食的徐达,忍不住笑了出来,“脑子坏了倒是不用演,看着就挺像。”
张兰这才给徐达把一勺粥给喂了进去,忍不住咬牙跟徐达道:“行了,别装疯卖傻了,这事儿你可得放心上,这儿可不比咱们以前!“
“嗨,我知道。其实这事儿我早感觉出来了,你们没来之前,皇帝往这儿问军情,问武器建造的进度,都是三天就来催一次的。加之之前咱们神兵营的建立,皇帝愿意入股咱们那斓云记,都是为了增强军队实力。当时我就觉得这皇帝还是有点儿野心的。
虽然关小哥说这皇帝动了想软禁我的念头,可你完全说他不对吧,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儿。我虽然也不是什么菩萨转世,但是人嘛,总是屁股决定大脑,人在什么位置,就做怎么样的思考。我要是皇帝,说不定我也这么干。
不过如今我这手反正也伤了,脑子也记性差了,就正好顺势不干就行了。对了,你们看啊,皇帝派来的人手,清一色,全是御林军,他对这神兵营,紧张着呢。
咱们三个呢,都是什么来头,咱们心里知道。这会儿有咱之前攒的火炮机枪,我个人认为,这火器的发展,比外头那什么佛郎机国之类的先起步个四五十年肯定是没问题的,对付鞑子也足够了。
至于再往后怎么样,我觉得咱们作为这样的来历,再多干涉也不好。不是有句话说,水满则溢月盈则亏,我觉得这会儿闹出了这些事儿,就是老天在提醒我,是时候该收手了。“
徐达说完,见母女俩皆沉默不语,便又加了句:“你们觉得呢?”
“说的挺好,我也觉得咱们是时候回去安安心心过日子去了。你那五十两的工钱,不要便不要吧。就是,你做了这些,反倒也没落什么好,会不会觉得委屈?“张兰说完,又喂了一口粥给徐达。
“哈哈哈,我干这些又不是为了皇帝,他实际上也没对我咋样,反倒是还挺支持咱们工作的,反正趁着现在还没发生实质性伤害,赶紧分开各自美丽,不也挺好?有啥好委屈的?!”二哈系的徐达,性子豁达,听的张兰也点头说:“我倒也是被你说服了。”
“其实,”沉默半响的春丫,也突然开口道:“皇帝,也不算坏皇帝吧,虽然爱抄家还抠门,但是也确确实实做了很多事儿的。不过就像关小哥说的,帝王自有帝王的想法,怎么也不可能像咱们平常百姓家,只想着那点儿吃的喝的好玩的。
所谓君主霸业,是个正常的皇帝,估计都得有这想头。咱们这样的性子,也确实没必要上赶着凑过去,我爹这么退休,其实挺好。
就是,爹,您想过您将来想干嘛吗?咱们还有漫漫几十年要过,您这会儿退休了,我主要怕您到时候心里有落差。“
“哈哈哈哈。”徐达突然大笑,然后又被粥呛个半死,剧烈咳嗽了几声,又因为剧烈的咳嗽影响了手上那长长的伤口,手疼到飙泪,母女俩看了徐达这忙忙碌碌的一出戏,皆揉着太阳穴,觉得头疼。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徐达,泪流满面的说道:“我能有啥落差?我七品芝麻官一个,每日进出不过骑个大兔子,那货还脾气不好,比我脾气还大。在职期间,一不贪污二不受贿,来来回回五十两银子,咱们那衙门,别说人家来走关系了,你去扬州城里问,大街上十个九个半不知道还有个神兵营的,毫无存在感,不干这差事,能有啥落差?”
“知道,还是知道的,毕竟炸过。”春丫嘟囔了一句。
“噗,”徐达用手蹭掉了疼出来的眼泪,“是,以后要是我真觉得无聊,就怂恿吕道长也别干了,到时候咱们再一起搞搞小发明,多好啊。”
“爹!!”一说到小发明,春丫就激动了,“您给造个火车!!”
“小!!发!!明!!他首先得,小!”徐达强调道。
“那就......攒发电机!”春丫晚上赶功课,被燎到过几次头发,真是急需一个台灯!!
“你是不是对小有什么误会?!”徐达歪头看着春丫。
春丫不是对小有误会,只是她才不管她爹发明啥,她只想她爹给做她想要的!!
“行了,你们俩别天马行空了,你爹这手以后还能不能搞小发明还不一定呢,好好养着吧。有空了我再给你打打金针。”张兰想着,关静那伤都能恢复,徐达这手,等回了扬州好好跟金大夫商量套针法,不说完全恢复,恢复个七八成,应该是可以的。
没想徐达这货,扛炮挨箭不怕,就怕这一点点的尖头往皮肤上戳,一听要打金针,又说头疼了,又说身上冷了,又说自己说累了,让张兰赶紧吃饭去,他让郑夏看着就行了。
张兰知道徐达这人就怕这个,不过现在他手上连伤口都还没愈合,说这些还早呢,便由着他去,到时候回了扬州,再绑了他打金针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