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
豪恣之声再次响彻这天地间。
“这便是天怒吗?”
朗声话音落下,夜北浑身涌现出白芒。
一道道星辰之力,穿过厚重云层而落,汇聚身体之中。
夜北催动星辰印,皮肉外翻的伤口瞬间愈合,傲立身躯,重归巅峰。
如此豪言壮语,而且星辰之力是穿过云层,这完全不把所谓的上苍放在眼里。
夜北知道,天劫远远没有结束。
那么,便来的更猛烈些吧!最好一鼓作气,省得浪费时间!
如此视万物为刍狗的上苍,有什么可值得敬畏!
一时间,滚滚雷声,响彻千里,难掩震怒之意。
呼啸的狂风渐止,漫天雪花消散。
天地间,仿佛一切重归于静。
武圣山巅,夜啸云跟顾老邪凝视苍穹,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
皆是知道,这是真正暴风雨来临的前兆,更能感受到,即将降临的天威,是何等的恐怖。
二人虽未开口,但此刻心中各自衡量着。
若是自己此刻面临这天劫,能否扛下?
术武之人开启灵窍,本是超过古武之人所在,面对天威之劫,有着与生俱来的优势。
但是眼下之威,二人谁也没有把握,能够抵御如此天怒。
轰——!
滚滚雷声,似狂怒之号。
那巨型天眼之中,一把把天刃,逐渐凝聚成型,数量之多,令人不寒而栗。
三十,五十,还是百柄?
耀眼光辉,亮同白昼,已是无法辨认。
“唉!”
就连夜啸云,也是觉得后背发凉,忍不住重重叹息。
认为夜北刻意挑衅上苍,此举太过浮躁。
人有万算,天则一算。
以凡人之躯与天斗,注定会输得很惨。
夜空之上,略显单薄的身躯,释放出耀眼光芒,如神似祇,毫无惧色。
浩瀚天威之下,浑身血液‘哗啦啦’一阵响动,仰视着那天眼之中。
下一刻,
一道光芒自额头之上缓缓燃烧,仿佛贯穿了黑夜。
原本只有一朵赤莲印记,此刻在其旁边,再现一朵花蕾。
如此细微的变化,连夜北都没有察觉到,却是让下方的二人为之一惊。
“又是一朵赤莲印记!”
顾老邪立于山巅,凝视着夜空之上那白衣身影,不免惊呼。
夜族一脉,天生拥有赤莲,他自是知道。
花瓣数量,意味着自身血脉之力。
开启灵窍,习修术武之人,花开为赤红之色,乃是真正的赤莲,而夜北,习修武道,额头之上的莲花,是白芒之色。
但是,无论是谁,他只见过一朵,这同时拥有两朵赤莲印记,还是从未见过。
反观夜啸云,却是为之沉默,双眸之中流露出震撼之色。
身为夜族一脉中人,从未有人诞生过两朵赤莲印记之人。
前所未有!
就连他自己,也只有一朵十瓣赤莲,而且是在外界,吸收了天地灵气之后,孕育而出。
九瓣为尊,十瓣则是血脉的极限。
而夜北,却拥有两个印记?
他无法解释。
若说解释,那么唯有一点,他夜北,拥有着夜族一脉极纯的血脉,超过历代之人。
这种血脉,往往被称之为,返祖血脉!
拥有返祖血脉之人,定超先祖!铸就无上辉煌!
一时间,夜啸云怔在原地,久久不语。
夜幕下,这个被他随意推出一步之人,竟是返祖血脉!
对于夜北,他从未在意过。
这些年,哪怕是生是死,他都丝毫不会在意。
而如今现身,不过是为了那两个孩子。
谁能想到,他夜北,竟是这般逆天。
而此刻,
百柄天刃从天眼中轰然而落,浩瀚天威,让空间都为之崩塌。
所过之处,满目疮痍,毁天灭地之威,宛如开启了地狱之门。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一旁的玄容,何尝见过这等场面,合十的双掌止不住的颤抖着,不停的祈祷。
与此同时,夜北手握北王刀,一步跨出,虚空之上,泛起一圈圈涟漪。
以凡人之力,迎击而上,搏天地之威。
退一步,海阔天空。
生死战场,总有不敌之时,有时候,退,是蛰伏,是为了蓄力,发起更猛烈的进攻。
但对于夜北而言,从没有退路可走。
从前如此,眼下依旧是如此。
他的退,是割让疆土,他的退,是以殿中儿郎的鲜血为之铺路。
你让他如何退!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视殿中儿郎命如草芥。
殊不知,这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在夜北心中,是何其之重!
谁不想安家乐业,谁不想此生陪伴在至亲身边,扶老携幼阖门同欢。
可乱世凶年,总要有人要挺身而出。
他们,守护着自己的家人,守护着亿万民众。
他们,命不该绝!
唰——
满含怒意的一刀,横空斩出,刀斩天刃。
可漫天之影皆天刃,一刀如何斩绝?
一柄柄天刃,摧枯拉朽般,从白衣身躯中贯穿而过……
猩红鲜血,瞬间染红了白衣,抛洒半空。
夜啸云跟顾老邪二人,止不住浑身一震,双眸之中,满是震撼。
这一击,纵使是二人合力,怕也是无法抵御。
而此刻,就算想出手相助,也是无用。
反而会引来更多的天怒之劫。
此劫,唯有夜北独自去扛,无人可助!
“就这!”
残破的白衣微弓着身躯,被鲜血所浸透,脸色苍白如纸,猛然擦掉嘴角血渍,冷然一笑。
这笑容,满是决然与‘狂妄’。
他不能倒下!不能服输!
继而,挺直了身躯,展开双臂仰天嘶吼:
“星辰印!”
万千星辰,不知有多少被云层所阻挡,仅仅落下寥寥星辰。
不过眼下,足够了!
夜北吸收着星辰之力,恢复自身的伤势,熊熊燃烧的刀身,依旧刀指苍穹。
轰!!
一声震雷,仿佛是在回应夜北的此举,更是意味着上苍的彻底震怒。
巨型天眼之中,一柄天刀,如千柄天刃凝聚,散发出的天威,让夜啸云和顾老邪二人,都隐隐无法直立。
“这……便是天怒吗?”
顾老邪仰望着苍穹,忍不住瓮声一语。
如此之威,当真不是凡人之躯所可敌。
夜啸云没有回应,眼眸之中,早已震撼不已。
本来的天劫,被夜北硬生生变成了天怒之劫。
他难道就没有半点敬畏之心?
但凡有,也不至于如此。
“夜北,天地之威不可不敬!”
山巅之上,夜啸云终究是忍不住开口。
这天怒之威,让夜北如何扛?
言下之意,是让夜北服软。
可事已至此,国运已成杀身之劫,夜北又岂会服软。
从前不会,眼下不会,今后,亦不会!
若上苍真能保佑殿中儿郎,从此以后不再有人牺牲,夜北甘愿下跪,从此敬畏。
可,会吗?
除了手中刀,谁能护殿中儿郎的命!
凭什么服软,凭什么敬畏!
狂风呼啸,一袭残衣猎猎舞动。
巨型天眼之中,天怒之刃已成型,欲将落下。
夜北笔直身躯,刀指苍穹。
“我夜北,此生天地只为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朗声话音,震彻于天际。
下一刻,紧握手中刀,朝着那巨型天眼之中,爆冲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