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周倒也没隐瞒。

  “没错,仆寒窗苦读多年,便想来京城寻些机缘,渴望能一展才华。”

  薛稷笑道,“那你若能成为薛家的幕僚,机会就来了。”

  马周听了之后,眼睛亮了起来,说道:“莫非薛公子愿意举荐我?”

  薛稷摇了摇头,“并非如此。”

  马周听到的话,眼里面的光熄灭了,果然事情没那么简单。

  薛稷看了看他,“不过我给你的是一个机会,让你管这个明月楼,你若管好了,到时便能一飞冲天。”

  马周有些不相信说道:“无非就是个酒楼,还能跟我的前程扯上关系?”

  薛稷冷笑,意有所指说道:“你知道这酒楼是谁开的吗?”

  马周自然不是个蠢货,听到薛稷这样说,敏感地察觉到,这里面肯定有他不知道的奥妙。

  “还请公子为我解惑。”

  薛稷看了看他,说道:“你来这里那么久了,连一声少郎君都不愿意叫?”

  马周连忙拱手,对薛稷行礼,说道:“拜见少郎君。”

  薛稷颇为满意,马周喊了这一声少郎君之后,就会打上自己薛家的标签。

  哪怕马周只是个幕僚,可以后就是再发达了,也洗不掉薛氏门人的标签。

  薛稷摆了摆手,说道:“且慢,我也不是什么人都招,先问你几个问题。”

  说着,薛稷又考了马周几个问题,里面有经学的,也有经世致用的。

  薛稷家里世代武将,但是终究也是士族,这位士族怎么可能不读书。

  薛稷脑子里面继承了前身的记忆,肚子里面多少是有点墨水的,若仅仅如此,薛稷自然是比不过面前的马周的。

  可薛稷的身体里,装着一个来自1400多年之后的灵魂。

  这1400多年来,经学的发展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薛稷前世对这些东西就颇有兴趣,多有涉猎,问出的问题自然是新颖,立意也高。

  原本马周只把薛稷当成一个纨绔子弟,但是听了薛稷提出的这几个问题之后,他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薛稷的表现,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无论是他来薛府之后,薛稷与他的交谈,还是薛稷现在对他的考教,都让他看到薛稷绝对不是什么庸人。

  薛稷提出的那些问题,让他回答起来,也觉得颇为难缠。

  他回答完几个问题,大冷的天,额头上已经有一层汗了。

  他勉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薛稷看到差不多了,才说道:“马郎君的确颇有才华,这一点你倒是没有撒谎。”

  现在的马周在薛稷面前哪里还能傲得起来,深深地对薛稷行了一礼。说道:“少郎君就不要调侃我了,以我的见识,在少郎君面前,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薛稷摆了摆手,不说话,“马郎君谦虚了。”

  马周看着薛稷的脸上,的确没有被夸奖之后的骄傲表情,并不像个年轻人,十分沉着稳重。

  他的心里又对薛稷增添了几分崇敬。

  薛稷看了看他,“我们先说回酒楼的事情吧。”

  薛稷的思维比较跳跃,马周勉强跟上,说道:“愿闻其详。”

  薛稷看了看马周,说道:“这酒楼背的份例分了十份,其中有三份在我的手里。”

  马周早听说过明月楼了,还以为这明月楼就是薛稷的,没想到薛稷在这里面只占了区区三成。

  薛稷叹了口气,“没错,那七成是别人的,其中三层在河间郡王的手上。”

  马周的心不可抑止地剧烈跳动了起来。

  他站了起来,拍着胸膛对薛稷说道:“少郎君的意思我明白了,少郎君是说叫我把酒楼经营好了,河间郡王看到我的才能,定会为我举荐。”

  薛稷摇了摇头,走上前去拍了拍马周肩膀,说道:“不,河间郡王那边不是重点,重点是剩下的那4成,那4成在陛下的手里。”

  这话如一道惊雷,劈在了马周脑海里,震得他外焦里嫩。

  他盯着薛稷。说道:“少郎君,你说的这些,可是真的?”

  薛稷摆了摆手说道,“事情你知道就行了,莫要往外乱传。”

  马周也是连忙拱手,又看了看薛稷,欲言又止。

  薛稷说道:“马郎君,你是个有才华的人,但是你总得有个施展的机会。”

  “酒楼就是为了挣钱,陛下养兵养民,样样都是需要钱。”

  “如果你帮陛下搞来钱财,就能展现出你的才华,将来不必我帮你举荐,陛下看见到手的钱越来越多,你的前途自然也一发不可收拾。”

  马周有些向往。

  薛稷又意味深长地说道:“马郎君,你的前途有多远的,就要看你自己挣钱的本事。”

  马周咬了咬牙,坚定地说道:“我不会让少郎君失望的。”

  薛稷摇了摇头,说道:“不。你不是在替我办事,你是在替你自己办事。”

  “你要记住,不要让你自己失望。”

  薛稷看了看马周,“我看得出,你是有宰辅之才的,一个明月楼困不住你。”

  马周有些沉默,以前他也是认同的,可来了京城大半年,见了大多有才华的人。

  比如面前的薛稷,虽见面不过半天,可他感觉薛稷的见识与才华,恐怕都不在他之下。

  薛稷看到马周有些消沉,忍不住说道,“马郎君,送你一句诗,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两句诗一出,马周身体像是被定住了,心念一转,身体一震,心里郁闷竟化作清风,尽皆消失矣。

  他深深地看了薛稷,“想不到少郎君竟然还有如此诗才。”

  薛稷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才想到这句诗现在好像还没出来,他好像当了文抄公。

  他摆了摆手,说道:“不必在意,这诗不是我作的,我只是拿来用的。”

  马周却不相信,若是真有人能作出这样的诗,必然名声在外,不会默默无闻。

  以他所看,这诗肯定还是薛稷作的诗。

  “少郎君还是太谦虚了呀!”

  薛稷被马周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连忙拍了拍手。

  薛大武进来了,身后跟着两个婢女,手里各拿了个托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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