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八年的学习让他或多或少接触过一些其他种群的信息。

  龙族,作为赫赫有名的上位者,自然是其中之一。

  不过他听到的多是关于龙族的强大,却不知龙族居然能口吐人言。

  “你能说话?”

  “……”可以看得出黛绮丝很无言,但龙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它只能很老实的解释。

  “回禀领主,控制喉骨与舌部发音,对龙族而言并不是难事……”

  也是。

  李言墨轻笑摇头。

  作为万界知名的上位者,可并非依仗力量就行,还需要有独特而又璀璨的文明。

  上辈子的人族至上观念还是没有完全改变,在这奇幻的世界中或多或少会闹出笑话。

  黛绮丝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李言墨的表情。

  它聪明且细心,早就发现了这群精灵的首领是眼前这位人类。

  虽然不理解区区人类如何驾驭得了傲慢不输龙族的精灵,尤其是那两英雄,它见了都心肝颤儿。

  可事实不会说谎……

  通过李言墨的举动,黛绮丝大胆猜测、小心求证。

  对方或许是个可以沟通的理性领主。

  “领主大人……黛绮丝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通常问这话的,我都是建议不当讲。”

  “……”银龙懵了。

  记忆中不是说人族虚伪、矫情,喜欢拐弯抹角的吗?这情况不对啊……

  “我又不是什么魔鬼,你真想说就说啊?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李言墨见着银龙一副被憋坏的模样,有些好笑。

  你不是魔鬼……但那俩精灵可就说不准了。

  黛绮丝腹诽不已,但这话可不敢说出口。

  只是它不知道,符咒技能操控之下,只要奥蕾莉亚愿意,是能在很大程度上感应被操纵对象的思想的。

  这不,游侠妹子冰冷的目光就落在了银龙身上。

  对危机有着超强预判的银龙顿时就炸鳞而起,心中警铃大作。

  好在她很机智,看出了李言墨对自己的兴趣,连忙计上心来。

  微弱的银光包裹着龙躯,庞大的身影在李言墨诧异的目光中快速变小,直到化为一只小型犬大小的龙兽。

  如优雅的咪咪一般坐立,龙尾环过身前,双翼拢在身侧,卟啉卟啉的龙眸闪着水光,娇小可爱的水晶龙角微微泛光。

  好一副大家闺秀模样。

  黛绮丝可以直观感受到眼前人类的喜爱。

  李言墨欣然蹲下,探手好奇地摸了摸黛绮丝龙颈处的细鳞。

  手感并不像想象中的粗糙,反而更似绸缎的丝滑细腻——好似抚上了女神轻附巴黎世家的玉腿。

  果然!那血色精灵冰冷的视线也在这时悄然升温,虽谈不上柔和,但至少不会让它有种生命不受掌控的恐惧感。

  “说说吧,你想和我聊什么?”

  黛绮丝很有眼力见地用玲珑龙首蹭了蹭李言墨的手掌。

  似乎由于身体变小,原本清丽的嗓音变得有些奶萌。

  “领主大人,您……与您的部下,是打算对龙巢下手吗?”

  李言墨手上动作一顿,有些诧异地一挑眉。

  他没有直接回答紧张中的黛绮丝,而是将询问的目光望向了奥蕾莉亚。

  “银龙位格不低,在意识争夺中保留了大部分的自主权,比起狗子和小蛛蛛要更具个性风格。”

  奥蕾莉亚淡淡解释道。

  懂了。

  李言墨了然。

  狗头人战士和地穴蜘蛛因为位格不够,面对奥蕾莉亚毫无反抗之力,瞬间被符咒操控,之后便是领主至上,领地至上。

  而银龙受益于顶级上位种的强大,在符咒技能压制下依然保持了一定程度的自我意志。领主、领地的权益依然至高无上,但对龙巢的眷恋仍旧让它选择建言,说出心声。

  虽然狗子很得李言墨欢心,但一头自主的银龙同样令他欢喜。

  想通了的李言墨就继续保持着原姿势,撸着龙颈,询问道:“是有这个打算,你准备怎么办?”

  黛绮丝闻言心中颓然,虽早有预料,但领主亲口言出依旧让它感到无力。

  小银龙轻轻俯下身子,虔诚出声:“尊敬的领主大人,黛绮丝深知龙巢在您的伟力面前不堪一击。但巢中生灵皆是我的亲朋手足,黛绮丝能否恳求您手下留情。”

  李言墨停下手中动作,表情变得冷淡。

  “抱歉,这一点我没法答应你。若你真的于心不忍……”

  黛绮丝希冀地抬起头望着李言墨。

  “我可以让玛维先送你去谒见龙神,如此便不需为同族逝去而悲伤。”

  “……”

  你是魔鬼吗?!

  黛绮丝闻言龙都麻了。

  见李言墨打算转身离开,它赶紧高喊出声。

  “领、领主大人!请等一下!我知道一个办法,可以在不杀死我同族的情况下完成您的任务。”

  李言墨顿时顿住。

  他缓缓回身,星眸极为凝重地盯着黛绮丝,一字一顿地问道:“你说什么?!”

  “黛绮丝知道试炼任务,也知道您要毁灭龙巢的理由。”黛绮丝咬着牙坚定地回道,“若黛绮丝有办法保证领主大人完成任务,不知领主大人能否对龙巢网开一面?”

  李言墨的目光莫名,紧紧地盯着安静跪伏的银龙,心中却翻起了滔天巨浪。

  为什么?为什么试炼之地土著会知道试炼之事?

  不是说试炼之地仅是虚幻,一切都是虚光塔灵准备的高维程序吗?

  不是说每届觉醒期,试炼之地内都会进行一次刷新吗?

  这都是怎么个事儿?

  遇个惑心恶魔,说是上古遗族。

  遇个冰霜狼王,为族群弃父神而奔赴地狱。

  遇头银龙,就更离谱了,直接要和自己做交易?

  他好像接触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信息,正欲打算询问——

  突然,某种预警在心头狂震,似乎有种未知的恐怖企图循着指引窥视他,却被拦在了某处。

  是“天启智慧”?!

  李言墨不知道,但有种合该如此的直觉。

  原来不够强大,连探究真相的资格都没有吗?

  李言墨自嘲一笑。

  旋即收敛心神:“不要急。诚如我刚刚说的那样,我也不是什么魔鬼。如果你所言为真,那么龙巢于我而言也确实不是非灭不可。”

  黛绮丝闻言顿时感激涕零,深深拜服。

  龙族的傲慢?

  别闹了……

  身为高高在上的力量种,它们更加明白,真理只在剑锋之上。

  高傲是给予弱者的。

  面对更强者,它们只会服从!

  甚至比无知的人类做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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