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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03/96)過來,我慢慢回答你。◎
    嗡嗡嗡, 葉詞舉着碩大的電吹風吹頭發,門鈴好像在響,她聽見了, 但沒搭理。
    過了一會兒, 幹得差不多了,關掉吹風拔掉插頭,纏起電源線放好, 然後她對着鏡子解開浴袍帶子, 重新束緊,再趿拉着拖鞋啪嗒啪嗒過去開門。
    “喲, 你還沒睡呢?”葉詞笑眼彎彎,人畜無害。
    梁彥平略歪下腦袋瞧着, 氣場沉郁,但不動聲色。
    葉詞只打了聲招呼, 忽然想起廚房還燒着東西。當即丢下他,轉頭去關火:“哎呀, 差點忘記, 櫻子買的桃膠還剩好多呢,炖牛奶最滋補了。”
    梁彥平自顧走進來,用腳把門踢上,打量四周,空蕩蕩,東西搬得差不多了。
    葉詞端着一只小鍋子出來,放在茶幾上, 細長調羹攪拌攪拌, 白的黃的, 膩糊糊,仿佛會拉絲。
    “你不吃對吧?”她享獨食。
    梁彥平落座,雙腿交疊,很淡地笑了笑:“搬家搬哪兒去?”
    “公司附近,地段好,房租便宜,一室一廳正合适我住。”
    “這裏租期到了嗎?”
    “沒有,我找人轉租了。”
    梁彥平點頭,輕描淡寫地看着她:“這麽急着走,躲我?”
    葉詞仰頭眨眨眼,難掩譏诮地笑說:“你有那麽重要嗎?”
    梁彥平眸色微微暗下,幽昧不明,語氣冷淡幾分:“剛才說有話問我,什麽事?”
    葉詞不曉得他故意擺譜,還是要給她機會再講一遍,究竟該問的是什麽。
    但她壓根兒沒這個興致打啞謎。
    “我先回答你一個問題吧。”葉詞放下調羹,用小鍋蓋将桃膠蓋好,然後坐到茶幾邊,雙腳踩着沙發,膝蓋曲起。
    “之前你不是問我和許慎為什麽分手嗎?”
    梁彥平挑眉不語。
    葉詞道:“因為他給我戴綠帽子。”
    “什麽?”
    “而且被我親眼撞見,那場面可刺激了,要不要我給你詳細描述一下?”
    梁彥平默了片刻,毫無興致:“不用,謝謝。”
    “覺得我活該麽?想笑就笑呗,不用憋着。”
    “我可沒那麽想。”梁彥平當即表态,轉念琢磨片刻,不由輕嗤:“他惦記那麽久,追到手以後就這麽對待你?”
    葉詞聳聳肩:“他平時對我很好。”
    “哦是麽?”
    “那天是受了點兒刺激。”葉詞語氣輕飄飄:“他說跟我做?愛的時候,我在叫你的名字。”
    “……”梁彥平稍微怔愣,眉尖蹙起,似有困惑。
    “而且不止一次。”葉詞望着他,身體左右輕晃,半真半假:“好笑吧,我壓根兒一點都不記得,怎麽可能呢,你早就被我抛到腦後了。”
    他瞥一眼,冷冷擡起下巴,別開視線。
    葉詞忽然笑着拍了拍手:“對,我想起要問你什麽事了。”
    她眯起彎彎的眼睛,身體往前探,惡毒又美麗絕倫,輕輕地,用天真懵懂的語氣:“那天晚上你舒服吧,梁彥平?”
    “哪天?”
    “就是你用了五只傑士邦cao我那天呀。”
    話音落下,他瞳孔暗沉,轉過頭來看她,清俊的臉上瞧不出一絲波瀾。
    而葉詞的脖子卻已泛紅大片,言語猛烈的同時卻起了羞赧的反應,純潔與妖冶并行。她右腿擡起,腳尖踩着他的膝蓋玩耍:“呵,套子裏留那麽多東西,到底是有多爽,給我說說呗。”
    梁彥平依舊端坐,衣冠整潔,雙眸漆黑而沉靜,兩手交錯,輕輕放置于身側,十指修長,骨節分明,指甲剪得很短,平整又幹淨。
    他也剛沐浴完,身上散發幽微幹淨的香氣,類似松柏和小蒼蘭,半幹的頭發掃下幾縷落在眉前,英挺的眉宇猶如黃昏時分愈漸模糊的山色,朦胧而沉郁。
    他無動于衷地看着葉詞。
    她幾乎不能呼吸,心裏的惱怒更加強烈。
    “怎麽了,敢做不敢說呀?”葉詞譏笑起來,完全釋放邪惡的一面,拉他共沉淪:“斷斷續續幾個小時,舒服死了吧?一盒用完你還有繼續嗎,不會沒忍住直接亂闖吧?”
    這才是他熟悉的葉詞,以及他們親密無間的時候才會聽到的私密措辭。
    梁彥平眼底出現殘忍的玩味,漫不經心拍拍腿,示意位置:“過來,我慢慢回答你。”
    葉詞見他這副樣子,知道嘲諷失敗,神色略僵,一時定住沒動。
    “過來。”他又說了一遍,目光緊盯。
    瘋了才會過去。葉詞屏住呼吸,縮回腳站起身,準備離他遠點兒,換個安全的距離再言語攻擊。
    可梁彥平沒給她這個機會,忽然揪住她的浴袍将人拽下來,粗暴的動作令葉詞以狼狽的姿勢跌到他腿上。
    冷峻而危險的氣息籠罩,是超出承受範圍的強勢,所有神經警覺,但無濟于事。
    “打嘴炮有什麽意思?想知道那晚我操得有多爽,再做一次給你看呗。你給我好好看、清、楚。”
    *
    剛才不是挺能說嗎?說話呀,葉詞。
    哆嗦什麽,頭而已,這就撐不住了?你跟許慎做的時候叫我名字是吧,怎麽叫的,示範給我聽啊。
    發那條短信什麽意思?你想我?還是想跟我幹這個?你和許慎濃情蜜意過日子的時候想我了嗎?哪怕一分鐘,你有沒有想過我那幾年需要藥物才能睡着,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麽就被甩了,百思不得其解,分不清你以前那些話是真是假,懷疑一直以來都被你耍弄,最後只能完全否定那段感情才能走出來。你有想過嗎?
    呵,我跟你說這些幹什麽。
    誰準你哭的?誰準你說對不起?
    我早就不在乎了,葉詞,別以為我想重蹈覆轍,你根本不值得。
    我們之間只剩下這種關系,沒別的,我承認喜歡艹你,行了吧?滿意了嗎?
    抖成這樣,自己不會動動看?全忘光了,要我重新教一遍?
    上次跟我說什麽來着,許慎是你此生摯愛,和他刻骨銘心?那你現在和我在幹什麽?有能耐松開呀,吃得那麽急,舍不得吐出來?
    別裝了葉詞,聽到黎蕊涵懷孕你難受了多久?心碎了沒有?說啊。
    再罵一句試試,我能有你混蛋?
    不吭不響地搬家,和當年一模一樣,出了事立刻把我甩開,問也不問我怎麽想,你這次做決定用了多久?半分鐘?三秒鐘?行啊,你夠潇灑,有多遠滾多遠,走了別再讓我看見你!
    不是最後一次麽,你猜我今晚還當不當人。
    聽不清,求饒不會大聲些?
    呵,就這點出息,葉詞?
    以前怎麽喊的,我喜歡聽哪些話,你沒忘吧?
    不哭了,讓我親一會兒。
    再嗲一點,嗯?再發發嗲就放過你,真的。
    好乖,就這樣別停,乖。
    ……
    *
    梁彥平說他走出這段感情的辦法是将它全盤否定,其實等同于否定了他前半生最快樂的一些時光。
    在喜塔鎮,還有北都的某個暑假。
    1996年夏天,葉詞背着一個包,千裏迢迢孤身來到北都找他,為了兩個月的假期,他們可以有時間好好地待在一起。
    梁彥平在西鐵路附近的城中村租了間平房,地方不大,但五髒齊全。
    那天他到火車站接人,遠遠瞧見一個嬌小的身影飛奔而來,笑着叫着,猛地跳到他身上挂住,牢牢緊抱,也不管周圍那麽多旅客的目光。
    “梁彥平!你知道我有多想你?這幾天在火車上,想到馬上可以見到你,睡覺都笑醒了!”
    他托着她抱了會兒,問:“睡覺笑醒,旁邊的人沒被你吓着麽?”
    “我哪兒還管得了別人?”葉詞跳下來,仰頭巴望他,唉聲嘟囔:“未來的大建築師,你這書還要念多久呀,我都快等成望夫石了。”
    梁彥平失笑:“有這麽聒噪黏人的石頭嗎?”
    “你還笑。”
    葉詞跟着他進城中村,沿路是斑駁灰白的磚房,電線杆子扭七八歪,胡同口貼着旅館和理發店的提示牌,房屋擁擠但四通八達,沒人領着肯定得迷路。
    “你什麽時候上班?我第一次來北都,那麽大座城市,先帶我玩兩天好嗎?”葉詞新奇,到處東張西望,一點兒也沒嫌這地方偏僻。
    梁彥平說:“都安排好了,只怕你精力不夠。”
    葉詞大笑:“我什麽時候累過?”
    到了租住的房子,外面看着破,裏面卻打掃得非常幹淨,一個大開間,用簾子隔出小卧室,綠白牆,大吊扇,窗戶油漆是新刷的,後面有廚房和院落,種了些盆栽綠植,陽光正好。
    “怎麽樣,能住得慣嗎?”梁彥平問。
    葉詞倒入雙人木床,聞見皂角香,雙腿垂在床沿晃晃蕩蕩,嗲聲輕嘆:“跟你在一起,住哪兒都開心,這床好舒服呀。”
    梁彥平走近,彎腰瞧她額頭冒出的細汗,北都夏季悶熱,走那麽一會兒,她眼睛下邊的皮膚都曬紅了。
    葉詞擡起胳膊抱住他的脖子,問:“這裏隔音好嗎?”
    “一般,離鐵路近,晚上可能有點吵。”
    “會有火車開過去?”
    “嗯。”
    葉詞笑:“白噪音,不怕睡不着覺了。”
    梁彥平歪下來和她躺在一起:“你适應能力真的很強。”
    葉詞翻身鑽進他懷裏,手臂緊緊摟着窄腰:“我已經可以想象出我們以後結婚的生活,像這樣住在一起。”
    “要求這麽低?”梁彥平輕笑了笑:“以後我們住的地方應該會是我自己參與設計的。”
    “好呀。”葉詞眨着亮晶晶的眸子:“彥平,你一定會得償所願,我等着看你光芒萬丈的樣子。”
    他默了片刻:“你會一直在我身邊麽?”
    葉詞點頭:“當然,我陪着你,一直陪着你,就算哪天你煩了,趕我走,我也絕對不會放開你的。”
    當時她這樣說,梁彥平毫無懷疑,全都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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