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失落雪山15
一切混亂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
應或原本和秦非一樣, 為了遵循規則第3條中“如果有人進入屋內,請裝作沒有看到”那一句,是閉着眼躺在床下的。
現在卻一個激靈, 下意識地猛然掀起眼皮!
隔着一層碎裂的雪塊,應或先是看見了秦非。
精致的側臉線條近在咫尺。
青年鴉羽般的長睫緊緊下壓,勾畫出弧度優雅的輪廓起伏,從山根、到鼻梁、下颌、喉結,最後隐沒在防雪沖鋒衣高聳的立領下方。
與應或的迷茫不知所措不同,秦非的神态依舊平和, 垂落身側的手姿勢放松, 冷白的皮膚下并不見因恐懼或緊張而激起的潮紅。
躺在這樣一個寒冷得連呼吸都會被凍住的雪屋中,他仿佛就像是一尊細心雕刻而成的藝術品,讓人探不清情緒。
逼近後放大數倍的美顏暴擊太大, 應或和光幕那頭的觀衆一起小小地眩暈了一下, 但他遠比觀衆們更快地回過神來。
人總是對目光格外敏銳。
尤其是注視着自己的目光。
應或的注意力很快被秦非身後吸引而去,在漆黑一團的幽暗處, 有一雙眼睛,正與他四目相對。
借着身後地面反射而來的微弱雪光,應或看清了那東西的模樣。
龐大的身軀上,一根細弱的脖頸連接着形狀不規則的頭顱, 兩顆像是肉丸似的眼球按在面部肌肉裏。
由于沒有骨骼支撐,那張臉的形狀顯得格外奇異, 眼睛、鼻子, 雖然都長在與人類所差無幾的位置, 卻散發着一股荒誕錯亂的氣息, 原本應該是嘴巴的位置被四瓣口器所取代,口器一張一合, 有腥臭的黏液從中滴落。
假如應或能夠選擇的話,他寧願看見一個四不像的真正的怪物,也不想和這樣一個半人不人的鬼東西接觸。
這是應或第三次看見雪怪。
也是他最緊張的一次。
以武力傍身的玩家被規則限制住了手腳,這讓他整個人都覺得十分不适。
應或的拳頭又開始發熱了,他的心跳速度極快,無聲地吞咽了一下。
他知道,就在自己身後,還有另一只怪物正在朝他靠近。
越來越近。
來自怪物的陣陣呼吸迸射在他後頸的皮膚上,應或的雞皮疙瘩瘋狂翻湧。
有些人緊張時大腦會空白一片,有些人則會思維比平時更加活躍,腦中各種信息紛雜而出。
應或顯然是後者。
雪怪想幹什麽,吃掉他們?
不是說床底下是安全區嗎,為什麽怪物也能擠進來?
規則會不會是錯的,他們一直躺在這裏,會不會是自尋死路?
應或還沒有看過這種怪物吃人,他開始不由自主地想象,假如要吃的話,它們會從他哪個部位先吃起?
話說他明明可以有機會反擊的。
應或對自己的拳頭十分自信,烏蒙那家夥可以輕松解決掉的怪,他肯定也可以。
如果被規則耽誤死在床底下,是不是太憋屈了……
玩家的心髒砰砰跳個不停,血液泵流至四肢百骸。
在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精神污染下,有某種沖動正埋伏在血管內,意欲伺機而出。
他的手指張開又握緊,輕輕向上擡起。
緊繃的手指已經接觸到床板背面。
很好,再接下來,只要用力——
“咳。”
一聲輕咳自耳畔響起,喚回了應或僅存不多的理智。
應或愣了一下,飛快收回手。
手肘梆地敲擊在地面上。
身下,雪做的地板早就被他的體溫融化後又凍上,變成了一層薄冰。應或撞到麻筋了,但他沒在意,額角沁出一層冷汗。
他剛才到底在幹什麽??!
應或着急忙慌地打開屬性面板,看了一眼後瞬間明白過來,取出一瓶精神補充劑就往嘴裏倒。
“冷靜,不要慌。”
耳側響起的聲音清冷卻柔和,仿似有着能夠安撫人心的奇異力量。
應或掉下一小節的san值被拉了回來,智商也跟着回籠了一點點,愕然道:“我們能說話?”
秦非半掀開眼皮,琥珀色的瞳孔流光溢彩,瞥向應或的眼神中卻帶了點嫌棄:“本來我以為不能。”
規則只要求玩家們對進入屋內的怪物“視而不見、充耳不聞”,卻并沒有規定過他們必須要閉眼或者當啞巴。
但規則裏說了,遇到危險時,不僅需要躲到床下,還要不停地數數。
雪牆倒塌後的第一時間秦非沒有給應或反應,就是因為當時他還在心裏片刻不間斷地默數。
但其實,他有在同時偷偷觀察應或。
在發現應或被污染到快要一拳錘爆床板以後,秦非當即确定了一件事。
規則第四條,“床底是安全的,遇到任何特殊情況,可以躲進床底,并從0數到300,如果危機沒有解除,請再一次從0數到300,直至一切恢複正常”。
這段話中的前半段是正确的。
床底的确是安全區。
但從0數到300那後半段,大概率可有可無。
否則,就應或剛才那副像牛一樣吭哧吭哧直喘粗氣、兩眼發直的模樣,秦非絕對不相信他還能分神去默數什麽1234。
秦非這才安心地停下心中的計數,和應或搭起話來。
應或受到驚吓的心跳還沒平複,傻呆呆地望着秦非身後。
透過床板與地面之間狹窄的縫隙,應或可以看見怪物的大半張臉。
它正在努力将自己過于龐大的身體往床縫裏塞,但就像是被某種看不見的東西阻隔住了,怪物自始至終只能伸進一只手臂,在距離秦非半尺之外的位置不斷晃動着。
秦非十分好心地提示:“看看我這邊就行了,你最好別回頭。”
規則只說看見怪物要裝作沒看見,但誰知道判定标準是什麽。
萬一四目相對就被系統自動判定成“看見”,那豈不是遭了殃。
應或臉都白了:“那那那那那我……”
那他看秦非屋子裏的怪物,會不會出問題?
秦非眨眨眼:“要是會出問題,你早就沒命了。”
不過看別人屋裏的怪物不會出事,不代表看自己屋裏的怪物也不會出事。
畢竟各個房間原本是封閉的,莽到應或這個地步的應該也是少數,說不定他是卡了個bug。
應或:“……”
你這樣全程通過我的踩雷狀況來鑽研規則漏洞,真的禮貌嗎??
應或這次也算是死裏逃生,白着臉對秦非道了謝。
秦非重新閉上眼。
他正在想事。
兩間房屋被打通,秦非好不容易弄開了周莉的手機,卻又沒機會看了。不過這件事不着急,反正破解周莉死因不是他的通關任務。
反而是身邊這個應或。
秦非輕輕旋轉着手指上的黑晶戒。
光幕那頭的觀衆已經意識到,主播一但想憋點什麽壞,就會下意識開始轉這個戒指,全都興沖沖地往前排擠。
秦非身旁,應或正在擦腦門上的汗,副本裏實在太冷,汗留在頭上頭會結成冰殼。
怪物在身後伺機而動,不論心多麽大的人都不可能不緊張,應或自然也是一樣。
沒法回頭,他只好一邊擦汗一邊死死盯着秦非房間裏的怪物,一雙眼瞪得如銅鈴般大,好像想用眼睛把怪物活活瞪死似的。
秦非仍未睜眼,突然輕聲開口說道:“你們隊裏那個刁明……”
應或對刁明很反感,聞言皺了一下眉頭,急于為黎明小隊辯解:“他不是我們隊的,只是我們的雇主。”
秦非并不在意刁明的歸屬問題,“嗯”了聲,繼續道:“刁明,他看起來好像有點不對勁。”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秦非會問起也在應或預料之中,他沒多想,苦笑道:“你也發現了啊。”
“刁明一直在挖他的臉。”秦非道。
“今天進村的時候,你們把他獨自扔在村口,我們幾個親眼看見,他把自己的臉都挖爛了……但是等我們回來以後,他臉上的傷口卻又恢複如初。”
應或大驚失色:“什麽?!”
秦非:“你們不知道?”
應或不知道。
秦非這邊,和黎明小隊交流最多的就是他本人。
他不去告訴他們刁明的事,彌羊也沒想起來要說,剩下岑叁鴉和丁立幾個更不會主動去和黎明小隊搭話。
應或的臉于是又白了幾分,一點血色也沒了。
黎明小隊昨天晚上就意識到刁明出問題了。
他不停地伸手在臉上抓,一邊說什麽“好癢”,別人問起來的時候卻又像是全無所覺。
但昨夜玩家們被錯誤的地圖引到了錯誤的路上,又被密林追趕。
所有人都自身難保,只能期冀于秦非帶他們逃得越快越好,自然沒有閑工夫去管刁明。
今天下午又是在木屋中找線索,又是爬雪坡、進村,都是十分關鍵重要的節點。
刁明那邊問又問不出什麽,聞人黎明只能在內部偷偷下達指令,讓大家離他遠一點,免得他突然變異或者發狂,襲擊他們。
這在副本中被污染的玩家身上都是很常見的。
只是一直到入夜,刁明看起來都勉強還算正常,應或還以為他穩定下來了,
但聽秦非的意思,刁明很可能已經在他們沒有覺察到的時候徹底完蛋。
而且他身上的污染似乎還是很高級別的那種,竟然還會僞裝自己。
現在的刁明。
真的還是原來的那個刁明嗎?
應或臉色變了又變,低聲詢問:“你覺得,刁明會不會是我們當中那個死者?”
現在黎明小隊內部的主流猜測有兩種,第一種刁明是死者,另一種就是他們在木屋廣播裏聽到的,所有人都已經死了。
秦非巴不得他們相信所有人都死了,自然不會順着應或說:“我覺得不是。”
應或還在“死者一人”和“死者十九人”之間搖擺不定。
但即使死者只有一個,應或也不覺得那個人會是秦非。
他現在對秦非是很信任的,因為秦非救了他們一隊人的命。
之前隊裏也不是沒人懷疑過,覺得所有人都在密林裏着了道,怎麽就只有秦非那麽清醒?
會不會是他有問題?
但一天過去,秦非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的清白。
如果他是對立陣營的玩家,還救他們幹什麽,直接放任他們全部死光,他就能躺贏了。
所以現在玩家們倒都沒有懷疑秦非的身份,只是堅定不移地相信他就是精神免疫太高太強大,所以才能安然無恙。
應或有意聽聽秦非的意見:“怎麽說?”
秦非道:“刁明不是一開始就古怪,他是進密林以後才開始不對勁,必然是受到了密林的污染,而不是初始身份有問題。”
應或道:“這我當然知道,我只是在想,他昨天晚上往密林跑,會不會就是故意想引我們進去?”
為了完成一些死者的任務之類的。
秦非搖搖頭:“他又不是傻子,假如他是故意引你們進去,那他肯定是有把握能從密林當中全身而退,你看他現在的樣子像有把握嗎?”
秦非可不是故意在騙人,刁明昨天晚上就是單純給吓傻了,秦非心裏門清。
畢竟刁明本來也不是死者,死者現在就和應或面對面躺着聊天呢。
應或聽秦非這樣一說,也覺得有幾分道理。
秦非趁熱打鐵:“其實我還有另一件擔心的事。”
他在應或疑惑的目光中緩緩開口:“昨天晚上你們進密林以後san值掉得厲害,可能沒意識到,但其實我在你們剛進密林後,就馬上跟進去了。”
不過前後腳而已。
而黎明小隊追着刁明進密林,同樣也是瞬間的反應,前後一共耽誤的時間也沒多久,反而是後來秦非找到他們,把他們牽出林子花了很長時間。
秦非沒有多做任何描述,語調很平常地敘述着。
應或卻自己品出了幾分別樣的意味,心驚肉跳地追問:“你找到我們的時候,他在哪裏?”
秦非實話實說:“在你們旁邊。”
刁明當時确實在他們旁邊,他甚至是自己朝秦非跑過來的。
但在那之前他去了哪裏,秦非就不清楚了。
秦非這樣說一半藏一半的話成功讓應或誤會了,他将秦非的話理解成了“刁明當時就在密林邊緣,一直和你們在一起,沒跑到什麽特別的地方去過”。
應或喃喃道:“如果是這樣的話……”
如果是這樣的話,如果他們一直沒有和刁明分開過的話。
那刁明身上的狀況,會不會也發生在他們身上?
黎明小隊的人一直以為刁明是在密林深處中了招,但如果刁明沒有進入過密林深處,那豈不是意味着,他中的招,黎明小隊其他人同樣也有可能着道?
他們現在沒事并不意味着他們就能一直沒事,或許發病是有順序的,畢竟刁明是最先跑進去的那個。
又或許實力越低的人狀況越明顯。
小秦為什麽會特意跟他說起這個……應或覺得自己懂了秦非的想法。
秦非觀察着他的表情,在最恰當的時機錦上添花:“其實我也很害怕,畢竟我也去了密林裏。”
他深深地嘆了口氣,加重砝碼:“我偷偷告訴你一件事,今天下午在木屋裏殺死的那個怪物,很有可能是周莉。”
秦非沒有提到周莉手機的事,他只說了怪物身上的黑色印記,以及孔思明告訴他的紋身。
這兩點已經足夠說明很多問題了,應或的臉色翻來覆去地變。
其實秦非沒必要特意提這個,但這樣說能讓應或恐慌害怕。
人在驚慌失措時是最容易亂中出錯的,更何況秦非已經把應或看穿了,這人就是那種一着急就胡思亂想的性格。
秦非扔下第三枚重磅炸彈:“我懷疑,刁明現在的狀況,和雪山裏的怪物有點關系。”
周莉獨自一人進了雪山,肯定是在雪山中經歷了什麽才會變成木屋裏那樣,而刁明現在也有朝那個方向發展的趨勢。
秦非重點描述了一下刁明抓爛自己臉時,皮膚下面那詭異的、仿佛有東西想要破土而出的蠕動,以及怪物身體裏那一團團不知是什麽的奇怪東西。
秦非:“你說刁明會不會變成周莉那個樣子?”
應或聽進耳朵裏的是這樣一句話,腦內卻自動給翻譯成了“你說我們大家會不會變成周莉那個樣子?”
應或臉皮都開始發癢了。
秦非剛才描述得很細致,應或幾乎能夠想象到刁明面部扭曲猙獰的模樣。
應或心煩意亂,秦非給出的這些信息實在有些打擊人。
刁明不是死者。
刁明是在密林裏被污染才會變成這樣的。
雪山裏的怪物也受了密林的污染,而且,他們黎明小隊的所有人,也都有可能受到了這種污染。
“你說……”應或猛地一擡頭,他想問秦非話,卻看到對面的人臉色在一瞬間刷白。
“怎麽了?”應或被吓了一跳。
秦非嘴唇都在顫抖:“你你、你看!”
應或低頭,這才發現,自己剛剛不經意之間的一動,已經讓他整個身體都越過兩間房間的中間線,鑽進秦非那半邊去了。
——這當然是秦非偷偷幹的好事。
秦非和應或說話的時候,就一直在悄悄摸摸把兩人中間的雪牆碎塊往黑晶戒裏面收。
現在他們兩個中間幹幹淨淨,什麽阻礙也沒有,再加上說話時秦非一直刻意壓低聲音,讓應或不得不使勁朝他這邊湊過來。
直播彈幕中一片嘩然。
“草,老婆好陰險啊,我就說他剛才一直那麽小聲是想幹嘛!”
“應或臉都白了。”
“老婆:心機深沉的蛇蠍美人一枚是也——”
有反應慢的的觀衆,還在一臉懵逼地拽着旁邊的靈體問:
“不是,主播想幹嘛呀?”
直播畫面中的秦非已經替他們解了惑。
“我們違反規則了!”秦非面色比地上的冰雪還要煞白。
他的演技非常好,漂亮的眉頭無措地蹙起,眼尾泛着驚慌的紅。
光幕那頭的小粉絲們從來沒見過秦非這副模樣,看得津津有味。
他在直播中除了這種飙演技的時刻,其他時候就沒見露出過什麽害怕的表情。
而應或反應則比秦非還要劇烈。
他全然沒有意識到自己是被身旁的人算計了,還以為一切都是他的錯,在崩潰和害怕交織的同時愧疚得不行。
要不是床底下施展不開,他恨不得當場跪下來給秦非磕幾個:“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都怪他太不冷靜,太不小心。
現在不僅要害死自己,竟然還要害死小秦。
這可是他們黎明小隊的救命恩人啊!
應或忏悔得太過真心實意,秦非僅存無多的良心都跟着痛了一下。
但也就是一小下下。
秦非一把握住應或的手,做出一副大義凜然、大家都是兄弟、要死一起死我絕不怪你的英勇就義的樣子。
然後。
一秒鐘。
兩秒鐘。
兩分鐘,三分鐘。
什麽也沒發生。
兩人睜開迷茫的眼睛,只不過有一個是真的迷茫,另一個純是假裝的。
秦非纖長的睫毛顫了顫,低聲道:“我們沒事?”
應或也懵了。
規則确實說了,一間房只能呆一個人。
莫非這規則是錯的?
但假如這條規則是錯的話,是不是就有點太利于玩家了?
床底是絕對安全的,不需要數數也可以不被怪物襲擊,甚至可以多個人呆在同一個房間。
那玩家甚至可以将雪村當做大本營,每晚來避險,畢竟待在帳篷裏過夜,還有可能遇到雪怪挖地道襲擊,雪村卻絕對安全。
應或總覺得哪裏不太對,下過多個副本的敏銳直覺告訴他,這條規則不可能全然無用。
秦非沉吟片刻:“其實……也不一定。”
他逐字回憶規則的內容:“每間房屋內只能有一名活人居住。”
他咬重了“活人”兩字的音。
應或一怔。
秦非故意把話只說一半,關鍵部分全留給應或自己推理,反正應或擅長推理,自己分析出來的答案永遠比別人灌輸的要更值得信任。
應或也很争氣,一口說出了秦非最想聽到的話:
“難道……我們不是活人?”
他的雙目逐漸清明:“對,我們不是活人!”
他本來就比較偏向木屋廣播中給到的信息,現在又得到新的論證,頭頂的進度條瞬間豬突猛進:
“刁明不是死者,我們之中也沒其他人像是死者,那就只有一個答案了。”
“我們全都是死者!”
64%
82%
99%
秦非臉上漸漸露出笑意:“對,我們全都是死者。”
他無比認真地點了點頭。
而應或頭頂的進度條,也終于随之直逼100%。
【叮咚——】
應或耳畔響起只有他一人能夠聽見的系統提示音。
【意志不堅定的生者受到邪惡力量的蠱惑,被馴化為雪山的信徒,玩家陣營轉化成功,當前陣營:死者,陣營轉化不可逆!】
應或的表情驟然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