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黑羽
門外并非秦非所熟悉的走廊, 而是一片如虛無般的昏沉黑暗。
在黑暗中,一道清瘦的身影靜靜立于門前。
少年緊阖着雙眼,皮膚蒼白毫無血色, 長發散落在肩頭。
秦非看着他,沉默了三秒,精準喚出他的名字:“岑叁鴉。”
黑羽公會的高層,在玩家中聲名大噪,行事卻一向低調神秘,鮮少出現在人前。
秦非在雪山副本中和他打過一次交道。
在那個副本裏, 岑叁鴉從頭到尾一直表現出了一種置身事外的氣質。
除了偶然的一兩次以外, 秦非完全沒能體會到對方如傳言中,那鬼神在世般的預知能力。
但這并不代表岑叁鴉弱。
恰恰相反,假如岑叁鴉名不副實, 那麽以他那脆皮到随便來個人就能捏死的身體狀況, 在無數場直播裏,恐怕早就投胎不知道多少次了。
岑叁鴉深夜突然出現在秦非的卧室門口, 屬實有點出人意料。
上次的副本中,對方并沒有對秦非表現出過高的關注度,一如他身為明星高玩的身份,舉手投足都帶着股若即若離。
秦非微微偏過頭:“有事?”
能有什麽事?
面對秦非的詢問, 岑叁鴉沒有睜眼,也沒有動。
他只是忽然開口, 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創世之船C1副本裏的那個人, 是你。”
他用的是肯定的句式。
秦非微微揚眉。
難道岑叁鴉也在副本裏, 被他耍了, 所以特意來興師問罪?
但這不可能。
秦非對于見過一面的人都會有印象,更何況岑叁鴉是個個人特征極為鮮明的存在。
假如他也在副本中, 即使全程佩戴動物頭套,秦非也沒理由認不出來。
直播預選賽的視頻記錄是公開的,任何玩家支付一定積分都能觀看回放。
雖然秦非在副本中完全掩藏了自己的體貌特征,可如若有十分敏銳、又和他近距離接觸過的人,通過秦非在副本裏說話的語氣、行事方式、以及使用過天賦技能從而露出了破綻的彌羊等細節,要想認出他來,不算難事。
恰好,站在他面前的,就是這樣一個人。
秦非沒接岑叁鴉的話,而是好整以暇地笑了笑。
青年背倚在門邊,雙手抱臂,長腿交疊,姿态閑适:“說吧,想讓我做什麽。”
秦非已經可以确定,對方一定是對他有所圖謀。
岑叁鴉既然不是來興師問罪的,那麽大晚上出現,開場便抛出秦非的秘密,目的只可能是——威脅。
岑叁鴉沒有明說,不過秦非已經聽懂了他的意思:
你就是那個人人喊打的貓玩家,這件事,你也不想讓別人知道吧?
若非有所圖謀,無需使用威脅這樣迂回曲折的方式達成目的。
岑參鴉來找他,一定是有事。
并且是一些無法用武力強迫完成的事。
這樁事情很可能困擾了對方很久,也就是說,岑叁鴉,或者黑羽公會,已經盯上秦非不少時日了,只是出于某種原因一直沒有找上門來。
正因如此,當岑叁鴉發現預選賽中的貓咪玩家就是秦非時,才會如同突然揪住了秦非的尾巴一般,興沖沖地深夜來堵他的門。
有求于人還這樣嚣張。
啧。
不愧是排名第一的大公會。
秦非意味深長地望着岑叁鴉,眼神直接将對面弄得怔了一瞬。
尋常人半夜被人堵門,肯定早就如臨大敵,但房間內的那人卻從頭到尾都一副無事發生的模樣。
如此雲淡風輕的反應打亂了岑叁鴉的預測,門外的少年靜默了片刻,颔首退開幾步。
……
當秦非從卧室門內走出來的一瞬間,周遭的黑暗如水流般退散。
出現在秦非眼前的不是他所熟悉的別墅過道,而是一條他從未見過的走廊。
雖然岑叁鴉沒有說,不過秦非十分清楚地意識到,他來到了黑羽公會裏。
在中心城中,玩家幾乎所有的天賦技能都無法使用,秦非不清楚岑叁鴉是如何讓他從卧室一步跨到黑羽公會來的,這讓秦非不由得啧啧稱奇。
還真是厲害。
岑叁鴉用的應該是道具,這道具想必不好弄吧?
要是蝴蝶能弄到這種東西,上次在D級生活區時,秦非估計已經被他逮住了。
秦非跟着岑叁鴉的腳步,穿行在走廊中。
走廊挑高極高,超過五米,腳下的黑色大理石光可鑒人。
走廊兩側懸挂着一幅幅挂畫,畫中的內容充斥着荒誕、血腥和怪異。
秦非眯着眼睛看了一會兒,隐約意識到,畫裏這些似乎全是副本世界的場景。
“這是艾達的畫。”
岑叁鴉順着秦非的視線仰起頭。
回到公會後,岑叁鴉比在外面時稍微話多了些,也多了些人氣。
不過只有一點點。
他依舊沒有睜眼,卻對眼前發生的一切了如指掌:“這些畫和艾達的天賦能力有關……艾達在自己的休息室裏,她一般很少出門,下次有機會的話,或許可以在副本裏見到她。”
在說到“一般很少出門”這幾個字時,岑叁鴉忽然轉身朝向身後,走廊的另一端盡頭。
五六個堆疊在一起的腦袋倏忽間縮回拐角後面。
岑叁鴉微微掀起眼皮,給了那邊一道警告意味十足的死亡凝視,又重新将眼睛阖上。
其實秦非早就發現了那裏躲着人。
畢竟,他們散發出的那種熱切到如有實質的眼神,着實令人難以忽視。
看來他果然猜對了,岑叁鴉這一趟是為了黑羽公會走的,并且,這在黑羽內部算不上什麽秘密。
“這邊。”岑叁鴉帶着秦非一路向前。
走廊的盡頭是一扇緊閉的門,岑叁鴉領着秦非在門口站定,擡手敲了三下,然後直接将門推開。
門開的瞬間,秦非的目光第一時間被屋內的人所吸引。
這是一間集辦公室與會議室于一體的屋子,面積很大,正中心擺放着一張長形會議桌,靠角落位置則布置成了辦公場合。
此刻,那張辦公桌背後,留着一頭金發的年輕男人,正随着房門被推開的聲音站起身來。
男人站在會議桌背後,秦非可以從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斷定,他是特意等在這裏的。
他帶着純白色的半截手套,雙手撐在桌面上,上半身微微前傾,帶着毫不掩飾的急迫。
如果不是有張桌子擋在身前,他恐怕會直接沖到秦非面前來。
“這是我們黑羽的副會長,珈蘭。”
岑叁鴉作為整個黑羽公會中唯一和秦非有過接觸的人,在這一環節中充當起了主持人。
辦公室裏提前準備好了椅子,旁邊甚至還擺放着張一看就是臨時搬來的小桌子,上面擺着水果和飲料。
和岑叁鴉無所不用其極的恐吓手段相比,珈蘭副會長對秦非的招待,已經可以稱得上是禮節周全了。
珈蘭穿了件類似于軍裝的藏青色制服,上衣的扣子一絲不茍地紐到領口,衣領處的褶線分明如刀。
他長了一張輪廓柔和的面孔,戴着無框眼鏡。
這種眼鏡一般人很難駕馭,一不小心就會戴出一股老幹部氣質,但在這個人臉上卻異乎尋常的合适,絲毫不顯得老氣。
他微笑着看向秦非,笑容和他的語氣一樣友善,周身的氣度完全可以用高雅清貴來形容。
是個看起來好脾氣的笑面虎。
秦非在瞬息之間為對方做下定義。
岑參鴉站在辦公室門邊,忽然又睜開眼睛,盯着兩人看了一會兒。
他終于意識到,他為什麽會在雪山副本裏第一時間就注意到小秦。
是因為小秦身上,有一種和他們副會長十分相像的氣息。
不,這樣說也不對。
準确一些,應該是他們副會長看起來有點像小秦——這是岑叁鴉的直覺自動判定的。
像,又不完全像。
珈蘭副會長雖然看上去溫和,實際上卻從未刻意掩藏他溫和皮相下的鋒利。
公會裏那些小崽子們,瘋起來連岑叁鴉都敢調戲,面對副會長時,卻一個個老實得像鹌鹑一樣。
即使副會長從未對他們發過脾氣。
小秦卻不一樣。
小秦的溫柔是淨潤到了骨子裏的。
那雙清透的琥珀色眼眸流光溢彩,唇角噙着的微笑永遠恰到好處,令人一眼便會忍不住地心生好感。
無論何時看向他,都會有一種如沐春風般陶醉的錯覺。
對,就是錯覺。
如若岑叁鴉不是和秦非近距離接觸過,他也一定會被他的表象所欺騙。
但現在,他已經對秦非的內核有了深切而清晰的認識。
這個青年絕對不像他所表現出的那樣溫潤有禮,而是一只實實在在的黑芝麻餡湯圓。
少年若有所思的視線在自家副會長和秦非之間游移了一會兒,然後他上前,同珈蘭耳語了幾句。
秦非坐在會議室裏,眼睜睜地看着珈蘭的神色幾經變幻。
珈蘭望着岑叁鴉,咬了咬牙,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麽也沒說出口。
轉而重新看向秦非時,眼神裏已經帶了點心虛。
第一大公會的副會長對自己心虛。
秦非必須承認,這種體驗還蠻新奇的。
“很抱歉以這樣的方式邀請你來到黑羽公會。”
假如讓外人看見珈蘭副會長如此低聲下氣地給人道歉,一定會大吃一驚。
但現在,這一幕就是實實在在地發生着。
哪怕秦非從來到黑羽至今,都未曾對岑叁鴉粗暴的邀請方式表達過不滿,珈蘭依舊十分自覺地為他魯莽的下屬表達了萬分歉意。
他開始解釋岑叁鴉出此下策的原因:
“我以個人名義和公會名義給你發過很多次邀請,但你一直沒有回應。”
珈蘭想見秦非。
就像秦非之前看出來的那樣,珈蘭已經想了很久了。
但他一直沒能見到。
原本珈蘭打算親自上門邀請秦非,可岑叁鴉昨天不知想到了什麽,信誓旦旦地說他有辦法讓小秦心甘情願跟他一起來公會。
……誰知道就是這樣一個辦法。
副會長大人看向岑叁鴉的眼光裏帶了點怨念,他果然不應該指望一個渾身上下不沾一點人氣的家夥辦出一件人事來。
秦非聽到這裏迷茫了一下,在短暫的遲疑過後,他調出郵箱,點開了裏面的垃圾箱面板。
啊。
果然。
公主:“……”
在規則世界中心城中,給一個玩家發郵件并不需要太多他本人的信息,因此秦非自從結束第二個副本、登上排行榜以後,每天就都能收到一大堆垃圾郵件。
有想加他好友的、邀請他佳加入公會或作戰小隊的,甚至還有蝴蝶那邊發來的威脅信。
秦非當然不會浪費生命去看這些。
久而久之,他也就養成了一種習慣,每次點開郵箱直接一鍵篩選,除了系統和NPC發來的郵件,其他一律直接删除。
副會長精心措辭的邀請函,就這樣,一封接一封被秦非批量丢進了垃圾箱。
道完歉的珈蘭眼巴巴地看着對面的青年,
雖然珈蘭極力掩飾了,并且掩飾得很成功,但秦非依舊從他看向自己的目光中讀出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意味。
黑羽的副會長見過他?
“所以。”
就像秦非沒有明确表達過對岑叁鴉是否不滿一樣。
現在,他也未曾給出确切的答複,來證明自己是否接受了珈蘭副會長的道歉。
青年坐在椅子上,雙手自然交疊,眨了眨眼,将話題帶回到正軌上:“現在應該可以說了吧,你們為什麽要找我?”
珈蘭副會長在秦非問出這句話時,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
他的視線先是落在秦非臉上,然後緩慢下移,最後停在了秦非的手指上。
秦非眯了眯眼。
“我的确有一些事情,需要向您确認。”珈蘭副會長這次用上了敬語,“可能會有些冒犯,希望您能原諒。”
秦非已經猜出了珈蘭想問什麽。
對方的目的性非常明确,也很容易被看穿。
但珈蘭長久以來的處事習慣,顯然并不允許他開門見山。
“我想問一下,您是從什麽時候起來到這裏的?”
這是珈蘭副會長尋找的話題切入點。
秦非思索片刻後給出答案:“不到半年前。”
再确切一點的話,只有四個多月。
四個月,從F級到A級。
說出去要把人吓死。
但珈蘭副會長的目光卻瞬間黯淡了下去,秦非的答案顯然令他有些失望。
也正是因此,他終于問出了那個他最關心的問題:“你手上的戒指,是從哪裏來的?”
秦非望着珈蘭,仿佛明白了一些什麽。
“所以。”
他語調輕緩地開了口。
“這就是你們大晚上不睡覺,把我從被窩挖到這裏來的原因。”
秦非笑了一下。
對面,辦公桌後,珈蘭的心髒莫名其妙地咯噔一跳。
他從來沒有怕過什麽人,可在面對這個看上去毫無殺傷力、也不會給人帶來任何壓力的年輕人時,卻總能感覺到一股無形的緊張。
岑叁鴉倒也不是故意的,包括他在卧室房間門口威脅秦非,都并非出自于“想要給小秦一個下馬威”這種不太光明磊落的原因。
他純粹是腦子裏缺根弦。
他能夠想到這樣做或許可以達成目的,于是他就去做了,而完全忽視了可能帶來的更糟糕的後果。
現在,他造的孽全都要由可憐的副會長來償還了。
“我——”
珈蘭的話被秦非打斷。
秦非并未多作隐瞞,而是實話實說道:“這是我在通關R級對抗賽時,得到的一件特殊道具。”
字字屬實,沒有一個字是騙人的。
但,秦非言盡于此。
有關這枚戒指更多的信息,他就連彌羊和蕭霄他們都不曾透露過,更不可能透露給這個才見了一次面的黑羽副會長。
珈蘭副會長肉眼可見地低落下來,他怔怔地看着秦非出神。
良久,如同喃喃自語般,珈蘭副會長忽然開口道:“這個戒指……我在我們前副會長手上見到過。”
他忽然擡起頭,目光灼灼地望向秦非。
“黑羽的前任會長和副會長,服務大廳排行榜上灰下去的那兩個名字,幾年前人盡皆知的神級玩家,差一點點就通關了3S級副本。”
“不,或許,他們已經通關了。”
珈蘭副會長死死盯着秦非的眼睛。
他已經将屬于他們的一切都忘記了。
他們的長相。
聲音。
他們和公會中其他高層在副本中并肩作戰,或是共同生活的畫面。
就像一塊橡皮擦,将那一幕幕曾經無比鮮活的場景從珈蘭的腦海中抹去,也從曾經與他們相識的一切人腦海中抹去。
除了服務大廳裏那兩個什麽也說明不了的名字。
偌大的中心城中,竟然已經找不到他們存在過的痕跡。
正因如此,當珈蘭發現了秦非手上那個他記憶中碩果僅存的戒指時,才會如此激動而迫切。
“你聽說過他們嗎?”珈蘭副會長一字一頓地詢問道。
空氣似乎在這一剎那凝固住了,珈蘭的目光快要将秦非洞穿。
但今天。
他注定只能失望。
屋內的青年清晰而漫不經心地搖了搖頭。
珈蘭的目光一寸寸灰暗下去。
“那——”
他竟不知該說些什麽。
把黑羽內部那事關整個規則世界隐秘的消息,說給對面的玩家聽嗎?
系統不會允許的。
這麽多年,每當他們想要談論起曾經的會長和副會長時,總有一股無形的力量牽絆着他們,使他們幾乎無法開口。
珈蘭嘆了口氣。
除此以外,他其實并沒有全信秦非的話。
對方給他的感覺太熟悉,太熟悉了,珈蘭确信自己曾經在某個地方見過他。
甚至,珈蘭心中有一種可笑的妄想,令他難以置信,也不敢訴諸于口。
珈蘭閉了閉眼睛,又睜開,他從下拿出一只盒子交給秦非。
秦非接過,盒中存放着的是幾張黑色嵌金的卡片。
這東西秦非并不陌生,展示賽的預告信息。
整整十條,包括秦非幾人自己獲取到的那三條,盒中全部都有。
秦非目光微動,面上卻一如既往帶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看似禮貌溫柔,說話時的語氣中卻藏了些細密的小刺:“想用這個收買我?”
就靠這些,他遲早也能從其他渠道換來的信息嗎?
珈蘭卻對此給予了否定的答案:“不,不是收買。”
這不是收買。
這只是……他覺得應該要交給秦非的東西。
除此以外,珈蘭還給了秦非一個保證。
“從今往後,在任何副本中,只要遇到黑羽公會的人,只要您願意,您都可以相信他們。”
這是他以黑羽公會副會長現任理事者的名譽與權力,所作出的擔保。
……
“所以,黑羽公會大名鼎鼎的珈蘭會長半夜三更把你綁架過去,為的就是跟你分享展示賽的線索?”
A級生活區,角落的某棟獨棟別墅內。
四名玩家靠坐在客廳沙發上閑聊。
秦非挑挑揀揀地敘述了昨晚的一部分經歷,直把彌羊聽得一愣一愣。
彌羊思索半晌,給出了他最真心的評價:“丫是不是有毛病啊??”
沒病就出去走兩步,大半夜的騷擾別人算怎麽回事?
仗着他們人多勢衆就欺負人嗎?
不過好歹還算他們有一點良心,欺負完人還知道賠禮道歉。
蕭霄在秦非帶回來的一堆卡片中挑挑揀揀,将它們整齊地依次排成兩列。
十條信息,分別是:
輻射、寄生、機械迷城、地底迷宮、異變。
科學研究、蔓延、進化、陰影。
以及最後一個。
【∞】
秦非伸手抽出這張卡片,将它高舉起,一言不發地盯着看了許久。
從現有的這部分卡片中,除了可以拼湊出玩家們接下來要進的是一個帶點科幻元素的副本外,很難再提供什麽有效信息了。
整整10張卡片中,秦非最感興趣的就是這個∞。
倒8字形的符號,代表着無限。
在副本中,它又會指代着什麽呢?
再過沒幾天,正式的展示賽就要開始了。
而創世之船C2版直播間裏的玩家也沒有大家所想的那樣廢物。
在15天的直播時間到期之前,第10天的晚上,C2副本內僅存的64名玩家也從副本中出來了。
“64?”秦非聽見這個數字的時候吃了一驚,“為什麽會這樣?”
他這些天一直懶洋洋的,除了剛醒過來那兩天,去娛樂中心看了看還沒結束的三個國王和密樓鬼影以外,之後都窩在別墅裏沒動彈。
對創世之船C2直播間內的狀況也毫無所知。
倒是林業和蕭霄,始終關注着那邊的副本動向。
“吓了一跳,是不是?”蕭霄咋舌,“我們這幾天看的時候,每天都忍不住眼皮直跳。”
他壓低聲音:“C2那邊的玩家內部起了争端,有幾個高玩主打沖上二三樓探秘,還有一些普通玩家不願意,但後來他們都被高玩控制起來了。”
“雖然他們都戴着頭套,但是……”蕭霄舔了舔嘴唇,“我感覺那幾個領頭的人裏面,有一個好像是蝴蝶。”
預選賽開始前,蝴蝶在服務大廳裏報名的時候就盯上了秦非。
但他運氣不好,雖然報到了和秦非一樣的副本,卻被系統分到了不同場次。
C2副本中沒有秦非這樣,僅靠誘騙與甜言蜜語就能令NPC和盤托出一切的玩家。
為了理清副本深層的秘密,他們所走出的每一步,都是用中低階玩家的血肉鋪就的。
“原來這個副本的突破點是底艙裏的船工NPC。”林業道。
C2副本中,那些玩家靠撬開船工的嘴,得知了剪刀的作用。
随後他們做出了和C1副本相同的舉措,偷哈德賽的辦公室。
“不過好奇怪啊。”林業撓着頭,“C2本裏那個神選之子,和我們打的本裏長得不一樣诶。”
在副本世界混久了,玩家們大概都有所感覺,他們玩的每一個副本都不是系統生造出來的,而是原本就存在于茫茫宇宙中的某個角落。
像創世之船這樣,分做一兩版的副本,雖然少見,但以前也不是沒有出現過。
這是系統靠自己的能量,将一個小世界複制成了兩個。
如此一來,小世界中的所有存在也都應該是一模一樣的。
可這次不知為何,在主要NPC身上卻發生了變化。
秦非目光微凝,沒有接話。
接下去幾天中,一切井然有序地進行着。
僅有一件事不在計劃當中。
那就是污染源。
說好會在下一次副本前回來的污染源,直到直播開始前,依舊未曾現身。
秦非手指上的黑晶戒這麽多天始終空空蕩蕩。
祂去哪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