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夢境
心髒像是爬滿了螞蟻, 帶來酥酥麻麻的異樣觸感。
秦非喝了一杯水,沒有壓住,又喝了一杯。
“怎麽了?”彌羊看秦非一臉怪異的表情, 還以為他又不舒服了。
三天前,秦非從副本中出來時,那種虛弱到好像随時會死掉的樣子沖擊力實在太大,驚得彌羊直到現在還沒有完全緩過勁來。
“沒事。”秦非搖了搖頭,微啞的嗓音卻無法掩飾。
那顆偷偷潛藏在漂亮完美的面孔之下的、一向轉速快得驚人的大腦,如今也難得地停滞了片刻。
一想到那些持續了整整三天的夢。
秦非就有種細微的——
難以啓齒。
秦非的耳根又開始發燙, 心髒怦怦直跳。
在此之前, 秦非一直以為,由于自己患上的那個莫名其妙的情緒淡漠的病症,“尴尬”和“害羞”這兩個詞, 已經距他遠去多年了。
事實上, 即使在患病之前,秦非還是個完完全全的正常人的時候, 這兩種情緒也很少在他身上出現。
說他內核穩定也好,臉皮夠厚也罷。
總之,秦非是個不怎麽為外物所動搖的人,所秉持的思想一向是“只要我不尴尬, 尴尬的就是別人”。
可現在,一切都被一個夢所打破了。
一個夢。
那只是一個夢。
可直到半小時前, 秦非從床上睜眼的那刻為止, 他都真真切切地以為, 那是真實發生過的。
在夢裏他伸出雙臂, 掌心觸及的溫熱清晰得不可思議。
隔着薄薄的布料,他可以感受到對方每一寸肌膚的紋理, 以及身體堅硬緊繃的起伏線條。
他站在污染源身前,污染源換了一身打扮,依舊一襲黑色,看起來卻與秦非前幾次見祂時截然不同。
最顯著的不同在于祂的眼睛。
祂并不像秦非所熟悉的那個污染源一樣,擁有一雙如海般碧藍而廣袤深邃的眸子,而是純黑色的,黑得像是一汪漩渦,對視得久了,仿佛能将人吸入其中。
秦非莫名覺得,黑色的眼睛其實更适合祂。
這讓污染源不再像是一個人類無法觸及的遙遠而莫測的詭異存在。
而是變成了一個真實的,能夠站在、出現在秦非身邊的人。
祂用雙手按住秦非的肩,秦非能夠感覺,到他滾燙的氣息灑落在自己臉頰的皮膚上。
祂的手掌順着秦非的後頸一路蔓延向下,沿着脊骨滑到腰側。
祂微涼的鼻尖輕輕蹭過他的,柔軟而薄的唇瓣相互碾磨,舌尖撬開牙齒,呼吸糾纏,帶着濡濕的癢意。
秦非擡眸,在那對近在咫尺的瞳孔中,他仿佛看見一簇正在獵獵燃燒的暗火,帶着能夠灼燒一切的熱烈洶湧而來,令人近乎窒息。
夢境總是支離破碎的,而身處夢中的人卻對此全然不知。
這只是其中的一幕畫面。
整整三天,數不清的碎片散落在秦非的腦海。
那些夢境碎片中的場景彼此不同,有的平靜,有的卻充滿了詭谲與危險。
但毫無例外的,每一幕畫面中,都能看到污染源的影子。
有時他們不說話,有時卻在激烈地争執着什麽。
他們似乎很熟悉,也很親密,不需要過多的言語,僅僅眼神交錯就能夠明白彼此的想法。
秦非在夢中經過了無數個副本,他和污染源一起,穿行在一個個副本之間。
他們時常陷入危險,也時常與死亡擦肩而過,但每次都死裏逃生。
他們是隊友,是搭檔,他們在黃昏時對視,在屍山血海前擁吻。
當然還有一些別的。
一些更荒謬,更刺激,更——不堪入目的。
這太奇怪了。
秦非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做這樣一個夢。
這麽複雜,這麽長。
又這麽真實。
更詭異的是,當秦非從夢境中醒來,帶着渾渾噩噩的頭腦進入浴室以後。
他忽然意識到,夢中的許多場景他都不是第一次見到。
上個副本結束後,秦非進入那個黑暗空間時,在碎成一片片的空間壁裏,他也曾見到過不少和夢境相互重疊的畫面。
同樣的畫面,在不同地點交錯出現。
仿佛在刻意強化着某種暗示:
那不是夢。
可假如那真的不是夢,而是秦非曾親身經歷過的,他又什麽想不起來了?
一丁點也想不起來。
夢境結束後,做夢時随之而來的本就不算深刻的情緒波動也迅速退潮。
秦非重新變回了那個永遠處變不驚的青年,但他的喉頭莫名幹澀,有種微妙的悵然若失。
就好像丢掉了什麽很重要的東西。
“彌羊。”秦非忽然擡眸,盯住對面人的眼睛,“你是什麽時候來到這個世界的?”
“蛤?”彌羊看着秦非目光渙散地發了半晌呆,又突然抛出了這樣一個沒頭沒尾的問題。
他認真回憶了一下,給出了一個非常精确的答案:“兩年多了,兩年零4個月18天。”
“那。”
秦非的語氣中明顯染上了一種遲疑,彌羊幾乎從未聽見過他用這種語氣說話。
“那你——”秦非頓了頓,似乎無法正常地組織好語言。
他的确對夢境中的那些碎片極為感興趣。
但是,如果要去詢問旁人,又該如何開口呢?
問,你以前有沒有在副本裏見過我?
答案當然是沒有。
如果有的話,彌羊根本不可能一直毫無反應。
再說。
秦非心中隐約有一種預感,假如他所看見的,真的是他失去的一部分記憶。
既然他的記憶可以消失。
那別人的也一樣可以。
想要知道真相,途徑恐怕僅有兩種。
一是下次見到污染源時,直接問祂。
二則是,找出造成這一切的源頭。
至于罪魁禍首。
雖然沒有絲毫證據,可秦非卻已然有了明确的懷疑對象。
除了系統,又有誰能有如此巨大的能量?
彌羊:“……”
眼看秦非好不容易回過神,才和他說了一句話,注意力就又不知飛到了哪裏去。
彌羊覺得,秦非一定是還沒有從虛弱中恢複過來。
在彌羊看來,既然秦非不願意講他為什麽會變成那樣,那就不說好了。
規則世界中本來就是充滿着秘密的,即使是朋友、隊友,相互之間也總有些不足為外人道的隐秘。
彌羊伸手拍拍親非的肩:“再回去休息休息吧。”
秦非也覺得,自己可能還是要再休息一下。
在旁人看來他是倒頭昏睡了三天,可實際上,連着做了三天夢,秦非渾身上下每一塊肌肉和骨頭都在痛,比連着在副本裏跑酷三天還要累。
他确實需要一場真正的睡眠。
“嗯。”秦非順從地點頭,站起身來。
“對了。”在即将離開客廳之前,他頓住腳步,仿佛不經意般詢問,“家裏還有多餘的被褥和床單嗎?”
這間房子明明是秦非的,可他對家裏的布置,卻還不如彌羊一個偶爾來借住的熟悉。
秦非所熟知的僅僅是屬于他自己的那一方區域。
他的卧室,哪怕被人翻動了一頁紙他都能夠發現。
而除了卧室以外的,別墅內的其他地方,于秦非而言,則和一個陌生的旅館也所差無多。
彌羊點點頭:“有啊,管家之前在儲藏室裏放了好幾套呢。”
別墅面積大,主卧側卧客卧一大堆,每間房都有一套标配的床品。
秦非這棟房子一共也只收拾了四個房間出來,剩下還有三四套床單被褥,都是嶄新沒開封過的。
那邊林業聽到秦非這樣問,已經非常上道地幫他将東西抱來了。
鑒于秦非現在還是個柔弱的病美人,三人直接将他一路護送到了卧室門口。
母愛泛濫的羊媽媽甚至差點就要闖進去,替秦非将被子鋪好。
卻被秦非态度十分強硬地攔在了外面。
“回去吧。”青年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這樣道。
受到驅逐的彌羊摸了摸鼻子,眼巴巴地應道:“好吧,那晚安。”
秦非醒來的時候外面天就黑了,雖然時間還不算晚,但說一句晚安也沒問題。
“晚安。”
秦非壓在門把手上的指關節緊了緊,不動聲色地将房門合攏。
轉過身的瞬間,一道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身影躍然于眼簾。
污染源站在房間一角。
祂看見秦非,藍色的眸中閃過一絲波瀾:“你回來了。”
秦非:“……”
笑不出來。
人吓人是會吓死人的,知不知道?
即使污染源不是人,也應該遵循這條守則。
幸好秦非也不是什麽一般人,否則高低是得被吓出點毛病來。
可憐的公主殿下現在一看見污染源的臉,滿腦子就開始冒出一幕又一幕少兒不宜的畫面。
救……
秦非眼皮跳個不停。
既連做三晚X夢以後,又一件無比荒謬的事發生了。
秦非搞不懂,污染源這樣偷偷摸摸連招呼都不提前打一聲,就侵入別人卧室的家夥。
是怎麽好意思在他推門進來時,如此自然而然地說出“你回來了”這句話的。
秦非深深吸了口氣,語氣中卻不由自主地帶上了一丁點不易察覺的心虛:“你怎麽在這裏?”
卧室裏沒有開燈,污染源半邊身體都隐沒在窗戶旁的陰影中,祂似乎不是太明白秦非的意思,輕輕偏了偏頭,遲疑道:“我……一直在這裏啊。”
祂一直在這裏。
上個副本結束後,秦非來到污染源的空間,可空間卻忽然失去了秩序。
一切都失去了控制。
污染源在瞬息之間與自己的空間切斷了聯系。
其實秦非真正在空間中停留的時間并不長,空間與本體本就是一體同源,片刻過後,污染源便重新回到了空間裏,只是那時秦非已經進入了結算空間。
“你是說,那個黑暗空間是屬于你的?”
秦非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是。”污染源道,“就像我們找到的那些靈魂碎片一樣,空間是我的領域,也是屬于我的一部分。”
屬于污染源的一部分。
秦非忽然意識到,他在黑暗空間中看到的,那些和他的夢境有所重疊的畫面。
極有可能是屬于污染源的記憶。
“你有想起什麽來嗎?”秦非試探着詢問。
他記得,污染源之前曾經說過,對于過往的一切,祂全都不記得了。
在污染源的印象中,記憶中殘留的僅有黑暗。
祂就像是生于不可名狀的世界深處,沒有過去,沒有未來,只會不斷地在無數副本世界間巡回往返,制造出一個又一個新的污染和怪談。
但同時。
污染源卻又很确定,這種感覺并不真實。
污染源一清二楚,那些錯覺全是系統強加給他的。
祂是有過去的。
無論一個人的記憶再怎樣被扭曲,被隐藏,只要事情曾經真正發生過,就必定會有跡可循。
所以,當黑暗空間發生震蕩時,出現的那些畫面,是否正時污染源記憶的一部分?
既然秦非能夠在夢中的畫面裏看見污染源。
那麽污染源的記憶中也存在着秦非,就是一件無比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秦非追問的有些急迫:“你之前和我說過,系統藏起了你的四塊靈魂碎片,現在應該已經找齊三塊了吧?”
在狼人社區那面銅鏡所聯通的失落之海。
在雪山的蟲巢深處。
還有創世之船上的那個少年。
只剩最後一塊了,拼圖馬上就要完成了。
污染源的記憶有沒有恢複?
很可惜,秦非沒能聽到他想要的答案。
對面的男人搖了搖頭:“沒有。”
記憶依舊空白一片。
與以往有所不同的是,祂對面前的青年有了更為清晰的感知,祂十分清楚地明白,他們曾經是熟悉的。
祂之于他,甚至比對自己更加熟悉。
可除此以外,污染源仍舊什麽也沒有回想起來。
即使已經只剩最後一小片,殘破的靈魂依舊是殘破的,并不完整。
秦非有點失望,在失望之餘,又微微松的口氣。
怎麽說呢……假如污染源和他一樣,想起了一堆亂七八糟少兒不宜的畫面,好像也不是什麽好事。
秦非從回到房間以後,就一直抱着一堆被褥,他尖尖的下巴抵在被子上面,蓬松的發絲和棉被将他的臉襯得僅剩巴掌大。
或許是因為他以這樣的姿态在門旁邊站了太久。
污染源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忽然無師自通地開始做一種非常不符合他身份的事。
他邁着長腿,兩步跨至床前,伸手就要去掀秦非的被子。
菲菲:!!!!!
公主瞳孔地震:“住手啊!!!”
公主的閨房是你能亂動的嗎?妖魔鬼怪速速退散!!!
青年差點沒瞬間化身尖叫雞,如同一陣旋風般刮到床前,一把拍開污染源的手。
男人身形微滞,默默無聲地将手收回,可憐又有些委屈地解釋道:“我想幫你鋪床。”
秦非斬釘截鐵:“用不着。”
污染源:“那——”
秦非在祂話未說完時便先行打斷:“你什麽也不用做,如果真的想做什麽,就先走吧。”
秦非有一肚子的話想問污染源,可他也知道,污染源肯定什麽都回答不出來。
既然如此,祂還不如趕緊消失在他面前,現在秦非一看見污染源的臉心裏就堵得慌。
污染源連自己究竟哪裏做錯了都不清楚。
被兇了一頓,祂也不生氣。
祂抿着唇,退後一步,又退後一步。
像是想用實際動作解釋,自己無意侵入屬于秦非的領地。
“那我走了。”祂幹巴巴地說道。
秦非擡起手揮了揮,不帶半分留戀:“好的,再見——等等。”
秦非的目光帶上了幾許懷疑:“你要走到哪裏去?”
雖然污染源說過,在中心城中是燈下黑,祂不會輕易被系統發現。
但毫無疑問,祂這樣一個不能見光的存在,也是不可能随處亂走的。
所以他要走也只能是……
“回戒指裏去。”污染源回答的理所當然。
秦非:“……”
他是真的會心梗。
秦非:“你在戒指裏,可以看見外面嗎?”
污染源颔首:“可以。”
秦非覺得更怪了,怪得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不舒服。
所以,他這三天裏躺在床上做那種夢的時候,污染源其實都在戒指裏看着他?
變态吧!!!
小秦默默咬牙切齒。
就像是看穿了秦非在想什麽,污染源在這一整個晚上,終于說出了一句頗為合他心意的話:“不過,我不能在戒指裏待太久。”
祂望着秦非的眼睛,仿佛是在揣摩着對方的想法:“我馬上就要出發,去找第四塊碎片了。”
第四塊,也是最後一塊碎片。
“系統藏得很深,估計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找到的。”污染源眉心微蹙。
“你的下一場副本在什麽時候?”
秦非:“大概再過一禮拜。”
“我明白了。”污染源颔首,“我可能暫時要離開一陣子,下個副本開始的時候,我會再回來的。”
秦非驀地松了口氣:“好。”
趕緊走。
秦非這邊沒有一點問題。
假如染源現在回到戒指裏,對他來說才是最大的阻礙,一想到戒指中藏了這麽大一個人,秦非覺得,自己今天晚上絕對會失眠。
污染源的眼底染上些許笑意。
祂明明是被秦非轟走的,可是卻顯得非常心甘情願。
祂好像還想再說點什麽,但又怕秦非不想聽,在原地站定片刻,身形微閃,如一縷煙霧般消散不見了。
密閉沒有開窗的房間中,一抹風刮過秦非身邊,擦過他的臉頰,就像落下了一枚輕柔的吻。
青年面無表情地站在床邊。
許久未修剪的額發顯得有些過長,遮住了他的眼睛,淺色的瞳孔流光閃爍,令人全然猜不透他此刻腦海中在思索些什麽。
他将懷裏的被子扔在床上,又把床上原本的被褥掀起,直接丢在了地上。
然後,他在床邊坐下了。
不知是出于何種原因,秦非和污染源、以及戒指之間的聯系似乎變得愈加密切了。
現在,他甚至可以感覺到污染源是不是存在于戒指裏。
污染源是個言而有信的人,祂說走了,就是真的走了。
戒指中空空如也,房間裏也只剩下了秦非一個人。
秦非長長地舒了口氣。
頭腦中一片混亂,青年無意識地旋轉着手指上的戒指。
他覺得,自己似乎身處于一個巨大的謎團中,并且這謎團正在變得越來越大,逐漸侵蝕了他周遭的一切。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篤、篤、篤。”
卧室門口,傳來有節奏的三聲敲擊。
秦非下意識的以為,來人是彌羊,或者林業蕭霄。
但當這個念頭浮現在腦中的那一剎那,秦非立即便反應過來。
事情有點不對。
在敲門聲響起之前,秦非沒有聽到任何動靜。
說話聲,腳步聲。
通通沒有。
門外的來人就像是憑空出現在那裏的。
“篤、篤、篤。”
敲門聲再次傳來。
秦非眸色微沉。
他盯着門看了一會兒,動作輕緩地起身,走到窗邊。
他的卧室在二樓,不高,拉開窗,外面就是別墅的後花園。
但現在,當秦非打開窗向下望時,他并沒有看見樓下那一排熟悉的,被別墅管家NPC修剪成了滾圓形的灌木。
他只看見了一片漆黑。
有某種東西,将他的房間隔絕起來了,秦飛瞬間确定。
如此大費周章的深夜造訪,來人會是誰?
秦非首先想到的是蝴蝶,可很快他又否定了這個想法。
不,不會是蝴蝶。
以蝴蝶一貫的作風,倘若他能有機會完成這樣一場絕妙的包圍,恐怕早已派手下踹門而入,再踩着他那锃亮的黑色高筒皮靴,堂而皇之地站在秦非的面前了。
“篤、篤、篤。”
外面的敲門聲第三次響起,節奏不變,依舊不急不緩。
這位前來拜訪的客人似乎極其富有耐性,并且十分願意在秦非身上耗費時間。
每一次敲門,都間隔着一模一樣的時常。
秦非坐回床沿邊。
他試圖呼喚鬼嬰出門看看情況,可出人意料的是,就連鬼嬰都無法突破這間卧室如今的屏障。
連鬼嬰一個NPC都出不去。
要指望可能已經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彌羊蕭霄他們發現異樣來救自己,似乎也是有些異想天開了。
在敲門聲第五次響起的時候,秦非起身,動作不緊不慢地來到門邊。
在夜晚的中心城中遇到這樣一件事,無論是誰,恐怕都會産生十分激烈的反應,可秦非卻異常平靜。
他打開門,走廊上的穿堂風吹拂着他的衣擺。
秦非終于看清了來人的模樣。
青年纖長的睫毛上揚,眼底閃過一絲清淺的詫異。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