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囍緣30
    珈蘭沉默下來。
    “好吧。”副會長先生露出頹喪的神情。
    他知道自己說服不了對方, 他也沒有繼續勸阻對方的理由,就像小秦說的那樣,他和蝴蝶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珈蘭只能在心中自我安慰般想到:
    既然會長都這樣說了, 事情肯定就會像他預計的那樣進行下去。
    一切都會順利的。
    現在只剩最後一個問題:“所以,畫在哪裏?”
    秦非攤手:“不知道。”
    珈蘭:?
    珈蘭瞪大眼睛:“你不是說……”
    秦非颔首:“對,三年前我找到過那幅畫。但嚴格意義上來說,不是我找到了畫,而是畫找到了我。”
    三年前,秦非和溫以安分別負責在紅山土樓的表裏世界搜尋第六幅古畫的線索。
    直到婚禮前夕, 二人均一無所獲。
    “最後那幅古畫, 是突然出現在我和溫以安面前的。”秦非道。
    當時兩人已經找遍了表裏世界所有可能藏畫的地方,進度陷入了停滞。
    可就在秦非出神的某一刻。
    古畫忽然出現在了他面前的牆面上。
    光禿禿的,平平無奇的走廊牆面上, 就那樣憑空挂上了玩家心心念念的畫卷。
    然後, 秦非就順利進入了畫中,領到了那個他此後都難以釋懷的任務。
    珈蘭擡了下眼鏡, 總結道:“你們什麽也沒有做,畫是自己冒出來的。
    也就是說,只有等到特殊時間,它才會自動出現。”
    珈蘭有點頭痛:“那我們豈不是要再等幾個小時。”
    秦非:“也不一定。現在的情況和當年挺不一樣的。”
    三年前紅山土樓的表裏世界區分十分清晰, 第三天也沒有出現如今這樣天色長暗不明、裏世界侵占表世界的情況。
    除此以外,副本規則、角色身份……許多細枝末節的地方都發生了改變。
    珈蘭:“算了, 大家先散了吧, 自行探索。”
    說這句話時他擡高了音量。
    一屋子人幹看了半天副會長和小秦說悄悄話, 如今終于被搭理了一下。
    孟嘗去外面轉了一圈, 又回到房中,帶來消息:
    “下面一樓和庭院裏都出現了紙人NPC, 其中少量紙人是打着燈籠的。
    剛才我們對樓梯邊的NPC動手時,有不少玩家都看到了,現在已經有人學着我們的辦法,用燈籠和紙人面具混進了樓下的紙人堆裏。”
    有人提前幫忙試錯,越發确保了計劃的安全性。
    屋內衆人很快離開房間。
    路誠和彌羊跟在了秦非身邊。
    三人走到樓梯口時,路誠向上瞄了一眼,心不在焉地開口:“三樓還沒有開放,也不知道古畫會不會藏在那上面。”
    秦非非常冷漠地點破了路誠隐藏得不太好的小心思:
    “對,你猜的沒錯,我和珈蘭副會長剛才是在讨論有關第六幅畫的事。
    但我是不會告訴你我們說了什麽的。”
    解釋起來牽扯太多,秦非既不想浪費口舌,也無意讓秘密暴露在鏡頭那端的觀衆面前。
    看熱鬧的羊媽媽:“噗!”
    路誠:“……”
    合起夥來欺負他,也太不給他面子了。
    路誠苦哈哈的表情被遮擋在了紙人面具之後,三人沿着階梯下行。
    行至樓梯拐角時,路誠借着站位悄悄對秦非說道:“蝴蝶在後面盯着我們。”
    雖然面具遮擋了視野,可是卻遮不住路誠的藤蔓,他依舊能夠耳聽六路眼觀八方。
    秦非“嗯”了一聲,沒做其他表示。
    盯着就盯着,他現在巴不得蝴蝶黏自己緊一點。
    ——當然,也不能太緊。
    秦非道:“從現在開始,一直到副本結束為止,你們兩個都跟在我身邊。除非怪談劇情,強制阻隔,否則一步也不要離開。”
    秦非知道,蝴蝶之所以跟着自己,就是想找機會對他出手。
    可是蝴蝶的傀儡都沒了,只要秦非身邊人手夠充足,蝴蝶就不能輕舉妄動。
    他只能一直看着秦非,卻什麽也做不了。
    時間越久,他的心裏就越憋屈。
    心裏越憋屈,等到第六幅古畫出現的時候,他就越會義無反顧的追着秦非紮入畫中。
    怪談的規則變了,第六幅畫的通關規則卻不會有太大改變。
    珈蘭早就已經預知到了,況且,就算是為了為難玩家,系統也會保留這個設計。
    路誠愣了一下,這次他學聰明了,直接點了頭。
    一樓庭院中,果然像孟嘗所說那樣,已經有了一些紙人和和玩家走來走去。
    到處都暗沉沉的,那些懸挂在廊檐和屋角的燈籠一盞都沒亮。
    紙人NPC們手裏提的燈燒的是紙火,能發光,但很黯,相比較而言,手持真正燈籠的玩家們就像一只只穿行在夜幕中的螢火蟲,分外顯眼。
    在這種環境中過分突出,其實是一件讓人很不安的事。
    玩家們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打量着四周,生怕引起紙人的忌憚。
    還好,變成了紙人的仆從們臉上只有一雙扁平而細長的眼睛,這對眼睛的視物能力顯然不太優越。
    一樓所有的房間門全都大開着,不斷有玩家在各間房屋內進出,甚至還有人拿着花鏟在庭院裏挖土。
    秦非坐在大槐樹邊看得津津有味。
    雖然他和珈蘭說過,怪談規則有可能出現變化,但實際上,秦非自己也覺得玩家們現在大概率是在做無用功。
    那個挖土的玩家幹得非常賣力,秦非也不知道他是怎麽确定目标地的。
    他一開始只是在挖腳下那一小片區域,挖得很深還是沒有挖出東西,然後就開始擴大工作範圍。
    擴大、又擴大、再擴大……
    後來謝驚天經過的時候,忍不住發出感慨:“這地鋤的,都可以種菜了。”
    那個玩家臉一紅,擦掉額頭上的汗,松開花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白費力氣的玩家不止他一個,黑羽的人在庭院裏遛了一上午,同樣是在幹白工。
    幾個小時眨眼就過去了,快到中午的時候,黑羽拉上暗火的人聚在大槐樹下開會同步信息。
    其實沒什麽好同步的,大家都沒找到新線索,這慢慢變成了一個抱怨大會。
    “我真的累了,不是身體累,是心累。”孟嘗苦着臉道,“那幅畫到底在哪裏?一樓的地都快被我踩出印子來了。”
    珈蘭副會長拍了拍孟嘗的肩膀,給出一個同情而充滿鼓勵的眼神。
    他也不好跟大家說:等到時機成熟,古畫說不定自己就會出來的。
    畢竟誰也不能擔保,這種話可不能随便說。
    況且,在其他玩家都急得團團轉的時候,黑羽的人全在偷懶,那貓膩也太明顯了。
    只能苦了各位了。
    秦非背靠在槐樹上,仰頭望着天色。
    怪談世界裏的太陽好像徹底消失了,天空一直是黑的,且有越來越黑的趨勢。
    院子裏的紙人,好像也正在大家沒注意到的情況下慢慢變多。
    紙人,在變多?
    秦非心裏忽然湧起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這些新出現的紙人和之前那些一樣,或是靠牆站着,或是各處走動,并不為難玩家,薄薄一片也不占什麽空間,因此到現在為止都沒有引起玩家太多的注意。
    變數是在中午十二點整的那一刻突然發生的。
    樓梯口突然刷新出了一個紙人,剛好擋在了一個從樓梯上下來的玩家必經的行動路線上。
    玩家反應其實很快,來不及剎住腳步,于是立馬側過身體。
    他沒有碰到紙人,但是手上提的燈籠碰到了。
    燈籠搖晃了一下,裏面的火光也跟着搖曳。
    玩家頓住腳步,小心翼翼地看向面前的紙人。
    此時他還并不覺得會出什麽事。
    玩家已經在庭院裏游走了整整一個上午,無數次從紙人們身旁經過,還做了很多過分的事。
    挖地、摳牆、把家具搬來搬去,紙人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
    這次肯定也是一樣。
    可是,這次真的不一樣了。
    紙人呆站了幾秒,邁動腳步,一步、一步地朝玩家靠了過去。
    不只是它,周圍的其他紙人也朝那邊靠了過去。
    庭院裏的其他玩家将這一幕收入眼中,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發現,他們身邊的紙人也正在朝他們靠攏!
    紙人們就像是被喚醒了,又像是驟然之間發現了玩家們的異常。
    一樓和院子裏的紙人還不算太多,一共加起來大概有幾十個,全都轉頭走向了玩家。
    紙人們的速度也不快,比起在古畫中遇見的那些攻擊性極強的紙人,土樓裏的紙人就像是被上了減速buff。
    那個樓梯口的玩家被紙人圍住,第一反應便是取出瓷瓶。
    可不知為何,這些紙人似乎并不太懼怕瓷瓶,只在原地停頓了很短的一瞬時間,就又開始繼續前行的動作。
    這一幕使得所有玩家心裏發寒。
    秦非默不作聲地垂眸,似乎正在思索着什麽。
    路誠輕輕吞咽了一下,看向旁邊的珈蘭。
    副會長的預想成真了。
    随着時間推移,裏世界在怪談內的影響力變大,隸屬于裏世界的紙人怪物能力也随之增強。
    瓷瓶對紙人的壓制效果減弱,對玩家們而言,毫無疑問是個災難。
    紙人這種怪,單個出動時攻防能力有限,可土樓裏的紙人從來都是一出現就成百上千。
    再加上完全不能碰觸,對付起來更是難上加難。
    雖然這批紙人現在行動非常遲緩,可是沒有人會懷疑,慢慢的,它們一定會越來越快、越來越靈活。
    瓷瓶是玩家面對紙人群時最有力的倚仗。
    可以說,沒有了瓷瓶,再厲害的玩家面對着源源不斷湧上前來的紙人潮,都只能陷入束手無策之境。
    珈蘭很快做出決斷:“先回房間!”
    然而,這個關卡,比大家想象的還要麻煩一些。
    珈蘭話音剛落,頭頂就傳來二樓玩家氣急敗壞的驚呼聲:“靠!客房門怎麽鎖上了?!”
    這一聲便如驚雷,炸得一樓正想往二樓跑的玩家全都不知所措起來。
    秦非眯起眼,琥珀色的瞳孔中罕見地顯現出些許愠色。
    系統這是連臉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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