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狼人社區(完)
蝴蝶大人滔天的怒火熾烈燃燒, 卻未能灼傷任何人。
在身後追兵趕過來之前,秦非等六人已經安全跑至了中央廣場一角的垃圾站門前。
遍布鏽痕的大門粗糙斑駁,上面用白色油漆噴着一張巨大的鬼臉。
秦非又一次從口袋中掏出了那根扭成麻花的細銅絲。
“哈哈哈哈哈!梅開三度!”
觀衆們在直播大廳中雀躍歡呼。
關于本場對抗賽獲勝方的賭盤, 已經終止下注。
本場MVP玩家的賭盤同樣也已結束。
不少靈體正在下注窗口前捶胸頓足。
甚至有下錯注的靈體開始寄希望于一些玄學,雙手合十,站在窗口前方的空地上,口中念念有詞:
“輸掉輸掉,小秦輸掉,進門就被鬼咬死!”
有将錢投給紅方和秦非的靈體經過, 聽見這靈體的詛咒, 伸手就是一記正義鐵拳,“浜”地錘在對方後腦勺上。
直播大廳打起來了,這還是這麽多年以來的頭一次。
光幕正中, 引發混亂的罪惡之源卻一路大開綠燈, 極其順暢地領着同伴們進入了垃圾站內。
因為擔心蝴蝶他們追上來,秦非甚至把外面那把大鎖一并拆了下來, 重新将鐵門從裏鎖上。
“好了。”秦非笑眯眯地拍了拍穩穩當當挂在門上的大鎖,仿佛已經看到了紅方陣營奪得最終勝利的畫面。
垃圾站裏漆黑一片,玩家們沿着牆壁散開,半晌, 終于摸到了電燈開關。
伴随着“啪嗒”一聲輕響,垃圾站內部的環境展露在玩家們眼前。
比起先前到過的另外兩個垃圾站, 中心廣場裏的這個明顯要幹淨許多。
沒有盛放着廚餘垃圾的垃圾桶, 也沒有堆得遍地都是的塑料瓶和紙箱。
到處都幹幹淨淨, 沿着牆擺了兩張書桌和九鬥櫃, 中間的一大片地面空置着。
地板上,白色線條畫着大家已經很眼熟的鬼臉圖案, 一旁散落着未燃盡的蠟燭與香灰。
“這是祭祀的地點?”陶征盯着地上那圖案分析道,“你們看,邊緣延伸出來的六條線,正好可以放在那六個祭壇。”
林業湊過去看:“還真是。”
這是個好消息,如果這邊是餘阿婆準備用來祭祀、釋放出邪魔的地方,那最後一樣道具銅鏡出現在這裏的可能性也會大大增加。
幾個玩家像是被打了雞血似的,四處翻找起來。
垃圾站門外傳來咚咚的響聲,像是有什麽人正在奮力往門上撞。
厚重的鐵門将雜音全部隔絕在外,傳來被模糊扭曲的說話聲。
聽聲音,像是蝴蝶和他的傀儡。
秦非挑起眉梢。
他還真是執着,大概是被氣得不輕,卯足了勁,想要找王明明的麻煩。
可惜,蝴蝶注定沒有機會了。
挂在門上的那把鎖很有用處,玩家們并沒被可能到來的危險所影響,很快,林業在房間一角發出驚呼:“這裏!”
他高舉着尋找到的物品。
那是一件手掌大小的銅制品,厚重的底托上镌刻着繁複的花紋。
衆人迅速彙聚到林業身邊,幾顆腦袋湊在一起觀察着。
距離最終的勝利,似乎越來越近了。
希望的曙光就在眼前。
“看起來的确像是一面鏡子。”鬼火接過這東西,打量幾眼,然後遞給秦非。
他在鄉下的外公外婆老家見過那種老式的手持梳妝鏡,俨然就是這副模樣。
但,毫無疑問,這面鏡子是不完整的。
“鏡片呢?”他問出了大家都想提出的問題。
随着銅質鏡托的問世,新的系統提示響徹在衆人耳畔。
【任務說明:将破碎的銅鏡拼湊完整;所需道具:碎鏡片(6/6)、底座(1/1)】
鬼火伸手掏了掏耳朵眼,一臉迷茫道:“我沒聽錯吧,碎鏡片6/6?”
底座也就罷了,可他們哪裏來的碎鏡片?
下一刻,幾人紛紛反應過來。
林業慌忙從随身空間中取出之前被他收起來的祭壇碎片。
“該不會是——”
結合系統之前給出的“不要遺落祭壇碎片”的提示,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秦非眉心輕蹙:“是要我們在這六個祭壇的碎片裏,找到可以拼湊出銅鏡鏡面的那幾塊。”
聽起來不難,但這可是個大工程。
祭壇的碎片每一塊都長得差不多,并沒有出現什麽特殊樣式和标記。
要想成功拼出鏡面,他們就只能一塊一塊硬試。
更何況這一個任務還有一層隐藏時限。
午夜十二點半一到,這個垃圾站就會消失,玩家們将不得不直面外頭的鬼怪,以及……蝴蝶。
秦非可不覺得,蝴蝶會輕易放過他們。
總而言之,這項拼圖任務,必須在半小時內完成。
幾人神情緊繃,就地環坐成一圈。
六個祭壇的碎片被平鋪在中間的空地上,林業十分茫然,試了一片,又試了一片,将試過的碎片擺放到一旁。
其實他根本弄不清楚,他找到的到底對不對。
另外幾人的狀态也都和林業差不多,雖然沒有說什麽,眼底卻都流露着迷茫與焦灼。
只有秦非。
青年安安靜靜地端坐在角落,琥珀色眸中寫滿思索,他伸出指尖,輕輕觸碰着那一地碎片,卻并不将其中的任何一塊撿起,更沒有去碰那個鏡托。
“主播在幹嘛?”
直播間裏的不少觀衆都參與了剛才的群架,頂着青紫的皮膚或滿頭包,依舊沒有削弱半分看熱鬧的激情。
“都快要成功了,主播別放棄呀!!”
“急死我了,急死我了!急急急急我是急急國王!”
“好想上手去幫他們。”
這幫皇帝不急太監急的靈體們,引來了周圍的諸多嘲笑。
“用得着你替我老婆着急嗎。”
“別急,主播肯定不是在放棄治療。”
“對對,我以我的靈格擔保,老婆絕對又在憋什麽大招了!”
秦非倒也不是在憋大招。
他只是又一次想起了剛才,在前一個垃圾站裏,那一個接一個掏出來的祭壇。
和其他玩家不同,秦非作為從洞中取出祭壇的直接執行人,對事情的一切脈絡都十分清楚。
那個洞裏,原先的确只有一個壇子。
假使按照正常情況繼續下去,他們至少還需要将剩下幾個垃圾站都走完,才能尋找齊所有的祭壇。
至于那些祭壇為什麽會接二連三地冒出來。
大約,和秦非在恍惚間看到聽到的那些畫面脫不開關系。
漆黑的海面。
浮沉的小舟。
以及那來自于千萬裏海底之下的深淵的呼喚。
清晰如在耳畔。
這一切的一切,全是因為他一不小心将血抹到了祭壇上。
僅此而已。
是血液對祭壇和邪神有着什麽特殊寓意嗎?
還是……
秦非心中隐約掠過一個的念頭。
他的血是特殊的?
他和污染源之間,究竟有什麽關聯?
秦非甚至隐隐有一種渴望,這種渴望和獲得副本勝利無關,但他的确,十分期待,再次和污染源的見面。
上次在蘭姆的精神世界中,秦非第一次和污染源正面交流。
不得不說,體驗還挺愉快。
雖然這樣想好像很荒謬。
但秦非确實覺得,污染源,似乎是個挺不錯的人。
——假如那個存在勉強能夠稱之為“人”的話。
一切的疑惑,只有再次見到祂才能夠得以消解。
而從不久之前白撿來的那五個祭壇中,秦非無疑可以得出一條信息:
祂。
似乎也很期待着能夠盡快看見自己出現在眼前。
既然如此。
既然,祂可以憑借自己的力量,将祭壇送到秦非眼前。
那祂是不是也可以再給他開點其它後門呢。
秦非覺得,污染源應該會挺樂意的吧。
出于這種心理,秦非正在嘗試着用指尖逐塊檢索着地面上那些碎片。
他想從中找到一些東西。
氣息,或是味道。
那種熟悉的,危險與安全交織的奇妙感受。
他半閉着眼,昏沉的光線将他的睫毛投落在面龐上,勾勒出如墨的剪影。
另外幾人不明白秦非是在做什麽,但不知為什麽,他們卻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鬼火默默将手中的一塊碎片放回了地上。
秦非的眼睫垂落得越發低了,他幾乎已經完全閉上了眼。
但指尖輕觸,卻片刻不曾偏移地撚起了那枚碎片。
一片。
又一片。
青年精準無誤地,從一地毫無章法的支離破碎中挑選出了他想要的。
他實在是太篤定了,有那麽一瞬間,鬼火甚至産生了一種錯覺:
他似乎早就知道答案。
銅質鏡托不過巴掌大小,所能塞進的碎片總數自然也沒有多少。
秦非沒過多久就停下了動作。
他睜開眼,比旁人顏色稍淺的瞳孔不複往日柔和,眸中閃爍的光,銳利到仿佛能夠刺破一切遮蔽視野的迷霧。
秦非沒有開口說話,掌心向上,伸出手——
林業突然福至心靈,趕緊遞上了鏡托。
這個令五個人手忙腳亂的任務,突然變成了秦非一個人的表演。
在極短的時間內,他将地上的碎片一塊一塊,複位到了它們原本應該在的位置。
不見半分遲疑,也無需試錯,動作利落得仿佛在解一道例如“1+1等于幾”之類的簡單數學題。
銅鏡很快被複原完整。
在所有裂紋相互吻合的那一刻,秦非掌心托住的鏡子忽然泛起了一陣乳白色的光暈。
緊接着,光暈散去,裂痕消失,鏡面恢複完整。
粗粝的祭壇表面變得平整而光滑,秦非若有所思地望着掌心中的物件,在上面看見自己模糊的倒映出的影子。
“成功了!!”
鬼火已經快要壓抑不住發出興奮的尖叫了。
誰能想到!
誰能想到!!
小秦簡直就是寶藏啊!!
鬼火都想不通自己何德何能,能夠和這樣的人成為隊友。
他略帶敬畏地望了一眼秦非。
青年額際的黑發柔軟地搭在臉頰側邊,看起來清秀又無害,這幅綿羊般純粹幹淨的外表下,卻無疑隐藏着諸多秘密。
他像是半隐在迷霧中,讓人捉摸不透。
【恭喜玩家順利完成任務“修複銅鏡”!!】
系統音似乎都顯出了幾許興奮。
【勇敢的外來者啊,感謝你們來到此地!屬于狼人社區嶄新的黎明,就要到來了!!現在,高高舉起你的雙手吧!】
【任務說明(終階任務):破壞銅鏡!】
【摧毀吧,外來的旅客!毀壞這面鏡子,毀掉那條通往黑暗的甬道,讓邪神永遠失去再見天光的機會!!】
剛拼出來的鏡子,又要摧毀。
“聽系統提示的意思,咱們是得把這面鏡子給砸了?”陶征目光炯炯地盯着秦非捧着鏡子的手。
毀掉隐藏任務的最終任務物品。
玩家一旦完成這項舉措,必定可以在最後的結算中獲得奇高無比的積分。
倘若是在別的團隊中,如果沒有一個實力足以壓制所有人欲望的強者存在。
摧毀銅鏡的任務,必定會在隊伍內部引起争端。
垃圾站內的五人全都目露期待,卻并沒有人表露出嫉妒,或是想要争搶的情緒。
直播大廳中,幾十萬雙眼睛彙聚在同一個人的身上。
“哈哈哈,這個隊伍好文明啊。”
“文明什麽文明,明明是我老婆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菲菲公主——萬人迷老婆是也!”
“快動手,快動手!!”
不停有聲音催促着。
秦非的掌心隐隐發燙,心跳速度忽然急劇加快。
他低下頭,鏡子裏一片漆黑,像是氤氲着一團霧。
濃黑的霧氣沒有形狀,背後卻仿佛藏匿着什麽,正狠狠牽絆着秦非的注意力。
系統提示猶在耳畔回響,秦非很清楚自己應該做的事。
砸碎這面鏡子,這多麽容易。
但與此同時,在腦海深處,卻總有一個念頭無休無止地沖擊着他的意識。
不能砸。
或者說,現在不能砸。
在砸掉這面鏡子之前,秦非必須要先做點什麽。
他的腦海中毫無方向,但這個念頭卻格外清晰。
秦非緊緊擰着眉頭。
“怎麽了?”
隔着一道光幕,直播間內與直播間外,秦非的每一次眨眼、每一道呼吸,都牽動着無數人的心神。
事到如今,反而再沒有人因為秦非的遲疑而表現出不滿。
與此相反。
所有人都有着同樣的想法:他是不是,又發現了什麽??
靈體們雙手緊緊握拳,掌心被刺痛也渾然不知,不斷向光幕前方擠去。
明明那往前或向後的距離,并不會影響到任何觀看體驗。
但,此時此刻,每一個觀衆都無比想要靠得離畫面中那人更近一點。
……
秦非視線一錯不錯地盯着鏡面。
随着時間流逝,那種“鏡子裏藏着東西”的感覺越來越深。
似乎有什麽,正在從鏡子中溢散出來,讓周圍的溫度瞬間降低了幾個點。
是……邪神?
污染源?
秦非緊緊皺着眉。
下一刻,鏡面開始泛起水一樣的波紋。
秦非的瞳孔驀地緊縮。
他不動聲色地觀望着身周,其他五個玩家渾然未覺。
他們似乎看不見這面鏡子的異樣。
突。
突。
鏡身開始發出輕輕的震顫,鏡子裏的東西想要逃離這裏。
秦非嘗試着伸手,觸碰到的卻只是真實的、硬邦邦的鏡面。
接下去的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
秦非右手忽地用力,掌心處,已經呈半愈合狀态的傷口被猛然撕裂。
鮮血順着指尖滴落在鏡面。
那些原本已經消失的裂紋,在血液的浸滲之下似乎又一次出現了,加諸在那片黑色霧氣之上的桎梏松脫。
銅鏡的震顫越來越強烈。
鏡面中,那霧氣忽地旋轉成了一片漩渦。
幾秒之後,一股秦非此前從未感受到過的巨大吸力忽然從漩渦中心傳了出來!
四肢仿佛被某種無形的東西糾纏住,空間在瞬間壓縮反轉。
視野中的一切被打亂成粒子消散,具象的垃圾站場景消失不見。
秦非感覺到他似乎正在不斷地下沉、再下沉。
像是在水裏,但可以自由呼吸。
周圍沒有絲毫光線。
秦非一怔。
他意識到,他好像真的來到了之前在祭壇邊看見過的那片海底。
秦非擡起頭。
過分的黑暗消彌了對于距離的感知。
在不知多遠之外,一團比黑暗更加黑暗的存在正靜默地伫立。
秦非的到來似乎打亂了這片海域原本維系着的微妙平衡,海水開始不斷翻卷、波動。
微小的水波沖擊着秦非。
柔軟、冰冷、而濡濕。
像是一只只纖細的觸手,在他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膚上輕輕觸摸着,帶來身體的些微顫栗。
海水正尋找着一個合适的落點,将秦非帶往那片黑暗中心。
越來越近。
直到秦非微眯起眼,終于能夠将那片黑暗看清。
那是一個人。
用“人”來形容祂,好像也不太對,畢竟秦非清楚地明白,這不是一個普通的人類。
只是一個擁有着人類外表的……
污染源。
秦非在黑暗前方站定。
他擡起眼,靜靜望向那張對他來說已經不算陌生的面孔。
沒有光線,卻依舊能夠看清祂的樣子,幽暗不見天日的海底峽谷未能磨滅祂精致的五官,與醒目深刻的面容。
糾纏的黑色藤蔓從祂的腳下向上延伸,如同一道道帶着尖刺的鎖鏈,将他牢牢困住,勾勒出緊繃的肌肉線條。
祂睜眼看着秦非,那雙湛藍的眼眸比海水更加湛藍深邃,視線冰冷,不帶絲毫溫度。
秦非皺起眉頭。
眼前這個存在,雖然擁有着和他前次曾見過的“祂”一樣的外表。
但,秦非看着祂,卻總有種怪異的感覺,覺得這二者不是同個人似的。
或者說,眼前之人似乎不是完整的。
祂的眼底沒有情緒,那雙無機質的眼睛像是兩顆冰冷的琉璃球,望向祂的眼神空動無神,沒有分毫對焦。
祂就像是一個完美的皮套,包裹着內裏空虛的、并不存在的靈魂。
什麽情況?
秦非訝異地挑起眉梢。
眼前這個污染源身上肯定發生了某些事。
——并且不是什麽好事。
污染源也會倒黴嗎?
秦非不太明白。
他一直以為,污染源是規則世界中食物鏈頂尖的存在。
能夠與污染源相比拟、相制衡的,大概也就只有系統了?
曾經在心底一閃而逝過的念頭的又一次變得清晰。
秦非清楚地認識到,污染源與系統之間,絕非簡單的合作關系。
眼前的祂并未留給秦非過多思考的時間。
那雙無波的湛藍色眼眸對準秦非的臉,潛藏着暗流的黑色海水波動越發分明。
秦非覺得,自己似乎正在被海水擠壓着。
……不。
不對。
這過于明晰且能夠帶來輕微痛楚的觸感,不僅僅是海水。
秦非垂頭。
祂的腳下,黑色的荊棘藤蔓正在瘋長。
如同早已對準目标的精銳獵手,不見絲毫遲疑,向着秦非徑直蔓延而來。
順着青年的身體,根根藤蔓迅速攀升、禁锢,将他牢牢捆縛住。
纖細的藤蔓纏繞着手腕,穿過肩胛與脆弱的頸項,仿佛想要在這裏結成一張網,将秦非困在原地,包裹成繭。
巨大難以抗拒的牽引力順着四肢百骸傳遞而來,秦非幾乎在眨眼之間便被拖到了祂的面前。
祂比秦非高了一點點,秦非被藤蔓托舉至得以相互平視的高度,實際雙腳卻略有些懸浮。
那種失去支撐的感覺,令青年的心髒驀地漏跳了一拍。
秦非的鼻尖幾乎碰到了對方的鼻尖,肌膚冰冷,但呼吸灼熱滾燙。
視線相交,秦非開口:“你……”
他的話未能說完。
對面的人好像并沒有多麽清晰的意識,他的鼻翼輕輕翕動,仿佛生前的青年身上正散發着多麽誘人的氣息。
從他眼底壓抑着的欲望來看,秦非能夠很明确的感知到,祂對自己正産生着深深的渴望。
就像是,想把他——
吃掉。
那種野獸看到獵物般嗜血的狂熱。
秦非的額角輕微一跳。
還未回過神來時,一道陰影已迎面覆了上來。
唇齒相觸,發出輕輕的磕碰聲。
祂過于驚人的舉措令秦非的大腦産生了一瞬間的空白。
腦海中那千絲萬縷糾纏在一起的念頭,似乎在瞬間集體銷聲匿跡。
一只有力的手自後往前,将秦非向懷中壓按,指腹微涼。
……原來這些藤蔓根本困不住祂。
這并不是一個多麽富有柔情蜜意的親吻,準确來說,似乎更像是充斥着原始欲望的啃噬。
充斥着侵略意味的進攻不間斷地襲來,肆意掠奪着僅存的氧氣,當牙齒擦過嘴唇時,對方似乎猶豫了一下,卻還是未能忍住,尖銳的齒尖下壓——
“唔。”
青年輕輕悶哼了一聲。
血珠溢出柔軟的唇瓣,被輕輕卷入唇齒之間。
下一瞬,面前之人喉結微動。
那宛若深潭般沉寂無波的眼中漾起波瀾。
海水似乎正在變得溫熱,和環抱着秦非的身體一樣,他幽涼的眼底漾起絲絲鮮活的情緒,像是靈魂終于注入軀殼。
低沉喑啞的呢喃在秦非耳畔響起。
“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