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結算
    面色蒼白的青年喉間溢出壓制不住的喘息, 擡眸望向前方時，清透的淺色瞳孔中仿佛氤氲着一層水霧。
    桎梏着他的藤蔓漸漸松開，刺骨冰涼的海水變得溫暖起來, 柔軟的水波擦過身體各處，帶來細密如羽毛般的癢意。
    它們托舉着秦非的身體，以極小的幅度浮沉。
    對面，那雙藍色的眸中已然彙聚起了秦非所熟悉的神采。
    整片海域平靜下來。
    來自未知黑暗的危機感正在飛速消散。
    秦非凝眉看向身前。
    四目相對的瞬間，對方眼裏閃過一絲有些不自在的神采。
    下颌線條緊繃，頭不自覺地往側邊偏了偏, 又仿佛被強行壓制般扭轉回來。
    污染源也會感到尴尬嗎？
    秦非眨了眨眼, 好整以暇地望着污染源的眼睛。
    相比于祂而言，秦非對于方才那突如其來的親密接觸，反倒表現出了一副适應性良好的模樣。
    不是因為別的。
    純粹是秦非臉皮厚。
    大半身形都隐匿在荊棘叢中的男人欲言又止。
    秦非讀懂了祂的意思, 笑眯眯地擺了擺手：“沒關系, 你也不是故意的。”
    祂剛才那副模樣，雖然不知是因何而起, 但十分明顯是失去了神智。
    在意識不清情況下做出的事，有什麽必要放在心上呢。
    污染源愣怔片刻，眸中閃過一絲讓人看不分明的情緒。
    很快，祂平靜下來, 颔首道：“剛才……”
    祂頓了頓，似是不知該如何開口解釋。
    最終, 祂選擇了另一個話題：“你是不是還不清楚, 自己為何會來到這裏？”
    祂的嗓音在深海的回響中顯得格外幽深沉寂, 仿佛來自極久遠的亘古之前, 帶着一種能夠令人從靈魂深處産生共鳴的回響。
    秦非點了點頭。
    終于要到正題了。
    關于這次意外來到這片海域，秦非心知肚明, 一定是超出了副本原本應有的範疇之外的。
    當時玩家們已經将隐藏任務做到了最後一環，系統提示明确告知了他們，只要砸碎銅鏡，任務就能完成，副本也将随即結束。
    而除此以外。
    無論是銅鏡在秦非手中出現異常。
    還是更早以前，祭壇吸收秦非的鮮血以後，突然像是抽了風一樣，一個接一個自動現形。
    似乎都是意外事件。
    而原因——
    秦非：“是你？”
    祂肯定了秦非的猜想：“我感受到了你的存在。”
    祭壇與銅鏡，作為媒介着這片封印之海與外界之間的關聯通道，是整個副本中封印之力最薄弱的地方。
    在秦非的鮮血塗抹在祭壇表面的那一刻起，祂便感受到了。
    身下，枯黑的荊棘枝條向着四面八方生長，一圈一圈，加固着祂身上的捆縛。
    長而銳利的尖刺穿透祂身上的黑色衣袍，紮進皮肉裏，秦非可以看見一顆顆細小的血珠滲出祂的體外，而後悄無聲息地溶入海水當中。
    “這片海域裏原本困着一個邪神。”
    污染源語氣平靜地開口。
    原本困着。
    原本。
    這個詞讓秦非有些訝異，一直以來，他都理所當然地以為，餘阿婆信奉并努力想要召喚出的那位邪神，就是污染源本尊。
    但現在聽祂的意思，好像不是那麽回事？
    的确不是那麽回事。
    從污染源接下來的敘述中，秦非逐漸聽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餘阿婆所信奉的，是一位以“滅世”為目的的邪神，這個邪神的信徒在各處游走着，造成了數之不盡的動蕩。
    直到某一日，邪神被正義的使徒們圍攻，封印在了這片黑海之下。
    邪神的信徒們卻并沒有因此而放棄信仰，他們依舊混跡在世界的各個角落。
    就像餘阿婆一樣，以普通人的面貌掩蓋着自己的身份和目的，靜悄悄地，為釋放邪神做準備。
    至于污染源，則和邪神沒有絲毫關系。
    “我是意外來到這裏的，至于原因，說來則有些複雜。”
    “現在的我并不是完整的。”
    污染源解釋道。
    “出于某種原因，我的靈魂本源化作了十二塊碎片，散落在各個不同的世界中。”
    污染源是超脫于人類已知維度之外的生命，祂能夠同時存在于無數不同的時空，以污染源的能力，本該輕松便能重新拼湊齊本源。
    “可是，規則游戲的系統藏起了其中四塊碎片。”污染源的聲音冷了幾分。
    由于本源靈魂的殘缺，祂并不清楚自己和系統之間究竟有着怎樣的龃龉，只能通過現有信息進行一些推測。
    “和我一樣，規則游戲也是一個隸屬于更高維度的存在，它降臨在低級智慧位面，通過汲取不同世界中的負面能量滋養自身。”
    不完整的污染源對于很多事情都只是一知半解，系統借此機會蒙騙了祂。
    系統遮掩了自己藏匿碎片的事實，并勸服污染源與自己結盟，共同搭建規則游戲。
    事實上，污染源從一開始就很清楚，規則系統不懷好意。
    但為了尋找自己散落的碎片，祂還是假意與系統達成了合作。
    “你剛才所看到的，就是我的其中一塊靈魂碎片。”
    因為是碎片，所以頭腦混沌不明。
    因為是碎片，所以如野獸般只懂得遵循本心，所以才會在看見秦非的一剎那被心底最深處原始的欲望所裹挾，做出那些……
    不管不顧的事來。
    荊棘叢中的男人目光暗了暗。
    秦非皺起眉頭：“等等，海裏不是封印着邪神嗎，怎麽又變成你的碎片了？”
    污染源無辜地擡眸：“他是先來的，我是後來的。”
    “這裏原本是那位邪神的封印地，在我的碎片降臨後，封印便順其自然地加諸到了我身上。”
    秦非：“那個邪神呢？”
    跑了？
    污染源：“消失了。”
    對面的青年臉上露出驚愕的神采，污染源又開始覺得尴尬了：“就……消失了，沒了。”
    污染源之于邪神，完全是不可同日而語的存在。
    即使只是碎片，所能造成的污染依舊難以估量揣摩。
    在碎片降臨這片海域的伊始，邪神便徹底消散成了海中的泡沫，與海水化作一體，再也不可能出現了。
    秦非：“……”
    邪神好慘。
    至此以後，污染源的碎片便代替了先前的邪神，長久地停留在這片海底。
    其實這個封印根本困不住碎片，但碎片之所以是碎片，就是因為祂完全沒有自主意識。
    祂一直在沉睡，像一片躺在幽深海底的碎玻璃，沒有絲毫攻擊性。
    “我懷疑，就連系統自己也并不清楚那四塊碎片分別藏在哪個世界裏。”
    污染源道。
    “所以當它突然感知到了這片海域裏有我的氣息，才會如此着急地開啓R級直播賽。”
    在這場副本中，不同方勢力的目的有着非常明顯的區別。
    餘阿婆并不清楚封印之海中發生的種種，她一門心思在狼人社區內制造慘案，為的就是能夠解救她敬愛的邪神與水火。
    但系統卻通過某種渠道得知，邪神已經不在封印之海裏。
    取而代之的，是系統竭力想要隐藏的污染源碎片。
    如果放任不管，一旦七月十五到來，餘阿婆打通連接封印之海與現實之間的通道，污染源碎片必将覺醒，本體也會得到感知。
    屆時系統只能束手無策。
    為了将危機掐滅在苗頭，系統這才策劃了這場R級直播。
    系統無法摧毀碎片，任何人都無法摧毀碎片。
    并且，受到‘法則’制約，系統無權影響各個規則小世界的運行。
    所以，系統準備采取迂回手段，驅使玩家進入狼人社區，毀掉餘阿婆的祭祀儀式。
    經過綜合評估各玩家實力以後，系統準備了兩套破壞方案。
    第一套是一勞永逸的方法：破壞銅鏡。
    那面銅鏡是打開封印之海的唯一鑰匙，一旦銅鏡損毀，封印之海所存在的位面便将成為一座孤島，再也無法有人踏足。
    那樣一來，在不受外界影響的情況下，污染源的碎片也會随之永遠沉睡在海底。
    但這方法雖然很好，要想做到卻并不容易。
    銅鏡在狼人社區裏，這件事副本也是臨時得知。
    将一個世界正式制作成規則世界，需要經歷許多繁瑣的步驟。
    系統沒有時間多做耽擱，因此只能将狼人社區規劃為最特殊、制作時間也最短的R級副本。
    并且，同樣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系統只能抽調兩名A級玩家進入副本。
    為了以防萬一，系統想出了第二套方案。
    那便是讓玩家毀掉即将到來的祭祀儀式。
    這件事就好辦多了。
    系統給玩家留出了整整十五日的時間，在半個月裏，無論這批玩家再怎麽廢物，都不可能連一個鬼也找不到。
    祭祀儀式順利開啓的可能性為零。
    只要能夠拖延時間，系統就能再想別的方法毀掉銅鏡。
    只是它千算萬算，終究還是漏算了一環。
    “你還記得那些祭壇嗎？”污染源道。
    銅鏡是由祭壇打碎後的碎片拼湊而成的，因此，那些祭壇同樣也是開啓封印之海鑰匙的一部分。
    當秦非的血液沾染在祭壇上時，一直以來沉睡在海底的碎片，忽然震動了一下。
    “你将碎片喚醒了。”污染源極其肯定地說道。
    碎片被喚醒，本體也就感知到了碎片的存在。
    再加上秦非用血液清洗了封印之海的鑰匙，污染源來到這片海域完全不受任何阻礙。
    現在，這片碎片已經徹底融進本體之內了。
    祂說話的時候，秦非的視線總不自覺地被祂的神态所吸引。
    祂沒有直視身前的青年，下垂的眼睫壓住湛藍色的眸。
    不知為何，秦非在近距離注視着祂的時候，心底總會湧現出一股奇異的熟悉感，仿佛他們早已相識。
    秦非終于忍不住提出了那個他好奇已久的問題：“我們之間……到底有什麽聯系？”
    他的血液對于污染源來說，是特殊的嗎？
    秦非話音落，對面那雙湛藍色的眼眸中流淌出抱歉的神色：“我也不太清楚。”
    “你知道的，我失去了很多記憶。”污染源道，“我只能夠感覺到你的特別。”
    “你和其他人不一樣，和其他所有玩家都不一樣。”
    “對我來說，對我的每一塊碎片來說，你都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這話聽着，怎麽奇奇怪怪的。
    秦非揚了揚眉，沒有接話。
    “所以現在我們要怎麽辦？”秦非問。
    他從前的一部分猜測已經被證實，污染源和系統之間果然存在着對立關系。
    系統既然想将污染源困死在封印之海，那就肯定不會看着祂逃離而不作為。
    秦非倒不是在擔心污染源會被系統怎麽樣。
    污染源這麽強，系統肯定拿祂沒什麽辦法。
    秦非擔心的是自己。
    是他把污染源的碎片喚醒，又把污染源的本體弄進這海底來的。
    現在本體馬上就要帶着碎片跑路了，那他該怎麽辦？
    系統一旦知道這其中的問題所在，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他。
    啧。
    未來真是一片黑暗啊。
    秦非聽了污染源的話覺得前途無亮，污染源卻正在為秦非無意識說出口的那句“我們”而産生着微妙的竊喜。
    祂的唇邊勾勒出一個帶着安撫意味的笑容：“你別擔心。”
    正如秦非所想的那樣，污染源不能直接離開。
    祂是悄無聲息地潛進這片海來的，雖然也要悄無聲息地走。
    糾纏的藤蔓忽然散開，如同按了退格鍵的動畫，速度極快地收回海面之下。
    被黑色衣袍包裹的男人重獲自由，他向秦非伸出右手，掌心中赫然躺着一枚黑色的戒指。
    說是戒指有些不對，它看起來大概更像一枚扳指。
    通體漆黑，表面光滑，纏繞着亂線般的銀色花紋。雖然毫無規律，卻呈現出一股淩亂而極富生命力的美感。
    “這是？”秦非将戒指接過。
    污染源道：“給你的。”
    給他？
    秦非看了污染源一眼，似笑非笑：“第三次見面就送戒指？”
    這是一句玩笑話，秦非說出口時幾乎未經思索。
    污染源聞言怔了怔，表情神色分毫未變，在無人留意的角落，耳尖卻不受控制地爬上一片緋紅。
    秦非自己也頓了一下。
    雖然秦非總是習慣以一種溫和而平易近人的面貌示人，但他并不是喜歡開玩笑的性子。
    并且說白了，他和污染源實在算不上熟。
    這種極熟稔的輕松話語，究竟為何會脫口而出？
    “這個戒指給你，在副本中，他可以隐匿我身上的一切氣息，令系統無法覺察。”
    污染源輕輕咳了一聲，道。
    和餘阿婆的銅鏡一樣，這枚戒指同樣是一個空間鑰匙。
    “我進入戒指空間後，你就可以重新回到垃圾站裏，毀掉那面鏡子，假裝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污染源道。
    “系統不會發現。”
    一旦銅鏡被打碎，系統只會以為危機徹底解除。
    秦非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
    這倒是個好方法。
    他伸手接過戒指，那枚戒指就像是産生了意識一樣，自動套上了秦非的右手無名指。
    那戒圈原本看起來有些大了，但現在在秦非的手指上卻剛好。
    污染源沒有開口，握住秦非帶着戒指的手。
    掌西所觸的皮膚柔軟冰涼，下一刻，面前之人倏忽間消失不見。
    海底翻轉起洶湧的波浪，秦非連眼都沒來得及眨一下，一股巨大的沖力向他湧來。
    世界颠倒，空間翻轉，秦非又一次回到了垃圾站裏。
    一切都還是剛才的模樣，他明明在海底呆了很久，外界卻仿佛只過了一秒鐘。
    林業和鬼火還傻兮兮地張着嘴巴，一臉期待地看着他。
    彌羊像個心痛兒子的老母親一樣緊張地望向秦非掌心的傷口。
    銅鏡上的裂紋消失不見，依舊是光潔的整體，血珠滴落，順着鏡面些微傾斜的弧度滾落在地。
    秦非低頭，鏡子依舊是他不甚清晰的臉。
    什麽黑霧，什麽海底，像是一場剎那間恍惚而至的迷夢。
    直播間裏的觀衆們依舊還在瘋狂尖叫。
    “老婆，砸吖砸吖！！！”
    “老婆沖啊啊啊啊，勝利永遠屬于公主殿下！！”
    “兩天做完隐藏任務真太牛逼了，你的D級我的D級好像不一樣？？”
    “笑死，蝴蝶在外面氣得錘門。”
    ……
    沒有人發現那場的異常。
    無論是直播間內的隊友，還是直播間外的觀衆。
    秦非壓低眼眸。
    在數不清的期待目光中，青年高高舉起雙手。
    “砰！”
    是物品墜地的聲音。
    緊接着，伴随着“咔嚓”聲響，銅鏡在衆目睽睽之下裂成了一塊一塊。
    “成功了！！！！！”
    各個直播大廳中，鋪天蓋地的狂歡聲幾乎将屋頂掀翻。
    【恭喜玩家小秦，成功完成本場副本隐藏任務！！！】
    【本次R級對抗賽獲勝陣營：紅方！】
    【本次R級對抗賽已結束，請主播有序離場！】
    無差別的系統播報在副本世界內響起，垃圾站裏，每一位玩家臉上都露出喜不自勝的表情。
    除了秦非。
    在系統播報結束的一瞬間，秦非臉色驟然一僵。
    ……通報副本結束和獲勝陣營方也就算了。
    怎麽還把隐藏任務是誰給完成的也播報了啊？？？？
    這不是要他的狗命嗎！
    果不其然，下一秒，秦非聽見了來自垃圾站外毀天滅地般的咆哮：
    “王明明！！！”
    “不，小秦，你給我等着！！！！！！”
    沒什麽懸念，在外面喊的人是蝴蝶。
    嘶！
    秦非倒抽一口涼氣，那嘶吼聲裏的殺氣也太重了。
    秦非都有點擔心，蝴蝶該不會被他給氣死了吧？
    輸掉對抗賽也不會丢命，好不容易茍到副本結束，如果被他氣死，那可不太劃算。
    銀灰色的大門在玩家們眼前緩緩出現，秦非一馬當前地沖了進去，像是背後有狗在追。
    因為擔心被蝴蝶堵在過渡空間裏，秦非這次連片刻也不敢在結算空間中多做停留。
    系統音喋喋不休地在純白色空間內回響，秦非就像是被複讀機上身了一樣，瘋狂催促：
    “快點快點快點！別念了！別計算了，把所有分數全部加給我，然後讓我走吧！！”
    過度空間是一片光禿禿的大平地，連一點可以遮擋身形的掩體都沒有，如果秦非在那裏和蝴蝶碰上了，那一定會死得很慘。
    系統提示音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玩家。
    以前哪個人活着離開副本的時候不是樂呵呵的？聽見系統播報的積分結算，各個笑得嘴都要咧到耳根去了。
    秦非這麽不領情，系統提示音也覺得有點敗興，再說秦非的嘴叭叭叭個不停，催促的聲音比它播報聲還大。
    那還播個屁呀！
    系統提示音罵罵咧咧的消失了，秦非用比剛才快十倍速度沖出了結算空間。
    視野兩側的景物飛速後移，青年硬是用兩條腿，跑出了一種高鐵運行時車窗的即視感來。
    秦非實在有點想不通，這到底是為什麽？
    每一個副本都能被他玩成跑酷，這也就算了。
    可是為什麽出了副本，他還要不停地跑酷！！
    跑酷滾出中國！！！
    秦非在心裏瘋狂罵街，腳下速度卻半點都不敢放緩，有了前一次蝴蝶在生活區外堵人的經驗，秦非這回直接馬不停蹄地跑向了服務大廳。
    他輕車熟路地走小道沖進員工休息室，進休息室需要刷卡，亞莉安上次給過他一張，俨然一副歡迎他常來的架勢，秦非自然不會客氣。
    休息室裏有個NPC，正做在沙發上煮茶，看見一個玩家氣喘籲籲跑進來，直接愣在了原地。
    秦非一邊深呼吸一邊遞過手中的門卡：“你好，我找亞莉安。”
    有門禁卡，又能準确報出同事的名字。
    那就應該是亞莉安的熟人了。
    雖然不太明白亞莉安為什麽會和一個玩家混成熟人，但NPC非常意外地發現，自己倒是并不讨厭面前這個青年。
    他身上有一種隐隐約約的，讓人非常喜歡的氣味。
    NPC好脾氣地笑了笑：“我幫你去喊她。”
    說着她轉身離開，休息室裏只剩秦非一人，他頓時亂沒形象地癱在了沙發上。
    累死了！！
    秦非覺得自己的肺都快從嘴裏跳出來了。
    剛才在結算空間裏實在太趕時間，秦非基本沒聽清系統提示音都說了些什麽東西。
    現在有空，他剛好可以整理一下自己拿到的積分。
    這不整理不知道，秦非打開屬性面板，頓時被眼前的一長串積分以及碩大的提示吓了一跳！
    以他現在的累計積分，竟然已經足以升到A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