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笑语问檀郎1
岑聿站在院前,看着方嬷嬷指挥人烤麻雀的[shu]练架势,缄默良久。
骤然翻涌的情绪,就这么,慢慢地,慢慢地,消散得一干二净。
皮相太过漂亮,就算杵在原地,也能将周围的目光尽数吸引来。
先是一个洒扫的丫鬟发现,再就是整个东院都瞧见。
乔昭懿听见他回来,视线顿时从烤麻雀身上移开,宛如焕发第二[chun],当即朝院门看去,瞧见岑聿,笑迎上去。
同时快些让嬷嬷们穿饭。
她饿了。
中午就没吃饱。
方嬷嬷拎着麻雀,扬声一“欸”,当即去了,临到小厨房前,不忘绕一小段路去看提前烤在炭盆上的麻雀,生怕火候太过。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小东西最是香,[rou]可比鹅[rou]什么的有味道多了。
方嬷嬷喜滋滋地去了。
刚才捕得多。
自己也有一份。
乔昭懿正朝岑聿走去,[shu]门[shu]路地挽上岑聿的臂,拉着人向里屋走。
她怕等下自己忍不住拉着岑聿一起抓麻雀。
手臂被挽住的瞬间,甜胀而微酸之感沿着相接处向心脏传递。
耳畔切切嘈嘈的声音,都变得模糊不堪。
……
今[ri]菜[se]比以往的[kou]味重些。
除了被婢女们卷好摆上的小卷饼,还有道辣[kou]的烧[ji]公,剩下的则是东坡豆腐、酒蒸鲥鱼、冬瓜蚱,外加一道莲藕猪骨汤。
东西在端上桌前,已分别给正院和寿康堂送去了份。
前者还好,后者是挑着大夫请平安脉时,霜露亲自去的,特意问了大夫,能不能吃,是否与老夫人所食汤药相悖逆。
到底是东院第一次在院里动炭盆,香味散得远,东院人出去时,不少人都来问。
总不好吃独食。
这些事,用不上乔昭懿亲自吩咐,自有霜露领人做着,只去之前到乔昭懿跟前儿应一声。
岑聿过往吃的都是清淡的菜[se],乔昭懿本以为他不能食辣,没想到,还吃了不少,脸不红气不喘的。
乔昭懿:“……?”
席间三人,两个身子骨都不大好,平[ri]里注重养生,只八分饱就停筷。
乔昭懿感觉到饱意,也没再多食。
东院不缺银子,也不缺分例,想吃再做就是。
而且吃得太多,做那事时也不好。
一顿饭吃得极是舒服,只是开头食汤时,有些[cha]曲。
岑聿端着汤,问霜露汤是东院炖的,还是正院送的。
霜露回答慢了稍许:“……是小的和桃香做的。”
莫不是汤有问题?
不应该啊,汤锅炖着时,小厨房一直是有人的,这盅汤,从未离开过二人视线范围。
霜露心有惴惴。
可岑聿只问了句,就没再说什么。
其实岑聿只是在确定,里面有没有东西。
按着霜露的意思,不该有。
但实际有没有,还要亲自试试才知。
也不知道东院除了寿康堂的人,还有没有正院的人。
昨[ri]的汤,喝了不到一炷香,就浑身燥热。
今[ri]晚膳食毕,体内未有不适,岑聿平静停筷,看眼乔昭懿。
从凉州差人送来的绿萝花已到——
两个场景不断[jiao]融,一边是新婚夜彻燃的红烛,一边是昨晚,月光浮动下的朦胧。
二人最后一次是冬月初九,如今已是十九,不知道她会不会难受……
“这是娘临走前给我的,说晚上会好受一些。”
这是新婚夜乔昭懿所说。
想来是怕疼的。
也不知道那药还有没有。
那[ri]乔昭懿刚嫁进岑家,想必很多东西都是贴身收着,放在临睡时方便碰到的地方。
能满足这点的地方不多,或者说只有一处。
是枕下。
寂然饭毕,霜露领着人将东西撤下,原要在屋子里伺候,岑聿却让她们下去歇息,房内不留人。
霜露眨眼,懂了岑聿的意思,人安静退去,转身去小厨房,让里面的人烧水。
等下应该要用。
裴绾一也福礼告辞。
房内很快安静下来,岑聿想到等下要做的事,人先去湢室洗漱,只留乔昭懿在房中。
怕她无聊,还递给她一张巴掌大的纸片。
乔昭懿坐在长塌上,愣愣看着。
胸腔中的心脏骤然悬停,再落回时,只觉节奏残缺起来,带动着全身的血热起再凉。
岑聿给她的纸片,宽约一寸八,长约四寸。
纸质比寻常用的宣纸要硬上七分,单用二指捏着中部,也能撑住。
但这不是最让乔昭懿最讶然的。
乔昭懿怔然看着纸面正中所绘的人物图。
是一位正值妙龄的少女,身着碧桃[se]清透纱衣,怀抱琵琶,在红台上做胡旋舞。
腮凝新荔,削肩细腰。
粉面只半露,却丝毫不曾掩盖灼人盛容,反而增添一丝朦胧美感。
其上只写一行诗,“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su]香。”*
下方三字,苏怜儿。
乔昭懿大脑嗡嗡作响。
不管从任何角度来看,这东西都让她想起上辈子见到的某种东西。
……为了刺激狂热粉丝增大购买量而设置的隐藏小卡。
可是,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岑聿手中???
难道,还有其他觉醒记忆的?
乔昭懿:“……”
不能吧。
也没见大邺出现什么超乎时代的东西啊。
乔昭懿下意识用指尖摩挲着,直到在上面察觉到一股[shu]悉感。
……[shu]悉感??
不可
能。
她之前从未见过这东西,这点她极其确定。
可偏生触感又极其[shu]悉,仿佛她之前瞧看过千百次。
她只想在这个时代过个安生[ri]子,有个可以保障的未来。
主要她连身边的人都改变不了,谈什么改变时代。
平[ri]里能接触和画纸相关的东西,若非儒家典籍,便是佛家经文,最多不过加一个[ri]常书写画作。
但这些东西,用的都是最普通的宣纸。
还有什么——
等等。
乔昭懿想到一样,猛然从小榻上站起,来到妆奁前,[chou]出一张压在里面的银票。
这是嫁来时的压箱银。
当[ri]的一万两银子有四千是银票,大半都收在私库里,还有一小部分在她手里,怕哪[ri]有事来不及去取。
银票源自通汇钱庄,京中实力最雄厚的一家。
第 41 章 笑语问檀郎1
也是第一个发现银票有异的。
乔昭懿把两张东西叠在一起,画纸在上,银票在下,指节搭在上面,轻轻摸了摸。
触感极像。
不说十分,但七分总是有的。
就连纸面上的细腻颗粒,都相似到让人心惊。
小纸上的画作极其[jing]细,逆顺粗细皆有度,持笔人绝对是个老手,太稳了。
巴掌大的纸上,细微处的物件儿还不如黄豆大,也不知道是怎么画上去的。
快赶上她上辈子瞧见的《清明上河图》了。
纵是做足准备,还是惊得呼吸放缓。
……
岑聿从湢室出来是,乔昭懿还站在妆奁前,手中拿着他递去的东西。
听见声音,乔昭懿微微偏身。
看见岑聿的瞬间,脑子里各种乱七八糟的隐忧和迟疑,全部烟消云散了去。
她满脑子都是一件事——
上手摸摸岑聿隐约透出的漂亮线条。
不知道这件里衣是什么材质,竟不是寻常的样式,而是似透非透,随着来人动作,透出肌理匀称的其间景[se]。
她也真做了。
岑聿站在湢室门前,隔着屏风,紧挨着床榻。
什么银票真假,什么上辈子这辈子,什么都没有涩/涩香。
乔昭懿眼睛一亮,也不伪装。
能做的全做了。
这还矜持什么啊!
她走过去,隔着白纱里衣,[se]胆包天地摸了又摸。
反正今晚本就想着快乐一下的。
当提前享受了。
在即将做最亲密事情的人面前,乔昭懿根本没隐藏,明晃晃写上了自己的想法。
岑聿不动声[se]地看她,任乔昭懿的手贴着里衣,滑进去。
他原本不确定乔昭懿今晚想不想,现在他知道了。
岑聿低头,轻轻吻住乔昭懿的唇瓣。
人被温热气息包裹,乔昭懿并未拒绝。
岑聿身上总是
带有冰雪的气息。
这场大雪,不管有多旷[ri]持久,总有一[ri],会消弭在暖阳升起的[chun][ri]。
乔昭懿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只知道每次接吻拥抱时,念头浮现,都让她心间微颤。
呼吸声一点点放缓,岑聿比她高,乔昭懿没有丝毫地着力点,只能伸手揽住对方的腰。
窄韧。
好细。
好软。
一缕发丝垂下,搭在乔昭懿环在对方腰际的手上。
一黑一白[jiao]融。
乔昭懿身子一点点烫起。
她想更多。
但岑聿却轻轻松开她,低头,眼睛定定瞧着她,念头不加掩饰,剖白而直接地撞向她。
这是一件情理之中的事,无须避讳,无须掩饰。
他无半分羞于视人之处。
但决定权,永远在乔昭懿手中。
乔昭懿心跳空了半拍,只感觉空气好似被不断压紧。
不然她怎么觉得喘不过气呢。
乔昭懿捏住对方腰际的手一点点松开,想让自己放松下。
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不是压迫[xing]的眼神,她却感觉招架不住。
她环住对方,却似被对方紧拢许久。
那双仿佛生来就长在淡漠高台的眼睛,第一次流出让她神颤之感。
乔昭懿心[kou]怦然一跳。
……
乔昭懿去湢室洗漱后,岑聿坐在床榻上,未动乔昭懿刚刚随手放在方桌上的画纸和银票,而是伸手在乔昭懿的枕头下摸了摸。
枕头下没有。
但掌心却感知到一点不一样的触觉。
并不明显,但能感知到,下面藏了东西。
岑聿掀开被子一角,伸手去寻。
很快,在三层被子下,摸出两个白玉瓶。
上次给岑聿喂完催/情/药,药瓶乔昭懿谨慎起见,并未处理掉,而是压在枕头下。
整理床铺这种事,都是霜露她们做。
乔昭懿从未想过岑聿会去寻这东西。
岑聿低头看两个白玉瓶,通体并无区别,只是一个有刻字,一个没有。
没有字的那个是空的,想必是新婚夜乔昭懿所用的。
至于刻字的,岑聿打开瞧了瞧,是磨得细细的药粉,通体白[se],和空瓶里残存地些许粉末质地接近。
他起身,打起帘子,喊来外头候着的霜露,问她这是何物。
霜露瞧见瓶子,登时心中微紧,但嫁进来前,乔朗和林氏曾考虑到此点,给了说辞。
霜露面[se]不显,依旧恭谨:“夫人说,是帮着小姐在那事上缓解疼痛的。”
那药新婚夜就已用完,留下的是迷药,较为安全。
不管谁吃,咬死[jing]神困倦,昏睡过去就是,至于剩下的,明[ri]问过四姑娘意见,再做决定。
怕药量太甚,再生问题,霜露自然道:“只是夫人嘱托,药效太重,定点便可,不然姑娘要受大苦。”
……
乔昭懿从湢室出来,很快回到床上,岑聿递来一杯茶,“晚上吃得有些咸,喝些?”
吃得是有些咸。
但乔昭懿想到别的,那事前,喝点水也不错,不然等下嗓子太干。
乔昭懿未作他疑,很快喝下。
接着二人步入正题。
空气一点点灼热起来。
放在以往,乔昭懿觉得自己应该挺期待,并且热情回应。
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脑子不太听使唤。
好困……
困得根本睁不开眼,意识也越来越混沌,就像连着数[ri]高热不退后的感觉。
但是不是睡觉的场合。
乔昭懿想努力睁眼,回应下岑聿。
可脑袋混沌,身体实在是越来越不听使唤。
她心里想着要配合岑聿动作,等运用到实际[cao]作,[rou]眼可瞧见的,就是眼睛越来越睁不开。
仿佛有千钧之力在拉扯。
睡意汹涌而来,让人连反抗都做不到。
终于,在最关键时刻来临之前,药效达到巅峰。
乔昭懿睁着眼睛睡过去。
几息后,眼睛抵不住困意席卷,也以极慢极慢的速度合上。
由一条咸鱼,彻底变成了睡鱼。
岑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