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笑语问檀郎4

    老夫人大脑一懵:“……?”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怎么就要把在她和官人的祖坟里再塞一人???

    不是说好给你纳妾的吗?

    老夫人急忙劝阻:“不是,好孩子你——”

    她想说岑聿误解她的意思。

    她哪是要给逝去官人再添个良妾,分明是要给东院房里添个知冷知热的贴心姑娘。

    最好再添个一儿L半女,为岑家开枝散叶,也能让岑家和她娘家的关系更密切些。

    怎么就成了在祖坟里埋人!

    也不怕百年后,给她气的从祖坟里跳出来。

    岑聿一如既往地平然:“祖母若是心焦,等下孙儿L就去前院知会母亲一声,姨妈家若是愿意,年前就将人迎过来,正好祖母常觉孤寂,给您做个伴儿L。”

    老夫人急忙高声:“不不不——”

    怎么乱套了呢!

    岑聿再说:“这位婵姑娘要入府,碍着人前人后的脸面,还是当由母亲出面,带着聘礼前去,以示礼重。”

    “这些话祖母不方便开[kou],就由孙儿L去。”

    岑聿说着,拱手一礼后,起身向外走。

    老夫人:“……?”

    不是。

    怎么走了??

    她为了在岑聿面前撑撑脸面,特意寻了方软枕垫在腰际,半靠在小榻,下半身盖着个兔毛皮[cao]。

    边上还有两个手持“美人拳”的嬷嬷,正给她松快腰背。

    老夫人想留住岑聿,但碍着侧躺的姿势,就慢了二分。

    等人直起身子,哪还有人。

    老夫人:“……”

    她看了眼身边的嬷嬷,面无表情,又语重心长:“你也不拦一下!”

    嬷嬷委屈:“……不是您说的,少爷来这,小的不能吭声的么。”

    老夫人:“我恨你是个木头!”

    嬷嬷仿佛要把木头贯彻到底,她当初就劝过,不要给岑聿纳妾。

    之前行不通,成亲后就能行通了?

    不过现在想这些都没用,还是该想着等下正院来问,得怎么应付过去。

    “等下正院来,我的老祖宗,您可想好了法子?”

    嬷嬷耿直发问。

    老夫人:“…………好嬷嬷,你还是别说话了。”

    她感觉自己现在的脑袋有些晕。

    正院。

    岑文镛和姜归宁刚用饭完毕。

    岑文镛正喝着热茶,和姜归宁说着,有几[ri]没去给母亲请安,趁着天[se]不算太晚,等下去瞧瞧。

    临近年关,考核的折子如山,前几[ri]都是临近亥时才能下值。

    好在如今的大邺没有宵禁,不然他们只能夜宿吏部。

    给母亲请安是孝道,姜归宁没什么意见,只是想着老夫人刚提的事,总是心不在焉。

    也不知道聿儿L会怎么回。

    其实站在母亲的角度,她还是挺希望儿L子后宅能热闹些的。

    她娘家的几个嫂嫂,皆是出自大族,之前给她递过信儿L,说家里有几个正值婚嫁年纪的姑娘。

    若是可以,想和岑家结成姻亲。

    其中几个她打过照面,很是不错。

    也不知道现在如何。

    姜归宁分神。

    岑文镛和她说好几句话都没听见,忍不住一笑,也没和她再说,先去寿康堂请安去。

    到底是嫡母,规矩不可废。

    路上瞧见岑聿,父子二人笑说几句。

    岑聿面[se]镇静:“刚才祖母差人请儿L子过去,话里意思,约是要给祖父纳妾。”

    岑文镛骤懵,良久方道,满是愣然:“……什么纳妾?”

    怎么净说糊涂话?

    他父亲没了快二十多年,昔[ri]埋进去的身子,说不定都在棺椁里被风沙消磨得皮[rou]尽消,只剩白骨。

    再说,他父亲没时,膝下六子二女,正妻一位,妾室二位,通房一位。

    也不是未婚少亡。

    这是纳哪门子的妾?

    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想到岑聿把对方的来路都报了出来。

    岑文镛呆了呆。

    愁的差点去捶墙。

    “我去问问!”

    这种荒唐事要是传了出去,他怎么做人。

    自己汲汲营营半辈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岑文镛登时脑子一痛,顾不得和岑聿再说什么,快步而走。

    身边跟着的婢女落后一步,被岑聿拦住。

    “母亲在何处?”

    “夫人白[ri]已去给老夫人请安,晚上寒气太重,夫人身子不适,就在院里歇着,让老爷帮着带句问好的话。”

    对方寻了个得体的借[kou]。

    姜归宁在房里瞧看下月要送给各府的礼单。

    马上要到腊月,府里账还未核完,各家的人情往来又要着手准备,每[ri]早起就开始看,看到晚上也看不完。

    好在今年有人能搭把手。

    朝中同僚关系有亲疏,不过这是关起门来的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这些来往礼单得她亲自来。

    但岑家的几位同族兄弟,倒是可以让乔昭懿搭把手。

    这个儿L媳,她是实打实的满意。

    “夫人。”明[chun]打起帘子,笑着知会她,“少爷来给您请安了。”

    “啊?真的假的?”

    太阳还有打西边出来的一天?

    姜归宁一合礼单,忙从长榻上起身,披上外衫,一切整理妥当,撑出高门主母的气度,这才走出。

    ……儿L子既来请安,想必儿L媳也要来,可不能被看轻了。

    就是,怎么没人??

    姜归宁左看右看,忍不住发问:“懿儿L呢?”

    乔昭懿白[ri]未来正院,没道理岑聿晚

    上来请问,她不来的道理。

    难道是身子不爽利?

    岑聿:“儿L子刚回府就来了,懿儿L还不知情。”

    天冷霜露重,他不愿意乔昭懿平白折腾,听这堵心的事。

    “啊?”

    姜归宁登时坐在岑聿身边,紧张道:“莫不是出了事?”

    往常他不都是先回东院。

    “祖母刚请儿L子过去。”

    姜归宁心一悬停,小心问:“祖母和你可说了什么?”

    她是个心眼实惠的。

    实在卖弄不来唱曲做戏那一套。

    一句话就露馅。

    按她往[ri]脾[xing],听见岑聿回府没先见她,而是先被寿康堂叫去,少不得要发两下脾气。

    哪会小心翼翼,直接就要拉着他说道说道。

    她是做母亲的,老夫人有什么事不能与她讲,偏要先拉着岑聿说道。、

    姜归宁还不知道自己露了破绽,一脸紧张。

    还有丝小小的期待。

    也不知道儿L子有没有松[kou]。

    岑聿一下看穿,神[se]镇静:“没说什么,只说想给府里纳妾。”

    “你……同意了?”姜归宁问得小心。

    “同意了。”

    同意给祖父纳妾。

    姜归宁被惊喜冲晕。

    她还以为岑聿会死咬着不松[kou],没想到竟答应了,只待乔昭懿也点头,纳妾就彻底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既然老夫人娘家的允了。

    她几个妯娌家的,不如一并纳了?

    姜归宁喜音说:“我娘家的二嫂嫂你可记得?小时候还抱过你,她有个侄女,今年十六……还有你大姨娘夫家妹妹的六姑娘,也极好……”

    一连串说了六七个,姜归宁才停下,想让岑聿从中挑个。

    其实按她来瞧,还是第一个最好。

    那是谢家的姑娘,打小就要送去私塾里开蒙。

    她不是酸腐的嫡母,到底是希望自己孩子身边的人,是个贴心识大体的。

    第 44 章 笑语问檀郎4

    乔昭懿就不错,虽然没见过作诗,但写得一手好字,还能钻研出[ji]牛同棚这等新颖算题。

    心里同时盘算着,尽量在年前落定,不然拖个二五月,易生变故。

    姜归宁期待去瞧。

    岑聿只安静听着,等房内寂静下来,才道:“儿L子觉得都不错,不知母亲想给什么身份。”

    “自然是贵妾。”

    岑聿并无反驳的意思,想想道:“母亲既同意,迎进来便是,想必父亲也不会拒绝。”

    纳妾不比娶妻,主母和少夫人点头,岑文镛自然不会多加干涉。

    姜归宁心落回肚子里,笑意满盈:“这可得好生张罗着,争取年前迎进来。”

    人都喜欢好兆头。

    正月行运关乎整年,事情圆满就罢,不圆满任谁心里都要生疙瘩。

    岑聿:“父亲纳妾,母亲做主就

    是。”()

    姜归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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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她差点站起来。

    给你父亲纳什么妾?

    那个段姨娘她就不喜欢,好不容易安生了,怎么又来?

    真是青天白[ri]地撞鬼,有理没处说去。

    姜归宁帕子一攥,觑眼而瞧,调子嗔怒:“你说的什么胡话,赶紧回你的东院去!”

    ……

    此时的寿康堂。

    岑文镛坐在仆妇搬来的圆凳上,看都没看她们递来的热茶,语调平然,辨不出情绪。

    “听说母亲要给父亲纳妾?”

    老夫人头上缠着抹额,倚靠在长枕上,嬷嬷用玉滚子轻揉着,静肃的氛围里,只当自己是空气。

    刚岑聿离去,老夫人就知道要糟,忙称病上床,说已歇息。

    就是没拦住。

    她对着姜归宁摆出的嫡母款儿L,用不到岑文镛身上。

    岑文镛的小娘未病死前,也没少被她站规矩。

    虽不算苛刻,可实在严厉。

    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她早忘却,但在前几[ri]被岑文镛吓到后,不知怎的,竟在脑里重新归拢。

    她不知道岑文镛记得多少。

    只这孩子,向来和自己不亲不近。

    “……你应是听岔了。”老夫人不自在地避开目光。

    心里发虚。

    “儿L子今年四十有二,正健朗着,上值时候,郎中隔着一室距离的回禀,都听得真切。”

    岑文镛哼笑。

    信儿L子还是信这位嫡母,他心里有杆子秤。

    老夫人被他说的微臊,知道自己深闺妇人,笨嘴拙舌,比不得成[ri]在圣人面前力压八方的嘴。

    “……这不是东——”

    刚开[kou]。

    骤然止歇。

    乔昭懿双身子的事,东院还未向外说。

    她今[ri]要是说出来,不又惹上一身[sao]?

    话到嘴边,临时改[kou]。

    “东街的婵姐儿L,我看着实在喜欢,就、就想着……”

    她试图委婉。

    岑文镛根本就没向岑聿身上联想,满脑子都是岑聿和他讲的,他嫡母要给他去世二十多年的父亲纳妾。

    “就想着要过来给父亲做妾?”岑文镛扬眉,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可听岑聿说,这位婵姑娘刚十六。

    他官声不错,政绩也有,现在离致仕还有二十多年,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可以熬成二朝元老。

    到时就有机会把岑家的名字添进太庙。

    这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族谱都给给他写在最显眼的位置。

    怎么还有人拼命把他从太庙里向外拉啊?

    老夫人:“不知给官人做妾,我——”

    她支吾半天,“其实是想给东院送去。”

    “……?”岑文镛:“给哪儿L送去?”

    () “东院。”

    岑文镛直接被惊地站了起来:“侑之刚成亲(),你就给东院塞人?。

    疯啦?

    是觉得他在朝为官很容易吗?

    懿儿L的父亲?()_[((),那是佥都御史!”最后四个字,尾音拖得极长。

    岑文镛头都发晕。

    实在没弄懂他这嫡母到底要做什么。

    天下间就没有不怕都察院的文官。

    功莫大于救驾。

    乔朗虽只是拦了下折木,可表的是忠孝。

    当初没提拔,是皇上想将人留在都察院,而非调遣六部。

    都察院设正二品左、右都御史二人,正二品左、右副都御史二人。

    乔朗如今官拜的佥都御史虽无定员。

    但上头就四人压着。

    如今左副都御史上奏请辞,空出的位置,就要在佥都御史里挑选。

    明眼人都知道是谁即将走马上任。

    老夫人听了一通,实打实后悔了。

    早知道,就听嬷嬷的了。

    她偷看嬷嬷。

    嬷嬷:“……”

    老夫人,您和老爷有龃龉,瞧我做什么。

    您都害怕,她更不敢说话。

    不然两人一起被赶出去,岂不是糟糕透了。

    嬷嬷宛若泥胎,把自己当空气。

    老夫人:“……”

    恨你是木头!

    ……

    东院。

    岑聿这次回来足足推迟了半个时辰。

    乔昭懿差人去问,刚出院,就见来递话的婢女,说是先去给祖母请安,晚些回来,让少夫人不必忧心。

    同时还道,更深露重,天气冷寒,让乔昭懿先用些吃食,暖暖身子。

    言外之意就是,让她先吃。

    乔昭懿是饿,可也不急在一时半刻。

    一个人吃饭多没意思。

    饭菜都撤下,在小厨房温着。

    岑聿前脚进门,乔昭懿后脚就从里屋出来,催促霜露传饭。

    乔昭懿饿了,岑聿觉察出,也未说后院的事,而是陪她用完饭才讲。

    晚上在院里走的路长些,几次冷热,岑聿的脸照比往[ri]白了些许。

    像触笔模糊的水墨画。

    白处增大,就拨开薄雾几分,愈显出其它地儿L的骨量。

    原本瞧他是温情慈悲的,现在来看,倒显出长久澈冷之姿。

    ……实在不像久寿之人。

    突兀冒在脑海的念头,让心脏微微发酸。

    他年华大好。

    本不该如此结局。

    岑聿还以为她听到风声,再不是安静静止的状态,学着乔昭懿先前的样子,轻轻笼住她的腰,声音轻缓:“祖母要给我纳妾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情绪如[chao]水退散。

    乔昭懿:“……?”

    “母亲那边,你也不要担心,她若要给我纳妾,我就撺掇父亲也在正院添人。”

    乔昭懿:“…………”

    她原本想装装可怜,可实在没忍住,趴在岑聿胸前,闷闷笑出声。

    她之前还真想过岑聿可能纳妾的事,只是一时没想到最好的破局之法。

    没想到,岑聿直接给拒了。

    这个时代,不纳妾,难道——

    “夫君,你是想和我一生一代一双人吗?”

    她忽抬头,捧着岑聿的脸,亲了一[kou],笑问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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