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甜的,是苦的,是酸的,也?是辣的。

    司晴的骨头被酒泡得入味,也?散发出微醺的甜苦味。

    她像是一株空心的植物。不管灌下去什?么,都能从身体?上反应出来。摸久了牧舟的头发,指根也?不可避免地带上了清新的海盐香气。

    牧舟很喜欢在她身上留下的悄无声息的小记号。但更喜欢司晴强势地?宣布自己的归属。

    要?做她的狗,单方面一厢情愿是不够的。

    有主人的狗,一般都拥有自己的项圈和狗牌。司晴只是牵着他的锁链,随时可能会松手。

    他握着的足腕入手冰凉,似乎还在尝试着逃脱。

    姐姐是真的很怕把他踩坏。

    真是温柔啊,姐姐。

    他舔了舔牙槽,润湿干燥的唇瓣,似乎快要?压抑不住骨子里的恶劣。

    司晴:“你松手。”

    她的头皮发麻。

    她从来都不认为?能伤害别人的行为?上获得?快感。教育牧舟是一方面,被牧舟按着强行教育他又是另外一方面。

    总有一种即将压制不住他的感觉。牧舟并不像表面那样的听话,不然很难解释他寻求安慰的办法是如此极端。

    见到?牢笼的瞬间,反而是兴奋占了上头。

    兽化人都是畏惧铁笼的,不管是多么凶猛品种,见到?铁笼的瞬间就乖乖听话,要?么就是发疯似的乱跑。司晴看着跪在地?上的牧舟。

    青年?的头发凌乱了,褐色的头发翘起,尾端带着不太能看出来的卷曲,他四肢着地?,像是某种优雅的大?型猛兽,身姿舒展,丝毫没有局促感。

    他抬头看她,摇了两下尾巴。

    被踩着,他看起来比往常更加兴奋。

    荒谬的场景让她产生了一种向下坠落的脱轨感。

    司晴自认为?她已算是离经叛道的类型,撞上牧舟时却还是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他还年?幼无知,她很想这么说服自己。牧舟的眼睛弥漫着单纯又清澈的愚蠢,他不知道自己并不是在求好,而是在求欢。

    像是她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大?约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出对□□的渴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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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藏在缭绕的烟雾之中,沉淀于舌尖的苦涩酒液之中,宛若从来都藏不进任何人的眼神?永远都是冷淡疲倦的。

    她踽踽独行在这条路上,知道该怎么做。见鬼的肉/体?和灵魂早就在开学典礼上奉献给印在教科书上早在百年?前就作?古的老头子。

    比起彻底堕落,清醒地?腐烂是她为?自己选择的惩罚仪式。

    神?说,人生在苦难之中。

    她想,如果真的有神?的话,怎么不来救救她?反而派出一只会摇尾巴的狗,破坏她的平静。

    牧舟只会给她添乱。什?么都不懂,还要?强硬挤进她的生活。

    只会让她酸得?憋不住自己的毒液。

    这个?年?纪真好啊,还年?轻,又什?么都不懂,最难能可贵的是患病了还四处散发光芒,眼里满是朝气。

    好像把她当成了全世界似的,一睁眼,眼里满是光。

    被研究折磨了近十年?的司晴拿他没有办法。

    “不要?,”他胆子忽然大?了起来,“除非你给我点奖励。”

    “姐姐,想要?我听话很简单的。”

    他松开司晴的脚腕,任她后退好几步,背后灵似的跟着她,不管去哪,都要?贴着她走。

    “以后多摸摸我好不好?”

    自己偷偷试了几次,但都没有出现被司晴抚摸时那种电流窜过,爽到?七窍升天的快感。

    他的目光充满了渴望。

    也?不知道在渴求什?么。

    司晴会觉得?他很愚笨。

    明明还不懂感情是什?么,就已经追寻着快感迈入一条死?路。

    他迷恋的是她的手指和身份,也?许随便来个?人带他走,都能贱到?摇着尾巴屁颠屁颠跟人走。

    傻狗。

    “……”

    “或者?说,让我舔舔手指。”

    止咬器禁止了牧舟和大?部分?东西的接触,只能塞进去食物?和小号的杯子。狗喜欢咬东西,牧舟又恰好自控能力不太行。要?不是会随便咬人,他真想撕烂该死?的止咬器。

    “……”

    他还挺能想。

    司晴抄起放在旁边的资料,打了他一下,骂道:“人不聪明,想得?倒挺美。”

    牧舟突然挨了一下,委屈地?呜呜叫。

    “可是,别人家?的狗都是有奖励的。我连狗窝都住的是二手房!”

    司晴烦躁地?抽出烟,“你又不是真的狗,给我乖点。”

    “你答应了?”

    “我说——你想得?美,”

    真笨啊,这狗。

    司晴踢掉椅子,把他抵在办公桌上,“你搞清楚一点,你落在我手里,我想对你干嘛就干嘛,把你活剖了也?没人替你收尸。”

    “那你会吗?”

    “怎么不会?”

    司晴随手抄起手术刀,抵在他的喉结上,浅浅划出一道血痕,“你想试试吗?”

    在嗅到?血味的时候,牧舟的瞳孔竖成一根,假意保持着柔顺:“不想……但是姐姐,你真的会下手吗?”

    止咬器下的嘴唇模糊弯起,让人不寒而栗的獠牙亮得?突出。

    他下垂的圆眼满满都是信赖,摇着尾巴讨好:“姐姐,你会吗?”

    司晴本来只是想吓吓他。

    再说一次:她不是杀人犯,也?不是变态。可对付牧舟这种脑子不太清醒的病人,必要?时她可以动用一些非常规手段。

    对方毕竟是比她强t?了不知数倍的兽化人,随便一拳就能送她上西天。

    她还私下准备了许多违规的武器,以免遭遇病人暴走把她撕烂的噩梦发生。

    当然要?是被人透露出去,她这辈子也?走到?尽头了。

    司晴把刀插回原位。

    “怎么做才?能闭嘴。”

    她抬手,顶了一下牧舟的止咬器:“一直唧唧歪歪的,烦死?了。”

    牧舟眨了两下眼睛,主动将自己送到?她手上,甚至发出来呼噜声。

    “可是狗是不会唧唧歪歪说话的,姐姐。”他笑着,“你想听我学狗叫吗?”

    “不想,闭嘴。”

    司晴的话短暂精炼。

    她审视着牧舟的止咬器,往空缺的地?方勾了一下,立马有濡湿的东西舔过来。

    他的舌头带着倒刺,摸上去粗糙无比。

    她并未就此终止,而是一路摸上他的牙槽,像是对待一台老旧仪器那样,动作?丝毫不温柔,甚至是粗暴地?压了他的舌根,弄得?牧舟差点吐出来。他含着含泪,喘息凌乱,还是努力冲她笑:“……这也?是,奖励吗?”

    司晴:“不是。”

    她甩了甩手,从身后的保温箱迅速取出一件东西,狠而快地?扎在他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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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舟只感觉到?一点飞快闪过去的尖锐痛感,世界立马天旋地?转,他想要?伸手,却见司晴擦着手看他,微笑着推了一下眼镜。

    高大?的身体?落在地?板上,震得?司晴站立的位置都在抖。

    牧舟努力保持清醒,但眼皮却越来越重,直到?只能从余光中看到?司晴的鞋子。

    黑色的平底鞋,本来是有根的,又被她生生敲断,当作?平底鞋来穿。

    走起路应该是不舒服的,不知她为?何顽固地?留着这双鞋。

    “姐……呜。”

    嗓音嘶哑了,他没办法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司晴把手里的针管扔进回收盒。

    她蹲下来看他,目光称得?上是温柔,手指卷着他的头发。

    牧舟下意识挪着,凑到?她手里。

    “听话,或者?不能说话,你选择哪一个??”

    牧舟的发质柔软,又不失韧性。她的手指从头发滑到?了眼角处,蹭掉还温热的眼泪。

    眼皮下的眼球动了动,他的喉咙里翻涌起细小的呜咽,很快失去了意识。

    就猜到?他撑不到?这么长的时间。

    司晴神?清气爽,眼前乱舞的数据也?变得?可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没有烦人的牧舟,进度瞬间快了一倍不止。房间内只剩下轻快的敲键盘声。收尾时,连指根酸痛都舍不得?停下。

    嘴唇干涩,她往旁边一摸,灌好的温水送到?了她手里。

    牧舟静静地?看着她。

    “你还要?问我一遍刚才?的问题吗?”

    “……”

    “我听你的话,但你不能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对付我。”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痛意,目光中的凶性不加掩饰地?暴露出来。

    “我会闭嘴。”

    司晴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她需要?的是效率,而不是跟牧舟玩过家?家?。又这时间玩狗与?主人的游戏,不如多看两页报告。

    作?为?一家?无证经营的地?下研究室,所有的成员只有她一个?。要?是耐下性子来一个?个?哄过去,她不如去开家?幼儿园。

    挺好的,幼教除了累和工资少,能给她添不少活人气。

    她冷眼看着牧舟气愤转身,提醒道:“水杯带走,仪器旁边不能放水。”

    牧舟的背影一僵,低着头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过来,把水杯拿走。

    脚边的地?面啪嗒蓄了两潭浅浅的水。

    他身体?一僵,转身就走。真是经不起骂。司晴摇头,她怎么纵容他这里都不提了,只知道记得?她的坏了。还没怎么说他就哭得?眼泪汪汪。

    这样也?好,周围清净了不少。

    司晴悠闲地?翘着腿,把剩下的部分?收尾。

    计时器关闭。

    她脱下白大?褂往椅背上一扔,刚转过头,又见牧舟眼巴巴的杵在她面前。

    看上去还有点不快,但头已经诚实低下。

    “……我做了晚饭。”

    “做的不错?”

    “……嗯。”

    尾巴晃了两下。

    他在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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