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争吵
每個人拼着拉別人下水的念頭, 對外都說寫得很好,劇情很甜蜜。看了讓人感覺很開心,精神良好。
懷抱着這樣的想法,每個被拉下水的人也不去找人算賬, 對外的說辭都是一致的好評, 極力鼓動別人也去看。
然後形成了一個循環,前來山海書肆買書的人數呈指數級增長。
因着這一出, 《終究是錯付了》的最新一冊重新火爆了洛陽城。
伴随而來的就是許多互相推薦書的人, 如同仇人見面一般,分外眼紅。
“你怎麽能騙我, 太沒有義氣了?!”
“你先罵他,是他先騙我的!”
“我管他有沒有騙你,你怎麽能騙我?”
眼看再争吵下去沒完沒了, 大家握手言和,坐下來讨論書中的內容。
“雖然蘇将軍是做錯了事,可她臨到成婚之際,未婚夫卻遇難身亡,這種痛苦有幾個女子受得了?有那番作為也情有可原。”
“可難道姜郎君就是活該嗎?他明明才最無辜,平白摻和進兩人之間的事, 又遭受了許多磨難和折辱, 怎麽沒有人去憐惜他?”
“我也沒說他活該呀,只是為蘇将軍辯解一下。畢竟她遭受了許多罵名。”
“不對不對,不該這樣說, 我們就事論事, 細細掰扯一下。首先蘇将軍愛人遇難身亡, 确實惹人憐惜,但是那也不應該成為她傷害別人的理由, 而且她在一次次的傷害之中不曾悔改,确實是她做錯了。”
“對,沒錯,這話說的有理。不過蘇将軍是誤會姜郎君利用了她,她想必也動了真情才會如此憤怒,歸根結底都是因為誤會啊。”
“什麽誤會?明明是她先傷害人的,要是沒有她把人當替身的那一出,姜郎君難道會欺騙她,說自己是在利用她嗎?”
在座的諸位又争吵了起來,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雙方的意見劃分成了兩派。
一派覺得蘇将軍的作為情有可原,兩人解開誤會後應當在一起,當然前提是她明确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一派認為姜郎君應該趕緊跑,不要再喜歡蘇将軍了,愛上這樣的人只會變得不幸。
兩派的争吵愈演愈烈,突然有人說了一句話讓衆人偃旗息鼓了。
“你們都忘了那秦五郎還活着嗎?”
“……”
“……”
“哎,這都是些什麽事,命運弄人呀!”
“依我看,秦五郎回來也好,這樣蘇将軍就不用再糾纏姜郎君了。”
原本支持蘇绮山和姜鶴軒在一起的人默不作聲,他們也弄不清楚該怎麽辦了,畢竟目前看來蘇绮山像是更喜歡秦五郎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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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棠站在床前焦急地哄着床上的一團,那團被子裏不斷傳出女子抽泣的聲音。
紅棠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她将小娘子喜歡看的那本書買了回來,看完之後小娘子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不管她怎麽哄,都喚不出來,哭聲沒停過,到現在聲音都啞了。
大哭傷身,眼見再這麽下去也不是個辦法,紅棠一跺腳,“小娘子,您再不出來,婢子就去叫夫人來了。”
被子裏的哭聲一頓,緊接着,哀嚎聲更加劇烈了,“連你這個臭丫頭也該威脅我了,身為主人,我顏面無存。”
紅棠委屈巴巴地,“小娘子,婢子哪敢,書裏到底寫了什麽?讓您哭成這樣,要是給夫人知道了,還不得罰奴婢。”
說起此事,吳嫙也不哭了,揭開被子,翻身坐起來,一臉憤慨地說:“你不知道,那蘇将軍難怪第一次見面時就要将姜郎君帶回府中,原來竟是将他當成了替身。”
“什麽?替身替誰的身呀?”紅棠看過前文,但并沒有看過這一冊,聽到吳嫙說的驚訝極了。
“當然是替她的未婚夫,她原先是有未婚夫的……”吳嫙劈裏啪啦一頓輸出,将故事講了一遍,同時又夾帶了許多私貨,發洩着自己的情緒。
紅棠果然不愧是她的貼身婢女,跟她一同仇敵忾地怒斥着蘇绮山過分的行為。
發洩完了,吳嫙還不滿足,又說起了書的作者,“真是太過分了!他明明寫得比我好多了,為什麽偏偏要把我的發表在報紙上?他是不是故意在戲弄我,看我的笑話?”
“哪能啊,小娘子,誰敢戲弄您?況且那作者不是在報紙上給您說了好話嗎?應當沒什麽壞心思的。”
“好吧。”吳嫙勉強接受了這個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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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老漢喜氣洋洋地挑着擔子,擡着東西去長安城賣貨。
今日賣的東西都與以往不同,是他新做出來的白糖。
白糖經過他反複多次的試驗以後,每回能産出來的糖量越來越多,即便是下層略顯黃色的糖顏色也越來越淺。
他又做了一些,攢了小半鬥,大概有五六斤的量,看着差不多就擡出來賣了。
前兩天孫子吵着要吃白糖,他給他勻了一點點,都沒舍得讓他多吃,畢竟這東西金貴。
上等的石蜜是十六文一兩(一兩為50克),他制出來的白糖可比石蜜要好多了,怎麽着也得買個二十文一兩吧。
五六斤的白糖大概能賣個一千多錢,也就是一貫錢,不僅把本賺回來了,還能賺個一半。
薛老漢樂滋滋地想道。
若是以後繼續制下去,就能賣更多錢,他家孫子上學的束脩不用發愁了。
他在西市劃定的擺攤範圍內鋪了個小攤子,接着大聲叫賣道,“白糖!賣白糖!二十文一兩,大家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路過的人紛紛用看瘋子的眼神看着他,什麽白糖,賣得這麽貴,上品的石蜜也才十六文錢一兩。
大多數人都沒有聽過白糖的名字。
他們其中的某些人或許看過許乘月的書,但畢竟書裏描寫的是故事,長篇大論,信息量太多,大家也記不住,看過就忘,或許現在有人連女主人公的名字都不知道是什麽了。
只有那些被做出來的非常有名的菜,大家還記得,能說得頭頭是道。
而薛老漢對白糖很是珍貴,挑在擔子的竹筐裏,用陶罐封起來,層層包裹着,生怕撒出來錢就沒了。
到了現場叫賣,他也不敢把罐子敞開來,怕街上人多,有人碰倒了。
旁邊支着攤子的人見他一直叫賣着,卻賣不出去,好心給他支了個招,“老丈,你這糖的價格定得太高了,這裏來的都不是什麽富貴人家,賣不出去的,不如把價格調低一點。”
薛老漢一聽說得有理,但他并不想把價格調低,帶了點炫耀的心思揭開瓦罐上蓋子給他瞧了一眼,“你瞧,我這可是白糖,要是賣得低了就虧了。”
那人伸長脖子一看。
霍!原來真的是白糖,如雪一般潔白。
他驚訝極了,不可思議地說:“老丈,你這糖是從哪來的?我從未見過。”
薛老漢露出一個淳樸的笑容,拍拍胸口,“是我自己做的,學着《發財暴富》那本書上面寫的。”
“老丈厲害,我也看過那本書,不過沒把白糖的制法當一回事兒,好像有許多人試過都沒能做得出來。你應該擡到東市買,那邊的達官貴人比較多。”他好心地給了建議。
薛老漢一聽有道理,聽從了他的建議,跑到東市去賣貨。
東市不愧是達官貴人聚集的地方,此處的門面都比西市要闊氣一些,來往可見許多番幫的大商人。
薛老漢有些局促,看着此處沒有能讓他擺攤的地方,于是他挑着擔子一邊走一邊叫賣,“白糖,賣白糖喽!”
起初沒有人搭理他,但也有那一兩個生了獵奇心思的。
一個手指上戴滿了金戒指,腰帶上鑲紅嵌綠,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走過來,“這白糖是什麽東西?可否讓我一看?”
薛老漢見終于有人問他了,喜不自禁,連忙停下腳步,卸下擔子,将那瓦罐小心翼翼抱出來,揭開上面的蓋子給他看。
“您瞧,這就是白糖。”
中年男子瞪大了眼睛,“我從未見過這麽白的糖,能吃嗎?是甜的嗎?”
“當然是甜的,老漢嘗過了。”他說着捏出一小撮白糖放進自己的口中,表示白糖沒問題,“郎君要是不信可以品嘗一下。”
中年男子将信将疑,學着他的動作捏了一小撮白糖放進嘴裏。
果然是甜的!
中年男子驚訝極了。而且這甜不同于他們平時吃的石蜜、紅棠和饴糖,甜味更純一些,除了甜再沒別的味道。
物以稀為貴,中年男子暗暗咬牙,就算這白糖賣到每兩一兩黃金,他今天也得給買回去。
“老丈,你這白糖多少錢一兩?”中年男子問道。
薛老漢見真的有人買,高興地說不出話來,伸出兩根手指頭比劃。
“二兩金子?”中年男子不太高興了,覺得這老漢坐地起價。
薛老漢被他報出口的價格驚到,“郎君誤會了。哪能那麽貴,是二十文錢一兩。”
“二十文錢,這麽便宜?你确定?”中年男子疑惑了。
薛老漢肯定地點頭,他覺得一點都不便宜。
于是中年男子從袖袋中掏出一錠金子,直接塞到他手裏,說:“不用找了,拿着吧。”
然後喚身後跟随的小厮,抱着那兩個陶罐回家了。
沒料到男子出手如此大方,薛老漢看着手中的一錠金子,神情恍惚。
這是他人生裏頭一回見到金子,還摸着了。并且這塊金錠是屬于他的。
怕招了人眼,他急忙把金錠塞到自己懷裏,匆忙離開了。
接下來的幾天薛老漢每日都挑着扁擔,來賣白糖。東市裏确實都是一些富貴人家,他們買得起白糖,出手也大方。
壓根看不上薛老漢說的那點小錢,出手就是一錠金子。
時間長了終于招了人眼。
他今日剛走到東市的範圍內,就有幾個人上前圍住他,“你是來賣白糖的?”
這幾日遇到的達官貴人都很和氣,大大削減了他對于貴人的恐慌。
他笑着老實點頭,“沒錯,老漢是賣白糖的,郎君可要買些?”
幾人對視一眼,“就是他了,帶走。”
說着他們奪過薛老漢的扁擔,拽住薛老漢的胳膊要将他強行帶走。
“幾位郎君這是要做什麽?老漢可從來沒有犯奸作惡,做過犯法的事啊?”薛老漢慌張極了,不知道這夥人要把他帶到哪裏去。
見周圍有人看過來,幾人中領頭的那個大聲說道,“你偷了我們家制作白糖的方子,還用來賺錢,你說是為什麽?”
“天地良心,老漢可從來沒有偷過!都是照着話本上做出來的,幾位郎君要是不信大可以自己去試試,緣何平白無故冤枉人。”薛老漢大聲喊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