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催更
許乘月欣賞完自己心目中的天選男主, 終于回過神,才反應過來自己失态了。
怎麽能因為人家長得好看就盯着人家看呢?
她在心裏暗暗譴責自己,覺得太不應該了。
搞得她好像貪戀美色,千八百年沒有見過長得好看的男人一樣。
許乘月譴責自己, 同時目光在裴舟的臉上溜達了一圈。
好吧, 她确實很久沒有見過這麽好看的男生了。
沒關系,看就看了, 憑什麽她不能欣賞美色!就當作給自己積累寫作素材了。
男主長什麽樣, 長得能有多好看,她得見過才能寫出來呀。
聽某些研究上說, 人在看到好看的人時,會釋放多巴胺,經過了剛才那一場驚險刺激的遭遇, 她看看美好的事物,緩解一下自己焦躁的心情也是很正常的。
許乘月為自己的失态找到了借口,重新理直氣壯起來。
“許娘子,這些人是有預謀而來,你出門在外的時候一定要小心提防,注意安全。”裴舟被她盯得不自在, 努力岔開話題, 叮囑道。
“有什麽預謀?那些人難道不是土匪嗎?”許乘月驚訝了,她以為這只是意外而已。
“不是的,這些人訓練有素, 雖然看上去自由散漫, 毫無紀律, 但在他們的打鬥時能看出來,他們接受過很長時間訓練, 有一定的作戰意識,相互之間也懂得配合。這在土匪身上是沒有的,根據埋伏的痕跡,他們在這裏等了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了,怕專門沖着你來的。”裴舟一本正經地分析道。
他說得有理有據,許乘月相信了,順着他的話說,細細思索。
專門沖着她來的,她有什麽東西是值得別人專門來搶的嗎?
許乘月回憶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寶貝,也沒有什麽特殊的,特別貴重的值錢的東西,能用得着讓別人專門來搶。
不對,她想到了某樣東西,也是導致她有此一行的原因——白糖制法。
“不是吧?我不是都把這方子公開出去了,怎麽還會有人因為這個來搶人?他們做不出來也不關我的事吧?”許乘月憤憤不平。
這些人不長腦子的嗎?看見利益就走不動道了。
裴舟解釋道:“也不全是因為白糖的方子,他們還有更深層次的目的,你之前寫的許多菜譜以及各種各樣食物的做法,引起了他們的注意。他們會想,既然你都能寫得出來白糖的方子,說不定還藏着什麽更賺錢,更珍貴東西,他們想要一勞永逸,直接接你搶過去,為他們産生源源不斷的利益。”
好家夥,看來是她小瞧這群匪徒了,沒有想到人家不僅不短視,反而有更長遠的目光。
對比起來她才像是那個明明身處險境卻對自己的處境一無所知的人。
也是她錯估了白糖的珍貴程度,如此輕易地寫了出去,難怪那夥人會這麽認為。
她還真知道一些更珍貴的東西,比如說鹽。
但她有自知之明,鹽這東西自古掌握在官府手中,她一個升鬥小民萬萬不敢去觸碰,這可不單是什麽提高唐朝生産力的善事,是一個弄不好小命都沒了的禍事。
所以她自以為謹小慎微地沒有去觸碰這個敏感的行業,萬萬沒有想到還是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為自己帶來了危險。
許乘月後知後覺害怕了起來。
裴舟見她面色不好,好心地安慰道:“許娘子也不用太過擔心,這夥人專門挑在這種僻靜悠遠的地方下手的,可見也沒那麽肆無忌憚。一般來說城中都會有官差巡邏,不會發生這種事情,等到了長安城之後就安全了。”
許乘月聽了他的話,心裏也稍稍安定下來,應該不會有人那麽不要命,敢在天子腳下搶人。
這裏前不着村後不着店,不是休息的好地方,于是他們休整之後,跟裴舟一行人分道揚镳,繼續上路了。
但因為他們走得比較慢,比不上人家快馬加鞭,裴舟辦完公事回長安的路上,他們再次遇到了。
于是後面的路程結伴而行,也安全一些。
不久之後,終于到達了目的地。
他們排在進城的隊伍中,緩緩向前,走進了大唐的政治與經濟中心,彙聚着整個朝代精華的長安城。
許乘月頗為新奇地挑開車簾的一角向車窗外看去,與較為精致的洛陽建築相比,長安建築又是另一種風格,城牆高松,屋宇林立,更顯得大氣恢弘,一眼看去給人的感覺就是非常氣派,不愧是國都。
她饒有興致地欣賞着,忽然發現了一件不同尋常的事兒。
街上的許多男子都穿着白衣,大冷天的,要風度不要溫度,衣着很單薄,追求的是廣袖飄飄。
明明她看到他們其中的有些已經瑟瑟發抖了,卻還在強撐,手裏搖着扇子,做出我欲乘風歸去的翩翩欲仙模樣。
許乘月納悶了,這就是長安的流行風格嗎?真讓人摸不着頭腦,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她目前正在連載的書裏寫的秦五郎。
他的标志也是喜歡穿白衣,映襯着他溫潤如玉的氣質,像天上那一抹高潔自持,讓人仰望卻觸碰不到的白月光。
等等?!不會真的就是因為秦五郎吧?!
許乘月驚得微微張大了嘴巴。
她不信邪,再次定睛看去,将穿着白衣的人挨個掃了一遍,越發覺得相似,連頭上戴着的發冠,以及挽發的樣式都與書中極其相似。
他們走在街上,簡直像複制粘貼上去的一般,恍惚間讓人懷疑走入了什麽全都是npc的游戲世界。
又路過幾個穿着白衣的人在交談,他們說話的聲音大,馬車裏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這白衣還得你穿着好看,我穿着跟白無常一樣,不對,還談不上白無常,是跟鬼一樣。”一個身材瘦削如麻杆的人說。
“哪裏?你太過謙虛了,明明是你更好看,我穿着就像一個大胖白蘿蔔。”被誇的人實話實說。
“你說這白衣玉面郎的評選,誰會是魁首呢?”
“我猜是田家郎君,他不是才名在外,在士人之間很有聲望嘛!又或者是章家郎君,聽說貌若潘安,就是身體弱了些。”
“依我看你說的都比不上那位——”麻杆朝前怒了怒嘴,示意裴舟的方向。
白蘿蔔順着他示意的方向看過去,驚道“你瘋了?!敢對着裴将軍評頭論足,就不怕他削你?”
漸漸走遠,他們後面的話許乘月再聽不到了。
她此刻正在稀奇和贊嘆,長安人民真會玩兒呀!
竟然還搞出一個評選,她一時不知道該感慨自己刻畫的秦五郎太過成功,還是說愛美果然是人的天性。
說到美貌,不得不提起先前讓她看入了迷,如今騎着高頭大馬,走在前頭的裴舟。連剛才那兩人也對他的俊俏一致認同,果然她先前看癡了是有道理的。
裴舟沒有跟風穿白衣,他的衣着完全相反,是一件黑衣,但并不簡單,能看得出有暗紋,屬于低調奢華的類型,讓他更顯得氣勢淩厲了一些。
不知道他穿白衣是什麽樣子的?許乘月拄着下巴思索。
到了長安城之後,三人要去的地方各不相同。
許乘月風塵仆仆、一路趕來,肯定不能這樣去見太後,她得先到呂鴻卓在長安安置的宅子中休息調整一晚。
其餘兩人一個要先回宮向太後禀報,另一個要回去左金吾衛述職,于是他們将許乘月送到府邸後都走了。
呂鴻卓為人很是妥帖,他已經先行令仆人置辦好了宅子中所需要的物品,許乘月拎包入住就好了。
到了宅子之後,許乘月草草地洗漱了一下,緊接着癱在床上倒頭就睡。這一路上走來,不僅路上颠簸,即使到了驿站也不能得到很好的休息,現在到了地方當然得好好睡上一覺。
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許乘月連午飯都沒有吃,等醒來已經到了第二天早上。
她是被餓醒的,肚子裏發出咕咕的響聲,幸好秋露早有準備做好了早飯,讓她一醒來就有東西吃。
吃完飯後,三個人都不得閑,着急忙慌地準備起了進宮面見太後的事宜,沐浴,換衣,挽發,描妝,忙活起來累死個人。
幸好兩個婢女好歹是在官宦人家當差過的,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對于進宮的流程并不陌生。
這還是許乘月頭一回挽這麽複雜正式的發髻,先前的都是奔着簡單大方去的。
她對着銅鏡照了照,覺得還不錯,不過感覺腦袋沉沉的,不敢低頭,一低頭重心偏移腦袋就直接墜了下去。
好了,她終于明白,為什麽唐朝的仕女圖中,女子都不喜歡含胸駝背了。
收拾完之後,終于得了閑,三個人卻都陷入了焦慮恐慌之中。
兩個婢女就不用說了,她們頭一次面對這樣的事情。
往日裏小娘子也不常去宮中參加宴會,只有每年過年時宮中大宴,邀請所有官眷參加,他們小娘子才會跟在娘子身邊一同前去。
這樣直接得到太後召見還是頭一回,讓她們無法抑制地生出些憂慮。
許乘月雖然也焦慮,但與她們擔憂的事情不太一樣,她是激動和興奮的。
這個世界雖然與歷史書上寫的唐朝不太一樣,但某些方面是差不多的,比如當今太後,她的經歷與武皇極其相似,所以在許乘月心目中,如今的太後就等同于武皇。
試問哪個女孩子來到這個朝代後,不想見一見她呢,許乘月興奮得想要尖叫。
又擔心自己到時候太過激動,到了她面前說不出話,那就太丢人了。
快到跟董中官約定好的時辰,許乘月和婢女前往皇城,她很有先見之明地戴上了帷帽,免得被人認出來。
那董中官派了小內侍在皇城門前接待她,帶着她們一行人往皇城內走去。
這小內侍一邊走一邊跟她解釋,太後殿下在宣政殿處理政事,他們要到那邊去。
一聽到這地名,許乘月心中一緊,宣政殿是皇帝處理政事、召見文武百官的地方,她應該不會運氣那麽不好,遇上原主的父親吧!?
好在是她虛驚一場,小內侍說現在宣政殿裏沒有其他人。
到了殿中,許乘月摘下頭上戴的帷帽交給內侍,擡手交疊,腰身微傾,向太後行禮。
“免禮。”太後合上奏章,看向前面的人。
怎麽覺得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太後疑惑地想。
“謝聖人!”許乘月心髒砰砰跳,站直身子,卻不敢擡眼。
“聽說你本來是不想來的?”太後問道。
許乘月吓得冷汗都出來了,這個董中官是怎麽回事,竟然出賣她。
跟她說話的時候倒是好聲好氣,沒想到背地裏竟然說小話,她好像也沒有得罪他吧!
真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許乘月硬着頭皮說:“聖人威儀過盛,民女自知粗鄙,怕在聖人面前失态,沖撞了您,所以不敢前來。”
“那怎麽現在又來了?”
許乘月像在應付面試時的hr,叫苦不疊,“民女自知這機會難得,克服困難也得來。”
她在心中篤定了這位怕是個難纏的,卻聽太後噗嗤一笑,“看把你吓的,好了,我就開個玩笑而已。來人,賜座!”
您這玩笑能把人吓死,許乘月在心裏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
有內侍搬過來一個小矮榻,許乘月端正跪坐在上面,心想這座不如沒有,站着都比這舒服。
“我對你可是好奇很久了,你是怎麽想出那些故事的?”終于見到了人,太後可不得把心中的疑問給問清楚,她也不遮掩,大方地說出自己看過的事實。
“……做夢做出來的,聖人不知道,民女自小想象力豐富,做的夢天馬行空,有一天突發奇想就把它們寫下來了。”
太後問的問題真是太刁鑽,頭一個就把她難住了。許乘月絞盡腦汁地回答(胡編亂造),她也沒有完全說謊,有些靈感來源确實是她做的夢。
“哦,原來是這樣。”太後點點頭,若有所思。
“故事可以靠想象,那你那些方子呢?我看裏面可是寫得很詳細,什麽菜譜、奶油、白糖,各種吃食應有盡有,這些難道也是做夢做出來的?還是跟那書裏寫的王蘭蕙一樣,有個神仙師父?”太後意味深長地說。
許乘月終于明白過來,這次自己不是來面見偶像的,而是來受劫難的,坑害讀者久了,終于遭報應了。
當然她也能聽出來太後對這些東西很是在意,想知道它們到底是從哪來的,可惜她注定得不到答案。
“這些是民女在書裏親眼見過的,覺得很好,于是将它們用在了民女自己的書裏,也給大家看看。”防止太後又問那些書在哪兒叫什麽名字,許乘月打了個補丁,“可惜那書後來搬家時弄丢了,再看不到。”
不管信沒信,太後還是點了點頭,無論她到底從哪得來的,只要能為她所用就行。
“你現在寫的這本書後面發生了什麽?姜郎君果真忘了蘇小将軍嗎?後面的稿子可以給我看看嗎?”太後毫不遮掩地問出了最終的目的。
許乘月內心流淚。
媽媽!有人催稿催到她面前了,還直接問她要存稿。
可是她能怎麽辦?面前的人她又打不過,也不敢打。
只能含糊着說:“聖人想的沒錯,至于後面的存稿,已經交給書肆了,這次來沒帶。再過幾天應該就發售了,您到時候可以看到。”
說起下一冊,許乘月其實是有些心虛的,希望讀者看到後不要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