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新历50年。
白云山。
燕武帝的陵墓挖掘已经进行到最后关头了, 许多人觉都不睡连夜蹲守大燕考勤组的直播间,只为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幕——
燕武帝的主墓室开启。
燕武帝在学术界争议很大,这种争议来自于——他一边烧了上一任皇帝燕明帝那段史书和起居注, 一边疯狂往自己的史书里加燕明帝镇国公君臣相和开阔疆土的丰功伟绩——这种割裂行为。
再加上有诸多史实考证燕武帝并非燕明帝亲子,更是引发了无数历史学家、心理学家、考古学家、文学家从各个角度对燕武帝的复杂情感进行了分析。
但始终没有一种论点能够得到所有人的认同, 因为没有证据。
燕武帝为何要烧燕明帝时期的史书成为了历史的上千古未解之谜。
而如今,这一千古未解之谜或许就要随着燕武帝主墓室的开启被解开了!
这怎么能不让众八卦星人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呢?
黑暗的直播间中,
众考古学家正在顺着黑暗的甬道前进,只靠手中微弱的灯光照明。
一道门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这道门十分朴素, 只有一个特点——大、特别大。
【这门,是皇帝的主墓室门?之前发掘的景王的陵墓都能比这豪华吧?】
【燕武帝,你快起来, 你被欺负了。】
【神他妈的起来, 真被喊诈尸了你负责啊。】
【诈尸了也好啊, 听说燕武帝是绝世大帅哥。】
【这没有史实证明的吧?也就在景王嫡子的书信中随口提过一句,还是用嘲讽的语气提的。还有野史记载他小时候是个小胖子呢。】
【小胖子怎么了?小胖子就不能长成绝世大帅哥吗?】
【等等,我们不是讨论诈尸了谁负责吗?】
【我负责, 我是学天师的。】
【?】
【???】
弹幕刷过一堆问号。
在现场的考古学家们却是屏起了呼吸, 小心地走近大门。
他们刚走到门前, 就听见“轰隆”一声,巨大的石门缓缓向内打开。
【卧槽!重力感应装置?】
【卧槽!主动开门, 是主人在迎接客人吗?】
【卧槽!想想燕武帝宛如精神分裂般的行为,细思极恐。】
【卧槽!楼上的天师,真诈尸啦!快来收千年老粽子!】
【看!】
【看什么看,保持队形。】
【不是,你们快看!墓室!】
【!】
【!!!】
只见墓室内没有燕武帝的棺椁,只有满墓室的竹卷, 以及大门正对着的墙壁上,整齐地挂着两列四副画卷。
第一列一男子白衣狐裘面容清俊似仙,一男子黑色貂毛斗篷飞扬,一双浅金色眸子,灿若沙漠的炽阳。
第二列一男子面容端正俊朗,笑容飞扬,一女子胭脂色纱衣下,洒金砖红长裙飞扬,眉目张扬,艳丽逼人。
【卧槽!美人!】
【我的眼睛看不过来了,我都要我都要!】
【你们猜,这里面谁是燕武帝?】
【我猜,其中必定有一个是燕武帝。】
【废话文学就是你是吧?】
考古学家提着灯走近画卷,自左向右,自上向下打量着画卷的落款。直播小机器人高举的灯飞近画卷,将第一列第一幅画卷的落款框入摄像头中——
【燕明帝贺雁南】
【卧槽!】
【卧槽!】
【卧槽!】
【燕武帝居然在自己的陵墓中私藏燕明帝的画卷!他想干什么!还这么好看斯哈斯哈】
【我强烈谴责燕武帝,放开他让我来啊啊啊!】
【你们冷静一点,他们是父子啊!】
【又不是亲生的】
灯向右移,照出紧贴在一起的第二幅画卷的落款——【镇国公赫连烽】
【!】
【左,左拥右抱?】
【怪不得燕明帝时期的历史就留燕明帝和镇国公两个人,合着早就居心不良是吧?】
灯向下移,照出第二列的第一幅画卷落款——【燕武帝贺念歌】
【散了散了,变态有什么好看的。】
【可是他好帅,燕明帝和镇国公一看就不是吾等凡人能高攀得起的,燕武帝长得刚刚好。】
灯毫不留情地在一众嘤嘤声中挪向最后一副画卷——【皇后狄思宁】
【皇后也好美,怪不得燕武帝愿意娶,就算比他大十二岁也要娶。】
【正史记载中,燕武帝是很专情的,后宫一生只有狄思宁一位皇后。】
【那燕武帝对燕明帝?】
【没有证据的猜测你也信?】
【姐妹们,我有个大胆地猜测。燕明帝是燕舞帝的父亲,挂他的画卷在自己陵寝可以说是尽孝道,那他挂镇国公的画卷做什么呢?你们看啊,每一列的两张画卷都贴得特别紧。第二列的燕武帝和皇后是夫妻关系,那第一列的燕明帝和镇国公……】
【卧槽!】
【卧槽!这样一想,燕明帝为什么继位给没有血缘关系的燕武帝就能解释得通了,因为他是断袖。】
【可皇帝不可能不选妃吧?】
【这就不知道了,毕竟史书被燕武帝一把火烧了。】
【那燕武帝在自己的史书中疯狂写燕明帝和镇国公君臣相合……】
【妈妈,他真的好努力地在暗示。】
【难以想象,在那个时候,一个是君王,一个是镇国公,经历了多少困难面对着多大的阻挠和流言蜚语才能走到一起。】
【啊啊啊啊啊!三分钟,我要他们的爱情故事!】
【这仅仅是猜测吧】
这个弹幕刚刚飘过,考古学家就走到书架前,将灯提手咬在嘴里,带上干净的手套,小心地取下一册竹卷,垫上一块柔软的白布,轻轻铺开,用小刷子轻轻地拂去上面的灰尘。数千年过去,书写在竹简上的墨色仍然清晰如故。
微弱的灯光照下,照在中间某一行字上——“十五日夜,帝宿于长秋宫。”
!
这是起居录!
考古学家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他读过燕武帝所有的起居录,他清楚地记得没有这句话。那么这有可能是……
他将灯光向竹卷最前方照去,照亮了这卷竹卷的名字——《燕明帝起居录》,同时照亮了第一句话——
“帝赐镇国公宫牌一块,可随时进宫面圣;赐宫内长秋宫一座,可在宫中歇脚。”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你们谁还记得刚刚那句话?】
【我记得——十五日夜,帝宿于长秋宫。】
【燕明帝赐镇国公腰牌,让他随时可以进宫。又赐他长秋宫一座,可以让他在宫中歇脚。自己晚上还住在长秋宫。你们说,他们可能只是聊天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实锤了!他们是一对!】
考古学家将灯向旁边缓缓挪动,照出竹卷后面的字——
“十六日夜,帝宿于长秋宫中;十七日夜,帝宿于长秋宫中;十八日夜,帝宿于长秋宫中;十九日夜,帝宿于长秋宫中……”
整张竹卷,密密麻麻数千字,燕明帝竟然没有一夜没有宿在长秋宫中的。
【我的天啊,被秀麻了。】
【我明明是来解未接之谜的,结果被狗粮糊了一脸,但我还是想说——再来点再来点!】
【实不相瞒,我已经磕疯了,半夜两点我抱着手机从床上爬起来开始画同人图了。】
【我也。我连CP名都想好了——贺赫一生】
【这么多竹卷,不会都是燕明帝的起居录吧。】
【记录他怎么睡镇国公?】
【我开始担心镇国公的腰了。】
【没事,镇国公习武之人受得住!】
考古学家心中也有这个猜测,但他看了一眼两边书架的高度和宽度,估计了一下大概有多少卷竹简,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他又拿下一卷竹简小心地放在刚刚那卷旁,摊开扫去浮灰。他发现这一卷还是起居录,还是一样的内容。
【果然。】
【丝毫不感到意外呢】
这里的书架应该是按类别排列的,考古学家走到对面的书架上双手捧下最上方的一卷竹筒,轻轻扫去灰尘。
果然,内容不一样了——
《燕明帝本记》
这是燕明帝时期的历史!考古学家呼吸急促了起来。
直播间的粉丝也紧张了起来。
【来了来了,这次的重点来了,千古未解之谜——燕武帝为什么要烧燕明帝时期的史书——带着答案向您走来。】
考古学家照亮了第一行字——
“燕明帝,燕圣帝三子,才能卓越,行事果决,然被佞臣魅惑,不选秀女,不开后宫,不留子嗣,天下第一昏君也。”
这一段内容被红笔阔起来,有人用红色小楷在旁边写道,“放你大爷的狗屁!歪曲事实!你配叫什么史官!我父皇和镇国公一生一世一双人,多少人羡慕还羡慕不来呢!我父皇整顿吏治、开阔疆土、民生昌盛,是千古不出之明君!我阿叔百战百胜、一生未有败绩,是我大燕的战神!没有子嗣怎么了,我是父皇的子嗣,天下人都是父皇的子嗣。”
【!】
【!!!】
弹幕被密密麻麻地感叹号填满。
【真没有选妃啊。】
【看这个样子,后宫一个女人都没有,要不也不至于一个后代都没留下。】
【不仅没有女人,男人都没有。一生一世一双人哎!】
【那镇国公应该也没有娶妻。】
【都住进皇宫了,你娶一个试试?】
【我以为我是在破解历史之谜,结果热热的狗粮又糊了我一脸。】
【楼上的,这不解开了——划重点,燕武帝认为史官在歪曲事实,所以……】
【他就一把火把史书烧了?】
【很有可能。】
【真是任性啊,我喜欢!】
【没烧,这不都留在这个墓室中了吗?还一一将歪曲的历史给修正了过来,燕武帝真是个大好人。】
【老师快继续翻!啊啊啊啊啊我要继续磕!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考古学家小心地合上竹简,交由一旁的助理装入无菌袋中,封好。自己则径直走到最后一排书架,看向这墓室中唯一空荡荡一列书架,偌大的空间显眼地只摆着一卷竹简。
他猜这里可能会有惊喜。
果然,最后一卷竹简不是史书,而是燕武帝写给他们的话——
“不用怀疑,这的确是我的墓。不过我才不要一个人冰冷冷地躺在这里呢,我要去找父皇和阿叔了!
不管你是后世多少代的子孙,请将我修正后的史书公诸于世,他们的爱恨纠葛留与后人评说,他们的功绩当流传千古,万古流芳。”
后面的竹简一片空白。
千古未解之谜——燕武帝为何要烧去燕明帝那一段时期的历史——解开了。
考古学家正要合上竹简,突然觉得不对。出于某种直觉,他将竹简完全铺开,提着灯拿着刷子一一扫过。
【老师在干什么?后面都是空白啊】
【不知道为什么,我好紧张。】
【+1】
【+10086】
考古学家拿着柔软的刷子轻柔地刷过竹简的每一个角落,丝毫不因没有发现而气馁,直到刷到竹简最后一根竹条,一行字出现在上面——
“后人,你们怎么评说他们的爱意呢?”
考古学家松了口气,直起腰,露出笑意。
这才是这个墓室所展现出来的燕武帝的性格,就该是如此。
而弹幕此刻已经叫翻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