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女尊篇:做我的小金絲雀(二十二)
    玉攸容站在城牆上, 看着梅盛雪自宮門紅牆黑瓦中走出,走入漫天風雪中。
    “太皇太夫。”
    玉瑾華被畫屏引着走上城牆,站在他身後行禮。
    “母親, ”玉攸容笑着轉身扶起她, “這裏風大, 我讓人在湖心亭備了梅花糕梅花釀, 我們去那裏慢慢聊。”
    玉瑾華嚴肅的神色緩和下來, 帶上些許親近,起身時臉上露出些儒雅的笑意, “好。”
    湖心亭。
    一番閑聊後, 玉瑾華起身告辭。
    只留下給自家已身居高位的兒子順帶捎進宮的“字帖佛經”。
    讓人收拾了玉盤銀碟,玉攸容獨自坐在湖心亭中, 打開她留下的字帖佛經,熟練地從封頁拆出了幾張藏得隐晦的書信。
    信封上未寫明收新人是誰,然而拆開信,信的擡頭為鎮北侯, 而非太皇太夫。
    這是別人寫給鎮北侯的書信。
    亦是他在重生之初便去信托母親查的能将葉月松握在手中的“把柄”。
    “主子, ”畫屏自亭外走進來, “我們的人去遲了,未請到鎮北侯世女入宮。”
    “可有查到她去哪兒了?”
    “她去為聖僧送行了。”
    ……
    宮外, 有人攔住了梅盛雪的去路。
    “阿雪。”來人溫和地喚道。
    梅盛雪微怔。
    他垂眸低聲喚道, “母親。”
    梅鶴文自他落滿白雪的頭頂一直向下,見他裹着厚厚的鬥篷, 裏面的袍子也厚實溫暖, 才放下心來, 撐着傘上前一步,将他遮在傘下, 示意他跟着自己走,“聽說你要去嶺南歷練?”
    “是。”梅盛雪随着他一同向前,只回答了一個字,便不再多說。
    “坐馬車還是騎馬?”
    “騎馬。”
    “出門的東西可備齊?”
    “已備齊。”
    一問一答間,帶出如雪般冷峻悠長的疏遠感。
    随後便是長久的沉默。
    自他入寺之後,母親未來看過他,也不準父君兄姊來看他。
    少有的幾次見面,也只是遙望對視,随後便各自挪開,不曾招呼,不露笑顏,連個陌生人都不如。
    如今驟然相處,他已不知,該如何親近。
    幼時,母親每次上朝回來,都會給他帶街上的小吃,有時是冰糖葫蘆,有時是油炸肉餅。每逢節日,也會帶上他出去游玩。
    他高高地坐在母親的肩膀上,看着街上的雜耍舞蹈,興奮得鼓掌。兄長姐姐們在人群中鑽來鑽去,父君站在母親身旁輕笑。
    “唰!”
    白雪唰唰落地的聲音打斷了梅盛雪的思緒。
    他擡頭看去,見他們正停在街邊屋檐下。厚重的青瓦擋住了漫天飛舞的雪花,為他們營造出一處落腳之地。
    梅鶴文傾斜着繪着青色高山的油紙傘,将這一路行來傘面上堆積着的白雪輕輕抖落在角落處。
    街上行人匆匆攘攘,未有一人被濺上他傘上之雪。
    待到将雪全部抖落,他才重新舉起傘,自傘下對梅盛雪伸出手,“阿雪,過來吧。”
    一如少時。
    梅盛雪垂眸,重新躲入傘下。
    依舊是一路沉默。
    突地,梅鶴文停了下來。
    梅盛雪擡眸,看向近在眼前的城牆以及城牆下牽着馬正在等待的宮人,這段路程已盡。
    在雪中站了良久,梅鶴文才說道,“太皇太夫很看重你。”
    “是。”
    “此次去嶺南,你一個人去嗎?”
    “是。”
    “一路小心。”
    梅鶴文欲言又止,最後只剩下沉默。
    梅盛雪眼神柔和下來,“母親珍重。”
    梅鶴文送了口氣,笑着點頭。
    梅盛雪自傘下走出,鋪面迎來的雪落了他滿頭。
    母親很愛他,只是不理解他而已。
    “駕!”
    他翻身上馬,擡手将黑色的鬥篷帽子扣在頭上,揚鞭駕馬駛出了雲州城。
    黑色鬥篷翻飛,鬥篷上繡着的青色玉竹在雪中顫顫搖晃,依舊青綠挺直。
    在離雲州城三裏的柳亭處,梅盛雪再次被攔下。
    “梅公子。”葉月松穿着一襲紅衣,在這大雪天中躺在一匹紅馬上,招搖地朝他揮手,笑容明亮燦爛,“這不還是讓我趕上了。”
    梅盛雪擡眸看着她。
    “來!”葉月松從馬鞍上取下兩壺酒,一壺扔給梅盛雪,一壺拿在手中遙敬,“遠行莫忘好友好,留守雲州待君歸。”
    話畢,便仰頭将酒倒入嘴中。
    他于詩中特意點出“好友”二字,便是怕梅盛雪連她的酒都不接了,那她豈不是錯失了一個八卦的好機會?
    這可是聖僧和當朝太皇太夫的八卦!
    更何況,她也擔憂他萬一不小心透露了心事,怕是死相凄涼。她若是及時知道,說不定還能趕得及收屍。
    梅盛雪接過酒壺,眼中閃過笑意。
    他擡手,仰頭将酒倒入喉中。
    他們一人仰卧于馬上,高舉酒壺,酒液自半空中落入喉中,風流浪蕩;一人端坐于馬上,擡頭飲酒,露出修長的脖頸,清冷自矜。
    端的是潇灑飄逸。
    葉月松放下酒壺,看着梅盛雪挑了挑眉,“你還真是不打算回羅浮寺了。”
    酒戒為佛門八戒之一。若他打算三年後重回羅浮寺,重拾聖僧之名,便當持戒訓斥,而不是與她對飲。
    不經意間的動作往往最能透露一個人的真實想法。
    梅盛雪微怔,垂眸将未喝完的酒壺放入搭在馬鞍上的布袋中。
    他自是要回羅浮寺的。
    他不回羅浮寺,如何終生不嫁,與太皇太夫相伴餘生呢?
    自古嫁娶之事,皆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太皇太夫亦不好幹涉。
    “若是被鎮北侯聽到你這句打油詩,她恐怕會大怒。”梅盛雪擡眸,避開這個話題。
    “大怒就大怒吧,”葉月松悠然地躺在馬上,看着悠悠揚揚的大雪自遙遠的天空飄落下來,“她又不是不知道,我就這德性,能作出來就不錯了。再說了,我在雲州,她在北域鎮守北疆,沒有聖命不得回京,想打我也打不成。”
    而她也回不去。
    她表面上是被鎮北侯送回京中享受榮華富貴的世子,實則是她為表忠心送進京中的質子。
    當然,她也樂得當一個逍遙纨绔,在京中為母親刷存在感,争取聖心。
    只是有時候,比如現在——
    她難免有點想家。
    想母親,想父君,想念一家團圓的時候。
    “走了。”耳旁聲音響起,葉月松擡頭,便看見梅盛雪已繞過她,準備繼續前行。似雪般冷冽的雙眸平靜清澈,不起一絲波瀾。
    “才明白了自己心思就要走,不會舍不得?”葉月松笑着調侃,“若你求求太皇太夫,說不定他就免了這三年。”
    “他不會。”梅盛雪揚鞭拍在白馬身上,白馬揚起蹄子向前奔去,濺起一地飛雪,“還會再見。”
    因為還會再見,所以就算舍不得也能平靜離開嗎?
    葉月松看着梅盛雪遠去的背影,她果然沒看錯,梅盛雪果然是個妙人兒,當不成藍顏,當朋友也是好的。
    “也是,還會再見。”葉月松揚起笑容。總有一日,她會再見到母親父君,一家團聚。別的不說,她娶親的時候,總能向太皇太夫求個恩典,讓母親父君回來一趟吧?就是娶誰這是個問題……
    她在雪天中想了許久,都沒确定最後人選。
    “鎮北侯世子。”耳旁有聲音傳來,有點好聽,還有點兒熟悉。
    葉月松回神,看到流螢,吓得立刻坐起身,端正姿态。餘光瞥到柳亭中不知什麽時候多出的身影,更是神色嚴肅地看向流螢,“太皇太夫有何吩咐?”
    流螢忍不住笑出聲,“主子喚您過去喝杯酒暖暖身子,說這天兒冷,別着了涼。”
    “是,謝過太皇太夫關心。”葉月松下馬朝流螢謝過。
    “主子在亭中等您呢,要謝當面謝去。”流螢眼珠子滴溜轉着,笑着打趣她。
    葉月松挺直身體,向亭內走去,重重拜下,“臣見過太皇太夫。臣剛一時思索入迷,不覺時辰,險些凍壞了身子,多虧了太皇太夫關心,遣人來喚醒臣。”
    “過來,陪哀家喝杯熱酒。”玉攸容笑着招手,為她倒了一杯酒。
    葉月松挺直背脊,目不斜視地坐在了太皇太夫身旁,端起酒杯,輕抿了一口。酒液香醇,溫暖灼人。一杯下去,整個身體都暖了起來。
    她長舒一口氣,眉目忍不住舒展開來。
    玉攸容笑着看她放松下來,出口問道,“月松,近日你母親可有傳信于你?”
    葉月松僵住,“沒有。”
    太皇太夫什麽意思?她母親出事了?北疆失守了?
    “那你昔日在她身邊時,可有發現她行為異常?”玉攸容擡眸,示意畫屏為她添酒。
    葉月松瞬間汗毛聳立,握緊酒杯,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沒有。”
    酒水落入酒杯中,仿佛洶湧的海浪擊打着她的心髒,暖熱的溫度自杯壁傳來,如岩漿般燙傷了他的手。心中隐隐冒出的那個猜測,宛如烈焰一般灼燒着她的心。
    不是北疆的問題?母親行為異常?什麽行為?母親身為鎮北侯,什麽行為才稱得上異常?異常到了太皇太夫親自來過問的程度?
    “可曾見過她與胡人往來?”玉攸容舉起酒杯,溫和地問道。
    “砰!”“咚!”“碰!”
    慌亂的音樂三重奏響起。
    葉月松修長的手指捏碎了酒杯,裹着豔麗紅裙的膝蓋重重跪在了地上,潔淨的額頭磕在了冰冷的石板上。
    “太皇太夫明鑒!鎮北侯府世代忠良,所做所願皆為雲國,絕無二心!”
    “是嗎?”玉攸容垂眸看着他,如玉的手指端着酒杯送到唇前,輕輕抿了一口。
    “是的!請太皇太夫明鑒,莫聽信小人讒——”
    葉月松看着飄落到眼前的幾頁書信,喉嚨突地像被魚刺卡住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有幾張是別人寫給她母親的信,信的落款是原國大汗的名諱,還加蓋了原國大汗的印章。還有一張,是她母親的回信。信上是她母親的字跡,亦加蓋了鎮北侯的印章。
    她就着跪伏的姿勢,将落在地上的書信全部看完。
    她越看越是沉默。
    圓潤的指甲深深挖入肉中,連帶着心髒都痛了起來。
    那封回信中,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熟悉的她母親的語氣;自原國大汗傳來的書信內容,也與她昔日在北疆時母親的調動一一對應上了。
    勾結外人,叛邦賣國,當淩遲處死,誅九族。
    良久。
    葉月松閉眼伏在地上,“臣聽候太皇太夫發落,但請太皇太夫派人去北疆徹查此事。母親身為鎮北侯,為雲國戎馬一生,如此武斷判罪,若是誤會,怕會引起北疆動蕩。”
    “若不是誤會呢?”
    葉月松沉默許久,才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鎮北侯府淩遲處死,誅九族。”
    玉攸容看着她。
    在系統給他看的話本中,鎮北侯府是貨真價實的叛逆,于三年後借着他大哥成親将葉月松喚回,舉家叛國投敵,向原國獻上了北疆。
    只不過她在路上耽擱了一天,回去的時候便看見城牆上飄着胡人的旗幟,城牆內生靈塗炭,哀嚎萬裏,她的母親已由雲國的鎮北侯變為了原國的開疆候,她的祖母吊死在了房內。
    她借着自己的身份混入城內,在大宴上刺殺胡人将領,割下她的頭顱千裏迢迢逃回雲國,只為證她葉家一脈祖上千年清名。
    投國的鎮北侯是雲國的叛逆,亦是她葉家的叛逆,她葉家不認!她不認!
    清水變污容易,再清卻難。
    她被投入獄中,若非皇子求情,甚至以自身相要挾,怕是性命難保。彼時,他深居後宮,不問朝政,只是有人來他面前哭了一場,他便也幫了一幫,但也僅僅是讓她保全性命而已。
    直到皇帝又換了一屆,葉月松才趁風起勢,洗清污名,權傾天下。
    如今離那場叛亂還有三年。
    北疆不能丢,但葉月松他也要用。
    不僅要用,還要只能他用。
    “那便你去查吧。”玉攸容重新拿過酒杯,起身為她倒了一杯酒,俯身放在地上。
    葉月松猛地直起身,眼中滿是驚喜。
    “若是哀家冤枉了鎮北侯府,哀家為你鎮北侯府擺酒道歉;若是——”玉攸容直起身,如玉的面容與他擦面而過。
    “臣必定大義滅親,手刃逆賊,鎮壓叛亂,保北疆不亂後,再來向太皇太夫請罪。”葉月松激動地打斷他。
    叛國證據在前,能夠得到一個調查的機會,能夠讓自家人親自去調查,而不是直接下獄抄家,已經是天大的恩典了。
    “若是鎮北侯真為叛逆,你便為新的鎮北侯,持哀家手谕,接管鎮北軍,殺無赦。”玉攸容俯視着葉月松,将剛剛被打斷的話續上,“原鎮北侯一脈只誅首惡,其餘人沒收財産,貶為庶民。”
    當然,她也同時傳信給了其他幾位諸侯。若是葉月松拿着她的手谕加入叛亂,等待她的便是她自己所說的“淩遲處死,誅九族”的下場。
    總不會比前世更遭了。
    這句話的恩典過重,葉月松甚至怔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她重重磕在地上,卻覺得再重都無法重過太皇太夫對她的寵愛和信任,眼中同時夾雜着痛苦和輕松,“臣願為太皇太夫馬前驅。”
    她自然知道,以太皇太夫的态度,謀逆多半是真的。
    她亦知道,她若按太皇太夫說的做了,縱然在忠義上無可指摘,但于孝道上卻是大逆不道,為萬夫所指。尤其她踩着親生母親的屍體上位,更是會讓人敬而遠之。從此,她便只能依靠太皇太夫,如他所意的做一個孤臣,為他執掌一支忠心耿耿的軍隊。
    但以她一個人換換北疆安穩無恙,換葉家千年清名,換葉家那些不知情的人性命無憂,值得。
    “那哀家便祝君一路平安。”玉攸容重新坐下,舉起酒杯。
    葉月松端起放在地上的酒杯,直起身,看着玉攸容笑道,“太皇太夫仁厚大度,明斷善用,雄才大略。有太皇太夫執政,是雲國之福。”
    她擡手仰頭,将杯中酒倒入喉中。
    她眼中可能會手刃親人的痛苦徘徊不散,臉上卻已現出幾分豁達之色。
    她所言皆發自內心。
    不是誰都願信,敢信,能信叛逆之女的。
    她也慶幸,她和鎮北侯府都還有選擇的機會。
    “哀家還要拜托你一件事,”玉攸容托住她的手臂講她扶起來,“盛雪孤身一人在外行走,難免會遇到意外。哀家知道你身邊有訓練有素的老兵,想讓你派個人暗中照看一下。”
    葉月松松了口氣,她還以為是同這件事一樣嚴重的事。
    只眨眼間,她就想到了為何太皇太夫要借着她的手做這件事。
    盯着他的人太多了,無數雙眼睛放在他的身上,企圖揣摩他的心意,他的喜惡,然後讨好他,或者操縱他。
    她看向玉攸容,“梅公子剛走,我已派人暗中跟了上去。”
    玉攸容眼中露出笑意。
    兩人相視而笑。
    ……
    半月後。
    鎮北侯叛國謀逆一事與鎮北侯嫡女葉月松大義滅親,向太皇太夫舉報鎮北侯叛逆,并率軍親自将鎮北侯斬于刀下一事,同時傳到雲州,震驚天下。
    葉月松押解鎮北侯府一脈入雲州請罪。
    原鎮北侯府一脈所有知情者盡被斬首,其中還包括葉月松的親生父親、親生大哥,其餘人被剝去爵位,沒收家産,貶為庶人。
    葉月松被任命為新任鎮北侯,統領鎮北軍鎮守北疆,從一介質子一躍成為執掌大軍的鎮邊大将,從風流浪蕩子成為名傳天下的忠臣,亦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擁兵自重的将領、蠢蠢欲動的世家皆安分了下來。
    太皇太夫手中有刀,可殺人。
    北疆。
    葉月松坐在空蕩蕩的鎮北侯府中,獨自飲酒。
    她的腳下,已經堆滿酒壇。
    京中的鎮北侯府空是因為她不喜人多,而北疆的鎮北侯府空是真的空。鎮北侯府,沒人啦!
    “咚!”一塊石頭從天而降,砸破了她手中的酒壇。
    她擡頭望去,見牆頭扒着一個小屁孩兒,是她被唯一僅存的被貶為庶民的親生幼妹葉星文。
    “阿父讓我不要怨你,還要謝你,謝你保存了葉家血脈,保住了葉家祖祖輩輩的清名。”葉星文咬着唇,努力使自己不哭,但眼淚還是不争氣地糊滿了整個眼眶,“我不怨你,我會照顧好其他弟弟妹妹的,只是,只是,只是……”
    她連說了三個“只是”,才最終将話憋了出來,“你是鎮北侯,我這輩子都是庶民,我們以後不要見面了。”
    “好。”葉月松應道。
    葉星文努力露出笑容,卻笑得比哭還難看,擡手想抹眼睛,忘了自己還扒着牆頭,“噗通”一聲摔了下去。
    葉月松沒挪窩,擡手灌了一口酒。
    她聽到牆外傳來隐隐的哭泣聲,然後是人掙紮着起來的聲響,然後便是遠去的腳步聲。
    她想起幼時她常帶着阿妹扒牆頭出去玩兒,阿妹人兒小小的,手也小小的,老是扒不住牆頭。她只好在鎮北侯府外面繞牆一圈鋪了厚厚的沙子,沙子摔不痛。
    她閉上眼,人已醉,手中酒晃晃悠悠地倒了滿臉,分不清是酒是淚。
    “砰砰砰!”敲門聲響起。
    響了半天,将葉月松吵醒後突然又停了。
    葉月松睜眼,只見敲門的人不請自入,叉腰看着她,“本宮帶着君後給鎮北軍撥的糧草和軍饷來啦!快給本宮安排住處!”
    明霞皇子邬弱水,亦是話本中以自身相要挾,最後答應去南疆和親來換取葉月松性命無憂的皇子。
    糧草與軍饷分毫未差地到達北疆,鎮北軍高呼“陛下萬歲,太皇太夫千歲”的聲音傳出好幾裏,仍有回響。
    ……
    玉攸容坐在案前翻閱着北疆來的書信。
    鎮北軍,已入彀中矣。
    他看向下一封,露出一絲笑意。
    梅盛雪的書信亦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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