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女尊篇:做我的小金絲雀(二十一)
    餘生春桃冬雪、夏雨秋楓……
    餘生 ……
    他何德何能, 能得太皇太夫如此稱贊。
    梅盛雪垂眸,又複擡起,似雪的眸子被溫柔的月光照耀, 折射出柔和的光 , “是。”
    若說之前他心中還有忐忑, 如今卻被這句話點醒, 心中安定下來。
    他是太皇太夫又如何?男子相戀為禁忌又如何?他不會讓太皇太夫知道。若有罪, 也只是他一人的罪。
    他此生只求,能長伴他身旁 。
    ——以知己、以摯友之名。春桃冬雪、夏雨秋楓, 與君共賞。
    察覺到自己簡短的話語似乎稍顯敷衍, 梅盛雪又補充道,“餘生必長伴太皇太夫左右 。”
    話剛說出口, 他就抿了抿唇,似乎又過于冒昧,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便伸手給太皇太夫夾了一塊糕點。
    玉攸容看着盤中精致的糕點。
    餘生還長。
    世事變幻, 說不得哪一天他就無聲無息地死在了死宮內。
    承諾是這世間最沒用的東西 , 但又是這世間最 真摯的心意。
    “好 。”他擡眸, 笑着應道。
    梅盛雪垂眸,遮住眼中藏都藏不住的喜悅 , 專注地為玉攸容布菜。
    這傻孩子。
    玉攸容失笑, 就着梅盛雪眉間的喜悅 ,多食了昨日一倍的飯。
    流螢在亭外看着, 忍不住将自己埋進旁邊畫屏的懷中, “主子今天多吃了好多飯呢 !等聖僧進宮來, 我就把為主子布膳的活交給他 。就是為主子按摩是他,為主子更衣是他, 為主子布膳還是他。好哥哥,我要失寵了。”
    畫屏失笑,妖豔的面容一笑之下,如同牡丹盛開,端的是天姿國色。他揪了一把流螢的辮子,“聖僧不日就要離京了。”
    “還會回來 。”
    “他不會進宮的。”畫屏摸了摸他的頭,對上流螢懵懂的目光,“他和我們不同。”
    他眼中是這世間安放不下的傲骨。
    他不認命。
    ……
    進食過多,玉攸容攜着梅盛雪在園中轉了兩圈,才重新踏入泰安殿中,就對上了殿中邬暇睜得圓圓的雙眼。
    “陛下醒了?用膳了沒?”玉攸容笑着招呼邬暇到身前。
    邬暇小跑着沖過來,埋入玉攸容懷中,感覺自己被好聞的香味籠罩,才紅着眼說道,“今晚我陪皇祖父守夜。”
    玉攸容看向常念 。
    常念雙手合十,“陛下仔細數了您抄寫的《往生經》頁數。”
    于是發現自己瞞着他守夜了 ?
    人機靈,心也良善,憫親王雖然膽小了點,但還算會教孩子。
    玉攸容蹲下來,将邬暇攏在懷中,輕撫着他的背,聲音溫和平靜,“好 ,暇兒是個好孩子。”
    是夜。
    看着暗下來的天色,群臣膝蓋有點受不住了。但看着殿中陛下和太皇太夫的挺直的背影,苦累的話死活說不出口。
    “夜已深,衆位先去休息吧。”玉攸容溫和威嚴的聲音傳來。
    說着,已有侍女侍子攙扶着他們站起來。
    年齡高的老臣不再推辭,順勢站了起來,只是在要走的時候又看向了還只是個稚子的邬暇。
    “陛下……”
    “我要給母皇守夜。”邬暇沒有再說陪皇祖父之類的話,而是說要給先帝守夜,聲音稚嫩而堅定。
    殿中的臣子們,不分文武,不分年齡,眼中皆浮現出幾分鄭重。
    想來今夜過去,太皇太夫的慈善和陛下的孝順便可傳遍雲州,安定雲州這因為屢次換帝而波動浮躁忐忑的人心。
    梅盛雪在一旁看着,記起玉攸容出門時,刻意吩咐了不用收拾桌案。
    他又記起那日太皇太夫站在禪房門口,看着宮人們将房內的東西洗劫一空,眼神平靜,“哀家要你好好看看,尊重是自己争來的,不是施舍來的。”
    眼中敬慕愈深。
    ……
    三日眨眼即過。
    三日守靈過後,便是登基大典。
    清晨,旭日東升。
    玉攸容牽着邬暇的手走向天壇。
    他身着一襲黑色長袍禮服,長袍上用金絲繡着威嚴至極的鳳凰,兩只鳳凰在他肩膀處傲然仰頭,絢麗至極的鳳尾交錯自他腰間向下鋪滿整片衣擺。
    他身旁的邬暇,則上玄下纁。玄衣黑中透紅,是一天之始,太陽将出未出之時,透過黑暗的雲層照出來的微光;纁裳紅中透黃,是一天末尾,太陽将落未落之時,雲層折射出來的餘光。一黑一紅,一早一晚,一始一尾,是帝王對天地的敬畏之心。
    天壇四方早已擺放好天、地、先祖、聖賢神位,茅草、香火、玉器與牛羊牲畜等祭品擺放在神位前。
    玉攸容牽着邬暇一步步登上天壇,分別自禮官手中接過三炷香,一祭天地、二拜先祖、三尊聖賢。
    三禮過後,玉攸容直起身,将手中香插入青銅鼎中。
    邬暇緊跟其後,繃着小小的臉,踩着特意為他所設的臺階,将香插在了玉攸容的那柱香旁。
    然後轉過身來,在玉攸容鼓勵的眼神中,大聲喊道,“朕今日繼位,受命于天,受封于祖,雲國萬福永昌。”
    “陛下萬歲,雲國永昌!”
    禮官高喊着跪拜而下。
    “陛下萬歲 ,雲國永昌!”
    朝臣百姓跟着朝天壇跪拜而下。
    茫茫大地,放眼望去,站着的人,唯玉攸容和邬暇而已。
    梅盛雪亦跪拜而下,心中念的卻是,“雲國永昌,太皇太夫萬歲。”
    祭祀過後,禦駕回朝。
    玉攸容牽着邬暇自朝臣中走過,走上高高在上的龍椅 。
    象征着皇帝至高無上的龍椅旁,如今擺着一座精致威嚴的鳳座。
    将邬暇送上龍椅後,玉攸容在風座上端坐。
    群臣拜下——
    “臣玉瑾華,拜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太皇太夫千歲千歲千千歲。”
    “臣師思安,拜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太皇太夫千歲千歲千千歲。”
    “臣郗韻賢……”
    “臣梅鶴文……”
    ……
    群臣稱臣上奏後,玉攸容宣布,“自今日始,新帝即位,改年號為泰安,大赦天下。”
    “諾!”
    新帝即位诏書将與大赦天下的诏書一同自朝內向朝外,自雲州向州外傳去,傳遍天下。
    自此,新帝立。
    玉攸容正式由太夫升為太皇太夫,垂簾聽政,大權在握。
    冊立新帝第二日。
    玉攸容在湖心亭內為梅盛雪送行。
    天空中下起了鵝毛大雪,梅盛雪披着黑色玉竹鬥篷,自雪中漫步而來,清冷孤傲,卻在見到玉攸容的剎那柔和了眼眸。鬥篷掀開,露出懷中抱着的一捧梅花,香氣瞬間彌漫在亭中,冷豔甜膩。
    玉攸容笑了,拉過他的手将他拉到身旁,往他手裏塞了一杯熱茶,“虧你還記得。這大清早的,苦了你了,快來坐着,喝口熱茶。”
    梅盛雪将梅枝遞給流螢,低頭抿了一口茶水,滾燙的熱度自口中直直地蔓延到心髒正中。
    “盛雪。”玉攸容喚道。
    梅盛雪擡眸,見他星眸柔和,笑意如畫,“祝君一路安好,早日歸來。”
    他垂眸再次飲下手中熱茶,眼神自柔和轉為堅定。
    他定當—
    一路安好,早日歸來,相伴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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