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把我撩起来,就想一走了之◎
元旦前两天,许铭打电话给云采奕,说他订了机票,即将起飞。
云采奕吸了下鼻子,竟有种想哭的感觉:“铭总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许铭声音低低的:“想我了?”
云采奕心头一跳,迅速收泪,对着手机假笑:“想哦,想铭总快点回来给我们发红包,开业了,铭总一定会给我们发红包的是不是?还是大红包。”
许铭笑出声,说了个“好”字:“等我回来。”
云采奕放下电话,深深吐口气,如释重负,是那种背了一座山在身上,终于可以卸下的松快。
她叫来保洁,将许铭办公室做深度清洁,连绿植上的细叶都喷了水,擦去灰尘。
许铭爱干净,生活环境从来不将就。
云采奕当年和他在一起,深知这一点。
和许铭比,她则显得太随便马虎。
她做家务都是大差不差,看得过去就行了,扫地拖地永远是中间一块,边边角角自动忽略。衣柜里的衣服整齐几天,几天之后翻乱了也就翻乱了,不会再整理。厨房里也是,常用的碗碟用着用着,便都放在了最顺手的位置,也不会刻意归类。
许铭总是跟在她后面,重新整理,重新收拾,时间一久,他连她的手都不让动了,他一个人全包了。
有一次,许铭出差去外地。
那时候他们大四,许铭和几个同学在校外组建了一家公司,做芯片精算,经营得还不错。
许铭一走,云采奕便造反了。
她请了几个女同学来家里玩,一起吃火锅,打牌,通宵看碟片。
女同学们走了,她也没收拾,一个人打游戏,叫外卖,黑白颠倒。
怎么放纵怎么来,怎么混乱怎么来。
云采奕想,只要在许铭回来之前,恢复原样就行了。
可没想到许铭提前回来。
许铭一进门,就踩到了一个易拉罐,打开灯,空气弥漫一股馊味,混杂各种垃圾食品的味道,非常难闻。
目极之处,一片狼藉,各种快餐盒,塑料袋,吃剩的和没剩的铺天盖地,还有到处乱扔的衣服。
要不是凌乱的沙发上,窝着的人过于熟悉,许铭会怀疑自己进错了门。
云采奕睡得迷迷糊糊,睁眼看见门口高大的身影,惊吓而起。
“你怎么回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同时问对方,云采奕不敢解释,慌忙起身,去收拾垃圾。
许铭走上前,抓住她的手,将她按在了沙发上。
男人的声音凛冽:“和我说说,怎么回事?”
云采奕面容僵硬,好一会才温吞说:“就是,就是想放纵一下。”
“只是这样?”
“就是这样。”
许铭一双漆眸幽沉地盯了她很久,才松了一口气。
他差点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使得他的姑娘性情大变,但是:“为什么想要这样的放纵?”
他先找自己的原因:“我平时太管着你了?”
云采奕摇摇头:“没有。”
“我对你不够好?”
“挺好的。”
“我不让你吃这些了?”
“也不是。”
“那为什么?”许铭握起她的手,看了眼,又嗅了下,确定是干净的,才放到唇边,亲了一下。
云采奕抽开手,叫出声:“就是这样。”
许铭太爱干净了,整个人的气质阳光温暖,像太阳底下晾晒的白衬衣,洁白透亮,看不见一点污渍。
云采奕和他在一起,无形中总有一种压力。
这种压力来自哪里,她也说不清,但却能感觉自己像个污渍,弄脏了这件白衬衣,而且她觉得自己天生如此,不可能洗的白。
于是她生出一根反骨,想要将这件白衬衣弄得脏兮兮的,和自己共沉沦。
但结果,她当然拉不下来许铭,许铭不会堕落。
许铭将垃圾全部清理了出去,花了几个小时将家里打扫整理了一遍,整间屋子焕然一新,恢复了干净清爽。
除此之外,他还点了香薰,驱散了原来的味道。
那之后,云采奕再不敢乱来了,规规矩矩地保持家里的清洁卫生。
*
等保洁全部做完,云采奕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整个办公室一尘不染,才放了心。
她给司机打电话,让他去接许铭。
司机说,已经在路上了,云采奕说好。
看着那张按摩椅,云采奕留恋地摸了摸椅背,带上手机,最后一次躺了上去。
一套按摩程序15分钟,她闭上眼,放纵自己在脑海里再想念一遍那个家。
那时候,她从来没想过要和许铭同居,就连做真正的男女朋友都没想过,她就是为了那个赌,将自己赌进去了,有点骑虎难下,索性将追求当玩儿。
可怎么就走到了那一步?
回想起来,点点滴滴都像梦一样,美的令人心碎,不敢轻易触碰。
但梦终究是梦。
那天,有人敲开了他们家的门,敲碎了一切。
来人是位衣着华贵的女士,自称是许铭的母亲。
对方一双高贵的眼将房子打量了一遍,提到他们濯湾许家的背景,问云采奕是什么出身,拿什么匹配她儿子。
云采奕忽然明白了,自己和许铭在一起,为什么总感觉有一种无形的压力。
在她13岁那年,因为父亲云景桉那件事,云采奕对“官”和“商”失去了好感,内心极其排斥。
面前的女士盛气凌人,言语轻蔑,还放出威胁和警告,不许云采奕再纠缠许铭,那副嘴脸正好全是云采奕最厌恶的。
谢宛竹最后留下一张一百万的支票,拂拂衣袖走了。
云采奕感觉自己被侮辱了。
她有想过要和许铭大吵一架,发泄自己的怒气,也有想过要和许铭继续在一起,将许铭争取在自己手上,利用他对抗谢宛竹,将他家搅到鸡犬不宁。
但是真正面对许铭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做不到。
因为许铭人太好了,对她温柔体贴,无微不至,他就像一块温润的玉熨烫着她的心。
最后云采奕决定,在自己还存有一丝善良的时候,和许铭体体面面地分开算了。
至于谢宛竹来访的事,她也没和许铭提,提了又能怎么样?
那是许铭的母亲,他俩有血缘关系。
她不可能破坏得了一份亲情。
她不希望两人做一些无谓的纠缠之后再分手,那样她可能会被伤得体无完肤,更没有尊严,还不如潇潇洒洒一刀两断,来得痛快。
*
按摩椅停了,加温的功能还在,云采奕眷恋地多躺一会。
冬天午后的阳光大片大片地照进来,白色的光晕中有着温暖的色彩。
她眯了眯眼,看见一双墨黑的眼,深邃的瞳仁里是温润的湖水,暖暖的,柔柔的。
感觉很温暖。
她抬手去摸他的脸,轻轻唤了声:“许铭。”
男人眸光微动,俯低身,将半侧脸贴进她的掌心。
那肌肤冷白,冰凉如削,触感像白瓷一样滑腻。
拇指碰到他的唇,她沿着他优雅的唇形轻轻描绘,性感的弧度上,有着细腻的光泽,指尖再重重一揉,柔软的唇瓣顿时一片鲜红秾艳,诱人深入。
男人的手覆上她的手背,抓住那只作乱的手指,微微张口,含住轻咬。
一阵痒意传入大脑,云采奕“啊”了一声,如梦初醒,睁圆了杏眼,从按摩椅上跳起来。
“铭总。”
“你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
许铭单手插兜,舔了舔唇,口腔里清甜的味道还没散,挑逗他的姑娘已经慌慌张张跑出去了。
徒留一阵风,凌乱了所有气氛。
他打电话的时候其实已经下飞机了,他故意打了一个时间差,就是想提前回来给她一份惊喜,没想到反而收到了一份惊喜。
可是她跑什么?
清醒和不清醒,简直判若两人。
许铭幽戾阴沉地向办公室大门投去一眼,脱下西服,走到大班桌前,按下座机的免提键,又按了一下“1”键,那是云采奕的专线。
云采奕坐在自己座位上,脑门重重地在办公桌上磕了几下,懊悔不已,听到电话响,全身的神经都要绷断了。
“铭总。”她小心翼翼地捧起听筒。
“进来。”男人的声音经由耳道传入,像剂毒药一样侵心蚀骨。
“什么事?”云采奕垂死挣扎。
“谈工作。”语气果决,压迫感十足。
云采奕“哦”了声,放下电话,摸了摸滚烫的脸,几次深呼吸,试图抹除记忆,故作镇定地抱起一沓文件,重新走进总裁办公室。
许铭的工作效率很高,桌上电脑已经打开,人已经坐在老板椅上,边看电脑,边打电话。
云采奕走过去,有一刻恍惚,好像刚才按摩椅上的事,是她做梦做出来的,并不真实,又或者男人完全没有她想的那么在意刚才的那件事。
“给我倒杯咖啡。”许铭的视线在一份报表上,头都没抬,直接丢给她一句话,语气和平时似乎也没异样。
云采奕应了声,放下文件,去茶水柜上摆弄咖啡机,悄悄吐了口气,脚步轻盈了很多。
等咖啡煮好之后,她双手捧杯,送到许铭面前。
许铭依然没抬头,专注着工作,只用右手随意地在大班桌上点了一点,示意她放那。
云采奕站在他对面,本想隔着大班桌递给他,可见老板有了明确的指示,又见他注意力没在自己身上,便放松警惕,绕过大班桌,走到他右手边,将咖啡放在了他指定的位置。
可是刚放下,脚步还没来得及移动,手腕上一道力量将她扼住了,同时猛地一拉,力道很重,迫使她整个人往后一倒,差点摔到男人身上。
云采奕连忙转身,另只手抓了一下大班桌的桌沿,又在老板椅的扶手上撑了下,才堪堪稳住自己。
顷刻之间,她和许铭已经面对面。
她站着,他坐着。
一切发生的太快,云采奕始料不及,身上衣服都有些乱了,耳鬓头发也散了几缕。
她感觉自己很狼狈,同时怒气也升了起来,男人一次两次算计她。
可她还没质问,许铭先咄咄逼人:“说,刚才跑什么?”
他用力抓着她的手,伸长了两条腿,和大班桌形成一个包围圈,将云采奕困在了自己的寸步之内。
云采奕低头看眼男人,明明她是居高临下的那个,可怎么受逼迫的还是她?
眼见自己逃不走,云采奕换了战术,声音变的委屈:“工作时间内偷懒,被老板抓包,我还能不跑?”
连眼角都泛了红,开始酝酿哭意。
许铭最见不得的就是这个,明知道她做戏,演技还拙劣,可就像个魔咒,只要她口气一软,他的心就跟着软了。
但是一想到他们之间的问题,他抓住她的手,加重力道,问:“那之前呢?喊我名字,是在做梦吗?”
“是,就是在做梦。”云采奕咬了下唇,有点儿羞耻,但也承认了。
“我只配出现在你的梦里?”许铭将老板椅往前,缩小了包围圈,抬眸望着她。
那眼映着头顶日光,却不似有温度,沉郁,阴冷,还有一丝锋利的侵略感。
云采奕心乱了,她最怕见他这样的眼神:“不然呢?铭总。”
她后腰抵靠在桌沿上,尽量让自己显得理智些,“我们话都说开了,我们以前的事早就翻篇了对吧?现在就是工作关系对吧?”
“可你不能把我撩起来,就想一走了之。”许铭另只手揽上她的腰,几乎用抱的姿势将她圈在了怀里。
突如其来的一道炽热,云采奕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一挺,可寸隅之内已是囚牢,她失去平衡,跌到许铭身上。
心一急,云采奕慌忙想要爬起来,可许铭偏不顺她的意,一手抓住她的手,另只手掐在她的小蛮腰上。
云采奕身上只穿了一件毛线衫,是柔软宽松的款式。
挣扎中,下摆堆叠到了肋骨上,身上有道热量像火一样灼烧蔓延。
她感觉自己像条油锅里的鱼。
敏感,颤栗。
濒临窒息,任人鱼肉。
“别动了。”头顶传来低沉的声音,有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动作出奇的温柔。
云采奕泄了力,以一种十分别扭的姿势趴在男人身上,一低头,鼻尖磕在了硬梆梆的胸膛上,再想抬头,后脑勺被人按住了。
她放弃抵抗,闻见男人身上干净清冽的气息,让她想起那年冬天雪山上的青松。
还有一种干燥温暖,像围炉里红彤彤的火,久违的,来自记忆深处。
“你、不会起反应了吧?”云采奕感觉胸口有点堵。
“所以叫你别动了。”
抚摸她头发的那只手,缓慢移动,细致描摹她的耳廓,沿着她的下颌线,像羽毛一样轻划,最后停留在她的唇瓣上。
云采奕紧抿着唇,连呼吸都不敢了。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有没有人想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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