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親吻
    剛才顧芒被阮秋救下之後腦子“嗖嗖”轉, 自己是皇室身份,還是雄蟲,最重要的是一只s級雄蟲, 古往今來,蟲族的s級別雄蟲統共也沒出過幾只, 阮秋救下自己, 怎麽不算是軍功一件呢?
    對于富饒強大的蟲族而言, 保護一只絕對稀少而高貴的s級皇子雄蟲,絕對比殲滅一只遠在荒星的畜生更加值得贊頌。
    他立刻找到顧沿去找要關着蟲晶的鑰匙,本以為經過一系列流程可能會很慢, 沒想到顧沿把蟲晶從胸口的衣兜拿出來了。
    “只有他能打敗那只雪獸,”顧沿低聲說, “不知道為什麽,那只雪獸似乎害怕他, 對他有種恐懼感, 我有種直覺,只有他能打敗它。”
    顧芒心想小老弟你直覺挺準。
    “殿下...”阮秋幾乎不敢去看, “您...真的要把它給我嗎?”
    sss級的蟲晶, 足以摧毀一個小型星球的力量, 真的要給他嗎?
    顧芒把蟲晶放進阮秋的手心:“這本來就是你的。”
    阮秋盯着那個亮閃閃的東西,心裏酸澀又鼓脹, 擡頭看向顧芒:“殿下,您不怪我嗎?他們說的都是真的, 我是罪臣之子, 我瞞了您那麽久...”
    顧芒微微挑眉:“你很希望我怪你嗎?”
    阮秋慌忙搖頭:“沒, 當然沒有...”
    顧芒笑眯眯地附在阮秋耳邊說:“要怪你也可以, 等到戰争結束了到我營寨裏來, 罰你什麽你自己挑。”
    天可憐見的,顧芒發誓自己剛才說的懲罰只是逗阮秋玩的,他哪裏真會罰他,然而,衆目睽睽之下,阮秋的臉開始從下往上一寸寸漲紅了。
    在外人眼裏看,就是顧芒突然附到人家耳朵邊說了什麽騷話,把人家臉都逗紅了。
    阮秋小聲道:“好,聽殿下的。”
    顧芒:......
    這是,遙遠處又傳來隐約的雪獸的嗡鳴聲,這一次的聲音和以往不太相同,上一次以及大上次的戰役裏,雪獸都是三兩出現,一般都是出現一只領頭的被打跑,剩下兩三只跟着逃跑。
    而這一次,從比以往更加劇烈的荒地颠簸伴随着更加大聲的嚎叫來看,這次來的,是雪獸群。
    雪獸群。尚且作為肉食時的雪獸群都為軍隊所忌諱,稍有不慎就是被團結的雪獸攻擊到一個師的部隊都會團滅,更何況這次來的是成群的異種雪獸。
    現場軍隊裏的所有軍雌的臉都白了,上一只被趕跑的雪獸還沒走熱乎,這次成群結隊的又來了,肉眼可見的低壓蔓延到整個軍部。
    顧芒登上一匹魔馬,高高揚起手臂,袖子上代表皇室的金色徽章在這個陰沉的夜晚閃閃發亮。
    雪花又下起來了,落在顧芒的手臂上。
    他揚起手臂的一剎那,身後那群金色服裝的軍雌侍衛同樣上前,他們是顧芒來到荒星時候帶來的皇家侍衛,他們一人抱着一個箱子,從列隊的軍雌身邊一一路過,分發武器。
    “如你們所見,現在分發到你們手裏的,是皇室的武器,”
    顧芒聲音不大,卻響徹在每個人耳邊,
    “你們中的每一個兵,都是荒星邊疆骁勇善戰的将士,你們打敗過對蟲星虎視眈眈的星盜,讓無數百姓富足安康,你們奪回過富饒豐沛的土壤,讓無數饑寒交迫的人民吃飽飯,
    子民不會遺忘,荒星不會遺忘,皇室也不會遺忘。”
    顧芒騎在馬上逡巡着,親手撕下手臂上的皇室勳章。
    “首領與将軍會用這個命令你們,讓你們為此作戰,而今天,在這裏,在面對強大的敵人,你們不再為任何人而戰,你們為自己而戰。”
    他把那顆金燦燦的徽章扔到地上,風雪很大,頃刻間它被風雪掩埋。
    沒有人去看那價值千金的金色皇室徽章,所有人都在看顧芒。
    “你們可以選擇離開,或者,你們也可以留在這裏,為了自己的生命作戰,為了保護你們身邊的兄弟而戰,為你們一輩子所堅守的軍營而戰!”
    顧芒大聲道:“告訴我你們選擇!”
    遠處雪獸的嚎叫聲越來越近,每一只軍雌們手握剛才皇室侍衛分發的長尖槍。
    “磕噠,磕噠...”
    有人握住長尖槍,有節奏地把底部戳在雪地上,發出節奏的響聲。
    逐漸的,一個,兩個,一片,一個師,一個營,一個團...所有手握尖槍的将士們用尖槍在雪地上鑿出有規律的響聲,聲音越來越大,随着規律的敲擊,大地顫搖,竟比雪獸奔來時的震動還要劇烈。
    雪獸出現身影,将士們随着下令,奮勇征前。
    顧沿騎着魔馬來到顧芒身邊,眼神複雜地看了會兒自己這位完全變了樣的皇兄,又恢複那副嗤笑嘲諷的表情:“一只想待在戰場的雄蟲?不知道的以為我們部隊得多缺人呢。”
    顧沿見顧芒不回話,臉上難得認真:“回軍艦去,或者去安全屋。”
    顧芒把玩着手裏的短刃,沒說話。
    顧沿沉默了一下,還想開口,只覺得腹部一涼,神不知鬼不覺的空,顧芒竟然已經把刀刃抵在了顧沿的腹部。
    顧芒笑道:“這把斷刃是阮秋昨天剛給我磨好的,很鋒利,如果我想的話,它可以幫蚊子修剪一下眉毛。”
    顧沿整個人都懵了:“你什麽時候...”
    他作為一個久經戰場的軍雌,竟然...絲毫沒有看清顧芒的動作是什麽時候出手的。
    顧芒慢悠悠收起短刃,說:“将士還在前線,你在這裏和我閑聊不太好吧?”
    顧沿握緊了拳,轉而看向阮秋:“你不勸他嗎?戰場上的雄蟲一只也活不下來。”
    阮秋搖搖頭,只道:“我會保護好他。”
    顧沿一怔,深深看了二人一眼,轉身奔赴前線。
    顧芒不樂意了,抱肩道:“我不需要你保護。”
    他更想說的是,仗打完了咱倆比試比試。
    阮秋只是抿唇笑了笑,點點頭。
    雪獸來了。
    這次是一簇雪獸群,領頭的雪獸在前兩次戰役中未曾出現,身高有別的異種雪獸五倍大,站在那裏幾乎能遮住月亮,發出敲擊鐘鼓一般的嚎叫。
    這群雪獸很聰明,它們嗅覺靈敏,因而在夜中也能準确找到獵物位置,因此專門在夜晚進攻。
    顧芒自有自知之明沒有去接觸那只巨型雪獸王,而是輔助軍隊去對付其餘八九只的小型異種雪獸。
    顧芒的到來極大鼓舞了軍雌軍隊的士氣。
    古往今來,從來沒有一只雄蟲首領禦駕親征,顧芒是第一只,而且是皇室的s級雄蟲,所有軍雌皆爆發氣勢來,對雄蟲天生的追捧感,保護欲,士兵對長官的追随感...
    強烈情感激蕩下,所有軍雌傾巢而出,那八只雪獸就像紙片一樣被消滅了。
    軍雌軍隊歡呼出聲,他們高喊着顧芒和顧沿的名字,有人甚至激動到哭泣出來。
    顧芒轉頭去看阮秋那邊的情況。
    他獨自一人承擔了最大的責任,去和那只巨型雪獸王對峙。
    顧芒仰着脖子,眉頭皺緊又松開,眼睛都看酸了,卻找不到人。
    或者說他連那只雪獸王的腦袋都幾乎看不見。
    原因無他,太高了。
    這只雪獸的高度比自己在主世界殺的大多數boss都高。
    顧芒無比知道戰鬥中體型差帶來的一系列負面影響足以致命的,就像一個一米九高的成年人可以輕易撂倒一個身高不到一米三的小學生,這頭雪獸王對于個體來說實在過于巨大,讓他從心底騰升一種不安感。
    顧芒策馬喊着:“駕——”
    魔馬飛馳而去,向着戰場另一頭沖去。
    系統道:“宿主,您的心跳很快。”
    “不然呢?”顧芒雙腿夾緊馬身,魔馬蹄子踩在荒地上,這裏的地貧瘠到連馬都不想走,如今下了雪,倒是松軟多了。
    顧芒鉗制着麻繩,飛速向那邊沖着:“夢境小世界受重傷會怎樣...如果死了,又會怎樣?”
    系統搖搖頭:“重傷的話沒事,現實世界醒來只會有些累,但如果是死亡的話,就相當于現實世界腦死亡了,不會醒來了。”
    顧芒呼吸一窒,“哈”了一聲,鼻息帶出些霧白的水汽。
    “笑話,”顧芒心煩意亂道,“那個家夥怎麽會死呢,禍害還遺千年呢,他,還得跟我比武呢,他主世界搶了我那麽多軍功,他那麽多欠我的賬我還沒找他算,他...”
    顧芒深呼吸一口氣,終于來到了雪獸王作戰區的外面,這裏的軍雌将士都帶着厚厚的盔甲,無一不端着高科技武器。
    “他在哪。”
    顧芒冷聲問。
    幾個軍雌面色都有些猶豫,但是手裏的武器攥地異常堅定,齊齊攔住道:“殿下,裏面很危險,您不能進去。”
    顧芒手裏的缰繩攥緊,不能進去,說明戰鬥還沒有結束。
    “都滾開!”顧芒高高揚起馬腳前蹄,魔馬發出凄厲的嘶吼,踏破了那道雪獸王的防線。
    一進去,漆黑與雪花交雜的夜幕裏濃稠的血腥味沖地人鼻咽幹澀,好像掉進了血河,地上白色的雪獸毛和皚皚雪花交融在一起,令人分辨不清。
    顧芒只覺得大腦嗡鳴了一下,心裏惴惴地開始狂跳,莫名的恐慌掐住他的心髒,幾乎無法呼吸。
    他在怕什麽?他自己也不知道。
    不遠處雪獸撕裂的吼叫震得他耳膜發顫。
    那雪獸王幾乎沒有絲毫受傷的樣子,甚至比之前還要生龍活虎。
    顧芒下了馬,只覺得下馬的一瞬間腳底一軟,低頭一看,是一只手。
    哀鴻遍野,在夜幕之下雪花之上,到處都是斷掉的肢體,之前大抵是進來作戰的軍雌,被雪獸嘶吼着踩碎了。
    “...”顧芒清晰聽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在無邊的曠野回蕩,此時此刻,似乎他才變成了一個真正的瞎子,入目是無邊際的黑,耳邊是雪獸的咆哮,他卻什麽也做不了。
    “嘭——”
    “嗷————”
    巨大的拳砸肉的聲音伴随着凄厲的叫聲響起,顧芒渾身一震,連忙順着聲音方向跑去。
    “阮秋——”
    顧芒死死仰着頭,下巴幾乎和脖子呈九十度角,他的瞳孔終于倒映出一點光芒。
    那一擊是阮秋一圈打到那畜生鼻子的聲音,只見阮秋身後的蟲翼長長揮舞着,積蓄力量又一個重擊,把那只雪獸王打的連連後撤。
    可緊接着下一秒,那雪獸忽地張開那張血盆大嘴,那張嘴即是從顧芒的角度也能清晰可見,足足有十個普通軍雌體型加起來那樣大。
    “...阮...”顧芒喃喃出聲,他睜大眼睛,目眦欲裂的,眼睜睜地看着那雪獸一口把阮秋吞下了。
    雪獸閉合嘴巴,發出很明顯的一聲吞咽聲。
    “啪嗒”手裏的短刃掉到了地上。
    顧芒怔怔地站在原地,他不敢置信地向前走了一步,只一步,卻好像耗光了全身的力氣。
    “...阮秋?”
    手腳很冷,荒原裏的空氣夾雜着血腥味道從外向內流,經過鼻腔,氣管,直到胸口裏,醞釀出一種痛到麻木的感覺,天旋地轉的感覺。
    他第一次知道天旋地轉這幾個是什麽意思,一點也不好受。
    以前在主世界作戰時每次出任務都會有生命危險,他想過任何一個隊友倒在他面前,卻從來沒想過是阮秋。
    怎麽會是他呢?他這麽強,要死也應該是自己先死,不可能的。
    直到這個世界,阮秋是sss級的雌蟲,又有了蟲晶,肯定更是死不了。
    顧芒腦子怔地發懵,他沒空再去思考別的,思考什麽任務或系統,思考着阮秋到底有多強,或者思考什麽狗屁的他到怎麽和主世界阮秋解釋自己和他的關系,他瘋了似的向前跑,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跑什麽。
    阮秋。
    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這兩個字了,沒別的,阮秋以前說過他沒腦子,他也确實腦子也就這麽點東西。
    等到顧芒離那只巨型雪獸只剩下不到兩百米時候,又只見那只雪獸王突然四肢着地又倒塌下來,嘴裏咕哝出一股股奇怪的哀鳴。
    顧芒拼命跑過去,他抓住雪獸長長的白毛攀上去,手裏的短刃閃着寒光,然後重重一擊,對準雪獸的肚臍插進去。
    紋絲不動,刀刃彎曲了。
    雪獸的弱點只有眼睛,其他地方對于普通冷兵器來說就是鋼筋。
    顧芒的眼裏卻只有那處微微凹陷的肚臍,像整個世界只剩他和那個肚臍。
    他跪在雪獸的肚子上,執着地一下兩下,無數下地用力插着,直到廢了無數的斷刃,一把兩把,無數把。
    他再也沒有武器可以用了。
    顧芒站在那裏,靜默成一尊被雪淋透的雕像。
    忽地,仰面朝天的雪獸忽然凄厲地一聲慘叫,一種奇怪的聲音傳來,顧芒耳朵動了動,竟發現那聲音是從雪獸肚子裏傳來的。
    之後“嘩”然一聲,雪獸的肚皮從內向外被撕開一個洞,一個血淋淋的人影從那個動口爬出來,倒下的前一刻被顧芒猛然抱住。
    “...阮,阮秋——”顧芒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聲音可以抖成這個樣子。
    “...”懷裏的人氣息微弱,他那雙黑眼睛面對顧芒時連眨都不舍得眨一下,此時卻緊緊閉着。
    在夜幕中,在雪花裏,在雪獸抽搐的屍體上,他們癱倒在肚皮從內往外霍開的鮮血和肉塊上,緊緊相擁。
    顧芒緊緊抱住阮秋,近乎要砌進骨血裏,他能聞到阮秋身上雪獸的血氣和內髒的氣味,熱氣騰騰的,在雪天冒着白霧。
    他好像一夜之間學不會說話了,只是一直叫着他。
    阮秋,阮秋。
    “...殿下。”阮秋的眼睛睜開一條縫,嘴唇動了動,又輕輕地說:“雄主。”
    “在呢,”顧芒沒去管變了的稱呼,同樣的輕聲:“在呢。”
    “別怕,阮秋,”他抹去他額角頭發上沾着的血和肉塊,“軍醫在呢,藥和食物很充足,你不會死的。”
    “我...可以活着嗎?”阮秋問。
    “可以,”顧芒啞聲道,“當然可以。”
    “可以和您一起回家嗎?”
    “可以。”
    “...可以親您嗎?”
    阮秋的頭擱在顧芒的肩膀,他呼吸很微弱,不知不覺就說出了口。
    他剛才在那只雪獸的肚子裏還在想呢,這輩子還沒被殿下親過呢。
    顧芒恍惚地抱着阮秋,忽然笑了。
    他在笑什麽呢?顧芒自己也不清楚。他可能在笑阮秋傻,這個時候問這個幹什麽,又可能在笑自己回不去了。
    “可以。”
    顧芒捧着阮秋的臉,低下頭,偏頭吻住他,舔去他唇角的血。
    一旁似乎有什麽東西從阮秋手裏掉了,是那把鎏金禁匕,是它劃破了雪獸的肚皮,它是大功臣,可惜它的前後兩個主人都沒有注意到。
    他們不約而同地沉浸在這個帶着血味的粘稠的吻裏。
    作者有話說:
    阮秋醒來後咬手絹jpg痛恨自己再也沒有向顧芒讨要親吻的勇氣QAQ
    顧芒:?老婆胡思亂想的樣子可愛捏,親一個(mua~)
    阮秋:???!!!
    (喵嗚一聲抱回去舌吻)
    -感謝在2023-08-17 22:50:02~2023-08-18 21:21:1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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