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全碰到了
    衆人都沒想到顧芒會這麽回答, 不由一陣嘩然。
    華市一中是百年老校,裏面的老師哪位不是德高望重,有着豐富的教齡經驗, 要麽是各界領域大牛,一個個架子端的十足, 古板又古怪。
    而這位新老師不但和他們年齡相仿, 這些學生混是混了點, 但是不傻,一節課下來就明白這位老師教學水平絕對是非常高的——但看他那平時沒什麽表情的樣子,本以為又是一個老刻板, 沒想到竟然玩的這麽開!
    “刺啦——”“刺啦——”“刺啦——”
    阮秋去了個來回的空兒,就突然只見産生了偌大的熱情, 拿着起子把剩下的幾箱啤的白的開了個遍,“叮鈴當啷”地擺在桌子上。
    卓越的家境, 家庭的寵溺, 讓這些學生在學校裏都是一等一的目中無人,何況在校外。
    只是因為顧芒俊地駭人, 還是一個這樣漂亮的男人, 饒是這些“見多識廣”的富家公子哥兒們也多少在這樣的美貌沖擊下有些拘謹, 一開始都默不作聲,可随着酒瓶一個一個開啓, 刺辣的酒精味刺激着神經,瞬息之間, 顧芒那張漂亮的臉在他們眼中也和那些酒廳嫩模沒什麽區別了。
    此起彼伏的口哨聲一點點變大——
    “老師, 老師, 來一杯啊!”
    “老師怎麽不動, 不給我們面子可以, 不能不給阮哥面子啊,來一杯!”
    學生們吊兒郎當地逗着,不乏有人拿啤的白的混在一起,開罐的酒統統擺在顧芒面前。
    阮秋就這樣抱肩坐在這些人中央,歪着頭挑着眉瞧他,實打實挑釁的模樣。
    這個人一上課讓自己出了這麽大醜,這次必須還回來。
    顧芒依靠在座椅背上,一個人對着一群人淺淺一笑,“既然來了,當然是要和大家喝一杯,只是我一個人喝未免無聊,不如一起吧?”
    他說着,率先拿起一杯白酒。
    透明色的酒液在暖黃和白熾燈交錯下帶着誘人的色澤,這是現場所有酒裏純度最高的,俗稱“一口倒”,打的廣告宣傳語就是,無論多能喝酒的人只要一沾,喉嚨下咽,說一口倒就是一口倒,放在酒吧迪廳裏都是放那麽一點點拿來當調酒“蘸料”給喝的人拿出去吹牛逼的。
    那酒本被那人當成殺手锏,準備最後把顧芒撂倒的,沒想到開場就給拿起來了,還是純度百分百的,沒調過的。
    衆人皆是一愣,彼此面面相觑,第一反應是顧芒平時不喝酒,不知道這是“一口倒”。
    接着有人就忍不住爆發出笑聲。
    這老師看着跟兔子似的,也就上課嚴那麽點兒,難不成別真是個傻子吧?
    看他剛才點菜,應該連飯都沒吃,肚子沒底兒,空的,還一喝就喝這麽烈的酒,還一個人沖他們這一堆人一起“約戰”,他瘋了還是他們拿不起酒杯了?
    這些半大的孩子不由得更加激情昂揚,迫不及待想要一展雄風把這位面上風輕雲淡的老師喝倒,都沒有要告訴顧芒這是什麽酒的意思,一時大笑着歡呼連連。
    “喔呼,老師霸氣!喝吧!”
    “老師威武!”
    “老師喝!我敬您是條漢子!”
    “......”
    顧芒勾唇一笑,微微仰頭,準備把這杯白酒灌下肚。
    “啧,”
    顧芒手心一空,那杯白酒被人拿走了。
    阮秋沒有笑,他的臉在明晃晃的燈光下有些莫測,半晌,像是嘲諷着說:
    “老師是自己沒錢喝酒嗎?這麽急着一上來逮着能碰到的酒就喝,說出去別人還以為我們欺負你。”
    顧芒沒想到阮秋會出來阻止他。
    這個世界說白了兩人也才剛認識,何況白天上課時給阮秋下那麽大一個絆子,讓這些天之驕子丢了大臉,現在被整死都不算奇怪。
    他沒想到阮秋會出來阻止他,或者可以稱,另類地保護他。
    是保護他,雖然樣子還是欠揍又別扭,但話裏話外都是在提醒自己拿度數低的酒。
    阮秋對視上顧芒目不轉睛的視線,桌下的一只手不知什麽時候收緊了,卻還是把那杯白酒推的遠了些。
    他見顧芒不說話只是盯着他,掩飾心虛地怒着,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喂!”
    顧芒莞爾:“那你說要怎麽弄。”
    “簡單啊,他們喝什麽你就跟着喝什麽得了。”
    旁邊的同學們一聽,紛紛面露難色,這要是他們一杯老師一杯這樣輪次的話,那誰敢喝一整杯百分百濃度的“一口倒”啊。
    同時又不禁有點納悶,剛才時機那麽好,怎麽阮哥還不把握住呢,反倒來了個束縛住他們自己的規定...
    唯有幾個眼觀心觀耳的聰明小弟瞬間懂了阮秋意思,互相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中了然——
    阮哥這是不想鬧大呢!
    也是,這老師還沒查清底細,知道身份是什麽摸透了之後再整他也不遲!阮哥真是英明神武膽大心細呀。
    一個黃毛率先舉起手裏的啤酒,“老師,我叫黃躍,這杯酒我敬您!”
    顧芒同樣拿起一杯啤的,碰杯。
    兩人均是面不改色,對比黃躍喝地急躁,酒液都從唇角漏下來些,顧芒喝地很優雅,手上拿着的是普通玻璃杯,卻好像捏着宮廷裏高酒杯,微揚時圓潤白玉的喉結微凸,看上去瑩潤光潔。
    放下酒杯,這位玉蓮般的顧老師眼裏沒有絲毫變化,瞳仁黑地純粹。
    顧芒心裏卻是得意笑個不停,自己在組織的時候喝過的酒比這些小兔崽子喝的水都多,可笑,還想灌倒他?
    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黃躍呆呆看了會兒顧芒,覺得臉有些熱,以為是酒勁上來了,心裏陡然升起一種沖動——
    他想一個人就把他直接喝倒下!
    說幹就幹,很快再次把酒給二人珍滿,幾個碰杯下來,黃躍的臉是越喝越紅,顧芒從始至終是面不改色,喝酒如喝水。
    黃躍粗喘着,撐着軟成面條的手臂還想再掙紮着倒酒,已經被一邊按捺不住的其他同學扯開,“下去吧你,真沒用。”
    一個高個子的男生給顧芒倒酒,這次換成了白的,他嬉皮笑臉:“老師,沒問題吧?”
    顧芒端起酒杯,直接一口悶。
    阮秋皺起眉頭,死死盯着顧芒。
    那高個子一愣,随即不服輸地也一口悶下去,悶一半直接被嗆了個半死,邊咳嗽邊往外噴酒,弄得好不狼狽,惹得全場哈哈大笑起來。
    顧芒笑地很淡,把玩着手裏被喝得精光的酒杯,不經意掠過阮秋的目光,後者心髒重重一墜,一時驚憷不已。
    那一眼...和那人淡然的外面截然不同,妖精一樣,像是要剜了他的心。
    阮秋移開目光,克制住不再看他,平生第一次,産生了一種名為“後悔”的情緒。
    可又怎麽能不看。
    氛圍點燃到最熱,七八個十多歲的大男孩們也徹底被激發起好勝心來,一個接一個的上的,顧芒照單全收,一時間嘭锵的碰杯聲不斷。
    幾個人上一個被撂倒一個,無不喝地面色通紅,嘴裏叫嚣着叫嚣着就被下個人撤下去,到最後終于是一個個全倒,琳琅滿目擺在桌子上堪比裝盤的肉菜,發出意義不明的哼哼唧唧的聲音。
    竟是一個人喝倒了一片,要知道這些公子哥們日日浸淫在酒吧,一個個能喝的不得了,這要是現在有人拍張照放校群,明天整個華市的所有中學都要炸開鍋。
    顧芒仍是端坐在椅子上,只是微微垂頭,和那些橫七豎八倒下的人相比起來何止用體面二字形容。
    頭腦兀兀地下墜,顧芒微微搖了搖頭,本意想清醒些,卻眼前金星直冒,更暈了。
    他有些無奈。
    該死,被這群小兔崽子搞上頭了也,竟然忘了這具身體不是自己以前的身體了,剛才中途到一半兒時候就感覺不太對,暈地不行......
    不過好歹是把這群人喝倒了,就算換了個身體,顧芒也不能在喝酒上被壓一頭。
    還是早點回家吧...
    顧芒用手肘抵着桌沿,冷不丁聽到人聲:
    “老師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阮秋面無表情地看他,眼裏的黑深不見底,“老師很能喝酒?這麽厲害,以前和多少人喝過呀?處過對象嗎?和人親過嘴嗎?”
    他笑出來,眼裏卻絲毫沒有笑意:“老師怎麽不說話呀。”
    顧芒不是不說,是壓根說不出來,因為剛才喝了太多冰的酒,喉嚨有些發癢,想站起身又頭重腳輕,偏頭忍住暈眩感。
    在阮秋眼裏,這樣就是不回話,給他阮大少甩冷臉子了。
    阮秋木着臉,憋了一晚上的氣找不到宣洩口,而他也從來不是個忍着脾氣的主,直接起身走上前。
    “別人讓你喝酒你就喝?”
    他毫不講理,忘了自己才是提議這場比酒大賽的終究發起人,見顧芒仍不說話氣地快炸開,拎起顧芒的領子,劈頭蓋臉就吼,“我說你是不是傻,他們讓你幹什麽你就幹什——?”
    顧芒喝酒喝地一點勁沒有,身子本來就軟,被這樣一拽領子,腦袋跟着晃,遮在額前的碎發跟着被搖地撇在額後,露出一張在暖光下豔若桃李的臉。
    那無論上課還是端坐時都面如冠玉,白淨細膩的臉,此時像是水染宣紙一般沁上梅花般的紅暈,眼底的水光要把瞳仁澆透了,迷茫的水汽積蓄,一眼看過去,任是石頭都要化了...
    阮秋對上這樣的臉,幾次張了張嘴,愣是說不出話。
    “唔...”
    顧芒被用這個姿勢仰着脖子扯得難受,喃出聲沙啞的悶哼,聲音不發出來還好,一出來火星子似的點燃阮秋這把火藥,炸地他手一哆嗦,反射性後退。
    “你,你他媽...”阮秋嘴裏亂七八糟地罵着,臉又紅了。
    羞惱後是更加的氣憤——
    這人,他媽的,到底用這張臉勾引過多少人??
    顧芒喝地迷迷糊糊,眼前的人和相依相愛時重合,喚他回到多少個前世的夢裏,他軟在座椅上,額發又遮住眼睑,遮住現在的阮秋完全看不懂的情意。
    “阮..阮秋......”
    他稀裏糊塗地念着他名字,手胡亂地去抓。
    “幹,幹什麽。”
    阮秋不知道顧芒叫他名字幹什麽,臭着臉也紅着臉,看那根玉藕樣的手臂晃,終于還是輕輕拉住了,拉住顧芒的衣袖。
    那只發燙的手心反手一握,結結實實抓住阮秋的手心。
    “你,你,你,你幹什麽啊!”
    霎時間,熱度和麻意順着手心電流一樣竄上來,在脊髓炸開難言的酸脹和快意,他的手...他的手被握住了!
    阮秋吓了一跳,克制着心底叫嚣的渴望,要甩開,不想那醉鬼喝醉了力氣那麽大,一時竟沒睜開。
    “——阮秋...”
    那聲音又黏黏糊糊地一叫。
    阮秋登時成了被踩尾巴的貓,動彈不得。
    這人幹嘛啊,非親非故的,才見一面...就,就這麽不檢點,對自己學生都勾勾搭搭的...
    阮秋心裏百般腹诽着,眼睛卻黏在顧芒身上,動都不動一下。
    他癡癡地聞着那沾染醉意的異香,心也跟着亂跳,停都不停一下。
    顧芒又咕哝一聲,眼裏醉意潋滟。
    擱在以往,阮秋不是應該給他擦臉了嗎...怎麽還不來,他現在還怪難受的。
    阮秋更談不上好受,老毛病又要犯了,手心的觸感越來越強烈,幾乎能感受到對方的掌紋,身體被自動調整到最敏感的狀态...
    這樣下去不行。
    理性與感性焦灼,阮秋心硬下來,深深喘息一會,剛要積蓄起力氣掙開,卻不想懷中一熱,有什麽熱氣騰騰的身體撲了上來...
    他渾身僵硬,瞳孔都渙散了一瞬。
    媽的......
    全...全碰到了......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9-15 20:03:46~2023-09-16 19:44:1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雞塊要蘸番茄醬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BearBear 50瓶;是阿洋沒錯呀 30瓶;貓貓今天好累喔、之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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