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迷魂
    顧芒喝地渾身軟綿綿的沒力氣, 阮秋更沒有力氣,沒有支點,二人斜斜地一起倒在酒桌對面的沙發墊上。
    老板忙活完一圈兒, 轉眼一瞧剛才喝地熱熱鬧鬧的那桌子年輕人酒桌都倒了,笑地合不攏嘴, 轉身又去幹活兒了。
    阮秋被顧芒壓得頭腳不分, 四肢不展, 嗓子像被撒了癢癢粉,呼吸間帶起此起彼伏戰栗的麻意。
    該死的,這人看上去瘦瘦溜溜的, 怎麽壓在身上這樣重...
    他想要把人推開,手卻墜了千斤頂一般, 擡起來都費勁,強硬着要去推人, 又無從下手。
    細微的觸碰的都能把身體裏鼓動的熱意猛烈加深, 又談什麽去真真切切去推開這具身體......
    阮秋無助地仰倒在沙發墊,随着時間的推移, 五髒六腑都恍如灼燒起來, 太陽穴突突地跳着, 饑|渴而貪婪的靈魂愈發不知廉恥地叫嚣......
    不行,再這樣下去的話, 自己指不定等會要做出什麽樣的醜态......
    阮秋抻長脖頸,後腦勺抵着身下的軟墊, 好不容易汲取到不沾染那異香的空氣, 深吸幾口, 積蓄起力量要掙紮出來這個甜欲的懷抱——
    卻不想身上這人好像預料到一般, 兩展長臂蛇似的緊緊摟住, 阮秋渾身一顫,鼓脹的渴膚欲被填滿,全身徜徉着帶着暖意的快慰,是難以想象的快意的感覺......
    他自從有意識起就隔絕自己與別人的觸碰,這是第一次被這樣緊緊抱住,互相緊貼,只有層薄薄的衣服阻隔,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皮膚的溫暖和呼吸的灼熱。
    阮秋瞳孔發散,瞳仁有如水波微顫,拼死咬着舌尖才沒叫出聲來。
    耳邊顧芒的呼吸和店裏嘈雜的聲音越來越清晰,他只感覺自己像只案板上的魚,被注射了麻醉劑,顧芒就是橫在他身上的刀。
    該死......該死的!
    他緩了好一會兒,感受到身上的人不再動了,抓緊最後的救命稻草一般去找自己的手機,好不容易才劃開解鎖,給司機撥通了電話。
    “華市一中對面...永順街,過來,現在......”
    已經晚上了,司機正送完阮家的家主回家,阮建聽他電話裏自家那混賬兒子的聲音,這位年近四十事業有成的男人難得多了話:“是阮秋?”
    司機無奈笑:“嗯,是少爺的電話,大概又和朋友出去玩了...我去接他。”
    阮建眉眼嚴肅:“現在都幾點了,總是這樣不知輕重,動不動就犯渾,也不知道和誰學的。”
    司機一句話也不敢多說,心裏念叨還不是您和夫人慣得,末了又有些奇怪剛才的電話。
    怎麽感覺少爺的聲音怪怪的,和平時不太一樣......
    應該是想多了吧。
    等到了這家少爺常去的店面,李司機熟練地和店面老板點點頭,按着指引找到了阮秋那一桌。
    只見一群人沒模沒樣地紛紛癱倒在板凳上沙發墊上有的橫在地上,本以為少爺也是喝了酒才叫他來接,沒想到阮秋卻被一個男人壓在身上,臉上還帶着詭異的紅。
    奇怪了,詭異了,生活出現奇跡了,他家少爺任是在全校面前做檢讨都沒紅過臉,在家被家主當衆罵都沒心沒肺,是個出了名的厚臉皮兒,怎麽現在臉紅成這樣?
    再一看,那壓在他家少爺身上的男人正把頭往阮秋脖頸裏拱。
    李司機:?
    他怔然的空擋阮秋已經注意到他了,紅着臉炸着毛喊:“愣着幹什麽?快過來幫我啊!”
    李司機如夢初醒,連連點頭,跑上拽開顧芒要把這膽大的男人給掠到邊兒去,卻聽阮秋聲音更大了,緊緊皺眉,帶着焦躁地,“這麽重幹什麽?你輕點!”
    李司機:......
    他只好在他家少爺的眼皮子底下溫溫柔柔把這個醉酒的男人輕輕地放到另一側的軟沙發墊上,顧芒好無防備地趴在上面,只露出半邊側臉,但也足夠驚豔。
    李司機看地又不自覺一愣,心想果然是他家少爺,不是什麽随随便便的人都勾搭的上的,怎麽也得長成這位這樣才行。
    阮秋從座椅上爬起來,支着身子喘了一會兒,好半天緩過來,擡頭正看到見李司機盯着顧芒看,又怒氣沖沖地:“你看什麽看!”
    李司機:......
    沉默一會兒,阮秋也反映過來自己大驚小怪,他煩躁地揉了揉頭發。
    “把他送回去吧。”
    他低頭操着手機擺弄一會兒,剛剛下午上完課他就把顧芒的家庭住址摸地一清二楚了,翻出地址給司機發過去。
    李司機點點頭,又問:“少爺,那這些人......”
    看他示意這些被喝倒的同學,阮秋連看都懶得看一眼:“管他們幹什麽,在這趴一晚上又死不了。”
    李司機點點頭:“那少爺您...”
    “當然是你送完他回來了再送我!”阮秋皺眉道,“還是你以為我會送他回去?”
    那架勢,好像李司機一點頭阮秋就要給他吃了似的。
    李司機麻木地搖搖頭。
    阮秋鼻音哼了一聲,別過頭去,餘光卻悄悄瞄着顧芒。
    餘光裏的顧芒睡得很熟,趴在那處軟墊上,倒有些無害又脆弱的氣質,讓人像把他抱到公主床上,而不是一個小店裏的座椅上。
    阮秋皺皺眉,強硬剎住了自己的餘光。
    李司機雖然是個整天給人開車的司機,但也算的上高大,看着顧芒那張臉想了想,聯系到自家少爺那護着寶貝似的态度,最終還是決定給人背上去。
    卻不想剛握住那人的衣袖,還沒真上手呢,自家少爺那閻王似的聲音又從後面傳來,陰恻恻的,把李司機吧吓一跳。
    “你幹嘛?”
    李司機一頭霧水:“呃,我給他背上去,少爺。”
    阮秋鼻子裏出冷氣:“對付這樣的人,還背什麽背,直接給拖上去得了。”
    李司機:...
    我倒是想啊,那我把要是真這麽幹了你不得把我皮扒了??
    這樣不尴不尬地對峙了一會兒,李司機還是認命地把顧芒架了起來。
    喝醉的男人沒什麽意識,別人碰什麽就是什麽,被架起來時就像依附樹幹的菟絲草,軟倒在李司機的臂膀上。
    阮秋看地眉頭越皺越緊,拳頭握出青筋,牙根磨着,氣地心裏一直罵顧芒騷。
    “好了!”他叫了一聲,吓得李司機差點一哆嗦把顧芒哆嗦下去。
    “讓我來!”
    沒等李司機反應過來,只覺得肩膀一輕,阮秋已經上前給顧芒支過去了。
    李司機站在二人身後,看了看一旁躺屍的自家少爺的“兄弟”們,又擡頭看了看給阮秋小心翼翼搭在身上護着的顧芒,止不住咂嘴。
    年輕人真會玩!
    一通折騰,最後好說歹說是把顧芒送回家,出乎阮秋意料,本以為顧芒作為一名高材生,家裏會很大,沒想到只是個一室一廳的小房子。
    他把顧芒送到床上後已經渾身發燙,表裏內裏都點着似的燃着火,本想趕快離開,卻不知怎麽,還是從車上掏了些醒酒藥,扔到顧芒枕邊後落荒而逃。
    回家時阮建免不了又是一陣責令,阮秋聽得耳朵早生了繭子,何況他媽一向溺愛他,幫他說話,好歹是安安全全回了房間。
    他徒勞地仰卧在床上,腦子裏一片混亂,只剩下顧芒的臉。
    初遇是冷清的臉,課堂上嚴肅的臉,被他挑釁時那無奈又玩味的視線,然後......是醉酒後看向他時,眼裏脆弱又陌陌的情誼......
    他們在哪見過嗎?那樣的視線,只在腦殘電視劇八點黨裏男主看向女主的眼睛裏看到過。
    媽的,煩死了。
    阮秋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枕頭裏,只露出通紅的耳根。
    他覺得自己那個該死的病又嚴重了,現在只是想一想,就...
    無法抑制地又回味起那個緊緊相貼的擁抱,回憶着刺骨的戰栗和快慰,阮秋咬緊唇,捂住被子輕顫,額頭滿是細汗......
    末了,他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心,燥着臉,低頭又咒罵起來。
    -
    而另一邊,顧芒被安置在床上後舒服多了,夜裏睡地也算安穩,起夜時見床頭有藥順手吃了,第二天早起才有些朦朦胧胧。
    誰能大晚上給自己送回來,又是誰把藥放在他床頭,答案簡直是不言而喻。
    他低頭掩唇輕笑,覺得小孩真是可愛透了。
    突然系統冷不丁一聲:“宿主,今天該上班了。”
    ?
    顧芒茫然,問:“上什麽班?”
    系統答:“酒吧跳舞。”
    顧芒表情空白了一瞬。
    原主還有這等副業呢?真是為人師表。
    系統停頓了一下,說:“昨天你剛入職,擔心記憶量超載會影響你身體狀态,因而壓縮了一些不那麽重要的記憶,”
    原來原主之所以抛下自己熱愛的數學研究不顧,來到這所學校教課并接手了這個最差的班,都是因為缺錢。
    他所熱愛的數學研究已經不足以支撐他的經濟空缺,而華市一中作為百年老校向來出手大方,此外,原主除了教課外開展了酒吧跳舞這一副業,瘋狂賺錢。
    顧芒不禁納悶:“到底為什麽這麽缺錢?”
    系統沉默了一會,嘆氣道:“原主有胃癌,得拿錢治病。”
    顧芒:......
    他媽的,剛兒還說這個世界終于不是病秧子體質了就給他來這套是吧?
    “...還有救嗎?”
    “早期,還有的治。”系統寬慰道:“誰的命都挺貴的,你現在是不是覺得不痛?都是統統給你屏蔽痛覺的。”
    “......謝了。”
    你哪怕給我選身體時給我挑個好點的呢!
    顧芒來到衛生間鏡子前,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總感覺看鏡子裏的自己臉色更加蒼白了。
    蒼白了。
    媽的,對啊,昨晚喝了那麽多酒!!
    顧芒狼狽地翻開櫃子找到胃藥,查到這瓶藥的價錢再聯想到原主的存款不禁心痛不已。
    到了傍晚,酒吧開業。
    酒街這條街字如其名,一條街都是酒吧,在華市這個三步一商圈的城市本來沒什麽奇怪的,但這條街之所以如此出名,就是因為“迷魂”。
    “迷魂”是華市最大的酒吧,在全國各地都有分店,原主以前是在t大那邊的“迷魂”跳舞,因為每次跳舞時候都帶着假面面具,銀色的,因為舞技高超直接跳出了名聲,人稱“silver”。
    現在來到華市,由人引薦,自然也可以在這邊跳。
    而原主來到這裏工作,很大程度是因為其財大氣粗,原主只作為一個跳舞的,一場下來可以拿到不菲的價錢。
    【阮哥,不能不來啊,昨兒你就這麽把弟兄們給扔下了,今天不得個陪弟兄們一起通宵啊?】
    【就是就是!弟兄們都在這等着呢!】
    【話說昨兒顧老師去哪了,我草這麽牛逼這麽能喝,真把我給吓到了哈哈哈,今天不會能在酒吧看到他吧?】
    【喝的酒變成尿灌進腦子了吧你,看他那正八經兒樣,怕是來到酒街這條街上都得嫌髒去洗澡!】
    “怎麽說,”夏宇坐在阮秋家裏的沙發上灌了杯可樂,“今兒去不去?”
    阮秋瞥了眼群聊的消息,煩躁地把手機扔到一邊。
    “沒心情。”
    “喲,”夏宇樂了,“咱阮大少什麽時候去酒吧能沒心情啊?話說你昨晚滴酒不沾,一早沒影了,老實招待,昨晚幹嘛去了?”
    “沒心情就是沒心情。”
    阮秋煩躁地抓了抓頭發,聽夏宇提到昨晚,又一陣耳熱。
    他昨晚腦子好像迷糊了,還是什麽魔怔病發作了,就,就那樣想着顧芒,足足那個了三四次,睡了個覺滿腦子都是他,第二天早上一片觸手的濕粘......
    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兒,在顧芒這統統破戒了。
    夏宇似乎有所感覺:“在想他?”
    “誰他媽想他了,誰愛想誰想!”
    夏宇聳聳肩:“我說你啊。”
    他倆從小一起光屁股長大,誰不知道誰啊,擱他在這兒裝王八犢子呢,夏宇都不想戳穿他。
    兩人沉默一會兒,還是夏宇披上外套:“走吧,換換腦子,看看酒吧的漂亮妹妹跳舞,自然該不想就不想了。”
    阮秋沒說話,夏宇全當默認。
    “還是老地方,去‘迷魂’?”
    “走。”
    “走!聽說‘迷魂’今天把silver叫來了,咱去看看熱鬧。”
    “什麽silver。”阮秋心不在焉地問了句。
    “silver啊你不知道!”夏宇震驚,難以置信地看阮秋,又狂熱地解釋:“silver啊,以前在t市那邊的‘迷魂’跳舞,聽說來華市了,他每次上臺都戴着銀色面具,從來沒人知道他身份,以前我看過視頻,那小腰扭的跳的,可辣可辣了。”
    阮秋根本沒聽夏宇說什麽,還在想着顧芒,聽到最後一句時應了一聲。
    能多辣,有顧芒那衣冠楚楚的騷樣辣嗎?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9-16 19:44:17~2023-09-17 19:27:0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安潔莉娜·安塔利亞·、Dawned_ 20瓶;肆錦 2瓶;大寶、Hazel、朝朝暮俞、貓貓今天好累喔、之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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