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生病
阮秋把荷包蛋吃完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其實沒怎麽吃過面食, 爸媽都是外籍華裔,那鳥地方,淨說鳥語, 小時候都是在英美那片兒整天bb鳥語的地方長大的。
他就也從小跟着學鳥語,學到周圍小朋友都不跟他玩兒了說聽不懂他說話, 就算阮秋罵他們他們都聽不懂, 阮秋才勉強學了漢語。
家裏的廚子也都是按照爸媽那邊口味來的, 他媽媽有法國血統,廚師做的好一手法國大餐,魚子醬抹上法棍面包的味道讓他顧母如癡如醉。
阮秋卻只覺得惡心, 難吃,讓他想起小時候被逼着學習法國鳥語的難忘回憶。
那廚子說着一口法國鳥語最後認認真真跟着報了中式廚房課, 做出來的東西更是難吃,他從小受到此等摧殘, 怎麽都不肯吃什麽中菜了, 之後跟着父母走應酬吃了幾家地道湘菜粵菜中國菜館子才勉強能把飯菜下肚。
可是這種清水煮面他是真的沒吃過。
阮秋小心翼翼地用筷子挂起一根面條,審視再三, 像吃耗子藥似的, 嘴裏叼着猶猶豫豫地咬了一小截。
啧。
聞着香, 吃起來不就還是面粉味嗎?
看向對面,顧芒吃東西也不快, 慢條斯理的,但是跟他吃耗子藥姿勢截然不同, 筷子扒拉起一柱子面條再吸, 看起來吃的又香又優雅。
顧芒擡眼瞄他:“不吃就給我。”
“給......”阮秋大為驚詫, 在阮大少不多的十幾年人生裏, 就算是跟父母都沒有分食的概念, “這個我已經吃過了!”
顧芒用眼神問他,所以呢?
阮秋臉騰地紅了,把碗往自己方向攬了攬,一副護食的姿态,但他實際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了。
怎麽能吃自己吃過的東西的呢......那不就吃到自己的口水了嗎......
阮秋低着頭羞惱地想,這個人怎麽比自己還不要臉。
他悄咪咪擡眼一看,顧芒仍看着自己,他心底吓一跳,以為顧芒還是在觊觎自己的面,連忙有樣學樣地拿筷子舀起一大柱子面,禿嚕嚕一吸。
阮秋眨巴着眼睛嚼面條,然後咕嚕一咽。
他眼睛一下子亮起來了。
碗裏的面還冒着熱氣,他顧不上燙,一口熱面下肚把他所有積攢的食欲都夠了起來,明明吃了東西胃又空的可怕,狼吞虎咽地就開始吃起來。
顧芒看着看着,似乎明白了什麽,他轉身走進廚房,又煮了一碗。
現在不是避雨,就是肯定了,他就是在給自家的小狗加狗糧,小狗還吃得挺香。
見人吃飽喝足了,顧芒開篇直奔主題:“找我什麽事?”
阮秋捧着空碗舔唇,哼了一聲:“沒事兒就不能找你了?”
他對視上顧芒的視線,眨了眨眼移開,嘁了一聲,像是在嘟囔:“那個,我剛才去找老劉頭了,他說......他說你跟他求情,讓他把我的處分消了。”
顧芒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已經八點了。
他有些頭疼,這樣精神力旺盛的小青年,孤男寡男晚上共處一室,不發生點什麽他是不信的,更何況就算不發生什麽,被人差到了傳出去也不好。
而更重要的是,顧芒每次犯胃病都是在晚上,系統時而靈時而不靈,要是晚上他胃疼地渾身抽搐就笑話鬧大了。
“那是我應該做的,”顧芒說:“我是二班的班主任,自然是要維護每個學聲生的利益,這件事我也跟別人調查清楚了,你覺得你這樣給自己記大過的行為很酷嗎?”
他淡淡開口:“你只是在給集體榮譽抹黑,我是為了維護班級榮譽。”
阮秋呆在那裏,被顧芒一通話砸的腦殼嗡嗡的。
“你......”他騰地站起來,氣地顯然不輕,對視上顧芒的淡淡的視線又倏地冷靜下來。
這人在撒謊。
“那為什麽前陣子劉學犯事兒了你就沒管他?”阮秋盯着顧芒眼睛問。
顧芒心道他算個屁他又不是我媳婦我管他個屁。
“因為他是真的犯事兒了,你不是。”顧芒說。
阮秋得意一笑:“撒謊,那件事兒跟他也沒什麽關系,最後都查清楚了,只是當時倒黴他正巧碰上了,你怎麽不去給他伸冤去?”
顧芒頓了一下,“那是因為他自己也不在乎,他走的不是高考是出國,這件事對他沒影響......”
他笑地明媚,看着顧芒淡然漂亮的樣子,歡歡喜喜地打斷道:“這不是借口吧,難道我昨天就在乎嗎?老師,你好像也不是很為人師表嘛?”
顧芒嘆了口氣,看了眼表:“已經快八點了,你什麽時候走?”
阮秋不被他帶跑偏,抱着沙發抱枕湊上前,趴在顧芒身下從下往上看他,眼睛巴巴的:“你怎麽做了什麽不說啊?你真傻。”
顧芒低眉看他:“傻不過一個要給自己記過的傻子。”
阮秋皺眉:“顧芒!”
顧芒:“叫老師。”
阮秋翻了個白眼,除了剛才那句揶揄,死活也不肯叫了,扭身就去了廚房,翻開冰箱一口有些訝異:“怎麽什麽也沒有?”
顧芒:“你想要什麽?”
阮秋自然沒下過廚房,不過偶爾幾次夏宇來他家他打開他家那個足足五層的巨型冰箱時裏面都是滿滿當當,擱在顧芒這裏卻是空的像個紙箱子,瞧着讓他不舒服。
“你吃的什麽?”
“煮面條。”顧芒說,“就是你剛才吃那個。”
阮秋翻了一會兒,在上層确實只有面條了,不過中層有個已經縮水發皺的可憐巴巴的橙子,嫌棄地問:“這還能吃嗎?”
他抱着試一試的心态切個兩半,想不到裏面還挺新鮮的,阮秋又揮刀咔嚓咔嚓幾刀,把切得四不像的橙子放進一個空盆裏,很是驕傲:“嘗嘗。”
那副模樣,不知道還以為那橙子是阮秋身上長出來。
顧芒吃完了橙子,慢條斯理地又問一句:“你什麽時候走?”
“趕我走?”阮秋叫起來,“我來這的時候轉了好幾個地鐵口,為了來這擠了好多個地鐵,現在你要趕我走?”
顧芒說:“這附近沒有地鐵口。”
阮秋沒有絲毫被戳穿的心虛感,剛要繼續狡辯,卻見顧芒站起來,揪着小雞崽兒似的揪着阮秋後頸,他“哎哎”叫了兩聲,也不太敢掙紮,擔心自己力氣這麽大一個用力把顧芒枝條似的胳膊給撅折了。
他被提到樓道,有些難過地回頭:“顧芒,我不想走。”
阮秋一開始只是玩兒着說不想走,這次是真的不太想走了,那冰箱裏都是啥呀,一個人怎麽能整天吃這些東西呢,阮秋不放心。
“嘭——”一聲,門關上了。
阮秋沒想到自己就真的這麽被趕出門外了,他不死心地拍了拍門,裏面一點聲音也沒有。
他就不信了!難道這人就真的不管他了?
顧芒把門關上後,捂着絞痛的胃部,緩緩從門上滑下去。
一陣陣地疼像蟲子似的往神經裏鑽,耳朵疼地都嗡鳴起來,聽不見任何聲音,顧芒一邊疼,一邊心裏還驚奇原來痛到極致的時候耳朵是聽不見聲音的。
他撐起來去拿了點藥吞下去,不過作用也就微乎其微,再也撐不住剛才那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冷汗頃刻打濕了頭發。
“狗系統,”他罵了一聲,“要你何用?”
系統撓撓頭:“宿主,能量最近不太夠了,都攢起來給您胃癌後期屏蔽疼痛用,包容一下嘛親。”
“行吧,”顧芒無奈,“錢攢了多少了?”
系統:“一共幾十萬吧,你進病房了不到一個星期就沒了。”
“幹巴爹,宿主,繼續努力跳舞攢錢治病吧!”
顧芒:......
等緩過來一點的時候已經淩晨了。
他扶着牆站起來,看到外面下雨了,頗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又心想阮秋應該早就走了,又想到每天還有課,踉踉跄跄走回卧室後倒頭就睡了下去。
另一邊阮秋在樓道等了半天,拍門敲門不見人出來,又跑到樓下喊,還是不理他。
下雨了,華市很少下這麽大雨,阮秋一點雨具沒有,嘩啦啦就被老天爺的尿淋了個落湯雞。
他心裏肯定地想這次顧芒不可能還不管他,站在樓下一邊淋雨一邊喊,喊地嗓子都幹了喊地脖子仰酸了喊啞了,也不見人探個頭。
周圍有住戶探出頭罵他。
阮秋打了好幾個噴嚏,還是锲而不舍地喊,最後聲音變成氣若游絲的,難聽地要死。
他仍仰着脖子,心裏卻感覺被雨水打地濕漉漉冷飕飕的。
再之後,他靠在樹下,有一搭沒一搭地喊一嗓子,耳邊伴着雨聲,不知不覺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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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來顧芒覺得好多了,那個藥雖然聊勝于無,但也是勝于無,吃完再睡一覺後感覺神清氣爽,早上又聽系統科普小課堂說胃癌的治療率很高,覺得日子也是越來越有盼頭了。
他的課在上午第四節,等到就點才趕來學校,照例問了學科老師班裏情況表現如何。
物理老師摸摸下巴:“二班孩子越來越乖了,以前我課上都聽得挺認真的,今天就一個人在睡覺。”
這話一出,不指名道姓也知道是誰了。
顧芒心裏沒當回事兒,以為是阮秋昨晚被他趕回家心裏不痛快,故意惹他引他生氣。
等到第三節課下課,下節課是他的課了,顧芒拿起教案向教室走去。
以前二班上上課下課都鬧哄哄的,之後變成了只有下課是鬧哄哄的,而今天,班裏下課時也不鬧了,聲音安安靜靜的。
顧芒心裏納悶,走進教室把教案放在多媒體上。
阮秋果然像物理老師說的一樣,趴在桌子上睡着覺。
“夏宇”,顧芒站在講臺整理着教案,“把阮秋叫醒。”
“顧老師……”夏宇躊躇着,一副想說不敢說的樣子,神情又帶着焦急,“你快管管阮秋吧,他誰也不讓碰。”
顧芒愣了一下,心裏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走下講臺,走到人旁邊,阮秋把整張臉都買在臂彎裏,整個人都塌下來,一動不動的,連呼吸都很微弱。
不像是睡着了,更像是暈倒了。
顧芒手有些顫抖起來,他去摸阮秋的額頭。
滾燙。
周圍人都有些驚訝地看着這一幕,前後左右桌老早就把桌子拉地遠遠的,就是為了不觸阮秋黴頭,這人不爽時要是有人湊近能把那人撕了。
可顧芒卻能走到他身邊,摸他的額頭。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9-29 18:58:39~2023-09-30 17:57:4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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