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他是我的
    顧芒是淩晨五點的時候醒的。
    或許是條件反射, 生物鐘早把這具身體在休息日馴化成晝夜颠倒的狀态,醒來時也不覺得困,只是頭一陣宿醉後的疼。
    阮秋睡在他懷裏, 睡得很沉,但擰着眉心, 在夢裏也不安穩。
    被子下滑, 露出的肩膀滿是青紫。
    昨晚激烈地像打架, 把小孩累壞了。
    明明那樣又硬又兇的模樣,其實被顧芒一碰就軟了,像一層偏硬的糖衣包着軟軟的夾心, 含一含就抿出香甜的汁水。
    顧芒出神地看着懷裏阮秋那臉。
    嫩生生的,才多大的小人, 皮薄肉嫩的,褶起的眉心都能印出紅印子來, 他勉強伸出手撫平阮秋眉心的褶皺, 似乎是因為熟悉的氣味接近,阮秋的腦袋不自覺往顧芒那側蹭了蹭, 睡得比之前安穩多了。
    他看着這樣的阮秋, 有處地方柔軟的厲害。
    一下子, 心裏就什麽火也沒有了。
    系統輕輕問:“宿主,你不生氣嗎?”
    顧芒搖搖頭。
    “他還小。”
    這個世界自己比他大那麽多, 這些事加在一起自己也有很多做的不妥當的地方,不能全怪阮秋。
    咳......何況昨晚, 自己确實也爽到了......
    這個年紀的阮秋, 青澀地像還沒開的花骨朵, 又像桃李枝丫上紅嫩嫩的果子, 一口下去唇齒留香, 他喜歡地不得了,雖然昨晚是有點亂了些,但也不會裝模作樣地反過來去怪他。
    只是現在确實變成了一個最壞的結果。
    顧芒嘆了口氣。
    現在明顯也不是什麽溫存的好時候。
    顧芒支起胳膊,用最小心的動作把阮秋平放在床上,給他掖好每一處被角——一系列動作他一開始做的很慢很周至,到後面迫不得已有些倉促起來。
    他來不及把外套披上,只攥在手裏,就跌跌撞撞地奔進衛生間,對着瓷磚的水盆就嘔出來。
    “咳咳......”
    顧芒握住大理石牆面,撕心裂肺地咳嗽起來,下一陣疼痛伴随着嘔吐欲上湧,可昨晚滴米未進,嘔出來的全是水和酒液。
    胃部報複他似的一陣陣收縮,疼地顧芒渾身發抖,這好像是他生病以來最激烈地一次疼痛,才不到半分鐘他滿頭冷汗,根本直不起腰,狼狽地不成樣子。
    身上半挂的襯衫因為動作下滑,露出鎖骨一排排的牙印。
    尤其是鎖骨節紅痣的那個地方,被那只小野貓咬的滲出血痕。
    這是用了多大勁兒......
    他蹲在衛生間緩了半個小時,才勉強有力氣走路了。
    顧芒的神色沒有因為身體狼狽而出現半點變化,仍然沒有什麽表情的樣子,批起外套向外面走。
    天明的曙光照在臉上更襯的他臉色慘白,搖搖欲墜,他對酒吧門口的酒保點點頭走出去,淩晨五點的街上人不多,偶爾有叫賣的早餐小販。
    顧芒走一會兒停一會兒,慢慢走到一個小攤附近,說:“來份馄饨。”
    那小販正打着哈欠,扭頭見顧芒精致到鋒利的漂亮臉蛋先是一驚,整個人都震了一下,緊接着看到這人蒼白地沒有一點點血色的臉,遲疑着說:“稍等啊。”
    一份馄饨很快做好,小販幾次扭頭看這個漂亮又高大的男人,明明外套看上去也不便宜,長的就像有錢人,怎麽這麽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跟下一秒就要死了似的。
    小販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把馄饨乘在紙碗裏,又偷偷給人多放了幾個,扭頭見顧芒正蹲坐在馬路牙子上,垂着頭,像要暈倒了。
    “......那個,”他到底忍不住問,“要去醫院嗎?”
    顧芒一怔,搖搖頭,接過來馄饨。
    他再沒有一絲一毫的力氣去說話,注視着被乘地滿滿當當的馄饨,強撐着對那個小販笑了笑。
    那小販被這好看地一笑笑地魂兒都飛了,混混沌沌地回了自己的馄饨攤兒。
    顧芒吃完馄饨,總算有了力氣,看了眼手機上夏酒發來的轉賬,數了一下零,再加上存款,終于夠他大搖大擺地看病了。
    他直接打車到醫院,來的時候心裏還不痛不癢,畢竟系統之前說過他的身體胃病只是輕微的,就算是得了胃癌也不是不治之症,更何況他還是早期......
    “胃癌晚期。”醫生掀了掀眼皮,“你家裏人知道嗎?”
    顧芒沉默了一下,搖搖頭:“沒有親人。”
    “要住院化療,”醫生打着病歷單,“每天就開始住院吧。”
    “現在不行,最遲什麽時候?”
    醫生面不改色,他見過太多因為什麽什麽特別原因而身患絕症也不會選擇住院的,有的是因為要務農耕作,有的是要照顧癱瘓父母,更多的還是沒有錢。
    “你什麽時候能住院?”醫生反過來問。
    顧芒算了一下高考的時間,問:“兩個月行嗎?”
    醫生沒有說話。
    兩個月,兩個月不住院不接受化療,這人骨灰都積幾厘米厚了。
    “我的學生要高考,”顧芒說,“兩個月以後他們就高考了。”
    醫生怔住了。
    他停下敲打病歷單的手,擡頭第一次看這個年紀輕輕的青年。
    “兩個星期,”他說,“最多兩個星期。”
    顧芒點點頭:“夠了。”
    華市一中人才濟濟,兩個星期也夠找下一個數學老師了。
    醫生把敲打好的病歷單交給顧芒,一直目送着顧芒的背影消失在門口。
    他對門口說:“下一位。”
    顧芒回學校之後就準備着手去辦理離職手續了,他仍是走一會兒歇一會兒,半道時決定不再跟自己倔,在教學樓對面一個不甚顯眼的路邊座椅上坐下來,準備好好休息一會兒。
    忽然身邊不聲不響坐了個人,那人跟鬼魂一樣飄過來,如果人在發呆是絕不可能察覺的。
    顧芒偏頭一看,是一個男生,黑漆漆的長頭發到肩膀,眼睛掩蓋在細碎的劉海下面,正直勾勾盯着他。
    有點吓人。
    顧芒反應了一下,才微微一笑,“是許曼啊,有什麽事兒嗎?”
    他記得這個男生,因為被同寝室欺淩然後自殺的男生,自己還去過醫院開導他。
    顧芒有些奇怪,剛才許曼還在正常看他,一轉眼臉就變得通紅,他問:“許曼同學?”
    許曼吓了一跳,他面色潮紅,手指一個勁兒縮,整個坐在椅子上的上半身卻在往顧芒的方向前傾,聲音又細又小:“沒,沒事,顧老師......就是,不小心看到你了......想過來和您說些話......”
    顧芒看着他這個樣子,心裏懷疑他又犯之前那個家族遺傳型精神病了,他先站起來,“許曼,你跟我一起去醫務室一趟。”
    許曼又一個哆嗦,顫顫地擡頭看顧芒,顧芒已經拉住他的手腕,許曼像受到了什麽極大的刺激,癱軟着身體抱住顧芒的小臂,近乎哀求地啞聲叫:“顧老師,顧老師......”
    顧芒滿腹疑惑,低下頭想問許曼到底怎麽了,許曼很矮,他被迫要微微彎一點腰,兩人的手臂又拉在一起,從遠處看姿勢很暧昧。
    顧芒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忽然覺得後脊發涼,還沒反應過來,另一只空缺的手臂就傳來一陣幾乎要把他撕裂開的巨大拉力。
    緊接着下一秒他和許曼像張紙一樣被從中對半分開,一個氣勢極強存在感極強的人站在他面前。
    許曼看到了阮秋,瞳孔瞬間放大了。
    完了。顧芒心道。
    他看到阮回過頭,眼睛裏從內往外蹦着火星子,這樣吃人的目光讓任何人都想要後縮,顧芒沒有往後退,靜靜和他對視。
    他自覺自己沒做錯,什麽,剛想開口,卻被阮秋搶先了:
    “很厲害啊,”阮秋面無表情,嘴角卻向上勾着,“怎麽?上了一個還嫌不夠,還想上第二個?”
    他幾乎笑出聲:“我昨晚沒讓你滿意?”
    許曼聽到這句話,像聽到了鬼故事一樣,整個人劇烈地震顫發抖,震驚又不可思議地看向顧芒,求助似的要他澄清似的。
    顧芒皺起眉頭,低聲警告:“別胡說。”
    阮秋咬着舌尖,嘗到血腥味才能勉強能控制住自己不做出更瘋狂的舉動。
    今早離開的時候枕邊空無一人,身邊的被窩都冷了。他渾身都在疼,一肚子的火和莫名其妙的占有欲無從擱置。
    一直到門口,才聽到酒保對他說,早上看到silver出來了,臉色很蒼白,走的時候搖搖欲墜的,像生病了。
    他聽到這話就開始失了智似的馬不停蹄找顧芒,只怕昨晚給他喝地不舒服了,找了一整個早上,什麽地方都去過了。
    結果顧芒竟然敢在這裏跟另一個人調情!
    “我胡說什麽了?”
    阮秋忽地笑了笑,接着一把扯開顧芒的外套——
    牙印和青紫都暴露在陽光之下,不用多言也能讓任何一個有眼睛的人看出昨晚的激烈。
    許曼臉色一下子煞白。
    顧芒一把拍開阮秋的手,陰沉着臉把外套拉上。
    阮秋悶笑出來,聲音尖銳,“我說你是濫貨你怎麽還不愛聽啊?昨一晚上還沒能伺候好你啊?你是有多饑|渴啊?跟公狗——”
    “阮秋!”顧芒臉色很難看地喝住他,阮秋便不說話,重重用力一推把顧芒推到一旁的樹幹上。
    顧芒哪裏有力氣,他背部生疼,頭昏眼花,緊接着下唇傳來痛感和血腥的氣味,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阮秋已經把舌頭伸進他嘴巴。
    他的吻技很青澀,此時又填了幾分粗|暴,卻有效,把顧芒所有的怒斥堵在嘴巴裏。
    “不...不......”許曼在一邊驚恐地喃喃,神情恍惚的樣子,“顧老師。”
    阮秋深深地,仰着頭和顧芒舌吻,像樹懶一般整個人挂在顧芒的身上,還偏偏側過頭挑釁地去看許曼。
    他什麽也沒說,又像什麽都說了。
    許曼驚恐地眼睜睜和阮秋對視。
    他聽到這個人說:
    這人是我的。
    滾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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