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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怠惰
從第四重世界開始, 謝恺塵已經不需要新手保護期去适應了。
他寧可立刻融入這個世界,盡快完成審判。
與鳳凰的重逢之日能早一天,再早一點, 都是好的。
……話雖如此, 低頭看見眼前這個小豆丁時, 他還是感到了深深的疑惑。
第三重世界, 他當了回除了基本生L需求什麽都不用考慮的動物,不需要動腦子勾心鬥角的感覺還挺好的。
那個世界裏紀攸是只需要他保護的小貓咪,相處起來也很愉快。
他願意寵愛幼貓和小雛鳥, 因為他們都是紀攸。
但這不代表他也可以游刃有餘地對付人類幼崽。
……盡管,穿着暗紅色短袖、黑色背帶褲、還墊了張有荷葉邊的奶黃色小圍兜的崽崽長得真的很可愛。
男人把懷裏的小孩子放下來, 然後又嬰兒車的扶手上取下來一個裝得鼓鼓囊囊的背包, 看向謝恺塵:“還麻煩你暫時照顧他一個星期。”
謝恺塵在看清這個男人之前, 先看向嬰兒車。
小毯子裹着一個幾個月大的小寶寶,臉色通紅,卷卷毛都被汗濕了, 小拳頭攥得緊緊的。
雖然沒有哭鬧, 但很明顯在難受。
這位新世界的NPC有兩個孩子, 小的這個生病了需要住院, 抽不開身照顧大的,家裏又沒有別的人可以幫忙, 于是拜托可以信任的謝恺塵, 把小幼崽紀攸送過來寄養一個星期。
……NPC?
謝恺塵終于有時間打量面前人。
黑色短發,黑色眼瞳, 五官精致如畫, 冷靈靈的、蓮花一樣的香氣。
同時名字也浮現在謝恺塵的腦海:姜宵。
雖然很離譜, 但他還是認出了, 這位便是神明的化身。
盡管陛下沒有在審判庭露面,在這種時候倒是很有閑情逸致,竟然親自進入重疊世界中客串NPC。
不過就像其他人說的那樣,除了真正的神子,神明對神禽的确也視如己出,不然不會出現兩個孩子的設定。
就是挺奇怪的,九天之上、不染凡塵的神主,像個普通的人類父親一樣要照顧兩個孩子。
這也是天平的惡趣味之一嗎?
話說回來……這是在第一重世界的傾城,還是第二重的新文明時代的普通都市,還是……?
三歲的紀攸小朋友和真正三歲的眠禮不太一樣,沒有後者胖嘟嘟帶着嬰兒肥的小臉,下巴還是尖尖的,小臉還沒有成年人的巴掌大。
他低着頭,未來将會長過腰的金發現在剛剛齊肩,卷卷也沒有那麽明顯,甚至發色都是比淺金色還要淡一點的顏色。
唯有那雙琉璃瞳沒有變化,不過因為孩子整體都小小的,襯得這雙眼睛更大、更加明亮。
在新手保護期最後剩餘的一分鐘,謝恺塵努力地回想現世中,他曾經也在某一次共振的回溯中見過如此幼小的人形鳳凰。
……好像是在654星爆發心紊症的那一次。
他穿過荒蕪的街道,穿過畸變的植物,穿過星球的碎片,找到了蜷縮在角落裏發抖的小孩子,将他從絕望的深淵中打撈出。
那時候的小鳳凰無人問津,是随時會湮滅在亂世的一朵孤零零的小花。
相比之下,這個有父親,有弟弟的幼崽,幸福得多了吧?
紀攸試圖自己拿起那個背包,但是太重了,只能放在地上,小手抓着包帶上挂着的小鳥玩具,不安地低着頭。
小孩兒有點認生。
謝恺塵懷疑自己和陛……姜宵之前應該也不是什麽多麽密切往來的好友,沒見過幾次。
純粹是為了走劇情,才會把小孩推到自己這邊來。
姜宵看了眼手表,到時間了。
他蹲下來,摸了摸小紀攸的頭:“聽叔叔的話。”
果然,不管是神還是僞裝的人類,這位的表情和語氣都是一如既往冷淡,連句安慰小孩子的話都不會講,居然最後一句是冷冰冰的交代。
也許是個負責的父親,但一定不夠稱職。
進入正式進入角色的謝恺塵不免為紀攸和眠禮的家庭成長氛圍感到擔心,眠禮現在還是嬰兒,看不出來什麽,但紀攸的表現明顯不是這個年齡該有的懂事。
謝恺塵見過他的同齡人,得不到冰淇淋和玩具的時候會滿地撒潑打滾。
而小紀攸面對要把自己“抛棄”的父親,只是嚅嗫着:“您會來接我嗎?”
“會的。”姜宵的聲音不疾不徐,“等到眠禮出院,我就來接你。”
“好……”紀攸垂下眼。
幼崽想起什麽,又突然跑到嬰兒車旁,用自己的小手碰了碰嬰兒更小的手,關心道:“小禮要快點好起來。”
姜宵摁了摁他小小的肩膀:“會的。”
謝恺塵紀攸手裏拿過背包,是挺沉,應該是放了小孩子一周所需的物品,看見紀攸努力踮着腳、趴在窗臺邊看樓下正在把眠禮放進兒童座椅的姜宵,小小的背影很是落寞。
謝恺塵想了下,也學着他父親的樣子摸了摸他的頭發:“想不想吃蛋糕?”
軟軟的。他想。小孩子的頭發竟然也是軟的。
男孩轉過頭,輕輕地“嗯”了一聲。
謝恺塵假裝沒有看見他紅紅的眼眶,牽起小孩的手,穿過寂寞的走廊。
*
照顧人類幼崽是很麻煩的,且不提日後的重大教育問題,光是負責基本的起居需求,都足夠叫人操心勞命。
這是謝恺塵從來沒想過結婚生子的原因之一。
按照謝恺塵對人類幼崽淺薄的認知,這個年齡段的小孩基本是沒有什麽自理能力的,吃喝住行全都得靠大人拉扯。
不過小紀攸倒是比別的小豆丁要獨立一點,起碼願意自己睡覺,也會穿衣服和洗漱。
但做飯還是不可能,他還沒桌子高呢。
謝恺塵醒來的時候小孩已經趴在床邊等了。
他作為一個簡樸的單身漢,只有一間卧室和一張床,好在書房裏有個折疊沙發,征求小孩的同意後就把紀攸的兒童房暫時安排在那裏。
一開始謝恺塵擔心小孩兒會怕自己睡覺,沒想到紀攸習慣得很,并且告訴他,在家裏自己就是一個人睡兒童房的。
謝恺塵想,也許是因為眠禮太小,姜宵得帶小的這個才行。
紀攸好像猜到大人在想什麽,糾正道,弟弟也有自己的嬰兒房。
他們家三個人住三個房間,彼此互不幹擾。
真是獨特的教育方式。
同樣可以歸咎為教育方式,紀攸醒得很早,從來不像別的小朋友那樣睡到太陽曬屁屁;醒了之後也不會來吵謝恺塵,自己默默地玩玩具,看看圖畫書。
但今天可能實在是餓得受不了了,才會來主卧等着大人。
謝恺塵聽見小孩子肚子清晰的咕嚕一聲——哪怕餓成這樣,紀攸都沒有叫他。
乖巧懂事得叫人心疼。
紀攸看見他醒來,有點兒開心,又不想把這開心表現得太明顯,小臉枕在胳膊上,聲音軟軟的,像棉花糖:“先生,我餓啦。”
紀攸并不像姜宵所教導的那樣喊謝恺塵叔叔,而是喊他先生。
有點兒奇怪,不過謝恺塵沒有反對。
“唔……好。”睡懶覺的大人說,“我這就起來。想吃什麽?”
謝恺塵坐起來,他睡覺的時候通常是不穿上衣的,被子滑落下來後露出光滑的、小麥色的皮膚,和線條漂亮的肌肉。
小孩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又看了看自己奶油一樣雪白綿軟的小胳膊,語氣充滿豔羨:“我以後,也可以像先生一樣嗎?”
謝恺塵的身材經常被人稱贊,本應早就習慣,可這樣羨慕的話從一個三歲的孩子口中說出,還是讓他失笑。
他伸手柔軟小孩的頭發:“認真吃飯,多吃雞蛋和肉,好好鍛煉,可以的。”
幼崽雙手抱住自己的腦袋避免魔爪摧殘,像小貓咪一樣甩了甩毛,竟然又順了回去。
“那……”不愛吃肉的小朋友大聲宣布,“今天,今天想吃烤腸!”
“烤腸可不算優質肉。”謝恺塵問,“早上做碗青菜瘦肉粥怎麽樣?”
喜歡吃蔬菜的小朋友眼睛亮亮的,使勁兒點點頭。
謝恺塵披上睡袍,帶着紀攸去了廚房。
他家的廚房是開放式,竈臺和流理臺都是白色,餐具和櫥櫃都是透明的,一般用這種配色的人家裏幾乎不會開火,謝恺塵也是同樣。
畢業前他是謝家的獨子,家裏自然是有廚師的,還有好幾個;畢業之後他不想回家,住在公司旁邊的房子,每日三餐有專門的星級酒店廚師送菜上門,或者是家裏的阿姨做好了送過來。
暫時收留紀攸的這一周,他既不想被外人知道,也不想讓小孩子跟着吃酒店的飯菜,不得已大少爺親自下廚。
以前他基本沒怎麽自己動過手,好在網絡發達,到處都有食譜,他用上做實驗的精準度,按照食譜上的要求精确把控劑量和火候,竟然做出來的成品也不錯。
反正小紀攸很喜歡。
他家裏沒有兒童椅,怕小朋友坐在太高的椅子會摔着,就幹脆把茶幾騰出來當做餐桌。
小朋友坐在兩個堆疊的抱枕上,他坐地上,很随意,也出奇得舒适。
前兩天他拿着iPad參照着一步步做飯時,紀攸會乖乖待在客廳等他,有時候小孩會爬到沙發上,躲在沙發背面偷偷看他。
如果謝恺塵突然回頭,紀攸就貓腰躲起來。
也不知道是想和他玩躲貓貓,還是真的害羞。
今天小家夥不知道是不是對青菜瘦肉粥有格外的興趣,竟然待不住了,也跑到廚房來。
現在是初冬時節,謝恺塵家裏有地暖,整個房間都暖烘烘的,小孩不願意穿拖鞋,更喜歡光着小腳丫到處跑來跑去。
謝恺塵怕滴下的水太滑,讓他站在離自己幾米遠的地方,不要靠近竈臺。
“做飯好麻煩。”紀攸看了一會兒,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
謝恺塵覺得這小孩很有意思,經常會冒出些古靈精怪的念頭。
他問:“你爸爸在家會做飯嗎?”
紀攸搖搖頭:“會有人送來。”
看來姜宵也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
不過還以為那位不食人間煙火呢,謝恺塵在心裏想了個冷笑話。
男孩冷不丁地問:“先生在想什麽嗎?”
“我?”謝恺塵不太熟練地攪着蛋花,“沒有,在想要不要加鹽。”
“爸爸說,清淡飲食。”小孩伸長脖子想看,可惜個子擺在那兒,再怎麽努力也沒用。
謝恺塵說:“你覺得我在想什麽?”
小豆丁眨巴眨巴碧綠的眼睛,沒有立刻回答。
說來有趣,這一家三口,眼睛顏色都不同。
姜宵是冷淡的冰藍色。
紀攸是清透的淺綠色。
眠禮是甜蜜的焦糖色。
有時候謝恺塵都會想,他們到底是不是一家子啊?
紀攸問:“先生為什麽這麽問?”
很會思考的一個小朋友。
謝恺塵故作深沉說:“因為有時候,我覺得你會讀心。”
小家夥先是一愣,繼而笑了。
他捂住嘴,欲蓋彌彰地悄悄道:“說不定吶。”
謝恺塵笑着搖搖頭,繼續調他的味去了。
*
午後下起了雪,越來越大,打亂了兩個人的出行計劃。
謝恺塵為了照顧紀攸,這一周都不去公司了,居家辦公。今天正好沒什麽事兒,本來準備帶小朋友去一個寵物集市;沒有孩子不喜歡毛茸茸的小動物們。
但雪太大了,開車有危險,他就問穿着毛茸茸睡衣、也像一個小動物的紀攸:“還想出去嗎?”
男孩懂事地搖搖頭:“在家裏也很好。”
像姜宵那樣的人,大概是不會帶孩子們出去玩兒的,謝恺塵能看出紀攸拒絕之後的渴望。
其實謝恺塵還挺不喜歡冬天的,雖然從生理意義上來說他是很抗凍的,就算最天寒地凍的時候出門,也可以一件長風衣加個圍巾,要風度不要溫度。
但如果沒必要的話,他并不想在大冷天離開溫暖的家。
不過,如果是為了小紀攸……
他看着外面紛紛揚揚的大雪,想着,等到地上的積雪足夠,可以帶小家夥去堆雪人。
雖然下着雪,陽光也沒有被掩埋,金燦燦的塗抹在落地玻璃窗上。
小朋友很會享受,把自己的小被子抱到靠窗的沙發上,卷成一小團,自己也鑽進去。
等到謝恺塵拿着杯子出來的時候,看見小家夥像棵聖誕樹一樣亮堂堂的。
“先生!”紀攸從被子裏隐秘地伸出小手招了招,“來這裏,好暖和呀。”
謝恺塵給自己煮了熱橙紅酒,他雖然以前不做正經菜,但搞搞這些花裏胡哨的東西還是在行的;還給孩子做了桂花奶。
他把一高一矮兩個玻璃杯放在茶幾上,打開唱片機,放了首舒緩的輕音樂,點燃無花果琥珀味道的香薰蠟燭,順便拿了本書,最後才坐到小孩身邊。
紀攸大方地把自己的小被子分了一半給謝恺塵,雖然這被子只能勉強蓋住成年人的腿。
于是謝恺塵把書放在旁邊,雙手穿過小孩兒的腋下,把他抱到自己的腿上,然後再蓋上被子。
小孩有點害羞,但又很開心和他這樣親近。
謝恺塵看得出來,紀攸的性格其實很喜歡跟人貼貼,是那種需要靠觸碰和懷抱來填補安全感的孩子;但這些他的父親都給不了。
那麽,就讓他這個臨時家長多給一點吧。
“先生。”
“嗯?”
“下雪了……雪好漂亮。”
“小攸以前沒看過雪嗎?”
“沒有……以前,在很暖和的地方。”
“想不想出去看看?”
“嗯……在家裏也很好。”
紀攸趴在他的胸膛上,小手不知道要放哪裏比較好,于是貼在耳朵下面;這樣離成年人的心跳遠了一點,不會讓耳朵被咚咚聲震到。
他垂着長長的睫毛,小聲說:“不是所有喜歡的東西,都要擁有。”
謝恺塵聽了,心髒一縮。
為什麽這麽小的孩子,會說出這種叫人難過的話來呢?
他不知自己能如何補償,想着兒時母親寬慰自己的模樣,輕輕拍着孩子的後背。
小孩沒有再說話,在桂花的香氣中趴在他身上慢慢睡着了。
陽光。雪。香薰。
紅酒。書。沙發。
再加一個如此信任和依賴自己的小生命。
謝恺塵以前總願意一個人待着,享受孤獨與自由。
但在這個時候,他忽然覺得,有一個陪伴也很不錯。
就是這麽一起躺在沙發上曬着太陽,真的讓人很容易犯困。
書頁上的印刷字開始一會兒放大一會兒縮小,到後來,每個字都認識,但連成一句話就看不懂了。
謝恺塵放棄掙紮,也打了個哈欠,抱着小孩一起睡。
他以前從不會這樣懶懶散散睡午覺。
但他為了紀攸,有了很多例外。
*
在姜宵最開始把紀攸送過來時,謝恺塵原以為帶孩子的一周會無比漫長,沒想到這些天過得無比充實且惬意,一眨眼就結束了。
姜宵的車再度出現在家門口,順利出院的小眠禮已經恢複了健康,在嬰兒車裏舉着小手咿咿呀呀。
紀攸看見父親的身影,飛快地跑過去。
到了面前又變得拘謹,不能像面對謝恺塵那樣歡天喜地撲進他懷裏。
姜宵彎腰摸摸小孩的臉蛋,那基本已經是他能做到和人最親密的舉動了。
謝恺塵拿着紀攸的包走在後面,看向嬰兒車:“已經都沒事了嗎?”
姜宵“嗯”了一聲,并未多說。
不是他懶得講,而是這個人天生就寡言。
紀攸擡頭看向自己的臨時監護人,無須語言,謝恺塵已經明白了他的想法,把小孩架起來。
男孩和嬰兒碰了碰額頭,更小的那一個似乎也認出了小哥哥,快樂地吐出一個泡泡來。
謝恺塵放下紀攸,姜宵已經把小孩兒的包放到了空着的副駕駛。
這就是要回家了。
紀攸的失落非常明顯,連帶着謝恺塵也跟着惆悵了幾分。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那顆被說過像石頭一樣冷漠的心,竟然也被他人的喜怒哀樂所牽動——還是這樣小的一個孩子。
姜宵沒有催促,什麽都沒有說,等着孩子自己決定要走。
紀攸忽然想起了什麽,像個小兔子一樣飛奔回謝恺塵家裏;幸好出來的時候門沒關。
成年人們面面相觑,不知道他是丢了什麽。
幾分鐘後,小兔子又回來了,高高舉起手,把一張紙塞到謝恺塵懷裏。
成年人拿起來一看,是張畫。
小朋友的彩色蠟筆總是會畫得滿手,但這一張的紙面出乎意料得幹淨,應當是用了許多心思。
畫上有一大一小兩個人,和中間一個介于他們倆高度的胖胖的……白色糖葫蘆。
謝恺塵想了下,這應該是前幾天他們一起堆的那個雪人。
無論是代表紀攸的那個小小人,還是代表謝恺塵的大大人,甚至于白白胖胖的雪人,他們每一個都被紀攸畫上了彎彎的眼睛。
都是笑臉。
他們在一塊兒,是那麽開心。
“謝謝。”謝恺塵蹲下來,捏捏他的小臉,“我很喜歡。”
小紀攸抱住他的脖子,吸了吸鼻子,以為大人不會聽見自己的低低的哽咽。
謝恺塵揉了揉他的頭發,在心裏嘆了口氣。
男孩被家長帶走了,一步三回頭,很是不舍。
謝恺塵目送他們離開,喉嚨裏好像堵着棉花。
他想說什麽。
應該說些什麽的……
車子已經啓動,謝恺塵下意識向前一步,終于還是說了出來:“姜先生!”
還好,姜宵聽見了他的聲音,降下車窗,連同紀攸所在的後排車窗。
男孩眼睛紅紅,更像小兔子了。
“如果下次您有要忙的時候,”謝恺塵頓了頓,修改自己的措辭,“——或者,就這個周末,也把小攸送到我這裏來吧。”
他看見小孩子的笑靥,明明還帶着露珠,卻已經花一樣盛開。
叮——
謝恺塵在逐漸消退的冬景中呼出白霧,看來這個世界也要結束了。
但意外的是,天平的聲音沒有接着響起。
神明中止了這一切。
祂回到了亞麻發色和藍眼睛,神情沒有多少變化,但聲音卻遠比「姜宵」更加威嚴。
祂問:“你知否已經知曉鳳凰的孤獨。”
謝恺塵愣了下,這時候才後知後覺,這一場審判更像是展現鳳凰的內心世界——那個藏在燦爛笑容和活潑語調背後的,肩負衆生之責的孤獨幼雛。
人類回答:“我知曉。”
“不可抛棄。不可離別。不可與他人再結緣。”神說,“你的眼睛,要只看向他。”
“……我會的。”
他一定,一定會做到。
此生,來世,只愛紀攸一人。
得到他的承諾後,神的身影淡去。
天平的聲音重新落下。
“第四宗罪,「怠惰」,審判完成。”
“結果: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