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藤蔓
這是個不在意料之內的問題。
謝恺塵怔了下, 把小毛球摘出來,放在手心裏,認真地問:“為什麽會這麽說?”
紀攸眨了眨眼:“因為……因為……”
糟糕, 有點說不出口。
那些話都是他偷偷聽見的, 偷聽不是乖寶寶應該做的事。
但人類還是猜了出來:“是聽到我和老師的談話了嗎?”
小鳳凰委屈巴巴低着頭, 不說話。
“我不是在怪你。”謝恺塵理了理變成奶啾形态就會出現的呆毛, “告訴我,是因為老師的聯姻提議嗎?”
奶啾還是低着頭,不過小幅度點了點。
謝恺塵失笑:“這幾天你都不太開心, 就是因為這個嗎?”
紀攸詫異地擡頭看向他。
為了不讓人類先生看出來而擔心,鳳凰盡量多和小夥伴們待在一塊兒, 就算晚上回房間也會打起精神, 保持開心小啾。
結果, 他辛辛苦苦的僞裝,其實早就被人類先生看穿了嗎?
幼崽們的變化總是逃不過家長的眼睛,謝恺塵知道自己猜中了:“不高興的話, 應該早點告訴我才對。”
“叽啾。”
“嗯。”
“你要……你要和別的人類結婚嗎?”
艱難、但鼓起勇氣問出了這句話。
謝恺塵摸摸他的小腦袋:“那只是老師的提議, 是許多個提議中的一種, 并不代表我最終就會決定這麽做。”
小鳥看着他:“那你, 你不結婚嗎?”
“不會的。”謝恺塵輕描淡寫,“我從來沒有打算結婚。”
紀攸想起在金毛家看見的、聽見的那些一家三口的歡聲笑語:“也不會有別的人類幼崽?”
“不會。我不喜歡人類, 無論是成年人還是幼崽。”
也就是說, 那些幻想中的、人類先生左手牽着妻子、右手抱着孩子的景象,并不會成為現實。
鳳凰松了口氣。
這樣小小一個幼崽, 竟然有那樣大大的煩惱。
謝恺塵被他的小模樣逗笑了, 爾後問:“你不喜歡我有別人嗎?我以為你很喜歡人類。”
他的确喜歡人類, 那是謝恺塵帶來的初始好感值, 是一種對其他物種的雛鳥情結。
然而他喜歡的人類,是對他好的、能夠一起玩鬧的。
——不是來跟他分享約阿諾的愛的。
但這話……真的說不出口嘛。
“以前就聽說有些人的靈寵會吃醋。”謝恺塵的聲音裏有明顯的愉悅,“原來我的小鳥也會。”
“吃醋?”一個陌生詞彙,“什麽是吃醋?”
“看見我去摸別的幼崽,感覺到不開心,那就是吃醋了。”
鳳凰回憶了一下第一次在裴桉家裏見到謬兒跳進謝恺塵懷裏,那種吃到酸酸漿果的感覺。
以及後來每一次,他的人類先生對其他人和靈寵也很好的時候。
再再以及,想象中飼主的愛被分走的酸澀。
原來那就叫吃醋嗎?
小鳳凰不安地動了動爪爪:“吃……醋。”
人類挑了下眉:“承認了?”
小鳥可沒什麽不好承認的,反倒很鄭重地宣布:“吃醋!”
太子想,原來獨占欲是雙向的。
那再好不過了。
不然顯得自己很變态。
他把小毛團高高捧起來,讓窗外流落進來的光線全都照耀在鳳凰身上。
那些羽毛上環繞的金光在空氣中懸浮流淌,折射出道道光輝,讓小小的鳥兒看起來無比聖潔。
很少會以這樣的俯視角度看飼主,紀攸下意識掀了下翅膀:“啾?”
謝恺塵曲起手臂,讓鳳凰貼在自己的臉頰旁,鼻尖蹭了蹭他小肚肚上柔軟的絨毛。
奶啾癢得直抖,破碎的、螢火似的金光也一同顫顫巍巍灑下。
“如果你不想我有別人。”謝恺塵輕聲道,“我答應你,不會有別人。”
“啾……”
“不是答應過你嗎?”人類在陽光下笑微微的,“不喜歡別人,只喜歡你。”
「只喜歡你。」
紀攸的那顆小小的玲珑鳳凰心被這句話再度點亮,連同多日來陰雨籠罩着的晦暗情緒。
“叽啾!”
他在彌漫的淺金色光芒中再度恢複原身,這樣能夠用更大的翅膀、擁抱更多的人類先生。
謝恺塵也更喜歡真正模樣的鳳凰,能夠抱個滿懷。
小鳥兒甜甜的聲音像在歌唱:“好喜歡你!”
然後又強調了一遍:“超級、超級、超級喜歡你喔!”
心情恢複的同時,也恢複了直球小啾。
這是謝恺塵人生中收獲的唯一一份如此明亮又如此熱烈的愛意,他當然無比珍重。
但是。
“——但是,不是‘只喜歡我’?”
人類佯裝嚴肅。
小鳳凰僵了一僵。
這麽算算的話,喜歡的人類和動物朋友太多了。
森林裏的夥伴,老婆婆老爺爺,Miumiu、裴桉,二皇子和店小二,還有還有……
要把愛分成許多片來雨露均沾的小神禽,還真沒法“只”喜歡誰。
見小鳥兒糾結又惶恐,謝恺塵不逗他了:“好了,沒關系,你可以喜歡所有對你好的人。”
還是有但是。
“但是——”
“最喜歡你!”鳳凰已經學會搶答了,“別人都比不上。最最最、最喜歡你啦!”
謝恺塵撓撓他的下巴:“嗯,這個回答我很滿意。”
這段交心之言到此為止,謝恺塵單手抱着鳳凰,原地轉了一圈:“謝謝你的花種,不過還是要想辦法收集起來,堆在地上可不方便。”
小鳳凰仰着臉向後看他:“要放在哪裏?”
“留下你喜歡的一部分,然後其他的……”謝恺塵看向窗外,“種在老師的前院吧?”
亂糟糟的到現在也沒收拾好,正好讓花兒們填滿。
一舉兩得。
花種太小太細,謝恺塵擔心會卡住清潔機器人,思考着要不要請人力用工具來收拾。
這麽一屋子的花山花海,恐怕得請不少個。
事實證明人類的擔憂完全是多餘。
紀攸用翅膀拍了拍他的箍着他的手臂,示意放開。
謝恺塵看着小鳳凰飛到屋子正中央,低頭看了看滿地的“告白裝飾”,然後展開雙翼。
五根長長的尾翎在盈滿花香的空氣中劃過優美的弧度,漾起金色的光紋。
謝恺塵認得。
那是鳳凰僅為他而跳的星塵舞。
随着鳳凰每一個舞蹈的動作,地面上的花種都根據不同的種類浩浩蕩蕩騰空而起,聚成整整齊齊的一堆後,重新擺放在地面。
一曲舞畢,方才還雜亂無章的房間已然收拾得整整齊齊,只要放進收納罐裏就行。
還在打算用原始方式收拾的人類:“。”
他家小鳥是個無所不能的神物。
大意了。
做完這一切後,小鳳凰抖了抖羽毛,像個等待被誇獎的小朋友。
太子也沒有讓他失望,好好地贊美了一番。
那些溢美之詞說出來之後,連謝恺塵自己都覺得有些驚訝。
這樣的話在以前他是絕對不會說出來的,不僅是因為奇怪的羞恥心和自尊心,更因為根本沒有值得他這樣說的對象。
鳳凰在讓他變得更好,讓他學會愛與被愛,讓他人格更加健全,也是點燃他心中淤積黑暗的那一束光。
他馬上就要二十四歲了,這束光來得有些遲。
但沒關系,只要能相遇就好。
小鳥兒從最近的地方撿起一顆有瓜子那麽大的花種,嘎吱嘎吱啃了起來。
甜滋滋的,有點兒像太陽花,他很喜歡。
謝恺塵走過來也撿起一顆嚼了嚼,也許人類和禽類的味覺終究是不同的,他只嘗到了幹巴巴的苦澀。
但在鳥兒期待的目光中,他還是咽了下去。
“對了,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啾?”
“回母星之前,我們去一趟你的星球。”
啪嗒。
小鳥銜着的種子掉在了地上,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這突如其來的安排。
“我的……星球?”
“嗯。”謝恺塵幫他撿起來,放在手心裏,“你不是一直想回去看看你的夥伴們嗎?那我們就去吧。讓它們知道,你在我身邊過得很好。”
小鳳凰低頭,但并沒有來啄他手中的花種,而是蹭了蹭他的手指,然後又快樂地跳起沒有章法、但也一樣好看的舞蹈。
唯一的觀衆看着他這樣開心的樣子,笑意卻淡了許多。
行程的改變實際上是老師提議的。
謝恺塵拒絕了聯姻,就意味着那三個星系的票不僅無法确定投向自己,還有可能被願意接受聯姻的謝狄川全部拿去。
無論如何,後面的路将會更難走。
回到母星之後,同樣得知了可能采取普選消息的謝狄川,在面對并不壓倒性的優勢面前,打壓會更加步步緊逼。
他看向窗外,療養星的天空永遠蔚藍,雲朵悠悠閑閑,連風都帶着柔情。
或許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再有什麽輕松愉快的假期了。
*
謬兒留在療養星陪老師,等到裴桉後面有時間親自去接,于是去荒星的乘客就只有謝恺塵和紀攸。
他們來并沒有提前聯系老婆婆和老爺爺,到小屋的時候,老人家正忙忙碌碌迎接長長的隊伍——一大堆人在院子那兒排隊。
他們手裏都拿着東西,離遠了看不清。
謝恺塵想起老人家曾經被安全稽查隊欺負,以為又是同樣的事情。
陪同人員就是當初那個耀武揚威、有眼不識泰山的稽查隊隊長,見到再度大駕光臨的太子腿都要軟了。
他在安全廳警督面前連哭帶耍賴,但還是被一腳踢來作為太子行程的安保。
當事人就是後悔,十分後悔。
隊長自從被整治過再也沒有來過這附近,不知道這些居民在做什麽。
他看着太子陰晴不定的臉色,趕緊跳下飛行車,随機拽住一個滿臉着急的人:“哎,你們在這兒幹嘛呢?排這麽長的隊有什麽事情嗎?沒幹什麽違法亂紀的事兒吧?”
三個問號把那人砸得暈頭轉向,擡起左手敬了個禮:“報、報告長官,沒有啊,我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他左手原本拎着袋子,擡手的動作連帶着裏面的東西傾倒而出,咕嚕嚕滾落地面。
是幾個青綠色的果子。
太子的目光如同有實質般紮在隊長的後背,冷汗快要把衣衫浸透了。
他磕磕巴巴:“你、你們沒搶老人家的東西吧?”
“啊?”那人正低頭撿果子,以一個頗為滑稽的動作擡起頭,一臉不可置信,“怎麽會呢?這些都是我要送給他們的——巴結他們都還來不及呢,誰敢搶呀?”
“啊?”隊長發出了同樣的困惑,“巴結,為什麽?發生什麽事了?”
那人把沾了塵土的果子在衣服上擦了擦,重新放回袋子裏:“害,長官您一看就不住在這附近,方圓幾百裏現在還有誰不知道這裏的聖水呀!”
聖水是什麽,不清楚。
但一頭霧水是真的。
有排隊的人認出了稽查隊隊長,過來打招呼,順便解釋:“是井水,不過這井水神奇得很吶,長官,您有機會一定要試試,喝了之後神清氣爽,耳聰目明,還能治病!他們老兩口的耳背和瘸腿都被這水治好啦!”
隊長想起了什麽。
井水……老人院子裏的那口井,不是幾個月前自己親手幫忙挖掘的嗎?
竟然有如此奇妙的功效,為什麽他不知道?
正巧老爺爺被老婆婆派來看看後面的隊伍怎麽停了下來,同樣認出了過去總欺壓自己的稽查隊隊長,臉上還有些惴惴的懼意:“長、長官您好,您也是來嘗……嘗嘗這泉水嗎?”
自己挖的還能不知道嗎?
長官的嘴角抽了抽,然後擠出一副親切熱情的笑容:“不,老人家,我今天來,是帶一個人來見你們的。”
最近每天都會有很多人想來見他們,但是有誰能夠勞長官大駕呢?
老爺爺困惑地順着稽查隊長手指的方向看向停在不遠處的飛行車。
車窗有防窺塗層,從這裏并不能看見裏面坐着什麽人。
然而在他的注視之下,窗戶下降了些許,露出一抹流光溢彩的金色。
那光芒無比熟悉。
老人瞪大了眼睛,一個念頭擊中了他。
“難、難道是……”
“就是你猜的那樣。”隊長狐假虎威地翹起嘴角,“行了,讓這些人改日再來吧,今天關門歇業,只接待貴客。”
*
老爺爺已經把桌子和椅子擦了四遍了,老婆婆不停地搓着手,從動作到聲音都帶着止不住的顫抖,不過是因為喜悅。
“殿下,真沒想到您還會來……我們這兒太小了,希望您不要……”
“請別這麽說。”謝恺塵起身,打斷他們一而再再而三過分的恭謹,“我在這裏住了那麽長時間,麻煩你們那麽久,請您二位不要變得如此生疏。”
年輕人太高了,站起來的時候老人家得仰頭看他:“那怎麽行呢?以前您是小謝,現在您可是太子啊。”
老婆婆扯了扯老爺爺的袖子,小聲道:“瞎說什麽呢?人家一直都是太子。”
“哦,對,對對,你看我這老糊塗了,殿下千萬不要見怪……”
聽着老婆婆熟悉的埋怨聲和老爺爺的樂樂呵呵,謝恺塵忍不住帶上了笑意。
沒想到宇宙之大,皇宮裏的榮華富貴,位于巅峰的權勢……全都比不上在這樣一間破落的小屋子裏,聽家長裏短和歡聲笑語。
這裏比母星與鎏宮更像他的家。
小鳳凰飛了一圈,視察了所有房間。
很好,看起來還是原來的樣子。
等到再回到客廳,歡快地再次打招呼:“啾啾,啾~!”
在這裏他可以肆無忌憚地恢複原身,不需要什麽額外的僞裝。
“你是不是長大了,好像身上的顏色深了,尾巴也長了。”老爺爺笑眯眯地,“來吧,崽崽,我去給你弄點兒好吃的。想吃小米粥還是炒小米?是不是好久沒有嘗過我的手藝了?”
“啾啾!”
紀攸清脆地叫着,飛到老爺爺的頭頂。
哎呀,怎麽好像感覺不太對勁兒?
他忘了自己現在不是小雀鳥的形态,還把自己當超迷你的小寶寶呢。
謝恺塵也看出來了,怕他壓着老人家,下意識伸手:“小叽……”
但老人家阻止了:“沒關系,我們崽崽輕得很,我這樣很舒服的。小寶是叫小雞嗎?”
謝恺塵:“對,小叽。”
老爺爺念叨:“奇怪的名字。明明是小鳥,為什麽叫小雞呢?”
謝恺塵知道他想的字肯定跟自己取的不是同一個:“他的全名叫紀攸。”
不愧是皇室,老爺爺想,起名字都這麽有個性。
他頭頂小鳥兒,深沉而緩慢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就是小雞嘛。
“啾啾,啾啾啾,啾!”
“小雞怎麽了?”
“啾!”
小鳳凰小心地不讓爪爪傷到老爺爺,微微揚起翅膀保持平衡,繼而扭了扭,對人類錯誤的認知表示抗議。
“哦,我懂了,你想讓我叫你叽攸對不對?”
“啾啾啾——”
是鳳凰,才不是小雞!
哼哼!我不當叽攸啦!
*
老爺爺帶小鳳凰去做好吃的同時,老婆婆給謝恺塵講了這些日子發生的事。
幾個月前,鳳凰幫助他們發現的醴泉治好了老兩口的舊疾,消息飛到許多人耳朵裏,紛紛慕名前來。
他們拿着五花八門的器皿,排成長隊,只為祈求也被神明眷顧。
起初他們想要用信用點購買,但老人家拒絕了。
這是自然的饋贈,是神禽的饋贈,不是為他們所獨有的。
居民們隐約聽說這過去孤苦無依的老兩口被什麽大人物庇佑了,不敢白拿。
于是,每次來取水時,都會帶點兒小禮物。
有時候是蔬果,有時候是裝飾的小玩意,或者是別的星球帶回來的紀念品。
互利互惠,百利無害。
神聖的井水看似用之不竭,但老人家也清楚沒有什麽是無窮無盡的,并不敢揮霍。
他們平日裏用得不多,希望居民們每次也只取一罐,被要求者欣然答應。
醴泉是用來喝、用來治病的,又不是洗澡,的确沒必要弄太多。
一切聽起來都很完美,直到最近,井口冒出了一株藤蔓。
這很不尋常,如此純淨的水源應當是不适宜生命存活的,但或許是醴泉不是普通的井水,才會滋養出特殊的植物來。
藤蔓上的倒刺尖銳,一不小心就會傷着人。
有人試過直接拽,無效。
又用上刀剪等工具,仍然紋絲不動。
有人提議用火力更足的武器,被其他人一致反對:這可是聖水,哪兒能如此暴力?
藤蔓就這麽被迫保留下來,取水的人們只能自己多加小心。
老婆婆帶謝恺塵去看了藤蔓,也的确特殊。
藤蔓并不是普通的綠色,而是豔麗的緋紅,如同一道燃燒的晚霞。
根莖打着旋兒蜷成一圈圈柔軟的弧度,一連串淺粉與雪白的雙色葉片像是綴在上面的小星星,星星下面則藏着細小的刺。
看起來柔柔弱弱的,誰能想到傷人不眨眼。
美麗大概總是要伴随着危險。
謝恺塵剛要上手摸摸看,老婆婆及時阻止他:“很鋒利的,會傷着手。”
她擡起手臂,讓倒刺劃過袖口,粗麻的布料輕輕松松被割開。
怕這樣的效果還不夠明顯,她又拿起地上堆着的一個小玻璃杯,碰了碰倒刺。
那杯子仿佛軟泥做的,紮入刺後,杯身裂開一條明顯的縫隙。
這可是玻璃杯,一般的刀刃也不過留下痕跡,哪兒能這麽輕松地切開。
一株植物卻做到了。
“就是這樣。”老人家嘆了口氣,“還有人從鎮上帶來更厲害的鉗子,還是什麽用都沒有,我們也沒有辦法了。”
謝恺塵望着紅藤,若不是親眼見證了幾個“實驗”對它沒有造成絲毫傷害,實在很難想象一株藤蔓能如此堅韌。
荒星過于落後,許多器械都還很古老,如果用母星上的……
“啾!”
小鳳凰也過來看熱鬧。
他在老婆婆家都是原身,已經和抱枕一樣大了。
飼主的掌心呆不下,不過還能站在肩膀上,就是不能再躲在人類先生的黑發和耳根之後。
璀璨的尾翎搭在謝恺塵的肩頸至胸前,如同某種神秘繁複的圖騰,原本就裝飾在太子的衣服上。
“怎麽呀?”紀攸在得到回答之前,自己找到了答案,“紅色的小草!”
鳥兒很喜歡花花草草,又是百毒不侵的神靈,養成了什麽都要聞一聞咬一咬的習慣。
反正他輕輕軟軟,也不會有什麽傷害。
他速度極快,幾個人類都沒能反應過來,鳳凰已經飛到紅藤上。
紀攸低下頭,嗅見一陣淺淡的芬芳。
香香的。
小鳥兒想。
這麽香,就應該要嘗一口才行。
讓啾啾來檢驗一下味道吧!
他張開喙,咬上邊緣處破碎的星星。
人類根本來不及阻止,心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