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身嬌體弱60
    “你應該最清楚,做空有哪些形式。”
    單人宿舍的面積很大,就連書桌都是隔壁的雙倍寬度,臺面的兩臺大尺寸屏幕裏是全是數據分析,一邊是可以做空的公司,另一邊全是專業的分析報告。
    數據非常的清晰與專業,顯然就是經過了調研。
    如果這是陸北淮寫的,那他相信那份可行性研究報告是陸北淮寫的了,相較于這些量級的內容,可研性報告對陸北淮來說應該只是皮毛。
    要知道,越大的公司最難被抓到財務漏洞從而實施做空,但如果一旦被發現漏洞就意味着你是全世界第一個發現這家公司有問題和漏洞的人。
    一目十行下來看得心驚膽戰,生怕有自己投資過的項目。
    因為這裏面有兩家全球百強的上市公司,有一家還是新能源的,是他之前有了解過的天空科技。
    宋且看着那家被放到最前面的新能源車企,再掃一眼旁邊已經開始有數據支撐的財務漏洞分析報告。
    這一個新能源車企是乘着瑞星科技的風從國內刮到美股市場的,發展潛力也是很大,IPO的定價也不低,公開募股到上市當時的趨勢就是持續上漲,這樣的趨勢對于很多股民來說是一種信心。
    他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家科技公司當時公開招募的募資金額應該有……
    “152.76億。”
    頭頂落下低沉的嗓音。
    宋且一怔。
    然後就感覺到從背後落下的身軀壓迫感,好像是肩膀碰到他了,一只手臂從後面伸過來放在觸控板上。
    他聞言看了過去,帶着黑色腕表的手寬大修長,指節輕巧的動作下微微屈着,手背的青筋很明顯,在動作下牽扯着蔓延至衣袖半拉的結實小臂。
    這個角度看手腕下好像有什麽。
    “當時他們公開招募的金額是152.76億美金,一個非常不可思議的金額。”
    宋且回過神,聽着陸北淮在頭頂落下的聲音,見他伸出手指點了點屏幕上的招募數據,他聽陸北淮用‘不可思議’四個字笑出聲:“怎麽就不可思議,如果他的首發保薦機構是大牛,那我覺得也很正常。”
    就像是當時的瑞星科技首發保薦機構就是明珠投行。
    時隔兩年後明珠投行又成了瑞星科技最大的股東。
    這樣的利益鏈實在是太常見。
    “我要做空的就是天空科技。”
    宋且聽出陸北淮的語氣,側眸看向他,半信半疑:“且淮資本什麽時候開始有做空業務了?”
    且淮資本的業務範疇跟紅羽資本有類似的地方,但也有紅羽資本沒有涉獵到的業務,那就是債務重組,幫助快倒閉的公司或者是已經倒閉的公司的債重新算一下。
    而像明珠投行紅羽資本這樣屬于大投行類型的基本做不了,因為他們已經把錢借給被別人。
    但且淮資本有錢。
    這家夥的錢到底哪裏來的?
    如果通過做空手段,這個市場哪裏有那麽多的公司會能夠被發現這樣的漏洞,不像是八九十年代圈錢圈得厲害,那個年代的做空大佬能夠賺大錢,現在就不一定的,沒有确鑿的證據跟數據支撐,說不定會血本無歸。
    “大一的時候開始碰的。”陸北淮直起身,随意靠在旁的桌沿,長腿微屈,一只手撐在旁邊,另一只手再次滑動觸控板:“2026年。”
    宋且詫異地看向陸北淮:“你哪來的錢?”
    “我跟你媽借的。”陸北淮輕描淡寫說。
    宋且皺眉:“什麽是我媽,那是你媽媽。”
    陸北淮沒有很在意這個稱呼,反正對他來說,從出生就這麽疏忽丢了他,現在也沒有照顧過他的生父生母,實在沒有很大的感觸,說委屈也只是嘴上。
    “我跟她借了二十億。”
    宋且:“……”他傻眼地看向陸北淮,見這人說得那麽輕松,誰家好孩子跟爸媽借錢一借就是二十億:“她借你了?”
    “嗯,借了。”陸北海看宋且很好奇的樣子:“我跟她交換了條件。”
    “什麽條件?”
    “她想讓我們當作兄弟一樣相處,讓我對之前的事情不要太記恨,說你身體不好,想讓我忘記之前的事情,讓我們做一家人。”
    宋且眸底蕩開漣漪,他沉默須臾,垂下眼睑:“她說的不代表我的意思,他們是你的父母。”
    “我知道,但我還是答應了,因為我需要這二十億。”
    宋且擡眸:“你要二十億做什麽?”
    陸北淮扶了扶眼鏡,神情淡然:“我做空了迪瑞拉。”
    宋且睫毛輕顫,難以置信地看向陸北淮:“……什麽?迪瑞拉是你做空的?!!”
    這是一家從98年創立至今的基礎設施開發商,業務涉足港口、發電、機場和數據中心,公司在美共發行了十只公開上市的股票,規模合計兩千五百億美元,這個概念在亞洲地區財富已經名列前五,将這樣規模的做空成功簡直是瘋狂之舉。
    事情就發生在去年,他很有印象,因為這個事件的影響面實在是太大,報告公開當天就蒸發了近200億美元市值,不到兩天,截至收盤當天累計損失市值達到700億美元。
    這個案例成了有史以來全球範圍內金額最高且歷時最長的財務欺詐案。
    集團存在股票操縱和財務欺詐。
    最終一篇近5萬字的做空報告讓這個商業帝國蒸發掉700億美元的市值,而報告是來自華爾街一家小型的做空機構,因這場華麗的做空案在業內逆襲,誰知道是出自一個才上大一的學生之手。
    “我用二十億人民幣換兩百億美金,這并不虧。”陸北淮依靠在桌沿,垂眸欣賞着這人的表情,這應該是他們重逢見面到現在,第一次正眼看自己。
    看着這張漂亮的臉從詫異到震驚,再到眼裏染上興奮的光亮,就像是發亮的星星。
    果然,這家夥就是慕強。
    是覺得他不聰明。
    這個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好像就是從三年前救了宋且開始,這家夥總會若有若無的對他的成績表示不滿意,不是嫌棄,而是不滿意,或許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隐約知道這人的變化。就算他還沒搞明白到底是什麽讓宋且發生如此巨大的變化,是創後應激也好,又或者是什麽也罷,都判若兩人。
    但他唯一可以确定的,宋且是他想要的。
    是面前這個。
    宋且覺得頭皮發麻,心跳仿佛感覺到什麽猝然加速。他像是第一次認識陸北淮,這家夥竟然做空了亞洲最富有的集團迪瑞拉?還是大一的時候?這簡直是天方夜譚好嗎。
    他輕拍陸北淮的手背,又指向電腦,身體往前坐去:“你讓我看看。”
    坐在電腦前的青年穿着較寬大的羽絨服,凍得有些紅的鼻子努了幾下,他身體往電腦桌前又坐入幾寸,雙眸透亮,表情哪裏還有剛才的抗拒,現在是恨不得呆在這裏不走了,迫切得想探個究竟。
    陸北淮目光掠過那只拍自己的手,有點涼,眸底浮現深意:“你想看什麽。”
    “你的做空報告。”
    “網上有。”
    宋且微惱地別了眼陸北淮,又察覺自己不能這樣,耷拉下眉宇,模樣乖巧又真誠,眼露拜托:“我想看的不是網上那個公布的報告,是你的原稿。”
    陸北淮聽到笑出聲,他長腿換了邊,屈着随意交疊着,彎下腰拉開抽屜,拿出一顆什麽撕開包裝,仰頭丢入嘴裏。
    空氣中彌漫開薄荷的涼爽氣味。
    “……就,看一下嘛。”宋且朝着陸北淮豎起一根手指,眼神懇求。
    他剛說完,就看見陸北淮俯下身,湊近他。
    近在咫尺的距離讓那股薄荷味愈發的明顯,清爽至極。
    這張金絲眼鏡底下的英俊面容在那麽近的距離下就像是一種視覺暴擊,優越出色的五官,高挺的鼻梁,以及含着糖時漫不經心含笑的模樣,這張不笑時冰冷貴氣的臉,在帶着笑時就像是逗貓的主人,就如同這人本身的性格,陰晴不定,全憑心情。
    很難想這是怎麽養出來的孩子。
    宋且覺得距離太近,下意識往後仰,卻被抓住衣領整個人被拉了回去。
    在他準備惱火時,‘ci’~的一聲拉衣服拉鏈聲在耳畔響起。
    原本沒有拉好的拉鏈被拉到脖子的位置。
    衣領的位置蹭到了白皙的下巴,估計是不舒服偏着腦袋。
    “我可以給你看,但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陸北淮把拉鏈往下拉了一些,沒讓冰涼的拉鏈碰到宋且的下巴,他靠回桌沿。
    宋且又聽他用這個語調說話,郁悶地壓下心裏頭想要知道真實情況的念頭:“那我不看了。”
    “不是讓你穿裙子。”陸北淮見宋且一秒就不玩了,頓時頭疼,這家夥怎麽那麽難哄,迂回拉扯一下都不會的嗎:“我不是已經跟你說了條件嗎。”
    他用手輕點觸控板,把兩年前做的原版報告文件夾找出來。
    算了,等下人跑了他更郁悶。
    好不容易才把人帶進屋的。
    宋且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見那份他想看的原版報告文檔,打開的是一個內存很大的文件夾,裏面有這兩天關于‘迪瑞拉’的所有做空證據,以及十幾版修改過的全英文版本做空報告,有最原始的時間,以及終端水印,為了再次确認寫報告的人是陸北淮,他甚至打開這臺電腦的終端查看。
    終端水印與這臺電腦的終端信息都對上了。
    “我沒有給人碰過我的電腦。”陸北淮将手撐在椅背上,寬肩低垂,注視着電腦屏幕,指向點開的那份財務造假數據分析:“這份做空報告是我最終整理的,其中迪瑞拉的股票操縱是我無意發現的。迪瑞拉非常擅長利用股市出現怠倦的時候,低價大量買進股票,他們會設法哄擡價格,以便低進高出。我想這個邏輯你應該也知道,因為很多時候我們也會這麽做。”
    “但我是在調查的時候發現,他們在哄擡股價時還在不斷買進,并通過各種社交平臺散發謠言,來引誘散戶跟進,他們有一只很強勢的水軍,在輿論中攪渾水,所以在那段時間裏就讓股市有一種買進就可獲利的感覺,讓散戶成功上當。随着股價達到高位時,他們又會悄無聲息将低價購進的股票抛出,從而謀得巨額暴利。”
    “在他們集團下的所有産業都有這樣的情況。”
    “既然股市裏有百分之三和百分之五的股票是被做空的,那也多他們一個不多,想在金融圈裏圈錢那還是道德一些的好。”
    宋且聽着頭頂落下的低沉聲線,像是在笑,又攜帶着不易察覺的寒意,他冷地不由得打了個顫栗:“那你當時不害怕嗎?”
    要去做空這麽大一個量級的集團,相當于動了某些人的蛋糕。
    若是做空失敗是要面臨傾家蕩産。
    這人怎麽可以說得那麽輕松,跟游戲一樣。
    “害怕,我有什麽可害怕的,你忘了還有一種做空叫資本攻擊嗎。”
    陸北淮靠回桌沿,垂眸輕扶眼鏡框,若有所思地凝視看向自己的人:“他們想做資本反擊那也得有這個能力攻擊,我有證據,我有實錘,我還有資本,他們就算基礎再好但還可以拿什麽反擊,拿出多少錢反擊我那我就獲利多少。”
    宋且心頭一顫。
    ……這人,說瘋還真的是在哪裏都瘋。
    對他來說是絕對不敢碰的做空,這家夥怎麽一開始玩就敢玩那樣級別的資本大佬,還給玩贏了,讓價值七百億美金的股票蒸發是什麽概念,相當于讓世界上造價昂貴的建築憑空消失。這除了非常優秀的股市洞察能力,運氣還得是頂好的程度。
    “我還得謝謝他們給我送了那麽多錢讓我成為資本。”陸北淮問:“所以要不要跟我賭一次。”
    宋且聽得心潮澎湃,這種故事就像是雞湯。
    他一向循規蹈矩的性格跟作風哪裏敢玩這樣這麽刺激的,做交易員他都覺得很刺激了。
    “只要科文藥業上市,只要你能夠做空一家有競争力且有問題的藥企,且淮資本百分之五十給你。”陸北淮站起身離開桌邊,走到陽臺上,他從口袋裏摸出什麽。
    ‘咔嚓’一聲,是打火機的聲響。
    宋且聞聲看了過去。
    高大的身影站在并不寬敞的陽臺上,唇邊咬住煙,低下頭,手掌微隆着打火機燃起的星火,點燃煙頭的瞬間尼古丁的煙霧升起在面前,再輕輕吐出一口,煙霧朦胧了這張英俊硬朗的面容。
    也是擡手的動作看見左手小臂內側的紋身。
    紋身面積并不小,是一整個小手臂內側都是,上面是一只貓,在黑色的腕表上,這只蹲坐着的貓尾巴正好搭在手腕這個位置,與蔓延的青筋交織在一塊。
    興許是察覺到視線落在這裏。
    擡眸間,尼古丁的煙霧似乎沒阻擋四目相對。
    宋且慌亂地收回視線,故作淡定地看回電腦,在聞到煙味時皺了一下眉頭。
    “介意我抽支煙嗎?”陸北淮只抽了一口,就将煙放下。
    “……嗯。”宋且遲疑會,還是說出口,他看向陸北淮,見他拿着煙:“你為什麽要抽煙?”
    “你不喜歡?”
    宋且搖頭。
    陸北淮用手把煙蒂給掐了,把只抽了一口的煙放在陽臺邊緣的煙灰缸裏:“那我戒了。”
    氣氛沉默了幾秒。
    “我賭。”
    陸北淮輕撚着指腹的煙灰,就看見宋且走到陽臺,仰頭看向自己。
    夜幕下,仰頭看向自己的這張臉認真又漂亮,就像是那種很會撒嬌的貓,很像貓。
    宋且深呼吸一口氣,他抿了抿唇,說道:“我想跟你打這個賭。”
    陸北淮笑了聲。
    “好啊。”
    那他就戒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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