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那你會嗎?”
男人一句很輕的反問,讓姜怡心髒微縮,甚至握手機的指尖都控制不住發顫。
會嗎?
失而複得的珍寶,她又怎會再次弄丢呢。
但這些話僅用語言去表達,似乎也顯得舉重若輕,毫無誠意。
“顧牧言。”她低聲輕喚。
“嗯,我在。”
姜怡輕揪着被子一角,轉移話題: “明天我們一起吃早餐吧。”
男人輕笑出聲,語氣難掩寵溺: “好,還想聊嗎?”
姜怡下意識搖頭: “不了,你需要早點休息。”
反正以後他們聊天的機會還有很多,她不急于一時,現在只想要他好好休息。
想對他更好一點。
“好,聽你說完晚安,我就睡。”
男人低沉且帶着散懶的笑容絲絲入耳,在這寂靜夜裏仿佛帶着幾分蠱惑人心的勾引。
隔着電話,姜怡都能感覺到自己耳廓逐漸發燙。
她在床上翻了個身,羞赧地将半張臉埋進被子裏,勾唇輕語: “晚安,好夢。”
“晚安,小乖。”
……
次日一早。
兩人晨跑結束,姜怡便神秘兮兮領着顧牧言出了小區。
顧牧言垂眸去看被女孩牽住的幾根手指,眼底染上柔光,似是不滿足于此,他摘掉兩人礙事的手套,将她的小手牢牢包裹。
手背突然一涼,姜怡轉頭看去,見男人眉眼含笑的望着自己,心情看上去很好。
或許是被他這份情緒所感染,姜怡嘴角也跟着上揚,擡手晃了晃: “顧牧言,手套摘了好冷。”
話畢,故意想從他手掌掙脫,卻反被男人十指相扣,力道大到她無法抽離。
“這樣呢?”
顧牧言直接把兩人的手放進他外套側兜,末了,指腹還輕輕揉捏着她的尾指。
男人手掌寬厚溫熱,粗粝的指腹在她指尖不輕不重揉捏着,帶着撩人的癢意。
姜怡臉頰有點燙,垂眸不好意思去看他,說出口的話卻極為大膽: “嗯,這麽摩擦還挺暖的。”
“……”
顧牧言神色稍愣,幾秒後又低低笑出聲,尾指輕勾了下她掌心,細心提醒: “好好看路。”
“哦,知道啦。”
兩人穿過喧鬧的早餐鋪,眼看姜怡要往公交站臺走去,他忍不住問出心中疑惑: “小乖,我們這是要到哪裏去吃早餐?”
姜怡也不明說,略有些理直氣壯: “跟我走就是,反正不會把你賣了。”
公交車正好到站,姜怡拉着他率先踏了上去。
興許今天是周末的原因,車上乘客寥寥無幾,除了幾位年長的老人,她跟顧牧言的出現略顯突兀。
兩人一路走到公交後排尋找座位。
姜怡選擇靠窗的位置,挨着顧牧言一起落座。
兩人剛坐好,她便發現有位老奶奶,從他們上車目光就盯着他們,現在還公然扭頭看了過來。
姜怡嘴角微扯,禮貌朝她點了點頭。
“姑娘,這是你哥哥?”
“……”
聽到這個稱呼,姜怡嘴角笑意微僵。
她跟顧牧言看起來不像情侶倒像哥哥和妹妹?
姜怡下意識偏頭去看顧牧言,卻對上男人那雙似笑非笑的眸子,瞧他這模樣,似乎在看她怎麽解釋。
老奶奶見她不說話,笑着問: “你哥哥有女朋友嗎,沒有的話,我孫女大學剛畢業,跟小夥子差不多大,如果可以——”
“奶奶,不行的。”
姜怡擡手挽上顧牧言的胳膊,暗暗用力将人往身旁拽了拽,皮笑肉不笑的介紹道: “他是我老公,我們孩子都兩歲了。”
“……”
老奶奶笑容一秒收斂,頗為惋惜地看了眼顧牧言後,緩緩轉過頭,便沒再說話。
姜怡嘴角拉直,剛想松了口氣,耳邊突然傳來男人不輕不重地詢問聲: “老婆,我們把女兒一個人丢家沒事吧。”
老奶奶聽到這話,又慢悠悠地把頭轉了回來,這次眼裏不再是惋惜,而是顯而易見的嫌棄。
這小夥子看着人模人樣,竟然如此不負責,把那麽小的孩子放家裏。
哎,造孽哦。
“……”
姜怡這會兒心情極其複雜,對于顧牧言叫的那聲老婆,羞澀感剛冒出頭,就被老奶奶臉上那副一言難盡的表情逗得想笑。
她抿了抿唇,最後實在沒憋住,埋頭低低笑了起來。
聽到女孩的低笑聲,顧牧言伸手搭上姜怡的肩,俯身湊到她耳廓,輕聲警告: “我都成別人眼裏不負責的男人了,還笑。”
姜怡壓住嘴角笑意,回頭看着顧牧言: “……沒笑呢。”
顧牧言無奈勾唇,擡手在她臉上捏了捏: “小沒良心的。”
他主動配合她,這姑娘還覺得好笑。
-
跳過這段小插曲,車內回歸安靜,晃晃悠悠的車速,引得人犯困。
姜怡偏頭把腦袋枕在顧牧言肩上,不一會兒就沉沉睡過去。
看着熟睡的姜怡,顧牧言眼底一片柔和,調低坐姿,讓她靠得更舒服些,也跟着閉目養神。
等到達目的地,顧牧言才發現這是離南川高中不遠的一家早餐店。
他家最有特色的是甜口豆花兒,記得以前和姜怡來吃過一次。
那時候別人都吃甜口,就她還往裏面加辣椒油,所以記憶格外深刻。
姜怡抽出紙巾将桌面擦了一遍,扭頭去看顧牧言,輕笑出聲: “還記得這裏嗎?”
“記得。”顧牧言嘴角微掀,見她還有繼續擦凳子,擡手阻止: “沒事,這樣就行。”
所謂的潔癖,這些年早被生活給抹平了。
他順勢牽過她的手,拉着她一同坐了下來: “怎麽突然想來這裏吃早餐。”
姜怡瞥他一眼,含糊說道: “也沒什麽,就想吃了呗。”
顧牧言不再追問原因,擡手幫她把臉頰兩側的碎發別耳後,低笑: “這次還吃辣口?”
“……”
聽他這話,姜怡頓時想起以前吃豆花加辣椒油的糗事: “不了,後來發現還是甜口的好吃。”
他們分手後,她一個人來吃過幾次,沒了顧牧言的縱容,嘗了原味才知道,不是所有的東西都能放辣。
兩人各自吃了碗豆花,又喝了杯豆漿,姜怡提議去周邊走走。
顧牧言自然沒意見,反正跟她在一起,去哪裏都行。
然而姜怡像有目的性,帶着他穿過一條又一條窄巷,拐了兩條街,最後停在一家銀飾店門口。
姜怡晃了晃顧牧言的手,偏頭笑道: “進去看看。”
“好。”
顧牧言心存疑惑,小姑娘千方百計拐來這裏是為何,帶着探究跟着她進入店內。
店鋪看着年代有些久遠,原本白色的牆壁微微泛黃,甚至牆角出現細小的裂縫,唯獨陳列櫃裏擺放的飾品看起來很精致獨特。
細看,便能發現櫃臺一角貼着純手工打造。
姜怡回頭看了眼正四處打量店鋪的顧牧言,快速從包裏掏出一個布袋放在老婆婆面前,低聲詢問: “阿婆,這兩個樣式能編成手繩嗎?”
老婆婆接過姜怡手裏的布袋,戴上眼鏡仔細瞧了瞧,随後擡頭看向她,彎唇笑了笑: “款式是有些年頭了,但只要是從我這出去的東西,你想要什麽樣式的我都能編。”
姜怡眼神驟亮,翻出手機圖片,遞到她面前: “阿婆你看,我想要這種的。”
圖片是她昨晚在網上找的,對比了好多張,最後定了這個款式。
老婆婆盯着圖片研究幾分鐘後,點頭答應: “行,過半個小時,你來取。”
“好,謝謝您。”
姜怡笑着朝老婆婆道謝,轉身牽着顧牧言往外走。
顧牧言沒看到姜怡手裏拿任何東西,挑眉問: “沒有喜歡的?”
“有的,已經挑好了,等半個小時我們過來拿就行。”
古街這邊變化很大,以往的老商鋪多數重新裝修過,連兩旁的路道也變寬闊,政府似乎把這塊打造成特色街,一大早人流量不少。
姜怡帶着顧牧言在附近轉了一圈,詢問他才知道,他以前只跟她來這吃過一次早餐,之後便從未來過。
不過也能理解,像他們學霸不是在學習就是去打球,這種小女生才會喜歡逛的地方,他們必然不會過來。
見差不多到了約定時間,兩人原路返回銀飾店。
這次姜怡沒讓顧牧言跟着進去,拿完東西出來,就拉着他往回走。
見姜怡神神秘秘,顧牧言捏了捏握在他掌心裏的小手: “偷偷弄什麽呢。”
姜怡勾唇,故弄玄虛道: “上車後再告訴你。”
等公交車到來的期間,姜怡見某人一直盯着她笑,好幾次憋不住想提前告知。
還好沒讓他們等太久,公交車準時到來。
車內人數跟來時差不多,空蕩蕩的,一只手指就能數清。
她跟顧牧言依舊在原來的位置坐了下來。
車子啓動,男人目光就再沒從她臉上移開過,求知欲極強。
姜怡舔了下唇,緩緩從包裏拿出那個布袋,遞到他面前: “這個給你。”
顧牧言盯着布袋打量許久,随後擡手接了過來,極輕的重量讓他猜不出裏面到底裝了什麽。
他又擡眸看了眼姜怡,這才把綁繩一點點扯開。
裏面裝着一條深藍色手繩,編織手法很獨特,至少在市面上他沒見過,細碎的銀色珠子将繩中間的銀圈相連,形成一個同心結,款式簡單卻很精致。
顧牧言将手繩放在掌心細細觀摩,擡眸看向姜怡時,嘴角牽起淺淺弧度: “給我的?”
姜怡點頭: “嗯。”
聞言,顧牧言低頭又在布袋裏翻找,察覺只有一條,挑眉問: “你的呢?”
這種款式一看便知是情侶款,姜怡不可能只準備了一條。
姜怡抿唇輕笑,其實去店裏取的時候,老婆婆已經幫她戴上了,只是不好意思露出來。
她慢悠悠撸起袖子,露出腕上那條紅色手繩,輕聲解釋: “怕你不喜歡紅色,特意挑了深藍。”
顧牧言盯着她手腕上的紅繩,指尖輕輕摩挲手繩中間的銀圈,薄唇輕勾: “特意跑這來編手繩,意義是什麽。”
姜怡知道,就算自己什麽都不說,顧牧言這麽細心的人也能看出這其中緣由。
她深吸口氣,轉過身直面對着他,眼底盛滿柔情: “這是同心結,戴上它就代表着一生一世,永不分離。”
十年前她發現這兩枚銀圈時,只覺得打磨手工獨特精巧,直到有對情侶将銀圈編在手繩上,說戴上就永不分開,她便動了買下的心思。
只可惜,她還沒有機會給顧牧言戴上,他們就分開了。
顧牧言望着眼前的女孩,突然間明白,她為何帶他來這。
昨晚他問出的話沒得到回應,以為是她不敢再輕易許下,關于他們倆的任何承諾。
然而今天,姜怡卻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她不會,不會再跟他分開。
也如同她告白那晚,在視頻裏出現的那句話。
—— “這次我會一直陪着你,不是我想,是我會。”
顧牧言握住銀圈的手不自覺收緊,一雙含情的眼眸一瞬不瞬盯着她,低聲喊道: “小乖。”
姜怡望向男人時,他此時眼底聚滿了細碎的星光,仿若星辰般柔情似水,讓人深陷其中。
“嗯,我在。”
“幫我戴上。”
姜怡彎唇,低頭将深藍色的細繩繞過男人手腕系上,最後檢查一番,确定牢固後,水眸亮晶晶地看着他。
“顧牧言,戴上我的手繩,以後就是我的人了。”
和煦的陽光透過車窗灑落進來,斑駁的光影在女孩身上籠罩出一層淡淡的柔光,此刻看上去格外迷人。
顧牧言盯着姜怡那雙清淩,像浸在冰雪裏琉璃般的眼眸,反手握住她指尖,與她十指緊扣。
他緩緩俯下身,唇瓣從她耳畔劃過,低沉的嗓音帶着幾分漫不經心的蠱惑。
“嗯,成了你的人,然後想對我做點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