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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9 章
    這一刻,姜怡能感覺到顧牧言是難過的。
    兩次撞見他從醫院出來,男人心情似乎都染着失落。
    上次是落寂的背影,這次連聲音都帶着疲倦,悶悶低沉宛如被抛棄的孩童,聽得她心髒像被人捶了一拳,呼吸都跟着疼。
    如果一個擁抱,或是一個吻能将他安撫,她是願意的。
    姜怡搭在他後背的手一點點上移,勾住他脖頸的同時,用力往下拉,把唇送了上去。
    她吻技有限,只能學習男人平日那樣,輕巧又帶着試探在他唇上游走,起初雙唇黏合摩挲,而後輾轉舔舐。
    顧牧言呼吸加重,竟然被姜怡這般毫無章法的吻,撩撥起一陣燥熱。
    察覺她試圖要撬開自己的唇時,忽地反手扣住她後腦,掌握主動權,偏頭加深這個吻。
    不同以往,摻雜着情緒的吻沒有往日溫情,男人吻得急切,仿佛急需從這個吻中攝取一絲溫暖。
    姜怡仰頭極力配合,似乎想用這種方式,讓顧牧言感受她的真實存在。
    更想無聲地告訴他,不管什麽時候,她都在。
    車內溫度越來越高,姜怡不知不覺就被顧牧言壓在了座椅上,男人雙手撐在她身側,低頭時,幽深的眸子裏情。欲濃烈。
    姜怡低聲輕喘,身體軟得不像話,沒力氣反抗,只能任由他舌尖在身上游離。
    窗外夜色朦胧,輔道兩旁的樹木濃密,昏暗的光線下,就算有來往的行人也看不到車內光景。
    迷離間,姜怡本想示意他停一會兒,指尖剛觸碰到他耳後,男人身體一僵,下意識偏過頭。
    像是察覺到什麽,她指尖再次伸出,男人卻忙從她唇上退開,小手被他包裹住。
    車內暗流湧動的暧昧,被這刻的停留打散。
    姜怡睜開眼眸,定定望着他,眼底沒了半分濃情: “給我看看。”
    她明顯感受到了,他耳後皮膚有道淺淺的傷痕。
    顧牧言扶着姜怡坐起身,幫她整理稍稍淩亂的頭發,薄唇微勾: “沒事。”
    見她無動于衷,倔強的目光依舊緊鎖着自己,顧牧言無奈一笑,乖乖扭頭,讓她一看究竟。
    借着路燈灑落的微光,姜怡清楚看到他耳後确實有一條劃傷,雖然沒有流血跡象,但周邊皮膚已經泛起了紅腫,足以證明這是新傷。
    而他前不久剛從醫院出來。
    姜怡輕眨着眼睫,極力壓下心底的酸澀,轉身就要去拉車門,卻被男人反手拽住: “生氣了?”
    他不安的情緒,以及這種小心翼翼地試探,讓姜怡那顆心更加酸脹難受,眼眶淚意加重,她輕咬住嘴角: “沒有,我只是想去幫你買藥。”
    顧牧言聽出她聲音裏帶着哭腔,拉她轉過身,指腹在她眼角輕輕擦拭: “沒事,已經不疼了。”
    姜怡紅着眼擡頭,從朦胧的視線去看男人嘴角那抹強裝的笑意,只覺得更難過: “那也要擦藥,不然碰到水會發炎。”
    “好,但我們不哭行嗎。”
    顧牧言把她圈進懷裏,下巴貼在她耳廓,柔聲道: “看見你哭,比我受傷還難受。”
    他指尖揉着她發頂: “家裏有藥,你回家幫我擦好嗎?”
    姜怡吸了吸泛酸的鼻尖,在他肩膀上點頭: “嗯,好。”
    -
    開門進屋,松果還來不及上前與姜怡親近,她先開口阻止: “松果乖,晚點姐姐再陪你玩。”
    兩人換好拖鞋,姜怡繼續攙扶着顧牧言往裏走,不敢松懈半分,似乎完全忘了顧牧言只是耳後劃傷,并不是腿殘。
    一旦涉及到顧牧言受傷的事情上,她就會這般失去正常的思考能力,智商也跟着下降。
    對于姜怡這般無微不至的照顧,顧牧言樂在其中,特別是看着松果嫉妒到面目全非的樣子,心情格外舒暢。
    目光在松果身上停留了幾秒,他淺淺勾起的嘴角,像在無聲告知,如今的它已經失寵了。
    松果氣得牙癢癢,憤憤朝他狗叫了兩聲,不死心地往姜怡身邊湊。
    “松果你離我遠點,不然我會踩到你的。”她把顧牧言扶坐在沙發後,柔聲詢問: “藥箱放在哪裏,我去拿。”
    截然不同的語氣,讓顧牧言眉眼都染上笑意: “電視櫃下面的抽屜裏。”
    “好,你坐着別動,我很快就回來。”
    顧牧言見姜怡正确找到放藥箱的抽屜,剛要收回視線,不經意對上松果那雙幽怨的小眼神。
    一人一狗對視半晌,後者極不甘心跑回自己的狗窩。
    顧牧言勾唇輕笑,見姜怡提着藥箱走了過來,不動聲色收斂。
    姜怡全然不知他跟松果私下的暗暗較勁,找出需要用到的藥品,整齊擺放在茶幾上。
    顧牧言看着她這般下意識的動作,眉梢微挑,就算沒有他在的場合裏,她依舊如此。
    在他印象中,姜怡并沒有這個習慣,所以她這番潛移默化的改變全是因為他。
    姜怡沾好碘伏轉身時,見顧牧言一直盯着她看,遲疑道: “是我步驟不對嗎?”
    “沒有。”顧牧言轉過身,方便她塗抹: “反而看起來還很有經驗。”
    “……”
    姜怡聽到這話,拿棉簽的手微頓。
    可不有經驗麽,自他們重逢以來,她都幫他上兩回藥了,傷口還都在脖的位置。
    思及此,姜怡偏頭去看已經愈合,甚至不仔細瞧都找不到的舊傷,心酸之餘,又忍不住想笑: “這下好了,你唯一的缺點被我找到。”
    顧牧言回頭看着她,似笑非笑地問: “哦,都發現什麽?”
    “不告訴你。”
    姜怡輕輕幫他擦拭傷口周邊泛紅的皮膚,嘴角笑意逐漸消失: “顧牧言,答應我,以後別讓自己再受傷了。”
    話落,客廳氣氛突變凝重。
    片刻的沉默後,顧牧言轉過身正對着姜怡,擡手環上她的腰,腦袋貼在她腹部上,低聲回答: “好。”
    姜怡垂眸看了眼,此刻跟樹袋熊一般黏在她腰間上的某人,淺淺彎唇: “你這樣,我沒辦法上藥。”
    顧牧言力道不松,反倒擁得更緊,壓低聲音故意裝柔弱: “小乖,其實有點疼。”
    姜怡眨眼,看着微微紅腫的傷口,突然有些不敢下手: “……那我再輕點。”
    話落,男人低低笑了起來,連帶肩膀和胸膛都跟着顫。
    “……”
    姜怡察覺被騙,擡手垂在他肩膀,憤憤道: “不許笑!”
    然而男人笑聲并沒有停止,低沉悅耳的聲音傳遍整個客廳,姜怡顧不上他是真疼還是裝疼,加快手上動作,草草了事。
    “好了,你這兩天洗澡注意別沾到水。”見他仍沒有松手的意向,姜怡憋笑提醒: “顧牧言,現在可以松手了。”
    “再抱會兒。”
    姜怡适當動了動身子,腰上仿若纏上千金負重袋,竟然紋絲不動,她有些哭笑不得: “你是在跟我撒嬌嗎?”
    聞言,顧牧言唇角提了提,眼底沾染上笑意: “可以嗎。”
    不等姜怡開口,再度悠悠開口: “你男朋友現在是病患,能不能特殊優待。”
    “優待啊……”
    望着某人蠢蠢欲動的手已經在她後背亂作,姜怡側身從男人雙臂巧妙逃出,回頭笑眯眯地望着他: “既然是病患,那你早點休息吧,記住別讓傷口沾上水。”
    顧牧言見人要跑,無奈開口: “等等,有東西要給你。”
    姜怡狐疑回頭,見他真進了卧室,這才慢悠悠地朝松果走去: “松果,怎麽不開心啊?”
    松果懶懶擡眸,本想硬氣點,再生她一會兒氣,但看着她臉上和藹可親的笑容,什麽氣都消了。
    姜怡見它又活蹦亂跳往自己懷裏鑽,低低笑了起來: “原來你真生姐姐氣了──”
    話說一半,她忽地扭頭看了眼卧室方向,随即笑着叮囑: “不對,以後你需要改口叫我媽媽。”
    “現在松果有爸爸和媽媽了,高興嗎。”
    松果像聽懂她的話,尾巴搖得不亦樂乎。
    “在聊什麽呢,這麽高興?”
    姜怡笑着擡頭,映入眼簾是的兩只龐大的邦尼兔,恍然明白,他所要給她的東西是這個。
    緩緩站起身,她看着男人一手拎着一個兔耳朵,畫面極其搞笑,故意逗道: “顧牧言,感覺他們跟你好搭。”
    顧牧言笑着走近,将兩只兔子塞進姜怡懷裏,俯身與她對視,寵溺地點了點她鼻尖。
    “錯了,我好像跟你更搭。”
    -
    姜怡抱着兩只大兔子艱難進屋時,還沒見着林思瓊人,率先響起她的驚詫聲。
    “我去,你哪裏弄的!”
    林思瓊将手裏遙控器丢在一旁,胡亂穿上拖鞋跑了過來,不由分說地從她懷裏抱走一個。
    她偏頭細細打量,發現是正版,不可思議地轉頭看向姜怡: “我的乖乖,竟然是正版!”
    姜怡漫不經心換上拖鞋,不以為然地看着她: “嗯,特意托朋友從美國帶回來的。”
    林思瓊笑盈盈地抱在懷裏,愛不釋手左右摸了摸,試探性地問: “你還有朋友在美國呢?”
    姜怡身邊攏共就那幾個人,她還全見過,就算她們彼此熟悉的大學同學,也沒有誰在美國發展。
    思來想去,就只有一個可能,挑眉問道: “不會是顧牧言找人帶回來的吧。”
    姜怡把懷裏兔子放在沙發上,懶洋洋躺在一旁: “嗯,懷裏那個送你啦。”
    “真的!”
    林思瓊眉開眼笑地把兔子揉進懷裏,扭頭去看姜怡,表情極其谄媚: “突然感覺閨蜜談男朋友也挺不錯啊,沒事還能沾沾她的光。”
    姜怡沒接她這話,抿唇笑了笑。
    林思瓊迫不及待抱着這只邦尼兔進了卧室,正準備讓它加入大家庭,幾秒後,屋內忽地傳出一聲尖叫。
    “誰動了我的兔子!”
    姜怡心虛地眨了眨眼,起身剛想溜回自己房間,半路卻撞上跑出卧室的林思瓊,下一秒胳膊就被她拽住。
    “說說吧,怎麽回事?”
    姜怡垂眸看了眼她手中的兔子,舔了舔唇,事到如今只能實話實說: “上次請顧牧言上樓吃飯,松果不小心……咬的。”
    林思瓊忽然撸起袖子就要往外沖,氣勢洶洶,一副要去幹架的模樣。
    姜怡見狀,急忙将她拽住: “你要幹嘛去!”
    “不拔那條臭果幾根毛,難解我心頭之恨。”林思瓊偏頭看她,出聲警告: “這事你最好別管。”
    “不能不管。”
    姜怡雙手死死拽緊她,身子往前挪了挪,低下頭: “要不,你拔我幾根頭發消消氣?”
    “……”
    安靜了幾秒後。
    林思瓊噗嗤一聲,被她這番操作氣笑: “我拔你頭發幹嘛。”
    姜怡咧嘴笑道: “……我現在是松果的媽媽,既然孩子犯了錯,我這當媽的願幫它受罰。”
    “……”
    林思瓊一臉無語地看她幾秒,最後擡手在她腦門上輕敲了兩下: “算了,誰叫它媽是我閨蜜呢,下不去這手。”
    “那我幫松果謝謝它大姨了。”姜怡立馬順杆兒爬。
    “滾,誰是它大姨!”
    為了哄人,姜怡主動去廚房洗好水果,殷勤地端到林思瓊跟前: “去皮去籽,請盡情享用。”
    “德行。”
    林思瓊睨她一眼,笑道: “對了,成嘉禮說要你跟顧牧言請吃飯。”
    姜怡嘴裏咬着水果,偏頭看她: “嗯?”
    “你倆重新在一起了,不請大夥吃個飯,好意思嗎。”
    “這事他們怎麽知道?”
    姜怡堅信顧牧言沒跟他們透露過,而她更不可能。
    林思瓊避開她的目光,默默把手機藏身後,避重就輕道: “哎呀,你就說行不行嘛。”
    “我回頭問問顧牧言,再給你答複。”
    姜怡躺床上時,順便跟顧牧言提了這事: “你覺得呢。”
    “可以,地點我來安排。”
    姜怡聽到這話,一時沒出聲,似乎有着什麽顧慮。
    顧牧言察覺她的遲疑,眸色稍暗: “……不想讓大家知道?”
    “不是。”
    姜怡猶豫片刻,說出想法: “就感覺我們太快了,怕他們認為我對你不是真心的。”
    她停頓了一會兒,悶悶出聲: “更怕我再次跟你提分手。”
    即使過了十年,她依然清晰記得,當年成嘉禮說過的每一個字,甚至連他臉上憤怒的表情都格外深刻。
    “姜怡,這段感情你玩得起,我兄弟不能,你傷害過他一次,我只懇求你別傷他第二次!”
    話落,電話兩端分別沉默下來。
    寂靜的夜裏,只能聽到彼此輕淺的呼吸聲。
    随着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姜怡在對面持續的沉默中越發緊張,連呼吸都不自覺放慢。
    就當她以為顧牧言對這個話題閉口不談時,男人低沉而又帶着試探的聲音從聽筒傳出。
    “那你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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