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一年一度的gg交流會，就如同年底要去商場籌備年貨那般熱鬧，人頭攢動，一眼望不到頭。
    姜怡首次參加這種大型交流會，完全沒有任何經驗，但又不能表現出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只能照葫蘆畫瓢，跟着大家領過胸牌，按照順序進入會場。
    富麗堂皇的大廳，莊嚴而氣派，頭頂灑下明晃晃的暖黃燈光，絢麗璀璨，那一塊塊價值不菲的水晶方燈，讓人有種進入大會堂的錯覺感。
    特別是搭配那一席暗紅花地毯，韻味更加濃烈。
    姜怡邊走邊打量着周邊環境，看完，內心卻忍不住感慨，這裏不愧是江城，舉辦商單租下這幾百人的大廳，都需要花費不少經費。
    順着人群往裏走，她擡眸環視一圈，最後選定中間位置落座。
    把事先準備好的筆記和筆拿出放腿上，身子往後靠着椅背，這才漫不經心去尋找公司其他人。
    從酒店出發她就沒看見過顧牧言，聽他早上那意思還要去跟合作商談工作，具體細節她也不好過問，畢竟存在越級的問題。
    由于會場人太多，姜怡來回找了兩圈，終于在右前方看到了慕詩琳和歐鴻陽，兩人并肩落座第三排的位置，此時正低頭閑聊着。
    座位不是按名字所排，但一般人都會默默選擇坐後面，刻板印象裏，前面幾排都是留給大人物的。
    如此來看，慕詩琳跟歐鴻陽在業界還是有些知名度，不然也不會選擇那麽靠前的位置。
    姜怡看着身邊空位逐漸滿座，低頭看了眼腕上時間，距離九點還差十分鐘，大廳內卻沒看到顧牧言的身影。
    等交流會正式開幕，還是沒瞧見他人出席。
    開幕式由江城gg協會會長主持，以“高質量發展·新發展格局”展開。
    很多話題是她之前沒接觸，更沒解過，所以全程聽着比較認真，對她有用的知識點也會詳細記錄筆記上。
    直到前方一陣熱烈的掌聲響起，姜怡緩緩擡眸，當看清臺上所站的人時，訝異之餘又有些意料之中。
    來之前顧牧言就有些神秘，他沒說具體來幹嘛，但又有着不得不了的理由。
    姜怡輕笑，原來他是被主辦方邀請上臺致辭。
    男人一套筆挺的黑色西服，搭配簡約的白襯衫，肩寬腿長，渾身的氣質矜貴沉穩，柔黃的燈光打在臺上，将他面容被熏染深邃柔和。
    望着臺上閃閃發光的顧牧言，姜怡不自覺地彎起嘴角，耀眼而炙熱的視線追随他的一舉一動。
    顧牧言聲音低沉，卻是她最為喜歡的音色，配着标準的語調，緩慢而清晰。
    似是有感應般，男人目光穿過人群落在她身上，對上她嘴角的笑意，他唇角也很淺的勾了下，轉瞬即逝，但還是引來臺下女生的低聲讨論。
    “這男人往年交流會沒見過，這麽年輕就被邀請致辭，到底是什麽人物呀。”
    “管他什麽人物，養眼最重要，連續看了好幾個獨具标志性的領導，換上這麽個年輕帥氣的，光聽他說話的聲音心情都好。”
    旁人聽了，笑着揶揄: “你這是拐着彎說個別領導年紀大，身材胖呗。”
    “別別別，我可不敢對領導有意見。”
    姜怡聽着她們的對話，唇角始終噙着淺淺笑意。
    顧牧言就是這樣，無論到哪裏都是這般耀眼奪目，引得衆人悄聲讨論。
    -
    下午屬于業內同行交友和互動環節，不像早上那般拘謹嚴肅，整個氛圍放松又随意。
    姜怡在會場轉了一圈，手裏塞滿了名片，好在她來江城前準備了一盒，但看着所剩無幾的名片，無奈勾唇。
    就算她再遲鈍，也能瞧出哪些人是真心想聊工作，而哪些人是以工作為由，想跟她加微信聊些別的。
    由于主動上前搭讪的男士太多，姜怡只能故作借口去洗手間躲避。
    只是剛進來沒多久，她就接到顧牧言打來的電話。
    “跑哪去了，沒看到你人。”
    姜怡垂下頭，後背抵着隔間的冰冷白牆，勾唇故意反問: “顧總，你終于忙完了?”
    這期間主動上前跟顧牧言搭讪的女生可不少，盡管他語氣不是很熱絡，身上還帶着淡淡疏離，卻依舊抵擋不住她們上前的熱情。
    聽出她話裏的醋味，顧牧言嘴角提了提: “嗯，倒是沒有姜組長忙。”
    他是想方設法拒絕，姜怡倒好，還笑盈盈地來者不拒。
    “我那是工作，怎麽能跟你比。”姜怡壓住嘴角笑意，輕摳着指尖反駁。
    顧牧言挑眉，意有所指: “就算是工作，也不用全挑男士吧。”
    聽着他酸不溜丢的語氣，姜怡沒忍住噗呲笑了起來，不跟他瞎扯，轉移話題道: “你這會兒找我有事?”
    顧牧言也收起玩笑，正色回答: “過來停車場，帶你去個地方。”
    難怪他那邊這麽安靜，原來人已經在車上了。
    姜怡垂眸看了腕上時間，還不到三點半就提前離場，心裏多少有些不安: “……我們提前離開不好吧?”
    “怎麽?”
    顧牧言特意停頓了會兒，淡聲開口: “名片還沒收夠?”
    意識到某人又開始醋上，姜怡不再猶豫，笑着應聲: “等着，十分鐘就到。”
    沒有同行的夥伴需要她回去打招呼，姜怡從包裏拿出粉餅，對着鏡面簡單補了下妝容，低頭整理好着裝，轉身出了洗手間。
    也不知顧牧言要帶她去哪裏，姜怡沒回酒店去換衣服，按他給的地址尋去。
    沿着僻靜的走廊拐到停車場，盡管身處江城，姜怡還是謹慎地四處張望，沒瞧見有熟悉面孔，這才加快腳步上了顧牧言所說的黑色轎車。
    “你在這裏等多——”
    姜怡側身關門那一瞬，腰肢就被男人大手圈住，結實有力的手臂順勢往後拉，後背猝不及防抵在他滾燙的胸膛上。
    “十五分零三秒。”
    顧牧言雙手捏住她的腰，将她托起的同時在半空轉了半圈，下一秒，明顯感覺到她挺翹的臀部，穩穩落在男人那雙筆直的長腿之上。
    突如其來的懸空，讓姜怡驚慌般摟緊他脖頸，身子控制不住往前傾。
    只是沒等臉頰磕上男人胸膛，下巴就被他幹燥溫熱的大掌捏住，然後擡起，再到那雙薄唇急不可耐地壓了下來。
    “小乖，你慢了五分零三秒。”
    姜怡想要反駁的話盡數吞沒在男人口中，鼻息間全是男人身上的味道。
    中午豔陽高照，天空湛藍一片，從窗前吹過的微風都散發溫柔。
    姜怡自認為不是什麽保守派，可光天化日之下，終究做不到顧牧言那般坦然自若，環在他肩頸的手指下滑，想試圖推開壓在身前的男人。
    又擔心被人從外面看到，她格外緊張，背脊半拱着，用力時慌亂扭動身體。
    哪承想，腰肢反被男人摟得更緊，強勢禁锢，偏頭瘋狂索取。
    姜怡微喘着氣，幾聲益出的細語無形中像發出某種信號，男人唇舌糾纏得灼熱又滾燙。
    車廂逼仄，顧牧言壓下來時，姜怡明顯感覺車身晃動了兩下，突然聯想到什麽，臉頰瞬間漲紅，繃緊身子再也不敢亂動，只能乖乖仍由他舌津滑入探索更深。
    顧牧言察覺到她的緊張，霸道地吻變柔，輕巧勾住她舌尖一起纏綿，直到懷中女孩全身變軟，無力癱坐在他腿上，才意猶未盡地停了下來。
    他薄唇後退寸許，望着姜怡水霧粼粼眼眸，以及臉上那抹未褪去的紅潮，極力控制心底那股濃情，扣住她後腦将人揉進懷裏。
    沉靜了半晌，下巴抵着她發頂失笑出聲。
    “……笑什麽。”
    姜怡氣惱地擡手拍在他胸膛上，舔了下微腫的唇瓣，心有餘悸: “這是停車場，你膽子也太大了。”
    這比當年他壓着她在一牆之隔的教室外親吻，刺激百倍。
    顧牧言直起身，盯着她的眼睛笑問: “怕人誤會我們在車震，所以不敢動。”
    “你還說!”
    姜怡伸手就去捂他的嘴，嗔他一眼後，右腿邁過中控臺坐回副駕駛，邊整理淩亂的衣服，邊抱怨: “你叫我來這，就是為了幹這事?”
    “不，在會場就想這麽幹了。”
    特別是看到她被衆多男士圍着要名片的時候，那一刻就想把她拽進懷裏狠狠親吻，借此告訴所有人，這個女孩是他的。
    顧牧言俯身去幫她系安全帶，見她閃躲，氣笑着把人抓了回來: “躲什麽呢，是真帶你去個地方。”
    姜怡狐疑地看着他，警惕地問: “去哪啊?”
    “海邊。”
    顧牧言坐起身時，擡手在她發頂揉了揉，眼底一片寵溺: “高中那會兒，你不就說想去海邊嗎?”
    姜怡望着他那雙漆黑且認真的眸子，突然一陣鼻酸: “……已經去過了。”
    剛上大一那年，暑假她就跟林思瓊去了南海，穿着飄逸的長裙，站在海浪拍打的礁石上，拍了她夢裏最想拍的一組照片。
    天很藍，海很美，唯獨身邊缺少了給她依靠的少年。
    顧牧言低頭在她唇角落下一吻，退開時，指腹在她臉頰上輕輕摩挲: “再去一次，就我跟你。”
    彌補曾經的缺失，只願陪她找回美好。
    姜怡淺淺彎唇點頭，垂眸瞥見自己這身職業裝時，嘴角收斂，輕嘆出聲: “你應該早點說的，我也好回酒店換身衣服。”
    出門前她就準備好了長裙，等兩人空閑後能出去玩玩，誰知道他搞突擊。
    顧牧言偏頭看了眼後座: “已經準備好了，到海邊你再換上。”
    姜怡順着他的視線往後瞧，當看到白色購物袋上熟悉的logo時，眼眸微睜，随後低聲嘀咕: “這個牌子衣服好貴，你以後別瞎買。”
    上次聽林思瓊說了一嘴，她便上網去查，果然價格跟她說的一樣，她洗完後放衣櫃就再沒碰過，确切來說是不敢穿，太貴。
    顧牧言熟練轉動方向盤，緩緩駛出停車場，看着兩旁郁郁蔥蔥的綠化帶，嘴角揚起滿足地笑意: “只要是給你的，就值得。”
    -
    到達海邊時，時間正好五點。
    此刻兩人穿着正裝，站在海邊的甲板上，跟周邊人群有些格格不入。
    姜怡擡頭與顧牧言對看一眼，相視而笑，決定還是先把衣服換上再去欣賞這裏的美景。
    顧牧言挑選衣服的眼光一直很好，不僅碼數合适，連顏色都是襯她膚色。
    香槟色吊帶真絲長裙，輕薄飄逸，不規則的裙擺垂落至腳踝，随着行走的步姿，交叉的設計在長腿兩側随風舞動，宛如迷霧中走出的仙子。
    走出更衣室，姜怡單手拽住裙擺一側，仰頭四處張望，卻沒看到顧牧言的身影。
    直至拐出十字路口，在花壇那棵黑松樹下尋到他的身影。
    男人深黑色的西服已被米白色休閑套裝所代替，海風從他身上拂過，輕薄絲光的面料，仿佛能看到隐藏在衣服之下，堅實的肌肉線條。
    暖橙的霞光從他身後傾落，側臉輪廓被熏染上一層淡淡金光，沖淡自帶的疏離感，就像從畫中走出來的翩翩貴公子。
    只要從更衣室出來的女生都會頻頻回頭注視，甚至有膽子大的，欲有上前要微信的舉動。
    姜怡定定看了一會兒，似乎再也按捺不住，拎起裙擺朝他小跑過去。
    在男人轉身那一瞬，姜怡擡手俏皮穿過他臂彎，偏頭笑道: “帥哥，等誰呢?”
    顧牧言垂眸認真打量眼前的女孩，目光不掩贊美，低聲輕笑: “等我的仙女。”
    姜怡此刻給他的感覺就是一個落入凡間的仙女。
    好聽的話誰都愛聽，姜怡也不例外，被他形容是仙女，嘴角笑意止不住上揚，順嘴的話脫口而出: “哦，董永，那我們走吧。”
    見他站着不動，忽地停下腳步回頭。
    男人英挺的眉輕蹙，幽深的黑眸正勾勾盯着她。
    姜怡愣怔地眨了眨眼，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顧牧言貌似沒聽懂這個梗，噗嗤一聲大笑起來。
    顧牧言見狀，笑着捏了捏她的臉: “剛剛叫誰呢?”
    姜怡仰頭掙脫，見他還是一頭霧水，差點沒把眼淚笑出來: “叫你啊。”
    “……”
    介于某人真沒看過這個電視劇，也不懂網絡梗，姜怡邊走邊細細解釋，卻不料人家直接來一句: “哦，那我姓顧，你應該叫顧董永。”
    “……”
    都什麽邏輯?
    迎着夕陽，兩人十指相扣漫步在沙灘上，感受細小的沙粒充盈着整個指縫，靜靜聽着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內心寧靜又浪漫。
    浪潮來臨，浪花在海面上翻滾跳躍，餘晖斜照，仿若像個自由自在的舞蹈家，在霞光之下翩翩起舞。
    咔嚓一聲，視線從海面拉回。
    姜怡剛偏過頭，就見紮着高馬尾的女生朝他們跑來，手裏拿着偷拍他們的照片，畏怯地遞了過來。
    “不好意思，我是一名街頭攝影師，剛剛你倆的畫面太美，就沒忍住拍了幾張，不介意吧。”
    姜怡擡眸看了眼顧牧言，見他沒有什麽避諱之色，彎唇笑着接過: “謝謝，我們剛好需要。”
    她帶的單反相機放酒店沒拿出來，稍有遺憾，現在正好，照片中雖然是兩人的側影，整個意境卻很美。
    夕陽，沙灘，牽手，深情對望，似乎比她夢境中的畫面還美。
    “你拍攝技術很好，角度和定格的光點抓得很準，呈現出來的效果很棒。”
    女生聽到姜怡如此高的評價，垂頭害羞地笑了笑，她本想說可以幫他們多拍幾張，介于身旁男人矜貴疏冷的氣質過于強烈，說了謝謝便讪讪離開。
    橙紅色的陽光下，大片光暈從女孩頭頂傾瀉，将她雪白的肌膚照得透亮，連細小的絨毛都清晰可見。
    她低頭專注盯着手中的相片，唇角彎起時，不由得讓人想到歲月靜好的形容。
    顧牧言唇角淺勾，偏頭看向一望無際的海面，牽住姜怡的五指不自覺扣緊。
    還好，闊別多年，陪她來海邊的那個人是他。
    從海邊回來後，他們直接去了當地有名的海鮮酒樓。
    因靠海的緣故，這個季節海鮮肥美鮮甜，連煮出來的蝦蟹粥都有股淡淡的清香。
    或許顧牧言看出她的喜歡，點了滿滿一大桌菜，最後姜怡吃到撐才徹底結束。
    踏出酒店，夕陽被蒼茫的暮色所代替，大街小巷早已亮起霓虹彩燈。
    姜怡挽着顧牧言的胳膊，打算問他晚上有什麽安排時，卻發覺男人腳步忽頓，身體也開始緊繃起來。
    察覺他眉心微蹙，臉色沉冷，目光還目不轉睛直視前方，她下意識擡眸看去。
    迎面走來是的一對中年男女，女人喜笑盈盈地挽着成熟男人胳膊，嬌柔妩媚的模樣看似在撒嬌。
    男人擡手在她頭頂揉了揉，不知說了什麽，女人低頭羞赧一笑。
    距離逐漸縮短，直到男人擡頭看到門口的顧牧言，嘴角笑容瞬間凝固，幾秒後，又重新揚起，渾厚的聲音帶着幾分欣喜。
    “牧言，你回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