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第二天早上,謝雲谏頂着兩個發黑的眼圈,一臉陰沉地拎着小侄女到了正廳吃早飯。
    他一夜也沒有睡着,房間讓給了兕兒和雲袅,他就一個人在院子裏走來走去,以發洩胸腔中那股不屬于他的熱與躁動。
    偏偏這院子的門窗遠不如從前家裏的隔音,他在院子裏,反而更能聽見那些惱人的聲音,好幾次,恨不得過去踹門讓他們小聲點,又只能獨自忍下,在院子裏轉悠了一會兒怒氣沖沖地回房間,在外面的桌子上睡了一晚。
    桌上已經擺好了一大甕麥粥與各類小菜,謝明庭正在擺筷子,識茵坐在一旁,瞧上去氣色不太好,人恹恹的,眼底也浮着淡淡的烏青。
    “阿母,阿父!”才被抱進客廳,兕兒立刻高興地揮動手臂,喚他們。
    這是識茵在家時就教她的規矩,遇見長輩要問好。
    謝明庭已經擺好了碗筷,正持湯勺分粥。見女兒難得的沒有認錯,也露了淺淺笑意:“兕兒來了。”
    剛要招呼弟弟,卻見他怒氣沖沖地瞪了自己一眼,抱着兕兒落座。謝明庭愣了一下,倒也反應過來,眼神微微閃躲地改對女兒道:“過來,讓阿父喂你吃飯。”
    兕兒卻立刻抱緊了叔父的胳膊,憋着小嘴:“不嘛,我就要阿叔喂我。”
    又眨巴着一雙大眼睛,可憐兮兮地望着叔父:“阿叔會喂我的對不對,兕兒昨晚很乖的,今天也沒有賴床……”
    謝雲谏原本有氣。
    自然,他倒不是吃醋什麽的,橫豎他早就認命了,這又不是第一回,又吃什麽醋呢。只是任誰一晚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覺都會有氣的,因而此時見了這個罪魁禍首也沒個好臉色。
    可,被個粉雕玉琢的小團子如此親昵地依賴着,還是自己的血脈至親,他又哪裏忍得住拒絕她,當即轉怒為喜,将侄女兒抱上膝來,接過雲袅遞過來的圍兜替她戴上:“還是兕兒對我好,不像某人,就只顧着他自己。”
    “兕兒乖,阿叔給你喂飯,吃完了我們去玩騎馬。”
    “嗯!”兕兒點頭如搗蒜。
    知道弟弟意謂何指,謝明庭只得嘆氣:“那就你喂她吃飯吧,吃完了,我們今天去大相國寺。”
    又轉向身邊始終沒什麽動靜的妻子:“吃啊,茵茵怎麽不吃?”
    識茵看着碗裏那濃稠的白粥,櫻唇微動,想要動筷,喉嚨卻微微的反胃。
    她厭厭颦眉:“我吃不下。”
    “為什麽吃不下了,是厭暑了麽?”
    識茵一噎,險些不管不顧地吵出聲。他說為什麽吃不下?還不是因為他……
    當着女兒和謝雲谏的面,這話自也不可能說出口——自然,就是只有他們兩個,這話她也是說不出口的。只好瞪他一眼,拿了筷子勉強用起飯來。謝明庭又問弟弟:“我們待會兒去大相國寺祈福,你去麽?”
    “我就不去了。”懷中的小侄女捧着個饅頭小口小口地吃着,倉鼠一般,實在可愛。謝雲谏眼睛裏也不由浮上抹淺淺如旭陽的笑,“你們一家三口難得團聚,就你們去吧,我一個外人,在家看院子好了。”
    “不嘛。”兕兒卻嘟起了嘴,不高興地糾正他,“阿叔才不是外人,我們是一家人。”
    “阿叔也去嘛,兕兒想阿叔背我的。阿母,好嗎?”她擡起小下巴征詢地問母親。
    她下巴上還沾着一點點饅頭的碎屑,謝明庭伸手替她拭去,笑着問:“阿父背你不好麽?”
    豈知兕兒卻一本正經地搖了搖頭:“不好。兕兒就要阿叔背。”
    “那我是阿叔啊,兕兒又認錯了,他才是你阿父。”他刻意逗女兒道,“所以待會兒,讓我來背你好不好?”
    謝雲谏正在喝水,聞見這一句,差點沒噴出來。兕兒小姑娘亦十分迷惑:嗯?又認錯了?
    她皺着秀氣的眉頭,将抱着她的叔父,和自稱是“叔父”的父親又看了一遍,兩張臉一左一右,一遠一近,分明就是一模一樣。
    怎、怎麽會有兩個阿叔啊!
    小姑娘左看看右看看,實在分辨不出,急得要哭。識茵見狀,只得上來打圓場:“好了好了,你就別逗她了!”
    “你們倆本來就難認,連我有時候都認不出,就別為難我們小兕兒了好嗎。”
    又對謝雲谏道:“兕兒說的對,都是一家人,雲谏就去吧。”
    她既開口,兕兒立刻有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央求地抱着叔父的胳膊試圖搖來晃去:“阿叔~去嘛~”
    謝雲谏原本想待在房間裏補覺,被小團子這麽一纏也沒辦法了。嘆口氣屈指在她粉雕玉培的小鼻子上一刮:“就依你。”
    于是用過早飯,識茵替女兒換上漂亮的青綠色繡花新襦裙,給她重新梳了兩個花苞苞頭,系上同色的絲帶,便交由她叔父抱着出去了,自己則同丈夫跟在後面。
    陳留是大郡,自古人物繁阜,商鋪林立。郡內又遍植桐樹,眼下正是桐花的盛開之期,城中千株桐花齊齊盛開,雲蒸霞蔚,色嫩如染,去往大相國寺的一路上,兕兒被叔父穩穩地抱在手臂上,黑如蒲桃的大眼睛一直好奇地打量着身旁淌過去的車水馬龍,目不暇接。
    她口中哼着叔父教她的涼州童謠,小腦袋還跟着音樂的節拍一點一點的,十分的怡然自樂。
    謝明庭在後見了,不免吃味:“兕兒真可愛。”
    “怎生就是不親我、只親雲谏呢。”
    相處日久,雖說兕兒有她母親的引導,對他這個父親也并不排斥。但凡事都是有比較的。和弟弟一比,女兒對他的那點親昵就不算什麽了。
    她唱的歌是弟弟教的,最喜歡玩的游戲是和弟弟玩騎大馬,抓周時放着一桌子的東西不抓,偏偏抓着了弟弟身上挂着的馬鞭,最親近的人,除了識茵,自然也是弟弟。
    雖說女兒和弟弟親反倒說明弟弟對她好,可這到底是他的女兒,怎麽感覺這麽奇怪呢。
    “你這話說的。”識茵沒好氣地反駁他,“你常年不在家,她能親你才怪。”
    她其實憋了一肚子火。
    當初要外放的是他,錯過女兒三年成長的也是他。這會兒卻眼熱雲谏和兕兒親,難道是懷疑她和雲谏有什麽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知她誤會,謝明庭忙解釋。這時兕兒已叫謝雲谏駝到前方的攤販前去了,謝雲谏掏錢給她買了一支紙風車,她坐在叔父肩上很高興地拿起紙風車吹着,回頭朝他們笑,眉眼彎成月牙。
    謝明庭笑着回應了女兒,才繼續道:“你們三個都是我在世上最親近的人,兕兒親雲谏我當然高興,只是兕兒那麽喜歡他,我吃他的醋罷了。”
    那也是你活該。識茵在心間腹诽。
    “況且,像今天這樣的場合,他原本不想來的,我也知道他尴尬,不想來。可兕兒一心親他,他就只好來了。這樣下去,這樣的事以後只會屢屢發生,我們自然是不覺得有什麽,難受的是他。”
    “茵茵,其實這麽多年,他不娶妻也不生子,是因為他的心從未變過,只要你願意……”
    識茵聽他越說越不像話,一陣心驚肉跳。她板起臉來:“你胡說八道什麽?!”
    謝明庭立刻噤了聲。
    青天白日的,他在大街上說這些,竟也不害臊。識茵的心砰砰砰地跳着,臉仍臊得緋紅。心道,他倒是大度,可她又豈可答應如此荒唐的事……
    一時便也沒理他,就這樣一路沉默地到了大相國寺。兕兒和謝雲谏自然早到了,此刻正停在一株挂滿紅色祈福牌子的桐花樹下,稚嫩的小手,抓了一大把新從佛殿裏求來的祈福牌,被叔父抱着,往樹上一一挂着。
    邊挂嘴裏邊振振有詞:“這個給阿母,這個給阿叔,這個是外婆,這個是小姨,這個給表叔……”
    “還有你阿父呢。”謝雲谏适時提醒。
    “對啊,這個給阿父……”
    小兕兒這才如夢初醒,趕忙将手裏最後一枚祈福牌子挂上,閉了眼雙手合十地許願:“希望、希望……”
    謝明庭走過去:“說出來就不靈了。”
    兕兒立刻沮喪地垮了一張小臉,是真的害怕佛祖會因此就不保佑她了,也不讓她的願望成真了。
    謝雲谏則安慰她:“沒事的。”
    “我們兕兒年紀小,懂禮貌,佛祖不會怪罪的,一定會保佑兕兒健健康康的長大,願望都成真。”
    又鼓勵她:“說吧,兕兒方才想許什麽願望?”
    就這一點,兩人帶孩子的水平高下立見。識茵再度瞪了一眼丈夫,仿佛在說,他也真好意思問為什麽兕兒更親他叔父。
    好在兕兒的好心情并沒有因為父親的突然闖入而破壞。她閉上眼,雙手合十,重新鄭重地許願:“嗯……那我希望……”
    “我希望,兕兒和阿母、阿叔還有阿父能永遠在一起……”
    茵茵:連帶孩子都不會!還好意思說女兒不親你!
    謝庭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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