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人
    林落棠知道自己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才故意掀開的被子，但見對方遲遲沒有動作，他又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顧玖只給了他大概這麽一個意思，說是肯定夠用了。
    這之後的事情，顧玖沒有再教他。
    林落棠坐在那兒，房間裏頭開着的暖氣從掀開的被子一角鑽進來，覆上他腿腳的暖氣像無形的手生生掐着他的腰腿。
    讓他驚顫。
    林落棠有點兒委屈了，覺得alpha其實并不喜歡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誤會罷了，所以他的alpha現在才不要他。
    他坐在那兒紅了眼眶，又不想這樣就放棄，才抱着試試的心态爬過去牽住了alpha的手。
    見男人沒有拒絕，他輕輕貼了上去。
    怕自己的意思還不夠明顯，林落棠仰起頭來将顫抖的唇送到alpha的唇上。
    安靜的房間裏沒有任何人說話，林落棠膽子小，就這麽蜻蜓點水輕輕一碰便趕緊分開，之後不敢再有動作了。
    “先生，”他盈着秋水的眸子晃了晃，委屈的聲音帶着一點哭腔，“你不喜歡嗎？我……”
    “啧。”
    alpha似乎才反應過來。
    林落棠還沒說完話，一下被緊掐着腰，他驚呼出聲未及反應，alpha的吻碾上了他的唇。
    他被alpha摔進床被裏，柔軟的床墊颠了颠，似乎要将他整個人吞進去，平時睡覺的時候林落棠就覺得這張床太軟了，現在更是。
    alpha富有攻擊性的信息素飄過來，濃烈的酒味蓋過苦澀的茶香。
    酒精過敏根本不能完全适應對方信息素的林落棠，一瞬間全身發軟有些難以呼吸。
    alpha的信息素對他來說簡直是毒藥，又致命又吸引人。
    “不要信息素，”林落棠朝他伸出手，“要抱抱……”
    “你從哪兒學的這些？”alpha皺起了眉，忍耐到了極點青筋直跳，“等着。”
    林落棠的半張臉埋進枕頭，聽見alpha壓抑的聲音悶悶傳進耳朵裏，他才安分下來。
    顧漠之的信息素讓他有點迷糊了。
    林落棠搖着腦袋表示回應，卻沒敢用正眼看自己的alpha。
    只是餘光瞥見男人居高臨下地跪在他身前，目光一瞬不瞬地凝視着他的臉，修長的手指熟練地解開腕間的金屬表帶，急不可耐地扔到他的耳邊。
    熟悉的動作，讓林落棠想起新婚第二天的淩晨。
    他內心慌慌，耳側壓着被子，正好聽見alpha的手表指針在一格一格跳轉的聲音。
    他的心跳和呼吸，被傳進耳朵裏秒針打亂，于是下意識地去尋找一點安全感，叫他，“先生……”
    “先生？”顧漠之扯掉領帶，随之笑了起來，“剛才叫什麽，現在就叫什麽。”
    alpha一瞬間離他很近。
    林落棠聞到很濃的醉人的酒香。
    他看見alpha的唇，總覺得喉嚨很幹，迷離着眼想去親，alpha卻躲開了，“想好了？叫我什麽？”
    林落棠頓時急躁起來，低聲抽泣最後還是乖乖叫他，“老公。”
    可是聽話也沒用，alpha根本就是壞心眼，他的唇追上去幾次都被alpha躲開了。
    “你壞。”
    直到他委屈得嘴一癟，男人才親上來，“我壞？”
    “好啊乖寶，”他溫柔地親了親omega濕潤的睫毛，語氣卻十分惡劣，“想要什麽你自己拿，一會兒可別再說是我欺負了你。”
    顧玖在隔壁蹲了一晚上的牆角，第二天起來，他渾渾噩噩雙目無神，好像辛苦勞作了一個晚上的人是他一樣。
    什麽都聽不見，什麽都聽不見！
    越是聽不見他就越想聽，越是想聽他就越激動，結果一個晚上他都在刨牆角，不管是什麽風吹草動只要經過他的耳邊，都能讓他激動得直打滾。
    他麻木地下了樓，看見餐桌上只有顧漠之一個人，他大吃一驚十分振奮光速下樓趴上餐桌，“哥，我嫂子呢？”
    顧漠之蹙眉，心情瞧着卻意外的好。
    他沒有立即呵斥顧玖，只是答道，“睡覺，你小聲點。”
    今天周六，顧漠之早上緊趕着去公司一趟，顧玖和林落棠今天不上學，能休息兩天。
    聞言顧玖立馬甩開一身的疲憊，他壓抑不住興奮正端正坐好假模假樣地吃着，就等着顧漠之一會兒去公司，他就趕緊去主卧看看林落棠。
    他是不知道林落棠周末會不會跟平時上課一樣準時準點起來吃早餐，不過要是林落棠這會兒是被折騰得起不來，那不就妙了吧。
    他果然是名師出高徒。
    正當顧玖沾沾自喜的時候，他突然聽見顧漠之的聲音在耳旁幽幽響起，“以後少帶壞他。”
    顧玖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顧漠之這是在針對他說呢。
    他頓時埋下頭來心驚肉跳，也不知道顧漠之是怎麽知道的，只當做自己是鴕鳥現在裝死可能還勉強有活路。
    只是還沒等到呵斥，alpha已經站了起來，“下不為例。”
    下不為例？
    顧玖擡頭，瞧見哥哥腳步沉穩地向外走去，一瞬間不知道他是在鼓勵自己做得好，還是真的就是字面的意思。
    “什麽嘛，”顧玖碎碎念着，“明明心理和生理都爽死了吧，還要裝什麽正人君子，虛僞！”
    說着他快速扒拉了兩口飯，然後迫不及待地上了樓去。
    主卧的房門沒鎖，估計是怕林落棠一個人待在房間裏會怕。
    顧玖悄悄摸摸地擰開主卧的門，才開了一條縫，就被房間裏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混在一起的甜酒香，刺激得沖了出去。
    我靠我靠我靠！
    顧玖的臉無端一紅，猛地把主卧房間的門帶上，連連後退到走廊的欄杆上。
    這信息素，太過分了吧？
    顧玖趴在欄杆上緩了一會兒，然後又磨磨蹭蹭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主卧裏原本還在睡夢中的林落棠，被房間的關門聲震醒，心跳急速地出了身薄汗，然後才緩下來。
    他睜開眼睛見房間的窗簾不知何時被拉開一角，能窺見窗外的天光。
    大約已經有點時間了，可能是八點或者九點。
    林落棠眯起眼睛側眸去看，身旁已經沒有了alpha的身影，便模糊想起早上男人出門前親了親他，說早上有急事去公司，中午才能回來。
    想起點什麽，他往被子裏縮了縮，床上罕見地出現了alpha的信息素。
    林落棠埋首去嗅，緊緊地把帶着alpha信息素的被子抱在懷裏，沉迷着令他過敏的酒精裏。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alpha給了他太多信息素，他忽然有點想他的alpha了。
    好像快點見到他。
    林落棠小腿酸着，走路的時候大腿內側的皮膚和褲子一摩擦還有點刺疼。
    alpha太兇了，攥得他手腕都留着指痕，更別說其他地方。
    林落棠本來想再休息的，想起小橘妹妹可能還沒吃飯，他又爬起來了。
    才沒出房間一會兒，顧玖像是守株待兔了許久，這會兒不知從哪個角落裏沖出來，“嫂子，完全标記了吧！你和我哥成了吧？你就說感情是不是升溫了？”
    林落棠本來還挺害羞的，但瞧着顧玖興奮他的模樣，不知為何有點想笑，“沒有。”
    “沒有？！”顧玖聞言大聲驚嘆，看起來比林落棠還要失望，“為什麽啊？”
    “先生說，”林落棠努力回憶了一下自己迷迷糊糊當中聽到的話，“想要慢慢來。”
    “慢慢來？”顧玖聽見這話覺得可笑得很，什麽慢慢來，房間裏的信息素都快溢到門外去了，信個鬼的慢慢來。
    林落棠見他這樣，笑，“謝謝你昨天幫了我，我确實感覺和先生之間的氣氛好多了，下次有什麽我能幫你的，你也盡量叫我幫忙。”
    “我能有什麽讓你幫的，幫我別讓我哥揍我就行了。”
    顧玖說完，和林落棠相視一笑。
    其實，昨天沒做到顧玖跟他說的最後一步，沒得到alpha的安撫，林落棠是有些失望的。
    可能是出于omega的本能，得不到伴侶的标記，總會覺得不安。
    林落棠并不知道自己第一次分化時候暈倒去醫院是因為自己對alpha的信息素強烈過敏和承受不住。
    他也不知道alpha前段時間總是經常給他一點點信息素是為了讓他适應并且習慣。
    其實alpha比任何人都着急，卻只能偶爾吃上一口零嘴，也是痛苦百倍。
    他倒是想告訴omega所有的話，但omega本來就很脆弱了，要是心理壓力過大，真等到要标記的時候反而會更加不順利。
    任誰心裏惦記着對對方的信息素過敏，完全标記或者普通标記很可能會出意外，都會恐懼的吧。
    顧漠之自有他的憂慮，只能稍稍撫慰小妻子的同時，也自我約束着。
    alpha今天沒有等到中午才回來，大約早上十點就從公司裏回到家。
    當時林落棠正抱着小橘妹妹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他身上蓋着一張薄毯，這會兒昏昏欲睡。
    小橘妹妹一聽到門口有動靜，就從林落棠的懷裏跑開。
    他懷裏一下少了些什麽，總覺得空落落的。
    早上他就覺得哪裏有些不對，總想着往懷裏抱着點什麽才安心。
    直到alpha此時回來脫下了搭在西服外頭的大衣，好巧不巧地放在了他在的沙發靠背上。
    “怎麽在這兒睡？”
    林落棠聽見alpha這麽說，等他一睜開眼睛，alpha卻不見了。
    他看見alpha才脫下來，離自己很近的那件大衣外套，趁沒人在他便趕緊抱了過來。
    上面有alpha的體溫，還帶着室外寒冷的潮意。
    林落棠蹭了蹭上面僅存的屬于顧漠之的氣息，想被标記的欲望在alpha出現在面前的那一刻達到頂峰。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但他現在确認自己是清醒的，所以不好意思說什麽，怕被alpha收走懷裏的衣服，林落棠便緊緊抱着，也不跟顧漠之說話。
    顧漠之端着水杯出來，沒曾想會見到這樣的情景，他眉宇輕擰，端起水杯，滾着喉結把水壓進喉嚨裏，才走到小妻子身邊。
    “衣服給我。”
    “不要，”林落棠拒絕了他，聲音像小貓撓人，“先生小氣。”
    顧漠之第一次聽見他用這種語氣跟自己說話，頓時笑了，“怎麽？”
    “信息素……”林落棠委屈地告訴他，“衣服上沒有信息素。”
    s+的alpha大約都把信息素隐藏得特別好，就連貼身衣物上的味道也少到可以忽略不計。
    顧漠之正想着林落棠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小妻子卻坐過來用小指輕輕勾住了他的手，似乎粘着他才會安心。
    小妻子柔軟細膩的手指勾着他的，偏偏還不安分地蹭着他的手心，他有些受不了。
    下一刻，想到不對的地方，顧漠之反握住他躁動不安的手，語氣沉沉，“是不是發情期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