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
    林落棠并不想聊太久，可是又對沈南念口中那句關于顧漠之的事兒有些感興趣。
    他們沒有找到一個正式聊天的地方坐，只走到教學樓對面的那個長廊上走着。
    快到正午，陽光稍稍冒了些頭，林落棠覺得有些熱了，把脖子上的圍巾取松了些，聽見沈南念道，“你今天心情不好？你以前不開心的時候就不愛說話。”
    alpha的語氣認真，好像過了那個氣勁兒，又變成了那個從小跟他一塊兒長大的溫柔竹馬的樣子。
    林落棠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确定他沒有什麽不一樣，才收回目光。
    他不太想跟沈南念回憶從前，便打斷了他的話，“不是說要跟我聊顧先生的事嗎？”
    像是沒想到林落棠會這麽毫不留情，沈南念頓了一下，“棠棠，你變了。”
    “我沒變，是你變了，”林落棠看向他，然後又否決掉了自己的答案，“不對，或許你也沒變，我們本來就應該這樣子錯過的，只不過之前缺少一個機會發現。”
    “錯過？棠棠你還不明白嗎？”沈南念聽見他這樣說，忍不住激動起來又生生壓進喉嚨裏，“你就沒想過當初我們分開之後，顧漠之出現在你面前的時機有多麽巧合嗎？”
    林落棠不知道他在莫名其妙地說些什麽，事實上，他現在還在為自己和顧漠之的關系而感到苦惱。
    他還在等alpha給他一個真正的答案。
    “什麽巧合？你要是沒什麽事要說的，我就要走了。”
    林落棠要是知道他只是叫自己過來發瘋的，現在就不會站在這兒聽他說些什麽奇怪的話了。
    他現在很忙，還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去幹。
    沈南念見他這樣，只能把火往肚子裏咽，他偷偷深吸了兩口氣，才道，“給我點時間，我解釋給你聽好不好？”
    沈南念表現出來的樣子，像是這件事情極為重要。
    林落棠見他沒有想對自己做什麽，但想着還是跟alpha保持了一米的距離，表達自己的訴求，“那你好好說，別動不動就生氣了，你之前總是把我抓得很疼。”
    早些時候林落棠看見沈南念還是會有很大的情緒上的波動，不是讨厭就是覺得委屈害怕。
    現在他突然發現，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可以跟沈南念心平氣和地說話了。
    往日那些藏在心裏的懊惱和受傷好像随着時間的變遷消逝得一幹二淨。
    “對不起，之前的事情我很抱歉。”沈南念看起來像是真心實意地在道歉，又道，“但是我們分開的事情不是這麽簡單的。”
    “棠棠，我們現在本來可以很幸福，但是你想過沒有，為什麽就這麽湊巧，你和我分開之後，顧漠之就像什麽都知道一樣，就來跟你提什麽親了。”
    沈南念的語速很慢，像是留有時間給他思考。
    林落棠卻覺得沈南念根本就是死性不改，現在還想把他做的壞事加到顧漠之的頭上。
    “有什麽不簡單的？”
    他有些生氣，但還是心平氣和地告訴對方，“因為你從來沒有喜歡過我，因為你讨厭我是個beta，因為我不想當個沒有自尊心的beta，所以我跟你絕交了，就這麽簡單，至于顧先生，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參與你和我之間的事情。”
    “真的是這樣嗎？”沈南念逼近他，“棠棠你再好好想想，顧玖的出現多麽莫名其妙，要不是因為他我也不會說出那樣的話，是他們設計陷害的我。”
    沈南念的情緒波動，導致信息素有些不穩，林落棠感覺到了，連忙往後退了一大截。
    見狀，沈南念才冷靜下來，他安撫林落棠，語氣輕輕卻又帶着不甘的咬牙切齒，“顧漠之早就想接近你了，這一切都是他做的局，他對你的心懷不軌太明顯了，棠棠你不知道，所以到現在都覺得他是個好人對不對？”
    “可是顧漠之那樣的人怎麽可能是好人啊，”沈南念說，“他一直在騙你啊棠棠。”
    林落棠覺得沈南念講的事情很荒謬。
    男人說的每一個字他都認識，可一個字一個字連起來卻聽不懂了。
    沈南念的意思是說，顧漠之很早很早就注意到他了，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地在接近他，然後和他結婚。
    可是不可能的，林落棠想着，在第一次見面之前，他只在電視或者報紙雜志上見過顧漠之。
    如果沈南念說的是真的。
    顧漠之又是什麽時候認識的他呢？
    他恍然想起那時接小橘妹妹回家的時候，顧漠之一氣之下說的那句“初中的時候被貓咬了”。
    林落棠的神情這會兒恍恍惚惚的，沈南念擔心之餘，卻又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棠棠，別怕，我會幫助你的。”
    林落棠見人靠過來，輕輕推開他的手，“我要一個人想一想。”
    “好，”沈南念心情愉悅，笑，“你想一想，還有……到時候給我打電話好嗎？”
    沈南念覺得一般人要是知道自己的結婚對象那般騙他，一定會由氣憤滋生出怨恨。
    所以他迫不及待地将這件事情告訴林落棠。
    可是他忘了，林落棠小時候的思考方式就和別人不一樣，他善于調節自己往好的方面去想，認為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壞人。
    有人對他好，他就會覺得對方一直都很好，有人對他壞，那個人的可信度在他心裏就會變得很低。
    此時的林落棠沒回答他，他在思考這件事情的真實性。
    單憑沈南念說的這句話，可信度太低太低了，可要是找顧漠之求證，未免顯得自己疑心太重。
    他們的感情現在本來就很敏感，昨天晚上alpha也沒有給他一個确切的答案。
    顧漠之說，等他想明白。
    可他就是想不明白顧漠之對他到底是什麽感情。
    他覺得顧漠之好像喜歡他，但顧漠之又不打算确切地告訴他，好像也在等他開口。
    林落棠早就對這樣模棱兩可的感情沒有安全感。
    現在沈南念這樣說，林落棠其實并沒有對這件事感到不開心，相反，他還有點喜悅。
    對顧漠之早就想接近他的這件事，就像是春天胖乎乎的小麻雀一跳一跳躍上枝頭，翠綠的枝條在空中輕輕晃動，讓他無比興奮。
    雖然他還在等alpha親口給他一個答案，雖然他也不知道沈南念說的究竟是不是真的，但是這些好像都不是那麽重要了。
    他們現在已經結婚了，不出意外，将來大約是要生活在一起一輩子的。
    顧玖說了，有時候要主動一點才好，維持他們的婚姻，不能什麽都等着alpha去做。
    下午林落棠從導師辦公室裏出來直接回家，改稿完第一遍論文，稍微輕松了一點。
    和他一個組的其他人，進度和他差不多，壓力沒那麽大了。
    他是第一個到家的，小橘妹妹照例出來迎接他。
    “喵~”
    “喵，下午怎麽樣？”林落棠蹭蹭它，“今天能稍微多陪你一會兒了。”
    洗完手後，林落棠抱着小橘妹妹去客廳坐，電視裏放着動物世界，小橘妹妹看得津津有味。
    林落棠也不知道它看不看得懂，不過小貓全神貫注地盯着電視，古靈精怪。
    手機震動，程浩初發來消息，是之前他從學校領走的小貓的視頻。
    還沒多長時間，小貓看起來長大了不少，眼神清澈，看起來養得很好。
    程浩初總是很忙，不經常給他發消息，不過一發就是發很多，林落棠對于他的人品還算放心。
    alpha發來一條語音：什麽時候過來看小貓啊。
    他的背景音嘈雜，估計還在拍攝現場，林落棠不想說話，就給他打字。
    林：最近很忙，改天有時間就去。
    對話框顯示着對方正在輸入的字樣，林落棠還沒看見他發什麽消息過來，顧玖先回來了。
    “诶嫂子，”他一進門看見林落棠在，有點吃驚，“你怎麽比我還早啊。”
    “我下午沒什麽課，功課做完就回來了。”
    “哦。”顧玖沒說什麽，“我累死了，先回房間了。”
    林落棠瞧着顧玖離開的背影，他靠在沙發上有點猶豫，最後還是叫住了他，“弟弟，我有件事情想問問你。”
    “什麽事情啊？”
    林落棠見顧玖停下腳步，他便跟了上去，像是不好意思大聲說，等走近了才道，“我就是想請教一下怎麽才能讓伴侶之間的感情升溫，我想你的戀愛經驗比較多……”
    “哦~”顧玖笑得一臉我懂的模樣，拉着林落棠就往樓上走，“你這是想主動追追我哥是吧？可以，包在我身上。”
    林落棠剛開始還是很開朗認真地聽着顧玖給的意見，後來發現對方越講越生猛，他聽得便逐漸開始面紅耳赤，“那個，你講的不都是那方面的事情嗎……”
    “不然呢？這都是我的戀愛經驗啊，”顧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你不就是想要和我哥感情快快升溫嗎？搞一次就是最快的辦法。”
    林落棠本來不信的，但是顧玖又說了一句戳他心窩子的話，“你現在和我哥的關系不痛不癢的，不就是因為缺少一個契合度嗎？你信我，不然外面那些alpha幹嘛對我要死要活的，還不是因為……”
    “我信你我信你，”林落棠怕他再講出一些什麽語出驚人的話，連忙紅着臉打斷了他，“我信你，但是你再教教我吧，那個怎麽準備之類的……”
    “我們omega一般不用怎麽準備，你後面才分化的，應該沒有上過omega生理課吧？不過你分化過一次應該也有經驗了……”
    林落棠和顧玖從房間下了樓去，正好是飯點，alpha也回來了。
    林落棠現在心情很怪，不僅是因為沈南念的那番話，還因為顧玖剛才教了他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飯桌上，林落棠腦子裏一直想着晚上要做的事情，一件件記着，又怕自己忘了。
    顧漠之察覺到小妻子今天有點不對勁，早上起來就沒有什麽精神，想昨晚是不是自己逗他太緊了。
    林落棠本來就還沒接受他，他就算跟小妻子繞這麽多的彎，短時間內真的就能從對方嘴裏聽到一句喜歡？
    飯桌上的兩人若有所思，站在第三方觀察的顧玖和他們不一樣，他正在期待今晚哥哥嫂子的大戲卻又在苦惱兩人會不會太過激動吵得他整夜睡不着覺。
    想想就好刺激。
    吃完飯後林落棠就回了房間，主卧有可以學習的地方，他一般不跟alpha去書房。
    今天也是一樣。
    只不過林落棠今天學得有些心不在焉，翻幾頁書就看看時間。
    眼瞧着時間快到九點，他馬上合上書本去浴室洗漱，想趁着alpha回房之前他先弄好一切。
    說什麽準備，他其實壓根兒不會弄，顧玖說這都沒關系，讓他不要太在意，反正最後顧漠之都會辦好的。
    林落棠洗完澡後就馬上躲進了被子裏，他平躺在床上有一會兒，然後蜷縮進被子裏慢吞吞地褪掉自己的睡褲。
    他躺在自己平時睡的那一邊，過了一會兒又覺得不滿足，翻了個身往平時alpha睡覺的位置躺去。
    上面幾乎不殘留alpha信息素的味道，可林落棠還是去嗅了嗅。
    一個人待着的空間裏，緊張和不安反倒越發明顯，他發燙的眼角漲漲的，開始濕潤的眼睫也在輕微發顫。
    這是他緊張的表現。
    他在想，要是alpha不願意怎麽辦。
    可顧玖向他保證，只要是alpha就不會不願意。
    除非對方有點毛病。
    然後一會兒見到alpha的第一句話要說什麽呢，說他想明白了，還是直接問alpha是不是喜歡他？
    林落棠藏在被子裏的手無意思地把整潔的床單揉成一團，正苦惱的時候，他的alpha回來了。
    林落棠并沒有像想象中的自己那樣淡定，他聽見顧漠之回來，便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
    “先生。”
    聽見小妻子叫自己，顧漠之便走到了床邊，他垂眸去看床上滿臉潮紅的小妻子，對方似乎還不知道自己的信息素沒控制好，現在周圍的空氣裏都都圈着一層香甜的蜂蜜砂糖味。
    顧漠之藏在西服袖子裏的手臂因為忍耐而肌肉緊繃，卻在此時佯裝鎮定地問小妻子，“還不睡？”
    “睡的。”
    顧漠之聽見他的omega聲音柔柔的，不夠清脆，還帶着一點顫音，“老公也睡吧。”
    他的心一緊，緊接着，他看見omega妻子掀開了被子，擡眸望了過來。
    他看見omega妻子直而纖細的雙腿和陷進被子裏，瞧着比被子還柔軟的白團，那一瞬間他眼皮一跳緊跟着忍耐得後槽牙都快咬爛。
    小妻子聲音鈍鈍的，眼神卻癡癡地瞧着他，貝齒将唇咬出一塊鮮紅，“快點進來休息吧……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