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羞草
    “愛……先生愛我？”
    林落棠沙啞的嗓音輕輕，看見顧漠之就坐在他對面，男人眼裏透出一股柔情，胸腔裏的心跳也是真的。
    林落棠卻在這時候停頓了很久，還是沒能完全接受這突如其來的告白，于是他揪了揪自己的耳朵，“我聽錯了。”
    顧漠之笑，也親親他的耳朵。
    alpha沒告訴他有沒有聽錯，只是唇在貼近他的耳側時，又說了一遍，“我愛你。”
    林落棠的臉一點點紅起來，他雖然還是覺得自己現在在做夢，但此刻他伸出了雙手抱緊了顧漠之。
    想想還是覺得不安，他松開alpha的腰身，追着alpha的眼睛問，“那我們現在是在戀愛了，對吧？”
    “戀愛？”顧漠之将人重新摟了回來，“都結婚這麽久，你說我們現在是什麽關系？”
    林落棠終于笑出來，激動得連話也說不好了，“現在是，要開始結婚之後的熱戀……的關系。”
    發情期過後，林落棠在家裏修養了幾天。
    他的身體不太好，加之發情期裏抑制劑過敏和alpha的信息素裏有他的過敏源，在能活蹦亂跳之後，顧漠之帶他去醫院檢查了一下身體。
    “抑制劑過敏加重發情期症狀，也不是沒有先例。”
    醫院看着剛拿回來的報告單，對顧漠之道，“市面上的抑制劑無論是注射的還是口服外用的，成分都基本差不多，以後如果有alpha在的情況下，盡量少用吧，一次沒有害不代表次次都沒有害。”
    “還有對信息素過敏這一點，嘗試過最終順利成結的話，基本上不會再那麽排斥了，檢查下來也是好的，可以等下次發情期的時候再看看。”
    醫生囑咐了最後一句，“每次标記的時候最好都标記得深一點，這樣omega能更快感應到alpha的信息素，有一些脫敏過程。”
    檢查做出來沒事，林落棠和顧漠之都放心了很多。
    知道alpha不是因為他是omega才不标記他，而是因為但是強制标記會讓他受到傷害，林落棠心裏泛出酸酸甜甜。
    “那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啊。”
    出了診室的門，林落棠就自然而然地挽上了顧漠之的手，他擡眸瞧着男人，“我還以為你是不喜歡我呢，不給标記也不給我信息素。”
    顧漠之感受到自己手臂上那只柔軟的手，又聽見小妻子撒嬌般嬌俏的聲音，他頓了一下，“怕你壓力大。”
    需要被标記的時候，一定是在omega的發情期，可是那時候的omega本來就處于敏感狀态。
    平日裏不給信息素，這個說法不太準确，之前給做脫敏練習的時候，他可是天天在林落棠面前時釋放信息素。
    後來不給信息素是因為，林落棠進入發情前期，身體各方面都太過敏感了。
    他怕林落棠提前進入發情期，更怕自己會跟着失控。
    權衡利弊，才控制住自己。
    不過現在這些，在他們互相表明心意之後，似乎都變得不是那麽重要了。
    “嗯……過去的就去吧，”林落棠牽着他的手，快樂地輕晃着，“反正以後要是有什麽，你就要立刻馬上告訴我，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才沒有那麽弱。”
    “老婆說什麽就是什麽。”
    林落棠聞言，重重點頭，一會兒反應過來，又是滿面通紅。
    alpha會叫他寶寶，可是從來沒有叫過他老婆。
    這一聲，比他叫男人老公，還要讓人覺得羞恥。
    林落棠好一會兒沒說話，只感覺手心裏的溫度越來越高，不知道是他自己太熱，還是因為alpha的體溫也在逐漸升高。
    原來談戀愛是這種感覺，人生的第一次體驗就如此美妙。
    雖然顧漠之之前也對他很好，但那時候兩人都沒有敞開心扉，相處起來舒服歸舒服，但總歸少了點什麽。
    可現在不一樣了。
    林落棠不想讓自己看起來這麽扭捏，便問他，“你一會兒還去公司嗎？”
    發情的那一個星期，顧漠之一直在家裏跟他……
    本來年初開工就有很多事情要忙，他還在最忙的時候把alpha占走了。
    這幾天alpha又在家裏照顧他疲憊的身體，工作一定積累了很多很多。
    林落棠早上在家裏聽到了顧漠之的電話，才估摸着男人今天下午可能要去公司處理一些事情。
    “确實有點事。”顧漠之說，“一會兒先送你回家。”
    “不用，”林落棠搖頭，“我跟淨柏約好了，一會兒要出去逛逛的。”
    “哦。”
    alpha的語氣淡下來，“我當寶寶是關心我，原來是有約了，正想着法兒把我抛下。”
    “才不是這樣的。”林落棠着急地揮手，“是湊巧。”
    兩人許久沒見面，張淨柏早上給他發消息問他要不要一起出去玩，他答應了的。
    發情期那會兒張淨柏好像也給他發了消息，他都沒看見，不過顧漠之那時候好像抽空幫他回了。
    聊天內容也沒什麽，就是跟張淨柏說明了一下當時他的情況，alpha也沒告訴他。
    林落棠是在之前翻看通訊錄，看見他和張淨柏的聊天記錄被頂到最前面才發現的。
    他剛發現的時候還仔細回想了一下，模糊的記憶裏alpha确實有問過他手機密碼。
    林落棠怕張淨柏擔心他，兩人聊了會兒天，這才約着今天見面的。
    這會兒顧漠之這麽說，他真的着急了，完全沒有想到顧漠之是在跟他開玩笑。
    他的手還在男人面前努力揮着，嘴巴解釋不了，有時候肢體大幅度擺動更加能表述他當下的心情。
    覺得是自己讓alpha心裏受傷，林落棠一下就蔫了。
    他正想着要怎麽辦的時候，卻看見alpha偷笑的嘴角，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被騙了，“你沒傷心，你騙我。”
    林落棠恍然大悟之餘裝模作樣地敲了男人的手臂兩下，“先生真的很壞。”
    不過他這點拳頭這點力氣，落在顧漠之身上就跟輕飄飄的羽毛似的，男人根本不疼，林落棠倒把自己捶疼了。
    最後還是顧漠之笑着裹住了他的手，幫他吹吹揉揉，“下次寶寶用嘴巴打我，就不疼了。”
    “我才不打你呢，”林落棠先是為自己辯解了一句，才疑惑地看向他，“不過用嘴巴還能打架？”
    林落棠誤會了，“我才不打你，也不罵你呢。”
    “也不是罵。”
    “嗯……？”
    alpha看向他，卻沒有立刻告訴他。
    等打開車門上了車，林落棠還沒有坐好，alpha突然傾身吻了上來。
    柔軟的舌頭強勢地闖進他的嘴裏，林落棠唔了一聲，還是乖巧地張開嘴巴。
    男人的舌尖劃過他嘴裏每一寸地方，林落棠的脊背就劃過一陣戰栗，他沒有力氣了，軟在了副駕駛上。
    alpha還在親他，林落棠受不了了，把嘴巴張大，舌頭又被挾持。
    “現在知道了嗎？”被親得暈頭轉向之際，林落棠聽見顧漠之帶着笑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寶寶看，你都快被老公的嘴巴打暈了。”
    顧漠之的心眼真的很壞，緩過來的林落棠抱住他的腰，把自己埋進了他的懷裏。
    感覺到alpha碰了碰他的頭發，林落棠埋在他腰上的小腦袋擡了起來，“那以後我們要是吵架了，你親親我，我就不會生氣了。”
    顧漠之當時被小妻子可愛到說不出話來，心想着，這樣怎麽吵啊。
    林落棠和張淨柏兩人約好在市中心的步行街見面。
    顧漠之最後還是先把他送到了約定場所，見林落棠跟張淨柏碰上頭後才離開。
    “你的另一半對你不錯嘛。”
    張淨柏點了兩份巧克力慕斯蛋糕，給了一份林落棠，“你之前發情期，他有好好照顧你嗎？”
    提起這個，林落棠有點羞，但還是點了點頭，“有的，對了，那時候你給我發消息……”
    “是啊，我還想給你打電話來着，幸好沒打，”張淨柏打趣他，“怎麽你家那位還能抽空回我消息啊。”
    林落棠羞得不行，自己吃了一口蛋糕，又叫他快吃，“別笑話我啦。”
    “行，不說這個了，”張淨柏也是想鬧鬧他，看看他臉紅的樣子，這會兒見了也就不再逗他，“工作找得怎麽樣？”
    林落棠搖頭，“還沒有着落呢。”
    說起這個，發情期突然到來的那一天，那個面試他沒去成，後續當然是黃了。
    和alpha待在一起的那七天裏，他也陸陸續續收到了之前投過簡歷的其他公司的面試通知。
    不過他都沒能及時回複，當然也黃了。
    “慢慢來吧，這事兒也急不得，還是自己喜歡的最重要，”張淨柏安慰他，“我倒是找到了，暫時面試上了一家小出版社，崗位是實習編輯。”
    這個方向他之前沒觸碰過，看起來挺滿意的。
    林落棠恭喜他，“那很好啊，能定下來就很好的。”
    “我也這麽想，等我正式上崗之後，我們見面的時間不就少了嗎？所以才約你今天出來玩會兒。”
    “那我們一會兒是有要去的地方嗎？”
    “去看電影，去打游戲，去老街吃手擀面，好久沒去了不是？還是你有更多想去的？”
    做完這些時間也差不多了，林落棠并不貪心，“就這麽安排吧。”
    和張淨柏吃完蛋糕準備往新開的游戲城出發，剛出了店門口，林落棠就收到了一封郵件。
    他的腳步慢下來，拆開郵件一瞧，标題寫着某某面試通知，再往下看，他突然興奮地拉住了張淨柏的手，“淨柏你看。”
    “怎麽了？”
    張淨柏疑惑地掃了一眼，發現林落棠給他看的是淮江日報的面試通知，他立刻嘴角上揚，“行啊棠棠，果然今天見面是對的，這不得慶祝一下。”
    林落棠笑得腼腆，“我都還沒去面試呢，慶祝什麽。”
    “此言差矣，這是邁向成功的第一步。”
    随後林落棠就被張淨柏拉着去游戲城打游戲了。
    張淨柏今天的手氣也特別好，把把都贏，就連抓娃娃機也過分聽話，“哥哥給你夾的娃娃今天得爆籃。”
    林落棠最後真的是推着一車的娃娃從游戲城出去的，要不是他勸張淨柏不要夾了，林落棠覺得今天張淨柏能把一整個機器裏的娃娃全部夾光。
    帶着那麽多娃娃是不好看電影了。
    張淨柏攬過他，“算了，天色不晚，我們吃飯去。”
    林落棠被他搭着踉跄了一下，笑，“今天運氣這麽好，怕不是吃飯都要吃出金子來。”
    “就借你這句話，”張淨柏高興得很，拉着他往外走，“吃完飯順便去買彩票。”
    老街離市中心有點距離，但煙火氣卻很足，離飯點還有些時間，巷子裏就已經很熱鬧了。
    林落棠和張淨柏打車到那兒，吃飯的地點選在了他們以前經常來吃，但最近很長一段時間沒去過的面店。
    大四期末太忙他們沒時間來，小店裏多了很多綠植，點綴着綠植的空間看起來都開闊了不少。
    “以後工作了，指不定一年能來幾次。”張淨柏給林落棠拿了小料來，“你得一有空就約約我。”
    張淨柏的人緣很好，估計到新地方，也可以馬上交到朋友。
    林落棠想，到時候他要約張淨柏出來，估計還要排隊呢，想到這個，他覺得好笑又有點心酸。
    兩人吃完晚飯出來，天都暗下來了。
    林落棠站在店門口欣賞各種各樣的綠植，老板和他們兩個也算是半個老熟人了，見他們站在那兒，便笑着道，“喜歡哪個，送你們一盆。”
    最近林落棠在家裏養水仙，還有花瓶水養的花，現在對這些盆栽都挺感興趣的，但林落棠不好意思讓老板送，想了想，“那我買一盆吧。”
    “哪能讓你們學生掏錢啊，你們兩個都在我這裏消費那麽久了，送個不值錢的盆栽而已。”
    張淨柏不喜歡養花花草草，讓林落棠去挑。
    林落棠最後還是選了一盆小小的含羞草，臨走之前對老板說了好多聲謝謝。
    兩人離開，張淨柏碰了碰他的手裏的草，“什麽時候喜歡上養這些了？”
    “在家裏消遣的，”林落棠說，“随便養養。”
    張淨柏點頭，“也是，我要是能把這些養大，我也喜歡。”
    正說着話，顧漠之打電話來說要接他回家。
    林落棠想着還能讓顧漠之送張淨柏回公寓呢，就讓人跟着自己等等。
    “不用送我，你們自己回去就行，我陪你在這裏等到人我就走了。”
    張淨柏可不想做電燈泡，去打擾人家倆夫妻甜甜蜜蜜。
    林落棠有點不好意思，但張淨柏的話語又是堅定的拒絕，他又勸說了兩句，執拗不過張淨柏，也就放棄了。
    沒等多久，顧漠之就來了。
    他的車不合适停在路口，要在前面轉彎掉頭。
    車子先在林落棠面前停了一會兒，後座的車門突然被打開，蔣升從後座下來了，“嗨！”
    他熱情地跟林落棠招了招手，“嫂子。”
    “蔣先生，”林落棠疑惑地看着還在前方掉頭的車子，“您好。”
    “好好好，別在意我，”他笑着道，“我就是一蹭車的，一會兒絕不打擾你們。”
    蔣升的目光一落，落在了張淨柏手裏那下午抓的那一大袋娃娃上，“你和朋友下午去電玩城了？不錯啊。”
    聞言，張淨柏從袋子裏掏出來一直小熊給他，“您要嗎？剛好有點多。”
    蔣升這才注意到張淨柏，看起來是個沒有什麽威懾力的beta，不過勝在體型高大，還蠻唬人的。
    蔣升擺了擺手，“我就不霸占你們的戰果了，年輕人可真有活力，像我們這種上了一天班的老人家，可不行了。”
    張淨柏盯着蔣升瞧，聽了男人的老成發言，他默默把娃娃塞回了袋子裏。
    沒一會兒，顧漠之就過來了。
    這邊是單行道，不讓折返，他便準備再陪林落棠走走。
    見alpha過來，蔣升最有眼色，他先招了招手，“那嫂子你和漠之先聊着，我的車子快來，就先走了。”
    “好的，您路上小心。”
    蔣升點頭，聽見林落棠軟軟地跟他告別，他心裏舒坦得很，又暗暗鄙視老天爺的不公，怎麽他就沒有這麽可愛的omega。
    走了兩步，蔣升回頭看見還站在一旁的張淨柏，便朝他擡了擡下巴，“你住哪？我送你。”
    可能是沒想到蔣升會對他這麽說，張淨柏一愣，“您送我？”
    “是啊，走了，”蔣升走在前面，熱情招呼着這個比自己小上幾歲的大學生，又一回頭看向顧漠之，豎起了大拇指，無聲道：我辦事，你放心。
    蔣升送張淨柏，林落棠還是放心的，這正好就把他不能送張淨柏回家的遺憾彌補了。
    “先生吃過了嗎？”
    等人走遠了，林落棠才看見顧漠之，“要在外面吃點什麽嗎？”
    “阿姨應該煮飯了。”
    林落棠一想，覺得沒錯，他們今天沒有跟阿姨說不要煮晚餐呢。
    他手裏抱着幾個玩偶，這會兒手指不安分地摸摸玩偶，“剛剛面館的老板送我一盆植物，你猜是什麽？”
    “仙人球。”
    “不對，”林落棠想到這個，興奮地轉了個圈，雙手在alpha面前攤開，“你摸我的手。”
    顧漠之看了過來，伸出手指在他手心點了點。
    林落棠覺得癢，縮了縮手很快把手合上，怕顧漠之猜不到，他還給了很多提示，“就是怕癢的植物，被人碰了之後，就會把葉子合起來。”
    “含羞草。”
    “對！是不是我學得還不錯？”林落棠像獻寶似的，把剛才放在身後的盆栽拿起來給他看，“先生看它，好可愛呀，我能把它帶回家，對吧？”
    “嗯，學得真好，跟含羞草一模一樣。”
    街上往來的人好多，路燈在林落棠身後點綴着，顧漠之瞧見他眉眼彎彎，漂亮得想讓人做點什麽。
    于是他自然俯身腰身，貼近小妻子，視線正好落在了小妻子圓潤透粉的耳珠上，“寶寶這麽會含，也含含老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