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态
    林落棠在夜晚将至時醒來，模模糊糊的在耳旁聽到一點細微的動靜，有柔軟的東西在觸碰他的後頸。
    是後頸敏感的腺體位置，像被灼熱的火球輕輕擦過。
    他顫顫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趴在床上，迷糊中還以為自己是做了一個什麽夢。
    “老婆，醒了。”
    alpha酥啞的聲音在耳旁響起，林落棠的腦子才逐漸清晰，怪不得身體這麽沉。
    他含着淚珠轉身，沒有力氣的手軟軟地圈住了alpha丈夫。
    顧漠之的懷抱有力，林落棠在稍微放松的時刻，想到男人之前說那句“懷個寶寶”，他睜開眼睛，感受着酸漲的肚子，忽然有點害怕又有點期盼那個還沒有苗頭的小寶寶的到來。
    本來他還沒有考慮過這件事的，但顧漠之好像還蠻喜歡孩子的，這一點能從他對小橘子的态度裏看出來。
    雖然對方一開始并不同意，但小橘子才來家裏的時候，一切都是男人安排的下來。
    對于有一個寶寶這件事，林落棠完全不排斥，他只是有點迷茫，或者說有點不知道要怎麽準備迎接寶寶的到來更合适。
    下次有機會的話，應該能更好地準備吧……
    林落棠想着，在顧漠之的懷裏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窗外的天完全變黑，林落棠才被顧漠之抱起來。
    alpha弄得他清醒了些，叫他把晚餐吃了再睡。
    林落棠努力地睜開眼睛，坐在床沿清醒了一會兒，便一頭栽進對方的懷裏，喃喃自語又像是在跟alpha撒嬌，“好累，走不動的。”
    “端上來？”
    聞言林落棠又搖頭，“不要，今天沒見到小橘子呢。”
    說完，未緊閉的房門悄悄被頂開一道門縫，最底下，小橘妹妹毛茸茸的小腦袋探頭探腦的鑽進來。
    它沒怎麽進過房間，見顧漠之也在它還有點不敢，瞧見林落棠，它就小聲地叫喚，卻沒有進去只在門口乖乖等着，“喵嗚。”
    乖乖的樣子，瞧得林落棠的心都化了。
    他就要下床去，朝小橘妹妹招了招手，“寶寶，過來吧，沒關系的。”
    小橘妹妹還是沒有動，林落棠便要下床，“那我們下樓去吧，小橘子一定是寂寞了。”
    林落棠請假在家，本來有大把的時間應該去陪小橘子的，可最近他卻沒有好好做到這個應該做到的簡單的陪伴。
    林落棠覺得自己有點對不起它，晚上吃完飯，便在樓下陪了小橘子一整晚，跑跑跳跳陪吃陪玩。
    等到體力實在跟不上，林落棠才躺在沙發上休息了會兒，小橘子也從貓爬架上下來，一下跳到他的肚子上開始踩奶。
    小橘子最近長胖了，林落棠還真禁不住它這麽用力一壓，肚子的肉鈍痛，他失笑出聲，“你最近吃什麽啦？這麽重呀？”
    “嗚嗚~”
    發動機般的聲音從小橘妹妹的喉嚨發出，它放松地在認認真真踩奶，也就不計較林落棠的出言不遜了，只是用頭蹭了蹭林落棠的肚子，然後在他身上趴下發出舒服的咕嚕聲。
    林落棠猜測小貓是準備睡覺了，他便躺在那裏等待着時間過去，小貓陷入沉睡，他才好起來。
    林落棠等了大約十分鐘，周圍一切都安靜了下來，小橘妹妹在他身上果真睡得香甜，趴在他身上一動不動的。
    “睡着了？”
    顧漠之的腳步聲逐漸逼近，林落棠躺在沙發上仰頭看他，刻意壓低的聲音帶着一絲俏皮，“嗯，不敢動呢，怕把小橘子弄醒了。”
    alpha彎下腰來，在他唇上輕吻，“那我們一會兒再聊。”
    林落棠微紅的臉發燙，說到這個，他還是抿唇點了點頭，“好。”
    這似乎是一場比較沉重的對話，林落棠不敢去想太多。
    之後小橘妹妹睡到打雷閃電都叫不醒的程度，顧漠之才小心将它從林落棠的肚子上抱起來，讓林落棠稍微休息休息。
    兩人一左一右坐着，離得不遠不近。
    林落棠有些緊張，不知道自己能從顧漠之口中聽到他多少過去。
    兩人并不是在談判，只是愛人之間的互相傾訴，所以氣氛算不上糟糕，甚至顧漠之還可以營造出一種和諧的氛圍讓他能稍微不那麽緊繃。
    林落棠在顧漠之的口中聽到了許多他以前不知道的事情，第一次這麽正式地坐下來聊天，聊他們不曾知道的彼此的過去，是一種很新奇的，不知道該怎麽去形容的奇妙感覺。
    尤其是，在知道程浩初曾經對顧漠之做過那樣的事情之後，林落棠一下陷入了複雜的思緒。
    他這才明白，為什麽顧漠之會這麽厭惡程浩初，厭惡到連自己和對方接近都不允許。
    知道為什麽以後，林落棠的心口忽然有點堵得慌。
    他覺得程浩初實在太過執着了，怪不得最近他總覺得程浩初有在刻意接近他。
    原來中報的領導層大部分都是程家人，原來他從社會崗轉到文娛，也可能是程浩初的安排，大約是想通過他來探聽顧漠之的情況。
    “程……”林落棠一頓，又改口，“他喜歡你啊……”
    “他喜歡我？”
    顧漠之還以為自己說了這麽多，林落棠一定是懂了，沒想到半天，小妻子就憋出這麽一句話來，頓時氣笑了他。
    顧漠之想對林落棠說程浩初這個人太過濫情，現在程浩初喜歡的不是別人，而就是你。
    但瞧着林落棠懵懂緊張而又氣憤的神情，他頓時覺得自己現在不應該點破小妻子此刻的情緒，“總之你需要提防他。”
    林落棠此時靠近了顧漠之一些，他伸手挽住了alpha的手臂，覺得那時年少的顧漠之面對朋友做了那種事情時，一定感到惶惶不安。
    顧玖曾經說過，顧漠之從小成長的環境并不算好，可為數不多的朋友竟然也不能用真心交換真心。
    “我不會幹涉棠棠的工作。”
    林落棠挽上顧漠之手臂的同時，男人的聲音同時響起，“我只是怕他對你也做出同樣的事。”
    工作上的事情确實不可能怎麽樣，中報也是他夢寐以求想要去地方，現在說是要放棄，林落棠真的舍不得，只是一想到程浩初可能試圖通過他來探聽顧漠之的事情，他又覺得渾身不對勁。
    “那我……”林落棠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我要不要辭職？”
    “為什麽？”
    林落棠說不出來，他不想提起程浩初的事情，讓顧漠之再傷一次心，在糾結之餘，他聽見alpha告訴他，“我對棠棠說的這些，并不是想限制棠棠的自由。”
    “是因為你想知道，我願意告訴你，”顧漠之放下小橘子，轉而抱起小妻子，“如果寶寶以後有一點戒備心，那我會更加放心。對不起，這段時間我情緒控制得不好，弄疼你了。”
    “不用道歉的，”林落棠搖搖頭，“我以後也會做得更好，各種方面都會的……”
    顧漠之瞧見小妻子忽而紅潤的臉，可愛到有些犯規。
    兩人在沙發上溫存了一番，淺淺綿柔的吻，逗弄得林落棠縮成一團。
    顧漠之抓住小妻子的手腕，臣服在他雙膝之間，在他手心落在一個聖潔的吻，便擡眸看着他，“老婆。”
    林落棠的心恍然一動，他氤氲發燙的眼皮垂下，乖順綿軟得像一團潔白的雲，“嗯。”
    春日過半有餘，即将到達尾聲，林落棠的大學生活也即将結束。
    回到學校參加完答辯後，去拿畢業證的那天，林落棠和張淨柏約好在實驗樓前的花壇見面。
    在遇到張淨柏的前幾分鐘，林落棠先遇到的是沈南念。
    像許久之前的某個午後一樣，男人瞧見他，然後腳步堅定地向他走來。
    林落棠已經忘卻那種熟悉感，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并不能在短時間內将他們曾經有的回憶通通忘卻。
    “棠棠。”
    沈南念這麽叫他，讓他想起了顧漠之易感期那天晚上的那通電話。
    林落棠一晃神，緊張得小臉透出幾分紅，他禮貌地朝對方笑笑，而後退了幾步，道，“沈同學，你叫我林落棠就行。”
    超級有距離感的一句話，一下把沈南念打回現實。
    他苦笑道，“我們不是那種，連朋友都做不了的關系吧？”
    “不是的。”
    林落棠這麽回他，沈南念心中的那一點火星，在燃氣光亮的那刻又聽見林落棠道，“我們沒有必要做朋友，希望你以後不要再聯系我了，漠之知道會生氣的。”
    “……是嗎？”
    好像他們往日的情誼全部都被推翻，不複存在。
    沈南念第一次感到無力，這個人就站在眼前，他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沈南念現在正在上升期，禁不住任何一點絆子，前兩天經過他手的合同就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出了纰漏，差點讓公司賠進幾千萬。
    沈老爺子已經大發雷霆，其餘人盯着他的位置虎視眈眈，沈南念一點都不敢說什麽。
    本來還沒有頭緒，這會兒聽見林落棠說顧漠之會生氣，他細細一想，這該不會就是那個男人的傑作吧？
    林落棠不知道沈南念在想什麽，總之男人此刻臉上的表情豐富異常。
    還沒來得及開口再說什麽，林落棠就看見沈南念像是做了什麽虧心事，驚慌地左右看看，而後對他退避三舍。
    “今天就當做沒見過我，你不喜歡，我們以後就當陌生人。”沈南念這樣對他說，“知道了嗎？”
    林落棠雖然不懂這短短幾秒的時間裏都發生了什麽，但他還是點了點頭。
    這是最好的選擇，林落棠欣然同意，“好。”
    沈南念為了和他保持距離而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張淨柏正好迎面走來。
    瞧見沈南念那帶着幾分鬼鬼祟祟的模樣，他提高了幾分戒備，盯着沈南念的腳步，他快速走到林落棠身邊，“棠棠，怎麽回事？”
    “沒事，”林落棠搖頭，“路過，可能。”
    經管離他們新聞這可是隔了老遠，路過這個理由未免有些牽強，不過看林落棠真的沒怎麽樣，張淨柏也就什麽都沒說。
    “走吧，拿畢業證去。”
    兩人許久未見面談心，多的是在手機上聊天。
    人一旦忙起來，就好像什麽都顧不上了，張淨柏問，“最近怎麽樣？工作生活上都還好吧？”
    “挺好的，就是實習期馬上就要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順利轉正。”
    林落棠拿到畢業證，瞧着畢業證上自己的照片，笑着放進背包裏，“靜柏應該轉正了吧？”
    “我？”張淨柏無奈笑道，“就還行，轉正也估計會轉正吧。”
    “難得，在學校裏走走？好長時間沒見，你好像瘦了啊？”張淨柏彎腰看他的臉，“還是我的錯覺？”
    “啊，可能是最近太累了……”
    “工作雖然重要，但也不用那麽拼吧？”張淨柏輕拍他的腦袋，“你們家那位alpha舍得啊？”
    “沒事的，”林落棠輕聲吐槽，“漠之他忙起來才叫不要命呢，對了……”
    林落棠想到什麽來，問起他，“你落在蔣先生車上的娃娃找到了嗎？”
    說到這個，張淨柏摸了摸脖子，含糊其辭，“沒有，就當送給他了。”
    林落棠覺得張淨柏突然怪怪的，還想再說點什麽，卻被張淨柏攬住肩膀大步往前走，“我們再去抓娃娃，這回也絕對不失手。”
    “哦哦……”林落棠愣愣地被帶着走了幾步，才答應下來。
    不是啊，他總覺得張淨柏現在有點不自然，像是在強行轉移什麽話題。
    林落棠和張淨柏，兩人聚在一塊兒瘋玩了一下午。
    張淨柏太厲害，連帶着林落棠的幸運值仿佛也跟着提升了似的。
    那天林落棠抱着一大堆禮物和娃娃到家，不過大部分都成了小橘子的新玩具。
    事情一切都發展得很順利，唯一不順的，就是當初他信心滿滿的關于程浩初的那篇采訪稿，被一壓再壓，發表的時間遙遙無期。
    林落棠有點不明所以，一開始還以為是上頭在審批，後來一點消息也沒有，直到實習期要結束的前幾天，他終于按捺不住性子去問了文娛主編，才知道辛辛苦苦寫出來的稿子作廢了。
    理由是，程浩初那邊沒過。
    林落棠聽到這個消息，一頭霧水，怎麽也想不到卡自己的竟然是程浩初。
    當初這篇采訪稿，程浩初的助理明明說可以的，晚宴見面那天程浩初也沒有說不行，甚至兩人聊得還算可以，為什麽一點消息都沒有就突然出爾反爾，說稿子不行。
    “可是我們這邊都核對過了的。”林落棠不甘心，再問他，“主編，是不是哪裏弄錯了啊？”
    文娛主編擺擺手，他本來也以為稿子能發，上頭突然發了話，林落棠問他，他去問誰啊？
    于是不耐煩地把人打發了去，“這件事就暫時這樣，你先回去工作吧。”
    林落棠怎麽也想不通，事情為什麽會發展成這個樣子。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工位上，實在忍不住還是站起來給程浩初的助理發了消息。
    對方很久沒有回應，等林落棠再次禮貌發送消息給對方時，聊天框裏卻跑出一個紅色嘆號。
    助理把他删了，意思是徹底沒戲了。
    這其中到底哪裏出了問題，林落棠一點也沒摸透。
    他坐在工位上前思後想亂了心神，就連簡單的分類文檔，他一上午都出錯了好幾處。
    中午大家都去吃飯，林落棠吃不下，去茶水間倒了杯水，聽見同部門的人在讨論最近大火的青年網絡小說家小賀老師。
    林落棠沒仔細去聽細節，思前想後還是覺得聯系程浩初本人更好。
    雖然知道了一些事情，林落棠對程浩初現在更加戒備，但工作畢竟是工作。
    怕人在忙，林落棠還是先發了消息，見對方暫時還沒有把自己拉黑，林落棠松了口氣。
    不過僅僅只是松了口氣。
    程浩初并沒有回他，林落棠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擅自做主，主動給對方打過電話。
    一直到下午臨近下班，林落棠的手機響起，他才接到了來自程浩初的電話。
    “喂，程先生，”林落棠穩了穩自己的心緒，“我是林落棠。”
    “怎麽？”
    電話裏慵懶的聲音傳來，alpha高高在上的模樣頓時出現在眼前，林落棠的心提了一提，才道，“您有空嗎？我想問問關于上次采訪的事情，您是有哪裏不滿意的地方嗎？您說，我全都可以改的，但是突然全盤否決，我實在有點……”
    “上次晚宴之後，聽說你請了一段蠻長的假期。”
    程浩初的打斷，讓林落棠啞口無言，因為顧漠之的易感期突然爆發，他的發情期也來了，那是誰都沒有辦法預料到的事情，林落棠沒辦法否認，這确實是自己工作上的失職。
    但是稿子的審核确實是進入最後一個階段了，程浩初的助理在那期間也沒有來跟他溝通，特殊時期過去之後，雖然還在請假，在休息的那兩天，他也積極聯系了小助理，并沒有得到特別的需要改的要求。
    林落棠還以為程浩初對這篇稿子是滿意的。
    “我是請假了，”林落棠道，“那是意外，所以……”
    “所以你不工作，你跟顧漠之爽翻了。”
    粗俗的話語，頓時讓林落棠感到震驚而羞憤，他不明白，程浩初為什麽要因為不可能控制的東西這樣跟他說話。
    “來看貓嗎？”
    程浩初又突然這麽問，一下把還在憤怒羞恥中的林落棠問懵了，“什麽？”
    “剛才和你開個玩笑，”男人笑，”你要來看貓嗎？這件事我們邊玩邊聊。”
    程浩初不知在打什麽主意，林落棠又想起顧漠之說的，瞬間提起戒備來，怕對方還想通過自己去打聽顧漠之的事兒，他頓時覺得采訪的事情好像沒有什麽轉圜的餘地。
    工作好像也變成了假的。
    再加上，實習期馬上就要結束，過兩天的考核估計只有他是墊底的。
    林落棠本來還想着程浩初的采訪發出來，他大概率就能順利留下來，現在看來他可能連實習期都通過不了，對于在程浩初身上争取機會這件事情，他經過深思熟慮還是選擇放棄。
    對方并沒有想要跟他認真地去聊什麽，就算他今天真的去了，也不會有什麽很好的結果。
    “不好意思程先生，打擾了，您先忙吧，看小貓的事情我們改天再約。”
    電話被挂斷，程浩初對着黑掉的屏幕眯了眯眼，轉手将手機随手一扔，幸好助理眼疾手快，幫他接住了。
    不知道這祖宗又在鬧什麽脾氣，先讓他删人，這會兒又開始扔手機，脾氣這麽暴躁難不成易感期快來了？
    幸虧他是beta，聞不到什麽令人頭疼的alpha信息素。
    這麽想着的助理更加頭疼，他上哪找個溫順可愛的omega給這小祖宗折騰去？上次那個omega小祖宗好像不太滿意……
    回到家的林落棠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心情愉悅一些，他不想把工作上不好的情緒帶回家裏，讓小橘子和顧漠之跟着他擔心。
    不然很顯然，他好像怎麽掩飾都逃不過顧漠之的法眼。
    “誰惹你不開心了？”
    背後被溫暖的體溫包裹，林落棠也沒有隐瞞，拿出手指跟他比道，“沒有，就是工作上遇到了一點小小的困難。”
    “能成功解決？”
    “嗯……”林落棠突然釋懷着笑道，“大概率是聽天由命，我不是實習期快到了嗎，現在在想能不能順利轉正。”
    “不用太過擔心，不管有沒有轉正，至少棠棠已經有工作經驗了，之後還想再找工作，不就是手到擒來的事？”
    林落棠被他輕松的語氣感染，“我哪裏有這麽厲害。”
    “當然厲害，”林落棠感受到alpha彎下腰來，炙熱的唇貼在他的耳側，“我的老婆厲不厲害，我還能不知道？”
    輕而暧昧的嗓音一下鑽進林落棠的耳朵，他沒忍住抖了一下，原本沒什麽問題的話語，都在此刻變了味。
    林落棠頓在那兒，又偷偷瞧了顧漠之一眼，男人同時看過來，眉眼含情讓他不知所措。
    好像有些話只要從愛人口中出來，就變得全都亂了套了。
    林落棠感覺自己的心髒跳得太快，正想着這之後會不會發生什麽，alpha的唇就落在了他的臉上，像是在鼓勵他。
    只是單純而純潔的一吻，讓林落棠對自己心底那份差點要呼之欲出的欲望感到羞恥。
    正好這會兒小橘子從沙發上跳下來，林落棠借機彎腰将它抱起，望着被自己的手臂頂了一下還不知怎麽回事的顧漠之，林落棠更加不好意思，連忙站起來，“我……我帶小橘子出去散步。”
    顧漠之淡定朝他走去，“我也去。”
    初夏傍晚，白日越來越長。
    小區裏這個點還不算熱鬧，大家都在吃晚餐，大約再過半個小時以後，小狗們都會被主人牽出來散步了。
    正好在這半個小時裏，小橘子可以自己在小區裏探索，不太有幾率遇到它不喜歡的狗狗們。
    林落棠牽着繩子跟随着小橘子的步伐往前走，顧漠之跟着走，瞧見小橘妹妹上蹿下跳的，他問，“它想去哪兒？”
    “小橘子挺久沒出來玩了，估計每個角落都想待一待。”
    平時小橘子出來玩，不是林落棠帶就是顧漠之帶。
    這樣一家三口出來散步，還是第一次，莫名地溫馨感讓林落棠心裏一暖，好像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
    工作以後遇到的了很多困難，他不敢輕易告訴媽媽，也不想讓顧漠之有太多的負擔，不過他總能從愛的人身上獲取很多力量。
    程浩初采訪的事情沒有了，實習期又很快就要結束，林落棠在轉正的前幾天一直都沒有出外勤以及實地采訪的活動。
    看着其他人都有工作安排，林落棠不像剛開始進來那會兒什麽活兒都做，沒有人找他，他也不知道找誰問情況，只能待在工位上發呆，像一個透明人一樣。
    正偷摸着拿手機出來玩一會兒，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原是一個小時之前去商場參加簽售會的同事相機沒電了，其他人都有事情忙，只能打電話找他去送。
    林落棠正愁着在工位上如坐針氈該如何是好，這會兒借着這個由頭出去活動一下也是好的，便欣然答應下來。
    這次的簽售展，聚了幾個老牌作家和當下最火的網絡作家，排場挺大的。
    去采訪的同事還被好多人央求着帶幾本簽名書回來。
    林落棠到的時候，展子很是熱鬧，周邊還有書攤，以及賣讀物衍生的周邊店，林落棠打電話叫同事來拿完相機，想着都出來了，就在周邊的店面逛了逛。
    會展裏排隊的人很多，林落棠站在玻璃外頭，能隐隐看到幾個熟悉的作家的身影。
    想起顧漠之書房的書架上擺着的書，林落棠想着等結束以後也去排一排。
    繞過大門，有一隊等簽名的隊伍尤其長，林落棠看不到前頭的人是誰，不過聽見排隊的人在讨論的內容，瞬間想到當下最火的小賀老師，一個寫童話讀物的暢銷書小說家。
    林落棠讀過她的書，文字細膩布滿童真的有趣作家，不限年齡段的讀物無論讀過多少遍，都覺得治愈。
    前兩天還聽說他們中報想采訪這位作家來着，不過作家似乎不想被外人打擾，而且因為檔期問題沒有時間，所以一直沒有答應下來。
    林落棠買了一本書，跟着在這條隊伍排起長隊，簽了外勤卡，也不需要在下班之前回去打卡了，時間還綽綽有餘。
    林落棠在排隊等待期間，接到了張淨柏打來的電話。
    這個點應該是上班時間，林落棠接通的時候，還有幾分驚訝，“淨柏。”
    “棠棠，果然是你啊，”張淨柏笑，“我也在簽售展，你擡頭。”
    簽售展二樓，張淨柏拿着手機的手朝他晃了晃。
    林落棠高興地擺了擺手，瞧着張淨柏從二樓的位置下來。
    本來他還想奇怪，怎麽會見到張淨柏，後來想到對方就在出版社當編輯，也就不奇怪了。
    “林記者工作時間出來摸魚？”張淨柏拿過他的手裏的書看了看，笑，“你喜歡我們老師的書啊？”
    “我們老師？”
    “我的工作內容稍稍有些變動，現在是這位老師的專屬催稿編輯。”張淨柏想到什麽，問，“要不然一會兒有空的話，介紹你們認識一下，就是不知道老師有沒有時間，願不願意。”
    林落棠眼前一亮，張淨柏這場及時雨，來得太過及時了。
    張淨柏還要工作，不能一直陪着他聊天，說了幾句話後他就被人叫走了。
    畢業以後，大家的時間似乎都變得很匆忙，林落棠為此感到些許迷茫，但又做不了什麽。
    隊伍緩慢挪動，過了四十五分鐘左右，終于排到了他。
    張淨柏口中的老師和他想得有些不一樣，林落棠一直以為，寫出這種細膩文字的事故，或許是一個富有童真但時間閱歷豐富的老人，或者至少也是一個三十歲以上的知性女性才對。
    沒想到對方很年輕，還是一個非常活潑和他的年紀不相上下的小姑娘。
    “你好呀，有什麽喜歡的話，我可以給你寫的。”
    “謝謝，我想要……”林落棠才開口，對面坐着的作家笑着擡起頭來，雖然帶着口罩，不過林落棠還是一眼就把人認了出來，“啊，阿福媽媽……”
    他小聲開口，在她笑着輕聲說“噓”的時候又立馬閉上了嘴。
    林落棠拿到了簽名書，扉頁上有對方輕巧的藝術簽名，以及一個可愛的小橘子。
    “我們一會兒再聊。”
    林落棠得到這樣的話，便乖巧地站在簽售展門口等待。
    這場簽售會大約要到晚上八點才能結束，按照作家的受歡迎程度，不知道九點之前能不能抽身呢，不過明天還有一場，今天應該會早些。
    等待的過程中，林落棠去附近買了點吃的，張淨柏說他在這邊都将近待了一天，林落棠怕他肚子餓，就叫他過來偷偷吃點東西填填肚子。
    “我剛剛見到老師了。”
    “怎麽樣？”張淨柏一串烤肉下肚，目光還緊盯着前方的簽售攤位，“她很有趣吧？”
    “嗯，那位老師還和我住在一個小區，之前帶小橘子出門玩的時候，遇到過她。”
    “這麽巧啊，對對對，我說呢，”張淨柏像是才想起來，“我就說她住的地方這麽眼熟來着。”
    那時候雖然兩人加了聯系方式，但都沒有聊過天，林落棠到現在還不知道對方姓甚名誰，只知道她有條會給人帶來好運的小金毛，叫阿福。
    “老師之後的工作內容會很滿嗎？”林落棠有些不好意思開口，猶豫了兩秒還是道，“要是能邀到她的采訪就好了。”
    “采訪？這個我得問問才行，不過最近忙着出版校對，時間确實很難得，”張淨柏拍拍他的肩膀，“一會兒再說，我先回去工作了。”
    “好。”
    正好是下班時間，隊伍還很長。
    林落棠站在門口等待着人流的退散，記者們也三三兩兩準備最後的散場。
    顧漠之打來電話，問要不要來接他下班，林落棠瞧着聚集的人群，決定還是再等等，正好簽售會結束，已經不會再有新的人群增加了。
    “結束，”張淨柏收拾完最後一點尾巴，找到林落棠，“我們準備走了棠棠。”
    “好，”林落棠張望一番，“淨柏，小賀老師呢？”
    “已經躺在車上呼呼大睡了，”張淨柏無奈，“沒辦法，确實也是累了一天，你餓嗎？我們夜宵去？走走走，我請你。”
    “最近的工作不是很順利，”林落棠跟着張淨柏去了附近的夜市小街，“可能轉不了正。”
    “你要相信你自己啊，”張淨柏給他點了杯果汁，“再者說了，比中報好的地方不是沒有，別這麽灰心。”
    “是啊，但是……”
    “只管往前走就是了，但是什麽的，就放在以後吧。”
    張淨柏總是陽光，林落棠被他開導了一個小時，忽然覺得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
    心情好上許多，再見到阿福的午後，林落棠也見到了心心念念的作家，和上次見面一樣，女人打扮休閑，看起來很松弛也很輕松，看樣子應該是出版的事情落下一段帷幕了。
    “好久不見，”林落棠主動和她問好，一并彎腰和阿福打招呼，“小阿福，最近過得好嗎？”
    “別說了，前幾天你和另一位先生帶小橘子出來玩，阿福遠遠看着就要沖到你們跟前，不過那時候我有點事情，只能把它拉回家去。”小賀摸了摸阿福，笑，“因為這個它萎靡了許久，可惜我前段時間太忙，都沒有時間陪它。”
    另一位先生？說的應該是顧漠之吧，林落棠接話，“原來是這樣，那下次我們約個時間可以一起玩。”
    今天林落棠想找機會聊一聊采訪的事情，所以就沒帶小橘子出來。
    而且小橘子好像也不太喜歡狗狗，林落棠雖然這麽說，但也不知道小橘子願不願意。
    “聽張淨柏說，落棠你在報社工作，”小賀見阿福撲向林落棠要和他玩，笑，“世界真小，大家好像都認識。”
    林落棠被阿福舔了一口，聞言跟着笑了，“是啊。”
    在實習結束的時候，林落棠拿到了當紅作家的采訪，這次的稿子很快就定了下來，并且整個過程非常愉悅且輕松。
    主編誇他有實力能頂得住壓力，大概是說程浩初的事情。
    其實，林落棠覺得自己并沒有什麽特別強的實力，只是運氣稍微好了那麽一點點。
    關于程家在中報的占比，林落棠後來去仔細了解了一下，并沒有說到什麽只手遮天的程度，但是得罪了程浩初，或許以後都不會有什麽好日子過了。
    林落棠采訪小賀的那篇稿子，含金量很足，大版登了文娛版面的半面紙。
    中間是出了一些小插曲，不過林落棠還是托了大家的福，得以順利轉正。
    林落棠轉正的那天，程浩初給他打來一個電話，雖不太想接對方打來的兇鈴，但秉承着良好的教養和禮貌，林落棠還是接了。
    “喂？程先生。”
    電話裏沒有人說話，但傳來的略微粗重的呼吸聲，像是喘息不上來，有一種快要溺死的窒息感。
    就在林落棠的心跳一緊，覺得有點奇怪時，電話那邊又悄然松了口氣，帶着幾分愉悅感，讓林落棠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随之有一道甜膩的嗓音不加掩飾地從電話裏傳來，“你跟誰打電話啊，浩初……快點……”
    林落棠的臉唰紅，耳邊的手機被人奪走，他紅着臉還在雲裏霧裏，一擡頭，發現是不知什麽時候回來的顧漠之。
    alpha盯着亮的屏幕上的名字，仿佛也聽到了電話裏的響動，他黑着臉将電話挂斷，看他手上的動作，應該是把對方一并删除拉黑了。
    林落棠還懵着，顧漠之的手上已經貼在了他火熱的臉上，指間冰涼的婚戒碰到了他的耳珠，讓他渾身一激靈。
    “他給你打的？”
    林落棠聽見顧漠之這麽問，才恍然從剛才那通電話裏回過神，“可能是不小心按錯了。”
    畢竟在林落棠的認知裏，這個世界上不應該存在這麽變态的人……
    想到這裏，有段記憶湧上心頭，打得林落棠有點不知所措。
    上次顧漠之易感期的時候，沈南念打電話來，顧漠之也是聊了好幾句才挂的電話。
    這麽想着，好像變态的人也挺多的，尤其是alpha們，腦子裏想的東西都遠遠超乎他的想象。
    不過，他的alpha丈夫是不會主動做這樣的事的，想着還是安下心來。
    顧漠之摸了摸他的臉，略有不滿，“下次他的電話不要接。”
    林落棠點頭，心想你都删除拉黑了還怎麽接啊，不過只要程浩初不是直接沖着顧漠之來的，他還是稍微放心了一些。
    “告訴你一件好消息，”林落棠拉過顧漠之的手，“我實習通過了。”
    alpha表露出驚喜，又像是意料之中，“真厲害，晚上出去慶祝？”
    “好呀。”
    那天晚上回到家已經過了晚上十點，林落棠洗完澡出來，卻沒看見顧漠之的身影。
    餘光瞥見陽臺的門沒關緊，顧漠之的聲音隐約從外頭傳了進來，林落棠尋過去，男人果然就站在那兒，拿着手機在打電話。
    林落棠看不見他的臉，但能感覺到對方的心情不太好，連着語氣也甚是嚴肅。
    明明晚上約會的時候還是好好的，他正想着要不要等會兒跟顧漠之聊聊，但聽見“程家”這幾個字從窗臺飄進耳朵時，他的動作又頓了一下。
    林落棠沒有聽見許多，只聽見什麽頭條之類的字眼，就被顧漠之發現了。
    他站在窗門後面和顧漠之無聲對視，很快，顧漠之手裏的那通電話也跟着結束。
    林落棠大約知道顧漠之是在給誰打電話了。
    電話那頭的人是程浩初，而電話的內容，林落棠不得而知。
    大約不會是什麽好話，但以顧漠之他們家和程浩初他們家的關系來看，定然不會鬧得太過，林落棠擔心，想到這兒又有些吃味。
    顧漠之一從窗門外進來，臉上的表情就松弛了不少，見狀頗有些打趣地對他道，“偷聽？”
    林落棠一聽這個罪名，立刻把方才的郁悶抛到腦後去了，他有些心虛地狡辯，“才沒有偷聽。”
    話音剛落，他就被顧漠之抱起來，男人哄着他道，“有沒有偷聽我檢查一下就知道。”
    “檢查？檢查什麽啊？“
    林落棠的心怦怦跳着，他的小謊話，全都被alpha鞭策得嗚咽出口。
    轉正以後，林落棠比實習的時候還要忙碌，他原本還擔心程浩初會利用關系讓他在中報不好過，不過顯然是他想得太多了。
    文娛那邊待了差不多兩個月，林落棠又重新回到了社會版塊了，坐回了原來的工位，偶爾還是會跟着穆星文學習。
    社會版塊有很多的突發事件需要處理，不像文娛，每個采訪都是定時定點地需要提前踩點，提前溝通才能進行，一開始回去時，林落棠稍感不适，但随着時間的流逝，他開始熟悉了這份時常會有出人意料的節奏的工作。
    工作一緊湊，生活上就很容易被忽略。
    這兩個月來，顧漠之很忙，聽說他加入了之前顧氏和林氏合作的項目裏，現在每時每刻都由顧漠之在跟進度。
    大家都在休息的周末，顧漠之也幾乎不在家。
    好不容易顧漠之休了一天，林落棠頭天晚上還想着怎麽過二人世界，結果早上醒來，顧漠之已經不在了。
    手機裏有好多消息，是alpha出門時發的，說公司突然有事，所以早上不能陪他。
    林落棠當然理解，十分理解。
    只是滿懷期待的念頭落空，心裏還是難過。
    不想一個人在家，他帶着小橘妹妹收拾收拾，回林家去了。
    在家裏待了半個白天，聽母親說哥哥最近因為項目的事也忙得腳不沾地，林落棠心裏找到一種莫名其妙的平衡感，又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閑了。
    回到新房已經将近傍晚，斜陽從二樓客廳的落地窗照進來。
    阿姨正好來煮飯，林落棠不敢過多打擾，便帶着小橘妹妹上樓玩。
    最近小貓活動量還挺大的，喜歡到處跑，幸虧家裏有足夠的空間能讓它玩鬧，不至于讓小貓的人生太過閉塞。
    林落棠在客廳坐了一會兒，聽見小橘子在走廊上喵喵叫，他走到拐角藏了起來玩躲貓貓，一人一貓默契沖出對視，很快就坐在地上玩了起來。
    雖然在新房也住了将近一年的時間，林落棠也并不是每個地方都仔仔細細看過，平日裏的衛生不需要他打掃，加上畢業工作之後更加忙碌，除了主卧和書房，他幾乎沒怎麽去別的房間。
    這會兒他正給小橘妹妹放凍幹，讓它自己去覓食，腳步停留在主卧隔壁的那扇門前時，仔細想了一下，印象裏，顧漠之好像進去過的，于是伸手按住了門把。
    奇怪的是，房間門落鎖了，林落棠低頭和小橘妹妹對視了一眼，還以為是門鎖太久沒用，所以卡了，便去書房找了鑰匙開門。
    他并不知道這是顧漠之一個人待的地方，男人從來沒有告訴他，或者讓他別進這個房間。
    林落棠很順利地用鑰匙将門打開，和小橘妹妹來到了新的探索空間。
    是很平常的一個房間，大面的落地窗，窗前有一把搖椅，辦公桌，簡潔的家具。
    林落棠在房間裏逗小橘妹妹玩了一會兒，怕凍幹落在地毯上沒能及時清理，他只抛了兩三顆讓小橘子妹妹去找着吃。
    吃完凍幹和零食，小橘妹妹就盯上了牆邊的簾子，林落棠沒有過多奇怪，還以為是某種裝修風格，目光先被躺椅邊上擺着的一本厚重的書吸引了視線——《信息素發展簡史》。
    林落棠彎下腰來翻了翻，一下翻到那面被折過書頁的omega分化演變和類型。
    還沒來得及看，身後突然發出一聲巨響。
    林落棠慌亂回眸，是小橘妹妹跳到簾子上，蹦下來時帶到了櫃子上的花瓶，便連着那個小櫃子也一便翻到在地。
    “沒事吧？”
    林落棠趕忙抱起小橘子仔細觀察，見它沒什麽問題，這才放下心來。
    只不過見到滿地狼藉，林落棠還是抱着它嘀咕了一句，“你說被alpha爸爸發現，他會不會生氣呀？”
    “喵嗚——”
    聽見小橘妹妹委屈的叫聲，林落棠摸摸它的腦袋，“好啦好啦，沒有怪寶寶的意思。”
    他把櫃子扶起來，心想着一會兒怎麽跟顧漠之解釋，卻先瞧見了一雙金貴卻落了點灰的皮鞋藏在櫃子的抽屜裏。
    顧漠之這人一向愛幹淨，怎麽也不可能讓皮鞋落灰，還想着晚上逗逗alpha，林落棠又看見那雙鞋子旁邊疊着一條手帕。
    很眼熟的花紋，是之前他最喜歡的一條帕子。
    他看向腳邊的那雙皮鞋，又看向那條帕子，忽然想起了許多事。
    鞋子上的那層灰是他踩的腳印，這條帕子是顧家宴會那天晚上，他給顧漠之道歉的那條帕子。
    算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東西，沒想到顧漠之會保存得這麽好。
    酸酸甜甜的滋味湧上心頭，林落棠都不知道顧漠之那時候在想些什麽，那時候他的心裏還沒有顧漠之，可是對方卻已經把他的東西都視若珍寶了……
    這些事情，顧漠之從來沒有對他說過。
    林落棠鼻尖一酸，又看見小橘妹妹去折磨簾子去了，便立刻收回情緒，走過去無奈道，“小橘子，不能再調皮了，你為什麽這麽喜歡這個簾子啊，在客廳你都不喜歡抓的呀。”
    說着林落棠彎腰抱起它，小橘子的爪子還勾在簾子上沒能下來，抱起它的時候，簾子便被帶起了一角。
    林落棠只能先幫它把爪子拿下來，順便捏捏可愛肉墊，溫柔哄它，“你喜歡這個簾子，我們明天就去買，就挂在客廳裏，讓你随便抓，但是今天不可以了哦，幸好沒弄壞你也沒受傷，我再把這裏收一收我們就下樓等alpha爸爸回來，好嗎？”
    拿下簾子的時候，林落棠總覺得有光線從後面透過來。
    可後面該是牆體，不應該的。
    林落棠略一思忖，果斷地掀開簾子，豁然開朗的視野，熟悉的隔壁主卧的大床映入眼簾，讓他頓時無法思考。
    “什麽啊，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