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诸伏景光沉默的时间更久了。
他甚至开始怀疑今夜发生的事其实是他的一场梦,很想问一句“难道贝尔摩德还要看着你们过夜吗?”,在话脱口而出之前忍住了。
他直觉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内容只会更加惊悚,绞尽脑汁地编织答复:“这样啊……嗯,注意安全……对了——zer,你怎么突然打给我?”
被过于炸裂的信息量惊到,诸伏景光险些忘记询问降谷零这通电话的目的。
这一次沉默的轮到了降谷零,再开口时有些罕见的踟蹰:“刚知道了些以前的事……抱歉,hir,这件事还是我们下次见面时再谈吧。”
这么说的原因,要么是内容太复杂电话里说不清,要么涉及到他们俩身份的秘密,抑或是两者皆有。
“我知道了。”诸伏景光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嘱咐道:“总之,你多小心。”
他听说过贝尔摩德的名号,机敏残忍的杀手与间谍,据说深受那位先生的宠爱。
前有不知底细的圣酒,后又来了个神秘主义的贝尔摩德,在组织里的地位还都不是一般的重要……
夹在这两人中间真是辛苦zer了。
——等等,圣酒和零之前任务还有过节,难道贝尔摩德只是个幌子,真相是圣酒在装醉试探零?!
诸伏景光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组织里的代号成员个个都是心狠手辣的反社会人格,怎么可能没有任何防备地在其他人面前喝醉到失去意识?
这个念头甫一冒出,诸伏景光心头猛地一震,急切问道:“zer,你确定圣酒真的不是装醉吗?疑点太多,我认为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嗯?”
正走在回酒店房间路上的降谷零微微一愣。
他能感觉到电话里幼驯染声音中的关心与急切毫不作假,他心情微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不能如实说他强迫人醒过来回答问题还把对方弄哭了吧。
“没问题,我检查过了。”
降谷零略过了检查的过程,想了想,语气委婉道:“hir,你是不是太过投入任务,想的太多了?”
想太多·诸伏景光:“……”
不,我觉得是你想的太少了。
两人又沟通了几句,通话结束后,且不说诸伏景光那边的心情有多复杂,降谷零心中积压的郁气确实少了几分。
公安的办事效率很快,尤其他所在的警备企划厅,接到电话后当即把他的需求紧急安排妥当。
在与公安的联络结束半小时左右,降谷零在提前约定好的地点,一处没有安装监控的隐秘巷口,等来了公安的线人。
他道了声谢,随意看了一眼易容工具,注意力全部放在同时送来的密封文件上。
在保密性上,纸质文件的效果要比电子版本更好。
线人小声问:“您要把文件带回去吗?”
文件很薄,降谷零一目十行地浏览过资料,在亲属关系一栏的“无”上多停顿了几秒。
他翻开下一页,目光倏尔凝固,连带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线人久久没得到回答,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他没有查看文件的权限,不知道里面的具体内容,只能疑惑地看向金发的卧底长官。
昏暗的路灯光线映不到的地方,后者英俊的面容上淬着一层寒霜,眸中惊怒褪去后,唇角绷成一条直线。
金发青年将文件交还,动作缓慢地摇了摇头。
线人连忙收起,余光瞥见了上面几个着重标记的关键词——“西川”“爆炸”“工厂”“结案”。
接头时间只有几分钟,线人来不及深思,将黑田管理官的传话带到后便匆匆离开。
易容工具的用量和规格都不大,藏在外套里就能不被其他人发现。
降谷零重新按下电梯上楼,冻住的心跳迟缓复苏。
如果说他的猜测在听到贝尔摩德透露出的信息后有了一瞬间的动摇的话,从公安要来的资料无疑推翻了这份动摇。
只是有一件事降谷零难以理解——他和景光潜入组织是警方计划之中的安排,那yuki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也是警方的卧底就好了,起码这样,说明在这片如履薄冰的黑暗中,他不是一个人。
电梯内红色的数字不停变化,降谷零闭上眼,心中轻叹一声。
——但他明白这个可能性很低。
电梯开门时,他下意识拨通了幼驯染的电话,想告知景光这件事,却在中途改变了主意。
电话的风险还是太大了,在拿到关键的证据之前,还是维持不知情的状态比较好。
降谷零收拾好心情,动静极小地打开了房间的门,心跳一瞬加快。
靠近卧房的时候,他捕捉到了一道浅浅的呼吸。
被迫割离的过去,与组织成员时刻不停的算计,为掩饰身份而假戏真做的任务——这些如同附骨之疽般挥之不去的阴影,在这一刻都得到了奇迹般的平缓。
降谷零没有开灯,在黑暗中,无人能看见他是哭是笑,是悲是喜。
金发青年背靠着门,目光温柔,无声道:“我回来了。”——
电话铃声刚响第一声,手机的主人倏忽睁开双眼,手一划直接拒接了电话。
降谷零第一时间看向旁边,见身侧的人没被吵醒,舒了口气,这才看向被调成静音模式的手机。
“GIN”的代号和早晨六点的太阳很不搭。
降谷零皱眉,轻手轻脚离开卧房,锁上盥洗室的门,回拨过去,不等对面开口便直接问道:“找我有什么事?”
语气不是很好,但任何人早起被吵醒的语气都好不到哪里去。
琴酒跟他一样情绪不佳,声音里隐含着怒意:“基安蒂任务的情报,是由你负责的?”
“没错。”降谷零回答得很干脆,那项任务内容是清除组织的蛀虫,他没做手脚,因此被琴酒问起来也不慌。
他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失败了?”
“……逃了一个。”
琴酒阴沉沉道
:“基安蒂那女人怀疑你的情报有问题。”
但凡换一个人怀疑()?(),
降谷零都可能会象征性地慌一慌。
“是吗()?(),
我怎么觉得是她又一次提前动手了?”
琴酒没回答?(小_?说)?[(.)]★来?小_?说?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
像是默认。
降谷零笑了声()?(),
只是那笑声怎么听怎么一股嘲讽的意味,“据我所知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吧?”
他有意无意,语气凉凉道:“一次两次还好,但到了这个程度……巧合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琴酒一大早给他找活,他也不介意给琴酒添点堵。
“够了。”琴酒听出了他的暗示,声音愈发冷硬:“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把这件事给我解决干净。”
他话锋一转:“波本,你在哪?”
降谷零呼吸滞了半拍,酒店监控拍到了他的身影,况且这块地盘本就是组织的产业之一,说谎只会有负面效果。
他勉强说出了酒店名字。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似乎听到了电话对面的琴酒冷笑了一声。
“十五分钟内赶回基地。”
电话被挂断,降谷零望向卧房的方向,眉头蹙得更深。
他不放心地给诸伏景光发去简讯,让他来定位地点替他照顾一下圣酒,备注了房间号和备用房卡。
另一边。
做噩梦惊醒的诸伏景光看见简讯,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在他的梦里,金发黑皮的幼驯染揽着个看不见脸的人,抱歉地对他说:“hir,我终于想明白了,当警察没前途,还是组织适合我。”
“我的恋人,是这个组织。”
“我不做警察了,hir!”
……
本想安慰自己“梦都是反的”的诸伏景光,攥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