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饭, 虽然没有像秦玉娇在现实世界中吃的那些顶级食材，可是她却吃得口齿留香。
    孟琳的手艺很好，几个碗菜做得各有各的味儿。
    而且秦玉娇因为孟琳的讲述, 对这种传统菜色非常感兴趣。遗憾的是，孟琳今年只做了三种：白丸子，虎皮丸子，还有一种杂烩。
    杂烩是把鸡蛋皮油豆皮切成丝，再配上海带丝、瘦肉丝、海带丝、熏干丝，把这些都放在一个碗里, 浇上肉汤，上锅蒸熟而成。
    如果算上杂烩，就不是八大碗，而是九大碗了。
    秦玉娇疑惑地问孟琳，孟琳解释说：“八大碗不过是一个统称, 其实一般人家都是根据家里的食材搭配，几大碗都行。但是做法基本相同, 都是先摆好做个八成熟, 吃的时候再上锅蒸成全熟。”
    秦玉娇砸砸嘴, 感叹道：“要是都能吃到就好了。”
    那样子，活像一只小馋猫。
    孟琳看着她, 突然觉得，如果自己有个闺女，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在她面前撒娇，说自己想吃好好吃的。
    孟琳的心突然软下来，柔声道：“今年咱们就两个人过年，怕做得多了吃不了坏掉。毕竟，过来年就很快开春, 到时候气温回暖，外头可放不住。”
    秦玉娇.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过，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明年过年孟姨您多做几样，就不会坏了。”
    孟琳：“为啥呢？”
    秦玉娇看着她，“因为明年我就有姨夫了呀！”
    “你，你这孩子！”
    孟琳没想到秦玉娇是这个意思，顿时弄了个大红脸。
    吃完午饭，秦玉娇就有点困了。她想睡觉，也让孟琳回房休息。
    可孟琳摇头，说：“你去睡吧，我把剩下的菜做出来。”
    其实碗菜做着挺麻烦的，一旦开始，就得都做完了，要不然那么一堆材料摆在灶间，看着不利落，也浪费东西。
    秦玉娇就说和孟琳一起做，被后者不由分说地给推进房间里。
    “你睡你的，别给我添乱了。”
    秦玉娇只好作罢。
    她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秦玉娇喝口水醒醒盹，直接熬浆糊贴对联。
    她没有熬过浆糊，还是孟琳在旁边看着，才熬成功。
    家里院子里大门口，都分别贴上了大大小小的对联，和大门口的大红灯笼交相辉映，这不，过年的气氛就有了嘛。
    晚上六点不到，焦老师来了。
    这也是秦玉娇特意和孟琳提过的。
    焦老师在县城没有亲人，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也挺可怜。秦玉娇就和孟琳说，直接把焦老师请过来吃年夜饭。
    焦老师也是个讲究人，人来就来吧，还拎了一大堆东西。
    孟琳没说啥，非常自然地接过来了。
    但秦玉娇作为孟琳的娘家人，肯定得说点啥。
    她笑着对焦老师开玩笑，“您是不是把宿舍的好吃的都给搬过来啦？”
    焦老师笑起来，镜片后的眼神清亮无比。
    他也不拿自己当外人，来了就直接去灶间帮孟琳做饭。
    其实，有了中午的铺垫，晚饭也很容易做。
    饺子馅以及剁好，白面也和好饧着。晚上包一顿饺子，再把碗菜热上，就齐活了。
    秦玉娇也想去帮忙，却再一次被孟琳给赶出来。
    秦玉娇看看有点狭小的灶间，觉着这地方真放不下三个人，于是也就作罢。
    她原想着给自己找点活干，可转了一圈，发现哪哪儿都很干净，一尘不染的，实在没啥可干的。
    于是，她回到屋里，拿出周霖的信又看了一遍。
    信上甜蜜的话还是让她忍不住一阵开心。
    可惜，他不在呢。
    天渐渐黑下来，外屋传来孟琳叫她吃饭的声音，秦玉娇走出去，就见桌子上摆了满满一桌子。
    饺子一个一个的放在簸箩里，个头匀称，另有三碗碗菜，热气腾腾。
    而孟琳为了营养搭配，还炒了一个白菜，不过是用油渣炒的，闻着就香。
    *
    吃完饭，焦老师又坐了一会儿，看看天色不早，便起身离开。
    他虽然很舍不得，也很想陪着孟琳守岁，可是到底两人还没有领证，这样做对孟琳的名声有碍。
    他要走，孟琳便去送他。
    秦玉娇起身收拾桌上的碗筷。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脚步声，以为是孟琳，便很随意地问：“孟姨你回来啦？”
    “嗯，回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秦玉娇猛然回头。
    就见一个肩膀宽阔，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当院，正笑着看她。
    秦玉娇放下手里的碗筷，不管不顾地扑过去。
    周霖一下子扔下手里的东西，张开手臂接住，把秦玉娇紧紧地搂在怀里。
    他带着寒气，怀抱却是温暖无比的。
    秦玉娇把脑袋埋在他的胸口，闷闷地问：“你怎么来了？放假了吗？”
    周霖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嗯，放了两天假。”
    两天假，就只有两天假。
    秦玉娇心里涌上一股遗憾，但是很快又被她抛到脑后。
    管它呢！
    两天就两天吧，哪怕只有两个钟头，能相守一刻也是一刻。
    秦玉娇闭上眼睛，贪婪地嗅闻他身上的清冽的味道。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拥抱着，好像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一直到，旁边响起一声轻咳，和孟琳的提醒声。
    “那个，外头挺冷的，要不你们去屋里抱？”
    秦玉娇猛然回过神来，迅速离开周霖的怀抱，有些不好意思地喊了一声“孟姨”。
    孟琳就站在院子里，身边还有焦老师。
    大概是察觉到秦玉娇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焦老师解释道：“我们刚走到巷子口，碰到了周霖，就跟着一起回来了。”
    实际情况是，焦老师原本要离开的，被孟琳拉回来的。
    孟琳说：“不如今天大家一起守岁，也省得周霖一个人不自在。”
    而且，如果家里就周霖一个男人，好像对秦玉娇的名声也不太好。
    有了焦老师在就不一样了，反正别人问起来，就说四个人都一起守岁呗。
    焦老师也是想到了这一层意思，也就从善如流地跟着回来了。
    周霖这么晚到，自然是没有吃晚饭。
    于是，秦玉娇和孟琳又是一番忙碌。
    秦玉娇给他打热水洗脸洗手，孟琳重新给蒸了三种碗菜。
    原本周霖是说让孟琳别忙了，自己直接吃剩的就可以。
    被孟琳一口拒绝，“那不行，在过去，姑爷上门是娇客，哪儿能让你吃剩的。”
    周霖听到“姑爷”这个称呼，眉眼一动，嘴角忍不住上翘。不禁去看秦玉娇。
    秦玉娇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接触到他的眼神，愣了一下，脸颊慢慢地红了。但下一秒，她又忍不住笑起来。
    于是，四个人重新坐在桌子旁，开始吃今天的第二顿晚饭。
    除了周霖以外，其他三个人是吃饱了的，但今天不是除夕么，除了吃吃喝喝守岁之外，也就没有其他的事儿了。
    秦玉娇自然是要陪着周霖吃饭的，孟琳作为秦玉娇的长辈，也不好就回屋里头去，自然而然的，焦老师也就留下来了。
    四人坐在饭桌旁，头顶上的点灯发出温暖的橘黄色光芒。
    秦玉娇觉得，这个除夕终于圆满了。
    这一晚，四个人谁都没有睡觉。
    快到午夜十二点的时候，外面开始响起零星的鞭炮声，偶然有一两声“二踢脚”。
    这久违了的充满着华国味道的喜庆声音，让秦玉娇禁不住跳起来，“咱们去门口听放炮的吧？”
    周霖抬起眼，看着她。
    灯光之下，她的小脸没有因为熬夜有任何疲惫，反而充盈这一种生机。
    而她的眉眼，盈盈如水，让人的目光完全无法从她的身上移开。
    这样的她，提出任何要求来都是让人无法拒绝的吧？
    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
    周霖点点头，站起来，“好，陪你去。”
    他该买些炮带来的。
    可是，因为想要早点见到她，在领导宣布他们几个放假的下一秒，周霖就飞也似地窜回宿舍，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行李，赶车回来。
    到了县城，已经是晚上，街上的卖东西的店铺早就关了门。
    所以，啥都买不到了。
    别说是鞭炮，连吃的都买不到，他这回是两手空空地来见她。
    哦，对了，也不是两手空空。
    周霖想起来自己贴身放着的那个东西，禁不住笑起来。
    如果平时和他总在一起的战友们看到他这样，一定会惊得跳起来。毕竟，周营长在他们的印象中可一直都是不苟言笑的。
    可再看看现在的周霖，脸上的笑容简直没有消散过。
    周霖牵起秦玉娇的手，两人正要出去，就听身后的焦老师说：“咱们也有鞭炮，自己放就行。”
    秦玉娇回头，就见焦老师从他带的网兜里掏了一会儿，果然掏出一挂鞭炮来。不多，秦玉娇目测也就不到五十鞭。
    因着这东西放在最下面，秦玉娇和孟琳就都没有发现。
    秦玉娇跳起来，很欢喜的样子，“焦老师您真是急人之所急。”
    给焦老师夸得眉开眼笑。
    他其实没有忘记要放鞭炮，只是本地的风俗是除夕十二点左右开始放炮。可他刚才不是要走吗，想着家里两个女同志也不敢放，所以就等着自己明天来再点。
    现在好了，他也不用走了，正好放炮。
    “行，咱们就在院子里放！”
    孟琳说完去了灶间，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截点燃了的香头。
    四个人一起到院子里，周霖把鞭炮放在当院，另一只手拿着香头，点燃了引信。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鞭炮声中，墙上的挂钟走过了十二点。
    秦玉娇和孟琳站在门口，捂着耳朵，看鞭炮的火光在院子里一跳一跳的。
    又是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