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一直熬到凌晨四点, 到底有人撑不住了。
    秦玉娇的眼皮直打架，别人和她说话的时候，她也有点反应不过来似的。
    周霖看着她, 心里软得不行, 便让她回屋去睡觉。
    秦玉娇迷迷蒙蒙地看着他, “那你呢？”
    因为有两个男士在, 都去睡觉肯定是不现实的。可秦玉娇自己去睡，又有点不好意思。
    周霖：“我在这里继续守岁，和焦老师聊聊天什么的。”
    可他心疼秦玉娇，秦玉娇又怎么会不心疼他呢。
    她站起来，去两个屋子转了一圈，大声喊周霖去帮忙。
    周霖进去一看，秦玉娇已经把自己床单给揭开, 露出下面的床垫子来, “就把两个床的床垫子给铺到地上去, 你和焦老师就能休息会儿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 周霖便上前来帮忙。
    说是帮忙, 其实最后是他一个人把床垫子拉到外间门去的，秦玉娇要动手被他给阻止住了。那样白白嫩.嫩的小手，他是舍不得让这手沾上一点灰尘的。
    在外屋的孟琳也听到了秦玉娇的话，这会儿已经用湿布把外间门的地给擦了一遍。
    焦老师没找外屋，去了孟琳的屋子, 估计也和周霖一样，拿床垫子去了。
    不一会儿, 四个人合力铺好床垫子，孟琳又给拿出一块毛毯。
    “就这一块了，你们得挤一挤盖着。”
    秦玉娇看着那大红花的毛毯, 不免有些感叹。
    这种在几十年后无人问津的东西，在此刻是抢手的。一般的人家也就结婚的时候才舍得买一块。
    一问，这块毛毯是孟琳爸妈送的。
    孟琳笑着解释道：“要是我自己，肯定是舍不得买的。”
    就这么着，两个男士在外屋地上，两位女同志睡在没有床垫子的硬板床上，凑合了一.夜。
    大概是熬得太晚了，第二天早晨的炮仗声都没有把秦玉娇吵醒，也只能让她翻了个身，又给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
    秦玉娇揉了揉眼睛，猛然想起来今天是大年初一，不该起晚的。她连忙下地穿鞋跑出屋子。
    果然，其余的三个人都已经起来了，而且个个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想也知道是洗漱完了。
    见秦玉娇出来，周霖先走过来，笑着问她：“睡醒了？”
    秦玉娇.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自己起晚了。
    孟琳从灶间门端出一盆小米粥放在桌子上，听见这话笑着回头说：“不晚不晚，正好赶上吃早饭。”
    秦玉娇眨眨眼睛，看着明显被整理过一番的外屋，再看看大家干干净净的脸，她就知道了。
    哪里是她起得正好呢？
    分明其他人早都起来了，只是都没吃饭，在等着她罢了。
    秦玉娇心里涌上一股暖意，笑吟吟地和每个人说“过年好”。
    到周霖这里的时候，他点点头，说：“嗯，你也过年好，我不能白得这一句，得给你个礼物。”
    秦玉娇……
    还有礼物的吗？
    正疑惑间门，就看见周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来，深红色，崭新崭新的。
    秦玉娇盯着看，“是什么？”
    周霖把盒子放在掌心，送到秦玉娇面前，打开。
    在看到里面的东西那一刻，秦玉娇不觉睁大了眼睛。
    “戒指！”
    周霖点点头，“喜欢吗？”
    秦玉娇不说话了。她的目光无法从这戒指上移开。
    好东西她见过，还见过不少。
    可即便这样，这一枚戒指也是其中的佼佼者。
    碧绿色，应该是祖母绿，戒托是黄金的，趁着碧色显得那么华贵。
    “这，”秦玉娇有点结巴地说，“这太贵重了。”
    周霖见她的神态就知道她是喜欢的。
    他直接从盒子里拿起戒指，送到秦玉娇面前，“戴上试试？”
    没有女人不爱珠宝的，何况是这样难得一见的珍品。
    秦玉娇就像是受了蛊惑一般，伸出左手。
    周霖把盒子放一边的桌子上，一只手轻轻握住秦玉娇的手，另一只手拿着戒指，戴在她的右手中指上。
    秦玉娇……
    这个位置，好像是订婚戒指该在的位置吧？
    下一秒，秦玉娇就见周霖微微弯腰，双手握住秦玉娇的手，“玉娇，咱们订婚好不好？”
    他的声音特别富有磁性，此刻又深情地看着她，秦玉娇觉得，整个人都是晕乎的。
    “订，订婚？”
    周霖：“对，可以吗？我知道，这可能有点仓促，可是玉娇，我想……”
    他想名正言顺地拥有她。
    如果不是怕吓着她，周霖想现在带着秦玉娇去领证。
    他没有说的话，秦玉娇也大概听懂了。
    她嗫嚅着，“可是，可是你.妈她不同意吧。”
    上回，周母过来可是明确地表示她反对两个人在一起。谈恋爱的话，秦玉娇可以不在乎，可现在周霖提出订婚，订婚之后就是结婚。
    那么，她就不可能不考虑周母的看法了。
    周霖对此也不隐瞒，他黑亮的双眼望着秦玉娇，“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受委屈。她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对结果没有影响。”
    秦玉娇……
    嗯，她还挺喜欢周霖这样的。
    可是，现在订婚是不是太快了点？
    秦玉娇迟疑着，却不知道周霖已经心急如焚。
    他向来沉稳，即便有炮弹在他附近爆炸，他的心也不会多跳一下。
    可是此时此刻，周霖的心却噗通噗通地跳。心里有深刻的期待，期待秦玉娇能点头，可是他却只能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以免给秦玉娇带来太大的压力。
    另一边，孟琳和焦老师完全傻了。
    刚才，他们两个就被周霖突然拿出来的戒指给吓了一跳，后来，周霖更是猝不及防地提出要和秦玉娇订婚。
    一时之间门，两个人，尤其是孟琳，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此时，秦玉娇不说话，而周霖就那么弯着腰抬着头看着她。
    似乎僵持在这里了。
    孟琳这才反应过来，忙走上前来解围。
    “玉娇，你要是没想好，要不然再等等？”
    她是心疼秦玉娇的。
    虽然周霖很好，可是，如果秦玉娇不愿意，任何人都不应该勉强她。
    孟琳的话好像是把秦玉娇从某种思绪里拉出来，她看着周霖，眨眨眼睛，说：“好。”
    回应来得太过猝不及防，周霖怀疑自己听错了。
    “玉娇，你说什么？”
    秦玉娇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我说，好的。我们订婚吧！”
    考虑那么多做什么呢？
    此时此刻，周霖想和她在一起，她也想和周霖在一起，这样就够了。
    至于周母？
    秦玉娇觉得，自己完全对付得了周母。
    而且，这不是还有周霖在吗。
    他肯定不会让自己直接和周母对上的。
    听了秦玉娇的话，周霖的心情并没有平静下来，反而心跳得更厉害了。
    他压制着，压制着，双手颤抖地给秦玉娇戴上戒指。
    她的手又纤细又嫩白，和手指上的祖母绿戒指交相辉映，简直是太好看了，也太相配了。
    周霖看了一会儿，目光一直舍不得移开，一面解释道：“这个戒指是我奶奶给我的。”
    那就是祖传的了？
    祖传的东西，一般都是要交给长房长孙的。现在周霖给了自己未来的媳妇，正是物尽其用。
    大年初一，就遇到这么一件喜事。孟琳都高兴得都不知道该咋好了。
    她嘱咐秦玉娇要和周霖好好相处，便忙不迭地取出各种吃食。
    花生、糖块、瓜子，还有红枣，装了满满的一盘子，都摆到周霖的面前来。
    既然两人已经订婚，那么周霖就是家里正正经经的未来姑爷了。
    孟琳忙完了，便回了自己屋子，临进门还把焦老师也拉进去，外屋么，自然就留给了刚刚订婚的两个人。
    孟琳进了屋子，很随意地让焦老师坐。却半天没有听到对方的回应。
    她觉得奇怪，回头去看，就见焦老师正看着她，表情惭愧。
    “你怎么了？”孟琳问道。
    焦老师慢慢地走过来，走到孟琳跟前，长叹一口气，说，“咱们订婚的时候，我没能给你贵重的礼物。”
    两人订婚那天，焦老师送了孟琳一个银手镯。更贵重的也不是送不起，只是，他想多留点钱给两人结婚的时候用。
    只是，刚刚见周霖给了秦玉娇那么贵重的戒指，也不是焦老师非得要攀比，反正就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孟琳。
    焦老师说着，微微垂下头去。
    下一秒，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胳膊，他猛然抬头，便对上了孟琳柔和的眼神。
    孟琳：“每一份感情都是不同的，而且，人家两个是小年轻，咱们的人生都过半了。”
    顿了顿，她似乎对接下来的话有点难以启齿，但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孟琳说：“有你，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