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橫濱也是核平的一天(九)
紅磚瓦的街角矮樓,頂層,一個平平無奇的燙金門牌挂在木門外,樸實無華,就像是一層普通的公寓房。
伊橘伸手就要去拉門把手,被身後的七海輕聲制止: “要先敲門。”
已經伸過去的手半空中猛然拐了一個彎,食指彎曲,指節輕叩在門板上。
直到裏面傳來了一聲‘請進’,伊橘才将門打開。
砰!
禮花在門開的那一瞬間驀然炸響,飄舞的彩帶瞬間将視線遮擋住。
對面整齊占了兩個陌生的面孔,正鼓着掌,前面還擺着一個雙層的大蛋糕。
剛才站在門邊放禮花是的一個身穿和服的雙馬尾小女孩,另一個是他們昨夜便見過的男子。
“歡迎加入偵探社,這是太宰先生特意吩咐的為三位準備的驚喜。”中島敦雙手緊攥着手裏已經空的禮炮,笑容牽強地看着他們,表情好像是在說:多擔待,多擔待。
說起來,這裏好像确實少了一個人。
“太宰那個混蛋說自己昨天加班太晚今天就請假了。”說話是的其中一個紮着長辮的男人,戴着一副方框眼鏡,手中拿着一本筆記本正在勤耕不辍地寫着什麽,空暇之餘擡頭和他們解釋。
這個聲線他記得,是昨天晚上被慘叫吵到而怒斥了兩聲的男人。
話語間,一個穿着神似偵探的小男孩把臉湊近了面前的小蛋糕,拖着長音問: “啊——現在可以切蛋糕了嗎?我想要吃最上面的那塊巧克力。”
敦連忙踩着碎步跑過去,托着亂步的臉把他從蛋糕邊上拉走: “還不行哦亂步先生,大家還沒有自我介紹完呢。”然後轉過頭看向伊橘他們,抱歉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亂步先生向來比較喜歡吃甜品。”
伊橘和七海點了點頭,五島則是掩在最後默默感嘆出聲: “亂步,先生……是先生嗎?長得好像小孩子。”
聞言,杵在一旁的另一個小孩子驀然出聲解釋: “亂步先生是偵探社最資深的前輩,大家都很尊敬亂步先生。”
這個紮着低雙馬尾的女孩在說完這句話後便将手裏的禮炮放在一旁,回過身,朝三人微微躬身: “初次見面,我的名字叫泉鏡花,請多指教。”
不等另外兩個人反應,五島直接一個跨步從伊橘和七海的中間蹿過,熱情地也鞠了一躬回去: “我的名字叫五島哲也,以後請多指教!”
“面對女性時首先控制一下自己的行為,不要太過失禮。”七海一把拉回了丢人現眼的五島,示意他本本分分地站好。
再次被當衆揪住衣領的五島暗地偷偷撇了撇嘴,但也不敢反抗,只能按照他的話做。
伊橘的實現在這方并不大的辦公室裏游走了一圈,工位很多,但空着的也不少。
确實像那個男人所說的,偵探社內目前的人手還并不充裕。
對面,國木田輕輕推了推有些滑落的眼鏡,五指一收把掌中的筆記本阖上,同伊橘颔首解釋: “偵探社還有幾位成員正好在出委托,之後會有機會見面的。”
“太宰今早又偷懶請假,所以一些入社前的注意事項會由我來給三位詳細介紹。”話語間,他的餘光瞄到正被敦緊緊拉住又朝着一個方向虎視眈眈的亂步,正要脫口的話語被咽了回去,轉而變成: “或者你們想先吃個蛋糕再說嗎?”
伊橘的視線也從那位叫亂步先生的男人身上移回來,點點頭: “倒也可以。”
*
伊橘三人被國木田帶到空的工位上,坐等還在糾結怎麽下手的敦來分蛋糕。
他的身邊一直緊緊貼着那位叫亂步的前輩: “敦,我想要吃最上面的巧克力。”他指着蛋糕中間那塊形狀精美的幾何圖形,一半黑巧一半白巧的搭配。
“好的好的。”
“然後要草莓味的這塊。”
“亂步先生,都是草莓味的。”
“不!左半邊這塊店員在制作過程中擠多了奶油,裏面的草莓果肉比右半邊少了,我要右半邊的!”
“好的好的。”
“然後最上面的藍莓也再多加一顆。”
“好的好的。”索性把所有的藍莓都夾到了亂步的盤子裏,滿滿的一盤遞給身邊的人, “吶,這是亂步先生的一份。”
亂步心滿意足地接過,滿意地點點頭,笑彎了眯眯眼,走回自己擺滿了小零食的工位上開始大快朵頤,邊用塞滿了蛋糕的嘴含混不清地連連稱贊: “玉喜家的蛋糕真好吃。”
國木田正埋首案牍處理工作,聞言,象征性地接了一句: “哦,玉喜家,那家最貴的甜品店,太宰這次難得還挺大方。”
此話一出,本來好好切着蛋糕的敦腿已經開始抖了。
他心理暗下掙紮半晌,顫顫悠悠地轉過頭看向國木田: “國木田先生,太宰先生昨晚留言預訂的時候是記了您的賬。”
國木田: “……”
指尖本在奮筆疾書的鋼筆被陡然掐成了兩半,回過神時,那個原本在工位上勤勤懇懇的人已經倏忽不見了蹤影。只剩下在原地打轉的椅子和殘留在空氣中的怒吼: “那個混蛋,果然今天也少不了痛扁他一頓——!”
怒聲随着疾奔的腳步很快就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偵探社裏的其他人就像是已經習慣了般,安之若素地繼續幹着自己的事情。
“那個……”
思考間,一個蛋糕就擺在了自己的面前。
順着那只纖細的手向上,就看見了敦那張微微泛紅且帶着歉意的臉: “那個,不好意思,太宰先生的性格就是這樣,但人是很好的,如果先前有冒犯到您,還請多擔待。”
“啊還有。”他陡然挺直了身,朝着伊橘邊上的七海深深鞠了一躬, “實在抱歉,昨天晚上我太沖動了。”
七海正随意拿了一份偵探社的財務報表翻看,聞言,擡起頭: “沒什麽,你也傷不到我。倒是你,我當時沒有特意收着力道,你身體現在還好嗎?”
一聽他問這個,敦的記憶立馬追溯回了昨晚被直接甩出去嵌在牆上的時刻,那一瞬間如潮水襲來的劇痛感,即使過去了一夜,如今回想起來依舊能濕淚沾襟: “沒事,我很好。”
七海點點頭: “嗯,那就好。”
不,其實是不太好的。
正在用心裏的淚水洗滌靈魂,驀然感覺到手上的重量一輕。
他低下頭,看見伊橘正從他手中接過蛋糕。
伊橘看着自己面前這個之前沒嘗過的食物,又在腦海中比較了一下方才亂步拿去的那一盤,真誠發問: “我沒有藍莓嗎?”
“啊?”敦宕機一瞬,而後陡然反應過來,接過伊橘手上的蛋糕就奔到亂步邊上。
幸好亂步先生是先吃的蛋糕。
然後從他的手裏直接瓜分走了半盤的藍莓,殷勤地跑回來,獻上。
“謝謝。”伊橘從他的雙手中接過蛋糕。身後,亂步雙手抱胸,氣鼓鼓地指責: “太過分了!太過分了!”
敦一邊轉頭連連道歉并保證下午去買一袋藍莓回來補償,一邊小跑着回去繼續切蛋糕。
伊橘将盤子放在桌上,拿着塑料的小勺子小心翼翼地挖了一口。
這個東西其實他并不陌生,爸爸媽媽就是經營蛋糕店的,哥哥也會經常去店裏幫忙,他看了這麽多年連各種不同口味的食譜和材料都也已經記得七七八八了,只是還從來沒有自己嘗過。
上面的那層奶油是米白色的,湊到鼻尖就能聞到濃郁的奶香味。邊緣點綴着巧克力和敦剛從亂步碗裏幫他搶來的藍莓,新鮮的果身上還沾着水珠。
輕輕一抿,奶油很快便在唇齒間彌漫開來,帶着一股甜甜的氣息。
味道是陌生的,但跟他之前想象的一樣是好吃的。
辦公室裏倏忽沒了人說話,除了不喜歡吃奶油而選擇繼續看報紙的七海,其餘人都沉浸在甜食帶來的美好裏。
而恰在此時,吃完最後一顆藍莓的亂步和七海齊齊動作一頓,感知到了什麽東西正在朝着他的方向而來,同時把手裏的東西放下。
亂步動作熟練又迅速地把桌上的零食統統抱在了懷裏,朝着門外走去,出門前只留下了一句叫人摸不着頭腦的提醒: “待在這棟樓裏不要出去呦,必要時刻蛋糕一定是個好東西。”
語畢,關上門。
而另一邊的七海已經站起身,從掀開的外套下抽出鈍刀,面相幾扇緊閉的窗戶,嚴陣以待。
“全部躲到我身後。”
就在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間,四面玻璃同時朝內爆破開來,鋒利的碎片直沖幾人。
“蹲下。”七海朝着身後幾人道,空暇的右手扯下衣領間熨帖整齊地領帶,攥着頂端一揮,領帶便緊緊地幫在了他的手掌間。
破碎的玻璃在即将刺到他時像是倏忽碰到了什麽屏障般頓住,只見七海的周身像是形成了一道無形的斥力空間,直接将那如雨般密集的玻璃登時彈開。
與此同時,窗外閃進幾道黑色的人影,穿着和昨夜那個異邦人同樣的黑色套裝,荷槍實彈,整齊地降落在了屋內。
槍口對準了伫立在中間的七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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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舉報,敵對組織今天也在搞偷襲!(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