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七)
    “看來首領想要拉攏你們的計劃已經失敗了。”
    伴随着那團撲閃的火焰,像是舞臺上投下的燈光,小醜不禁繞着那只火把跳起怪誕舞步: “我就說嘛,拉攏別人又不是一件跟表演馬戲舞蹈一樣輕松的事情。”
    看着對面莫名其妙開始忘情舞蹈,仿若他們不在場的人,伊橘淡定道: “你們布置下的隔絕網已經被掐斷了,我們想要找到你的那些同夥并不是一件很難的事。”
    “哦,這樣啊……我就說嘛,這個方法肯定也拖延不了你們多少時間。”他的語氣仿佛像是早已料到會有這樣的情況一般,一點也不意外, “還不如直接一把火燒了算了。”
    他一邊哼着不知名的小曲,節奏感十足,腳步在地上踢踏: “你知道嗎?我們等待這麽久的時間,就是為了盡量争取你們三個。首領看起來很中意你們的樣子,雖然我不太理解……畢竟如果還要把其他人考慮進內,那我們的行動成功的概率可就降低了不少。”
    火光在四周的牆面上倒映出他的舞姿,映照在夜裏,在無光的牆面上顯得十分奪目。
    若不是現在的場景不對,這說不定還真會是一場十分精彩的表演。
    “哦,真沒想到啊,居然硬生生為我們拖了這麽長的時間,那可真是太榮幸了。”太宰輕輕笑了一聲。
    “那是自然,因為如果不是首領未準許,我當然第一天的時候就想來找你了,太宰先生。”小醜的舞步不停,視線在旋轉的一瞬間向他看來。
    “您的皮相可是我所見過的最上乘的那一類,若是能扒下來送給我,那麽我下一場演出所要用的道具可就有了。”
    太宰欣然接受: “謝謝您的誇獎,但是扒下來可就免了,我應該是接受不了這樣血腥的場面。”
    “醒着接受不了,我可以麻煩一些換一種方式,畢竟只要死了,就不用看見這種血腥的場面了。”
    話語間一頓,他的這一小段舞步也接近了尾聲。
    只見他在火光中轉了最後一個圈,嘴中的旋律也落到最後一個音符。腳步蹲下,正好面向他們的方向停住,雙手向兩側伸出,胸膛挺起,朝他們做了一個優雅且标準的謝幕禮。
    擡起頭,銳利的視線像是能刺透空氣一般,射向了站在最前面的伊橘,語氣緩緩又夾雜了一絲興奮: “只是現在我好像有更喜歡的皮囊了。”
    見狀,中也和太宰上前一步,将伊橘擋在了身後。
    小醜緩緩舉起右手,打了一個清脆的響指。
    瞬間,以他們所在地點為中心,周圍出現了完整的三個将他們裏外包圍的火圈。
    中也警惕地看向四周,後退一步,遠離近在咫尺的火焰: “他的異能力是火嗎?”
    伊橘低着頭,仔細分辨着地上的痕跡: “應該不是,是這裏之前就事先倒上了油。”
    除非是他非常精準地預判到了他們降落的位置……但不太可能,又或者應該是引導他們降落在了這個位置。
    “可惡,下次我絕對不挑着再落到空地的正中間了。”中也暗罵一聲,蹲下身子,一手撐着地面,五指間紅光凸顯。
    還未來得及等他發動異能逃離,對面那人便又輕輕彈了一個響指。
    剎那間,原本好好站在那的人突然就不見了身影,仿佛是原地消失了一般,又像是從未出現過,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看來這個人的異能力還挺豐富的嘛。”太宰一邊注意着腳下的火情,一邊還抽空感慨。
    “我說你別擠過來了!”
    原本正蹲在地上的中也被背後人後撤的步子一絆,就差一點,太宰的屁股就要坐到他頭上了: “離我遠點啊你!”
    “不行啊中也!這火已經越燒越近了。”
    灼熱的溫度不斷烘烤着地面,紅光在他們的腳邊攀升。
    一個不留神,星火便掉落在衣角的邊沿,順勢燃起了一片。
    伊橘當即将自己被點燃的外套脫下,扔了出去。
    另一邊,太宰有些無奈地跺着腳: “我的天哪,燒到褲子了怎麽辦?”
    旁邊的中也出聲制止: “那也不要脫褲子啊,你個變态!”
    “但是它都燒上來了,我不脫能怎麽辦?”
    中也按在地面上的手一用力,瞬間,腳下便裂出來了一塊圓形的裂縫。
    三人站在中間,中也操控着重力使其飛到半空中,朝一側還未被火光吞噬的安全地帶落去。
    灼燒的火焰中,只聽一聲響指又響起,那個小醜眨眼間便出現在了他們剛才的位置。
    被火焰團團包圍住,但他似乎并不覺得灼熱和難受,而是享受其中,看着方才逃離的三人: “難道不喜歡我給你們布置的歡迎現場嗎?多麽美麗的火焰啊!”
    沒有人搭理他,因為太宰已經被燒得真的要當場脫褲子了。
    中也當即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撲滅他腿腳上蔓延上來的火。
    “該死的,燒傷什麽的還真是挺痛的。”太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被燙得通紅起泡的腳踝處,呲牙咧嘴一番, “嘶。”
    “都怪中也剛才兇我,不讓我往後退,不然我怎麽會受傷?”
    “難道不應該是你自己活該嗎?”
    ……
    三人圍在一起,根本沒有人搭理他,仿佛他站在這邊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一般。
    小醜瞬間沉了沉臉色。
    “諸位,在別人認真獻上表演的時候,做其他無關的事情可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為。”
    聞言,中也轉過頭去,不耐煩地瞥了他一眼。
    “打斷別人說話同樣也是一件十分不禮貌的行為。”他伸手從腳邊摸起了一堆細小的石塊,對準了他的方向,往下一扔。
    那些細小的石頭瞬間像是變成了子彈一般沖出去,直直朝着小醜的身上射去。
    又一聲響指,小醜的身影再次消失在了原地,那些石塊通通都彈到了地上,砸出幾個明顯的小窟窿。
    幾秒後,他的身體又出現在了另外一邊。
    周身随之燃起了旺盛的火光。
    此時他們這邊的動靜鬧得已經明顯有些大了,小區裏的燈亮許多盞,有些人還好奇地打開了窗戶,向下看了一眼,随之而至的尖叫聲便響徹了整棟樓。
    “着火了,着火了,快起來!”
    “那個是縱火犯嗎?為什麽那樣子站在火堆裏面!”
    “快下樓!着火了!!”
    ……
    剎那間,惶恐的驚叫聲穿透了整個長夜,所有的燈光都霎時亮起,一時間,本已沉睡的橫濱瞬間亮如白晝,緊趕而來的政府的警笛聲也随之響起。
    “哎呀呀,可真是一段動聽的聲音,正好可以編做下一場表演的伴奏。”小醜一邊享受着那些尖叫聲,閉上了眼睛,另一只手在空氣中輕輕點着,仿佛腦海裏已經編織出了一段旋律。
    “是嗎?那可真是太可惜了。”中也将手上的外套扔到一側,将頭頂的帽子摘下,整齊地輕放在那件衣服上,轉身,踱步朝着小醜的方向走去, “這麽拙劣又讓人作嘔的表演還是盡快結束吧,想必之後也沒有機會再看見能難看到這種地步的東西了。”
    “是嗎?像你這般喜歡在我面前口出狂言的人可太多了。”小醜毫不在意地輕笑出聲, “其實你也不錯,我很喜歡你的頭發,不如借我幾根,做成我的新發帽吧。”
    “就你這種沒什麽戰鬥力的渣滓,還是回家做夢比較快。”
    霎時間,兩人的視線如刀光劍影。
    ……
    另一側,太宰一邊輕輕吹着自己受傷的腳踝,擡起頭,恍然發覺好像身邊少了一個人。
    伊橘走進了邊上最近的那一棟樓裏,視線在一層搜尋一圈,在觸及到一抹熟悉的紅色時,定下心來。
    維持秩序的警察和幫助疏散群衆港口Mafia的部下已經全部抵達了現場。
    他們默契地遠離了中間的二人,最前線圍着一群全副武裝的政府武警,時刻監察着兩人的行動以保證周邊群衆的安全,等待必要時給予及時的幫助。
    “怎麽了?感覺你好像刻意收着力道吧,是害怕一不小心傷到那邊的那群蝼蟻嗎?”小醜站在火光之中,看着對面懸在半空中的人,眼神不經意又像是挑釁一般,看向那邊的正圍滿了人的出口。
    對付他麻不麻煩暫且不說,但這個嘴巴是真的賤啊。
    中也輕笑一聲,從口袋裏掏出剛才從地上撿的一堆石子,再次揚手一揮,朝地面投擲而去。
    空氣被穿透的聲音頓時響起。
    地面上的人也故伎重施,很快便原地消失,從另一個始料不及的方位出現。
    他從視線邊緣的角落裏緩緩踱步而出: “光憑你是打不到我的,這位先生,或許還是省省力氣吧,我們随時歡迎能填補教會的新鮮血液,勇敢的人類應當信仰偉大的昆頓。”
    餘光看見警衛已經将小區內的群衆全部疏散完畢,中也當即放開了手,像是繃着的神經瞬間斷了一般,他扭了扭手腕,渾身散發出不可忽視的強烈氣場,居高臨下地看着地面上的人,語氣已經降至了冰點: “我管你神的鬼的,全部通通去死吧。”
    “真是一點機會都把握不住啊,愚蠢的人。”小醜也收斂了嘴角的笑意, “對昆頓大不敬的人已經沒有能活在這世上的了。”
    中也輕嘲: “你是在說笑嗎?我這不就好好地站在這裏呢。”他像是在挑釁一般,語氣張揚且狂放。
    地面上的那人已經頗有些惱怒的味道,即便面上畫着一張血淋淋的笑臉,此刻也全然不見其中的笑意。
    “你會後悔的。”
    中也應聲: “有本事你先來試試看。”
    像是在昭示了他此刻的怒火一般,小醜周身的火焰當即又旺盛得翻了個倍,星火落在小區裏的綠植間,瞬間便燒出了沖天的火光。
    方圓幾裏內幾個看守的警衛只感覺事發點的中心不斷地傳來幾乎是震天動地的聲響,接連不斷,有來有回。
    火光彌漫,像是在地上落下了巨大的烈陽一般熊熊燃燒着。
    又一聲響指,小醜從方才站着的位置上消失,下一瞬,直接出現在了太宰的面前。
    他再度揚起了那張幾近于癫狂的笑容: “看了這麽久的戲,那接下來就到你吧。”
    伸手就要往太宰的脖子探去。
    太宰的面容上沒有顯示出一絲的慌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怎麽了?你是打不過中也,所以把目标轉向我了嗎?這麽欺軟怕硬,不太好吧?”
    “閉嘴。”小醜沉下面容,眼底閃過一絲陰狠。
    突然間,兩人之中飛過一個板塊,将小醜的手直接打開。
    “都打到一半了,正在興頭上呢,突然換對手是不是太不尊重我了?”中也冷聲道, “滾回來。”
    “呵。”他難道看起來像個傻子嗎?
    說時遲那時快,小醜的手臂一轉,再次飛速且用力地朝太宰刺去。
    伴随着從天而至的一股白色的粉末,中也投擲而來的石塊再次飛速地朝這個方向飛來。
    然而這一次,響指再次打響,他卻仍然站定在原地不動。
    中也扔來的那顆石塊精準地打中了他的小腿,直接穿透,射出一道血線。
    他當即便跌坐在了地上,摔倒在了太宰的面前。
    異能力消失了……不,不對,是火熄滅了。
    小醜擡起頭,看到了不遠處正拿着滅火器站在那兒的伊橘。
    他的眼神清明,像是能看透所有事情: “你的異能力應該是能藏進火裏吧?”
    所以才在這裏灑上了這麽多的汽油,燒了這麽大的一場火。
    畢竟火勢越大對他才越有利。
    “你的異能力同樣對組織裏的其他成員應該都管用吧,如果我沒猜錯?”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一切就可以說通了。
    獨自留在地下室的奧斯維德也并不是想放火自焚。
    那兩個被他們抓走的異能力者也不是主動犧牲。
    因為他們的目标就是要讓橫濱葬送在這場大火裏,而這場大火,同時也是他們所有人逃脫的鑰匙。
    “呵,那又怎樣?”小醜捂住自己受傷的小腿,面頰上的冷汗順着下巴滴落在地,嘴角牽強地扯出一抹笑, “你以為你們救火的速度能趕得上火勢蔓延的速度嗎?”
    “首先我需要提醒你一句,亂步先生已經推理出來了你所有同夥的位置,如果你們的意圖是通過多地同時縱火以編織成你們的逃脫路線,那麽很可惜,這條計劃已經行不通了。”
    那些異能力者大多都已經被逮捕了。
    “你怎麽會認為行不通呢?”小醜對他的這番話感到有些可笑, “我們的方案當然是能行得通的,只不過目前看來可能要多費那麽一點心思罷了。”
    說着,他向後伸出了手,目之所及的不遠處就是一團熊熊燃燒着的火焰。
    伊橘抿了抿唇,當即就要拿起手上的滅火器。
    不料恰在此刻,天空中驀然響起一聲悶雷。
    緊接着,一陣驟然而至的暴雨便落了下來,正好籠罩了整個橫濱。
    而那些原本還在燃燒着的火焰瞬間在降落的雨水下稀小了火勢,逐漸被澆滅。
    小醜驀然瞪大了眼。
    為什麽?
    明明前幾次都沒有的。
    為什麽今天突然會下雨?
    “很好,看來你們的計劃注定是行不通了。”中也緩緩從半空中降落至地面,走到癱倒在地的那人面前。
    暴雨沖刷之下,所有的火焰都被澆滅,整個橫濱瞬間變成了宛如了無生氣的死亡的城市。
    天色比之前還要黑,壓抑的雲層從四處向橫濱的上空聚攏,形成一個巨大的雲霧,猶如一個不知所形的怪物的巨口。
    暴雨落至地面,很快便在地面上形成了積水,濺起的水花拍打在四處的花草上,孱弱的綠葉在夜風中戰栗。
    伊橘跟太宰很快便在暴雨的瀑淋下變成了落湯雞,唯有中也身上散發着紅色異能的光芒,雨水全然避開了他。
    他身上氣度不減,絲毫不顯狼狽,與正癱軟在地的小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待狠狠一腳把地上那人踹暈之後,邊上的太宰拎過了中也的衣擺,蓋在自己的頭上, “中也的異能力真好用啊,之後下雨都不用帶傘了。”
    “混蛋!我的異能力可不是用來給你這種人當雨傘的!”說着,中也一把将自己的衣服抽回來,任由太宰繼續坐在那裏淋雨。
    收回的視線在他泛紅的腳踝處頓了一頓,抿着嘴,又不情不願地走了過去,身子微不可察地一傾,上身正好幫他擋住了腳踝傷口上方的雨: “真是麻煩死了。”
    另一側,一直觀察着這廂情形的政府在看到敵對異能力者昏迷倒地的瞬間,架着槍沖了上來,迅速将他包圍。
    一個穿着黑色正裝的男人走上前,從一旁的安保箱裏拿出一根試管,用針筒抽出裏面的液體,打進小醜的身體內,又在他的脖子上套了一圈厚重的裝置。
    “這是政府特別研制出來的專用于異能力者的鐐铐。”
    不遠處,一輛并不起眼的黑色轎車上走下來了一人,他撐起一把純黑色的長柄傘,踱步走了過來。
    太宰注視着對方筆挺修長的身影,直到對方站定在自己身邊,頭頂的雨傘幫他遮擋住了所有的雨水。
    “真是難得,沒有想到我竟然還有能和政府聯手的一天。”太宰閉上眼輕笑着,微微低下了頭, “我想政府應該不會做出立馬将我逮捕這種忘恩負義的事情吧?”
    安吾撐傘的動作不變,視線時刻盯着另一處,武裝部隊将那個異能力者牢牢地铐了起來,擡上運送車後面的集裝箱。
    “已經安排好了中心醫院的醫生,現在就可以把你送過去。”他并沒有回答前面那一個問題,而是自顧自地說着, “再泡下去,你這條腿恐怕也兇多吉少了。”
    不遠處的救護車上急匆匆地跑下來了幾個人,擡着擔架往他們的方向跑來。
    太宰然: “好吧,但是感謝你的好意了,我并不需要醫生。”
    中也在剛才安吾過來的時候就被莫名擠到了一邊,此時正看着面前不明所言的二人。
    神經病吧,一句話都聽不懂,果然只有這種人才能聊得到一起。
    “伊橘君。”坐在地上的太宰突然朝他呼喚道。
    伊橘撇過頭,試問他怎麽了。
    太宰指了指自己不斷振動的口袋: “可能是亂步先生來消息了,要不你幫我接一下吧,我還有些事情要跟這位先生聊聊。”
    伊橘走上前去,從他的褲子口袋裏掏出了手機。
    上面顯示的來電對象确實是亂步先生。
    他轉身走進了邊上的樓內,接起電話。
    “莫西莫西,太宰桑?哦,不是,應該是伊橘君吧?”
    伊橘輕聲應道: “嗯,是我。”
    他能清晰地聽到對面傳來的正在嚼餅幹的聲音,亂步的話語囫囵模糊,像是嘴裏正塞滿了東西: “嗚嚕嗚嚕……人我都已經找到,消息也都發給他們了,嗚嚕嗚嚕……社長正和我待在一起,七海先生好像有事找你,所以我就先讓他出去了……”
    對面吞下嘴裏的東西: “反正那邊有消息應該就會通知你們吧,現在我要去睡覺了,記得跟太宰桑說一聲,不要再來打擾我了哦。”
    說罷,幹淨利落地将電話挂斷。
    電話裏頭傳來的嘟嘟聲在樓梯間內顯得格外清晰悠長。
    伊橘将手機屏幕摁熄,轉身走了出去。
    外邊的太宰還在和安吾不知正在聊什麽,中也則是一臉不耐煩地等在一邊,雙手抱胸,披肩和帽子都已經重新帶了回去。
    中也看到伊橘走回來,漫不經心地通知他一句: “有消息了,對方的人應該都已經抓獲,一半被政府帶走,一半已經押回港口Mafia了。”
    伊橘點點頭。
    兩個人默不作聲地站在那兒。
    頭頂的暴雨絲毫沒有要減小的趨勢。
    中也不由轉頭看了他一眼: “你不需要撐把傘嗎,或者去躲個雨?”
    說罷,也不管對面的人同不同意,直接将自己的衣擺拉了起來,罩到了伊橘的頭上。
    一瞬間,頭頂籠罩上了不期而至的黑暗,與此同時,在身上拍打的雨滴也驀然不見。
    像是整個人被突然籠罩進了一處安全的帳篷之內,刺骨的寒冷和冰涼的濕意剎那遠離。
    “謝謝。”
    身側的人說話聲音很小,幾乎聽不見。
    中也沒有在意,他倒也不屑于計較一個小孩的道謝與否,只是看着他那副淋着雨的可憐模樣,想幫他撐,就撐了。
    不知在這等了多久,那邊的二人終于說完了話。
    擡起頭看到站在這邊畫風清奇的中也和伊橘,太宰有些詫異地挑了挑眉: “你們怎麽還沒走?留在這裏特意等我的嗎?”
    其實中也以為太宰一直留着他是一會兒還有什麽事情要吩咐: “……可以走了,你不早點說?”
    他暗罵一聲,收回了手,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
    忙碌的人群之中,伊橘看着中也疾步離去的背影。
    他的周身散發着熟悉的紅光,在視線中漸行漸遠,背影莫名顯出了幾分寂寥,直至最終消失在漆黑夜裏的盡頭。
    頭頂上沒了遮擋雨水的東西,伊橘繼續站在原地,任由落下的暴雨打在身上。
    有點痛。
    但是很快,他的身邊又出現了一抹身影,在他的頭頂撐上了一把傘。
    “這樣算是結束了嗎?”伊橘沒有回頭,轉身問他。
    七海的聲音在身後淡然地傳來: “顯示任務基本已經完成,至于出口,還需另外尋找。”
    伊橘的視線現在他身後轉了一圈: “五島呢?”
    七海低頭看了他一眼,解釋說: “在對方信息屏蔽異能發動的時候,主系統跟我之間的聯系也切斷了,我和他之間存在的監控關系目前也被歸于暫停的狀态,所以可以暫且不用帶上他。”
    伊橘然地點點頭,不再說話。
    兩人看着面前來來往往的人在收拾着這裏的殘局。
    七海将搭在自己手腕處的外套遞了出去。
    伊橘接過,跟他說: “我一會兒還有些事想去确認一下。”
    七海點點頭: “我需要跟着。”
    “好的。”伊橘随之應下,沒有反駁。
    太宰被趕來的賢治送回偵探社時,當即馬不停蹄地運進了與謝野晶子的手術室。
    哪怕他本人對此多次表明自己并不需要如此立竿見影的治療,市醫院的急診室也很适合的想法,但是仍在偵探社其他成員的堅持下,遭受到了集體的反對。
    主要是太宰能受一次傷,太不容易了。
    與謝野當夜拿着鑷子和手術刀的雙手都在激動地顫抖。
    甚至手術室的門口都久違地堆滿了一群人。
    國木田聽着手術室裏傳來的美妙的慘叫聲,整整一夜,靈感爆棚,心情澎湃昂揚地在筆記本上寫下了一百首詩。
    芥川則是受中島敦的邀請,打通了語音電話,在另一頭全程聽着。
    “太宰先生,你要堅持住啊!”他留下兩行悔恨的清淚, “如果鄙人再強大一些,太宰先生就不會遭受這份罪了!都是鄙人的錯!”
    守在身邊的樋口趕忙上前,扶住哭得快要昏厥過去的芥川: “清醒一點!這不是您的錯,芥川先生!”
    邊上路過的中也心情愉悅地開了兩瓶珍藏已久的香槟。
    喝高了,當夜直接爬上了首領的辦公桌開始跳舞,舞畢,昏睡在一邊。
    半夜被喝醉了的中也叫起來看他跳舞的森鷗外無語地站在一邊,用手機記錄下了全程,并報複性地把完整視頻發送給了太宰。
    還有在偵探社的員工宿舍內一覺睡到天亮完全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的五島。
    ……
    臨近清晨,濃稠的夜色被漸漸東升的太陽驅散。
    朝陽的光輝慢慢爬上,重新照亮了經歷驚心動魄一夜的橫濱。
    盤旋在其上的烏雲不知什麽時候也開始慢慢消散了。
    暴雨漸漸止息,陽光穿過雲層間的縫隙,光線照射下來。
    在雲端處,夏油傑裹着從商場裏偷來的兩層皮革大衣,輕輕拍了拍乖巧地盤旋在自己身側的一只龍形的咒靈。
    感受到了夏油傑心中昭示的意思,那只咒靈停止了還在往下吐水的動作,甩了甩腦袋,乖巧地鑽回到了他的手掌心間。
    龐然大物驀然消失不見。
    夏油傑擡起頭,看向不遠處蔚藍而仿若無邊際的大海,在陽光的照射下粼粼閃着波光。
    今天真是個好天氣呢。
    ————————
    橫濱副本結束,明天進入咒回劇場,咒回是個大副本,小排球和文野的人全部都會返場,歐耶歐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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