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经察觉了危险,可身体在那一瞬却根本无法动弹。

    抬头,林屿猛然听见一声呼啸,好像什么东西快速的破空,又像是弦断时的古筝弹到尽头的尖利尾音。

    精神力切破皮肤,带来一阵刀割般的剧痛,但也就是那一瞬林屿竟发现自己似乎能动了。

    下一瞬间,心口一阵莫名的加速,那道精神力像是打破了什么枷锁,看不见的震荡以他为中心,潮水般向周边汹涌,将前一道精神力反弹,融合了后一道。

    法维斯愕然看向那股莫名的力量,见它扫过来,本能的以精神力抵御起来,快的几乎没有冻结反应。

    而一旁精神力溃散且毫无力气的格纳就没有这么好运了,那股力量与他自己精神力几乎尽数毫无阻力的落在了他身上,一瞬间,鲜血淋漓。

    自己的精神力自己享。

    危险消失,林屿刚想去看看法维斯的状况,却察觉到一阵脱力,这感觉来的快且狠,他连撑都撑不住,直接就往地上倒去。

    法维斯来不及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连忙冲过去接住雄虫滑落的身体。

    “雄主!”法维斯抱着林屿,焦急查看这他的状况。

    衣服没有破口,身上没有伤痕,难道是内伤?

    “雄主,您哪里不舒服?!”

    林屿眼前一阵发黑,刚想抬头,却只觉得胸口翻涌,甚至莫名恶心,根本无法回话。

    但他还是尽力拉住军雌的衣角,抿唇虚弱的予以回复,:“…没事…”

    甚至还少见的开了个玩笑,补充道:“你不会当寡夫的…”

    林屿难得这样开玩笑,本意是为了安抚军雌,让他别那么慌张,谁知法维斯听完后脸色反而更加难看了:“您不要胡说!”

    太过恐慌的时候,听不得一点这样的话。

    军雌罕少以这样口吻训斥他,林屿也不知是太难受,还是真听进去了,一时还当真噤了声。

    随后他捏着对方衣角的手逐渐失力,昏了过去。

    ———

    林屿模模糊糊的听到一阵温柔的呼唤声。

    “小屿,过来啊——”

    凭借音色判断,像是个男人的声音。

    林屿抬起头追随那声音,那似乎是小孩子的视角,很矮,看人是只能面前看到腰身处,就算抬头,脸部也是模糊一片。

    林屿感觉到一双手落在了自己的头顶之上揉了揉,掌心灼热,很温暖。

    那种温暖似曾相识。

    对方张嘴说了什么,听不清。

    随后,那个男人朝前走动了,林屿不明所以但下意识的也跟了上去,不过此时他的这个身体大概年纪很小,路走的很费力。

    前面那个男人似乎注意到了,却没有将他抱起来,只是时不时鼓励夸奖他几句,在几步的距离偶尔停驻下来等待。

    就这么走了好久好久,柏油路变成石子路,然后途径干枯的沙地,甚至还有泥土混着水

    类似于沼地的地方。

    他们走了很远,林屿不知道目的地到底在哪里。

    这一段路很漫长,但林屿现在在这具身体却察觉不出任何急躁的情绪,‘自己’似乎很平静。

    一阵风沙平息。

    终于,他们在一间漆黑的房屋前停下。

    四周很是破旧,下水道时不时溢出成分不明的黑水,像是走进来一座贫民窟。

    那男人抬手敲了敲门,年久失修的木门发出沉重的叹息。

    很快,另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林屿只觉得一阵眩晕,等他回过神听到便是二人交谈的尾声。

    “拜托你照顾这孩子了…”

    对方好像很是紧张,手不停捏着衣摆:“不不!没关系的,您帮了我们很多,能照顾雄虫是我们的荣幸!%#也很喜欢小阁下。”

    有些字听不清了,像是不重要。

    交涉完毕,男人视线下移,终于又落在了‘自己’身上。

    那双手又揉了揉他的发丝。

    “小屿,在这里等我,好吗?”

    那人好不容易蹲下了,林屿本以为这次终于可以看见对方的长相了,可没想到脸上还是一片雾气。

    不过林屿敏锐的注意到对方似乎也是一头黑发。

    那人交待了几句,便站起来转身就要离开,林屿只感觉‘自己’的手不受控制的用力抓住对方的衣角,捏的死死的。

    一同袭来的还有许多复杂的负面情绪。

    画面是破碎的,拼接的,像是许许多混乱的时空,一个个错乱的时刻。

    那人的声音逐渐失形:“小屿乖,在这里等等着,…很快就会回来。”

    谁很快回回来?

    你是谁?

    别走…

    林屿张口想要叫住对方,却无法控制着这具身体发出任何声音,只能看着那道背影越来越远,逐渐消失在他的眼前。

    身体被牢牢禁锢的原地,就在他好不容易冲破桎梏想要冲上去时,世界却一下像是熄了灯的房间,一片嬉笑混乱中,彻底沉寂了下去。

    ……

    拉德尔走进回廊深处,推开一道房门。

    两个小时前,拉德尔被紧急通知计划提前,又得知林屿受了伤,找了个医生看后,又不停连轴转的去安排军务。

    此时才终于脱身来法维斯面前汇报。

    他抬头轻轻敲了敲房门,得到法维斯首肯后,走了进去。

    一进去他的视线就落在中间那张大床上,一只漂亮的墨发雄虫正吊着水,安然躺在中间,而他们上将正满面忧色的坐在床边。

    拉德尔知道要是这只雄虫的状况不好,难免乱他们上将的军心,于是率先过问:“阁下无事吧?”

    法维斯皱着眉:“虚脱,但等回去以后还是要再做检查。”

    拉德尔确认对方无大碍,心下松了一口气,点头肯定,这样确实严谨些,被格纳的精神力伤到不是小事,雄虫不

    比雌虫身强力壮,身体问题不能马虎。

    法维斯没讲当时具体的事说出去,他心中不少疑惑得不到解答,且这里虫多口杂,省的给雄虫惹来祸患。

    法维斯回答完转而又想起了另外一事:“安排的怎样了?”

    拉德尔正色:“上将,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您预备什么时候下令。”

    法维斯点了下头,还没来得及答复,微小的呢喃声从床边传过来,一下子吸引了所以目光。

    “别…”

    “别走……”

    法维斯扔下手中的光脑立刻转头去看林屿。

    “雄主…?”

    拉德尔也随着停下,走到床尾。

    雄虫像是陷在了什么梦魇里,法维斯一边小声唤着,另一只手慢慢落在林屿脸侧,爱怜的摩挲着。

    “法维斯…”

    林屿终于挣脱虚空睁开眼,与法维斯四目相对的那一刻,直接抱住面前的虫。

    法维斯被林屿的主动弄的一怔,抱住对方时还在问:“您怎么哭了…?!”

    “等等,您的手…”

    那上面还在吊水。

    林屿却像是什么都听不见了,抬起脑袋,贴上了军雌温热的唇瓣。

    “咳…”在一边观看的拉德尔将手握拳放在嘴边,轻轻咳嗽一声,尴尬的转过身。

    无奈身为军雌听力太过灵敏,又默默退到房间的角落,堵上耳朵。

    林屿的吻哪怕在这时也不激烈,只是轻轻的舔了下,然后等待着军雌给予反应,像是在寻求安慰般。

    好半晌,熟悉的气息才终于让林屿回神。

    法维斯拥着对方发冷的身体,手在雄虫身后轻轻拍了拍,问道:“您做噩梦了吗…”

    也不知道是什么将往日那么冷静的雄虫激成了这样。

    林屿抬头看了他一眼,最后摇摇头。

    “…没事。”

    他刚才只是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几个呼吸间,林屿抬头打量了下周围,视线扫过法维斯和拉德尔,最后落在自己吊水的手背之上。

    “怎么回事?”

    拉德尔确认他们不会再亲到一块了,这才走上前来,很有专业素质的选择性遗忘了刚才的发生的一切,给雄虫答疑解惑。

    “阁下,很庆幸您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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